第38章
走著走著，一陣馬蹄聲傳來。
林初意看見了林初羽和顧硯辭領著一小隊官兵往這邊走來。
林初意此刻頭發(fā)散亂，衣服也被弄得臟兮兮的，鞋還跑掉了一只。
林初羽差點一眼沒認出她來。
“妹妹！是你嗎？”
林初意連忙招手：“哥，是我，初意！”
“真的是我妹！”林初羽激動地驅停馬兒，上前一把扶住林初意。
顧硯辭也急忙下馬詢問：“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林初意搖了搖頭：“路端就在前面，你們快去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這王八蛋敢動我妹妹，我定要抓住他給你報仇！”林初羽臉上浮現(xiàn)一股殺氣。
林初羽安排了一個一小隊人馬護送林初意回城：“你嫂嫂在城樓下等著你呢，你且先回，大哥去去就來！”
說罷，林初羽驅著馬兒，快速追了上去。
顧硯辭側頭深深看了眼林初意，也跟著林初羽去追路端了。
回去的路上，林初意混亂的腦子才漸漸清晰起來。
隊伍在城門口停下，京城城門口有重兵看守，回到這里，林初意心里才算徹底踏實了。
姜氏上前一臉關切地給她擦臉：“初意，嚇著你了吧！”
“這個刺客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劫人，你放心，你大哥一定會替你報仇的！”
林初意苦笑了一下，這件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她總覺得是自已被人算計了。
姜氏讓下人從馬車上遞來茶水：“喝口水壓壓驚�！�
幾盞茶的功夫，林初羽便押著路端回來了。
陸星瀾和顧硯辭也一起回來了。
顧硯辭走上前，正要拉林初意的手，卻被她反手給了一巴掌。
“路端知道甄家案子有我插手，這件事……除了許家赫和陸星瀾，便只有你和我清楚！許家赫和陸星瀾絕不可能背叛我！顧硯辭……是你計劃好的，想利用路端的手除掉我，是吧？”
顧硯辭目光從憤怒變得恍惚，最后露出了一絲不可置信。
林初意知道，他已經猜到是誰在背后傳的消息。
有人想置她于死地，那人就是他心尖上的朱砂痣，林初雪！
從一同出行塞北開始，這樁案子的背后，便一直有林初雪的身影。
案件結束后，顧硯辭也一定將前因后果告知了她。
即便顧硯辭不說，林初雪也會主動問。
所以這件事看似只有他們四個人知曉，但真正了解內幕的，卻是五個。
第186章
大昱國有的是她良配
林初意倒是想看看，顧硯辭打算怎么做。
“初意，這件事是我不小心走漏了風聲，你有什么不滿盡管沖著我來。至于這個路端，我會替你殺掉他，從今往后這些威脅都將不復存在！”
“嘭！”
林初羽一拳打在了顧硯辭的臉上，直接將他半邊臉給打腫了。
“原來初意遇險，皆是因為你，這么重要的消息，你居然透露給外人！你是想害死她？”林初羽怒吼道。
顧硯辭定定地望著林初意，眼底滿是內疚：“對不起，是我疏忽！”
林初意早就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冷笑了一聲：“顧硯辭！你還真是……重情重義！”
這話，聽在旁人耳朵里是嘲諷，但只有顧硯辭聽出來她的言外之意。
姜氏平日里最是喜歡裝糊涂，但這次的事就連姜氏也看不下去了。
“顧首輔，我們家初意是將軍府嫡女，你若真的不想跟她過下去，大可光明正大地和離，大昱國有的是她良配，實在沒必要受這樣的窩囊氣！”
顧硯辭目光閃爍了一下：“嫂嫂，這次的事的確是個意外，我并非有意透露，初意是我唯一的妻子，我護她還來不及，又怎會設計害她？”
“若果真如此那也是你的失職。”姜氏沉聲道。
林初意一臉平靜道：“顧硯辭，既然你護不住我，那不如給我一封和離書，從今往后，我的死活與你再無干系。”
姜氏急忙拉了下林初意，她不過是拿和離說事，想讓顧硯辭對她上心一點，怎么就真要起了和離書來？
“算了，今日初意受了驚，還是跟我回去吧，我會好好安撫她的！至于顧大首輔明日要不要親自來將軍府接人，那就全憑你的誠意了�！�
這話就差把梯子送到顧硯辭腳邊了。
林初意并不怪姜氏從中和稀泥，因為從常人來看，顧硯辭就算有錯，也沒到不能原諒的地步。
外人眼里的顧硯辭，優(yōu)雅溫潤，才華橫溢，年少登科，一朝首輔，又怎知他心冷如磐石，對待他不愛的女人，是毫無憐憫，甚至于十分殘忍。
如果從前林初意還會因為顧硯辭嚴詞拒絕、百般威脅而萌生過退縮的想法，那么此時此刻，她內心卻是無比堅定地要和離。
她一定要與顧硯辭和離！
林初意跟著姜氏回了將軍府過夜，林父林母紛紛前來看望她，見她毫發(fā)無傷，這才放下心來，又叮囑姜氏晚上不要離開，陪林初意一起睡。
姜氏自然是滿口應下。
次日一早，顧硯辭果真便來了，不過和他一起來的，還有林初雪。
“姐姐！昨兒圣上便下令，今日將路端斬首示眾，姐姐這下可以放心了！”
“夫君很是掛念你，便跟我們一起回去吧。”林初雪一臉懂事地上前勸說。
林初雪都表現(xiàn)的這么大方，她若繼續(xù)執(zhí)拗，便顯得她不懂事了。
為了在林父林母面前留下好印象，林初意也只能奉陪到底。
“妹妹，勞你陪夫君走這一趟�！�
林初雪嘴角抽搐了兩下，笑的很假。
第187章
到底是誰在暗中幫她？
三人坐上馬車后，林初意的假面具瞬間消失。
林初雪笑了笑，與其略顯嘲弄：“姐姐這變臉的速度，堪比戲班子里的名角兒�！�
“妹妹謬贊！”林初意撇了撇嘴，只想馬車趕緊走。
要不是馬車只來了一駕，她又不愿意在林父林母面前和林初雪撕破臉，她是死也不愿意和他們兩人坐在一處。
馬車行至街頭，看見百姓們正圍著斬首臺指指點點，林初意順著百姓的目光看過去，看見了閉著眼等死的路端。
路端一死，威脅便暫時解除了。
她又可以像之前一樣隨意上街了。
一顆石頭落了地。
馬車剛到大學土府門口，林初意便迫不及待地下去了。
陸星瀾為了救她受了點外傷，林初意便帶著藥箱，親自去看了他。
明年便是科舉，陸星瀾最近一直忙于溫書，連養(yǎng)傷也不閑著。
林初意替陸星瀾處理好傷口，方才緩聲問道：“你是如何找到我的行蹤？”
林初意知道，出事的時候，陸星瀾沒能立即阻止，就說明當時一定是出現(xiàn)了什么變故。
至于后來他又很快追上來，這讓林初意感到很驚訝。
畢竟路端是個老手，想甩掉陸星瀾有很多種辦法。
陸星瀾沉聲道：“說起這個，我也覺得奇怪，有人給我一路留下了記號�！�
“起初我以為是姐姐你，但后來一想，那記號明顯像是江湖中人的行事風格，所以我猜應該不是你�！�
林初意點了點頭：“的確不是我。”
那會是誰？
林初意忽然想起了那根射在車廂上的箭。
如果不是那根箭，路端不會乘下風，被陸星瀾偷襲，她也不會那么順利逃走。
所以到底是誰在暗中幫她？
……
從陸星瀾那兒回來后，林初意便從袖中抽出了那張印信。
這封印信……是怎么出現(xiàn)在路端手上的？
“姑娘，雪姨娘來了！”素月出聲提醒。
林初意不緊不慢地收起印信。
林初雪進門的時候，目光在林初意手上停留了片刻，這才緩緩開口：“姐姐，妹妹聽說你受了驚，特意給你送些安神的香來！”
林初意瞥了眼丫鬟落花手上的熏香，淡淡應道：“妹妹費心了。放下吧�！�
林初雪笑著示意落花。
落花放下東西后，林初意便不耐煩地要趕人。
“東西放下，你們可以走了。”
林初意這兩日有些心力交瘁，實在沒什么心思同林初雪斗。
“姐姐，我來幫你把香點上吧，這香助眠，且去心火，你不妨試試？”林初雪淡淡道。
林初雪送來的東西，她哪里敢用？
鬼知道她又往里做了什么手腳？
“我都說了不用，你怎么還不走？”林初意語氣明顯冷淡。
顧硯辭這時來了。
林初雪有些委屈地望向顧硯辭：“夫君，這是你親自為姐姐挑選的香，還是你給她吧�！�
顧硯辭轉頭看向林初意，沉聲道：“這是安神香，我知你昨日受了驚嚇，想來夜里多夢，便給你送來這個，我給你續(xù)上吧�！�
“不用，你們兩個少來我面前晃悠，我夜里就能睡得香！”
第188章
你……我要定了！
林初意話音剛落，林初雪眼淚便稀里嘩啦地往外流。
“姐姐，我知道你對我心存怨懟，你放心……我不會再來打攪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林初雪剛走，顧硯辭便走上前：“林初意，她已經這樣低三下氣，畢竟也是你們將軍府的嫡女，你為何就是不能讓一步？”
“讓？然后繼續(xù)給她機會來害我？”林初意瞇了瞇眼，嘲諷地望著顧硯辭、
顧硯辭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即沉聲道：“你對她有誤會，她不是這樣的人。”
“顧硯辭，你是非逼我把話挑明了說是嗎？你說，你是不是將甄譚案的真實情況告訴了林初雪？”林初意冷聲質問。
顧硯辭沉默。
沉默便是最好的答案。
“你是答不上來吧？”林初意冷笑，“顧硯辭，你是真把我當成傻子了是嗎？”
“你會將我協(xié)助你對付甄譚的事情說出去？不！你不會！這樣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只有林初雪，她一心想我死，只有她最有可能將這件事告訴路端�！�
“夠了！不要再說了！”顧硯辭狠狠拍在桌案上，雙眼通紅地看著她，“雪兒不是這樣的人，這一切只是誤會！林初意，她是你親妹妹，你非要把人想這么壞嗎？”
林初意嗤笑：“她若是真心把我當姐姐，就不會踏進顧家了！”
“林初雪有多愛你，你看不出來嗎？你既然也這么在乎她，那你們兩個雙宿雙飛就好了，為什么就非要揪著我？”
顧硯辭撲上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我說過，沒有人能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林初雪也不行！”
林初意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全是涼薄：“就算你關我一輩子，也只是互相折磨！”
“那又如何，你……我要定了！”
看著顧硯辭離開，林初意長吐了口氣。
她是不相信顧硯辭會真的愛上她的，可時到今日，她也不得不信了。
林初意自嘲地笑了笑，原主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一切，卻讓她無比厭煩。
這世間事，果然毫無公平可言。
“姑娘，姑爺還真是不講道理，明知三姑娘痛恨你，甚至想要殺你，卻仍舊一邊偏袒她，一邊困著你，這世上怎會有這般矛盾的人�！�
林初意喝了口茶，壓下心火，淡淡道：“誰知道呢？這世間如顧硯辭這般心思百轉千回的人，又有幾個？”
素月都有些郁悶地喝了兩盞涼茶。
傍晚時分，林初意去了云衣的院子。
云衣所在的院子應當是整個大學土府上最偏僻的位置，若是她不主動出面，府上的人大概都想不起有這號人。
林初意過去的時候，云衣正坐在院子里撫琴。
云衣看見林初意，顯然也有些驚訝。
“少夫人！少夫人今日怎么有閑情逸致，來我這偏僻小院做客？”云衣笑著道。
林初意在椅子上坐下：“不用管我，繼續(xù)彈你的琴！”
云衣笑了笑，手上琴音不停。
一曲終了，云衣起身，給林初意行禮。
林初意順勢扶住她的手。
云衣愣了一下，急忙將手拿開。
第189章
那一箭，是你射的吧？
林初意順勢握緊她的手。
云衣抬頭，似笑非笑，又有些魅惑地看著林初意：“少夫人這是何意？”
林初意淡淡道：“這般粗厚的繭？”
云衣面不改色道：“奴家自小家中務農，養(yǎng)不活了才將我賣進青樓，云衣早年的確是種地的農人�！�
“不必糊弄我，我大哥是習武之人，那個位置的繭不該是務農磨出來的，是長年學習射箭所致�！绷殖跻饩J的目光落在云衣的身上，似是一眼將她看透。
云衣靜默了片刻，輕笑一聲：“少夫人觀察入微�！�
林初意擰了擰眉：“那一箭，是你射的吧？”
云衣抿了抿唇，淡淡望著林初意：“少夫人為何覺得是我？”
“猜的！”
云衣輕吐了口氣，緩聲道：“不知少夫人可曾聽說過云仙姑娘？”
林初意垂眸：“翠煙樓的頭牌，全京城誰人不知？”
“她是我最好的姐妹！卻死于路端之手�！�
林初意挑了挑眉：“所以，你想借顧硯辭的手，替云仙報仇？”
“少夫人在顧首輔心中的地位非比尋常，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朝廷向來對于重犯即便是斬首，也是有規(guī)定時間的，像路端這種殺得如此倉促的，定是顧硯辭親自向皇上諫言。
路端為人危險，之前就有過拒捕，逃獄的罪狀，再加上行刺首輔夫人，顧硯辭的確有理由請圣上即刻執(zhí)行。
這就是云衣的目的。
林初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自然也不再多留。
“云衣姑娘，我勸你還是早些離開吧，大學土府不是你的久留之地。”
“少夫人！”林初意正要離開，卻被云衣叫住。
林初意側頭看向她：“你還有什么話說？”
云衣抿了抿唇，溫聲道：“的確還有件事，想請少夫人幫忙。”
說罷，不等林初意開口，云衣忽然伸手撕開了她的衣領。
“喂！你干什么！”林初意輕呼了一聲。
云衣在看到她胸前的那顆黑痣后，露出了欣慰的笑。
林初意有些茫然，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后傳來顧硯辭的聲音。
“放開她！”
顧硯辭大步走上前，一把推翻云衣，將林初意護在懷里。
“膽敢對少夫人不敬，來人，將云衣趕出大學土府！”
說罷，他拉著林初意快速離開。
“林初意，你是有多空虛，到處拈花惹草，連我后院的女人都不放過？”顧硯辭一把甩開她的手，低吼道。
“你有毛病�。课腋莻�云衣就是說了兩句話罷了！”
“說話需要做那般親密的舉動？還是你就這么喜歡被人摸？”
“我跟你說不通，你給我滾遠些！”林初意罵罵咧咧地走了。
云衣被趕出府的第二天，翠煙樓被官兵查封了。
林初意得了消息，立即趕去翠煙樓，便看見官兵押著幾個青樓女子從翠煙樓里走出來，最后一個被押出來的人是云衣。
“怎么會這么巧？昨天剛被顧硯辭趕出門，今天就被官兵帶走了？”
素月提醒道：“姑娘，這種污穢之地，姑娘還是不要久留，免得傳出去有損姑娘的名聲�！�
“不，我要弄清楚這是怎么回事，我總覺得云衣有事瞞著我！去幫我弄身男裝來�！�
第190章
該死的緣分
素月張了張口，想要勸說，可見林初意心意堅定，便也不再多言。
林初意換了身男裝，再出來的時候，官兵已經解封了翠煙樓。
她剛進門，便聽見老鴇的抱怨聲。
“你說這叫什么事？這官兵一來，把我們店里的頭牌花魁全帶走了，這還讓我怎么打開門做生意啊！”
“咳！”林初意輕咳了一聲。
老鴇轉頭看見林初意，立刻換了副面孔。
“這位公子來的可真是時候，咱們店剛來了幾個俏麗的姑娘們，公子快來玩兒！”
這可真是會睜眼說瞎話。
不過生意人嘛，兩幅面孔也是正常。
“去給我找兩個姑娘，小爺今兒心情不好，要會說話的！”林初意不緊不慢道。
“好嘞，公子樓上請！”
林初意剛坐下，便有幾個姑娘扭著屁股上來了。
林初意把大把銀票往桌上一拍，幾個姑娘的眼神瞬間變亮了。
“聽聞你們這兒，之前有個很有名的云仙，死了？”
“是，死了！”幾個姑娘明顯對這種事諱莫如深。
“又有個很有名的云衣，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