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和貴院本來就是特邀合同，我很清楚我老師馬上要病退，你們也已經(jīng)找好人來頂缺了，那你們不妨多找一個，把我這個缺也頂上。”
左寒聲音清冷地繼續(xù)說道，“我會負責完我手里現(xiàn)在的病人再離職。那么，先告辭了�！�
左寒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從他挺拔的背影，甚至不難看出有些焦急匆忙。
蕭艾玲都愣住了，似乎是一下子反應(yīng)不過來，事情怎么忽然就變成這樣了。
她愣了片刻，就埋怨地看了父親一眼，然后惱怒地跺了跺腳朝著洗手間過去。
蕭建剛顯然也因為剛才這情況有些尷尬，他尷尬地對王磊說了句，“現(xiàn)在的年輕人……咳，脾氣可真沖啊�！�
王磊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唉，那也是左寒有沖的資本啊，當初要不是給郭啟瑞面子，他根本就不會來咱們祥譽。”
蕭建剛：“怎么？他以前在哪？”
王磊：“軍醫(yī)三院�！�
蕭建剛對此似乎不以為意，“也不比咱們祥譽待遇好啊。”
王磊無奈道，“有的人，比如像左寒那樣的，對待遇不是那么看重�！�
蕭建剛：“那他看重什么？”
王磊看了蕭建剛一眼，嘆了口氣道，“他看重在三院不需要面對像您……”王磊頓了頓，改了口道，“……像今天這種場合這樣的麻煩�！�
蕭建剛面色有些不快，剛準備說話。
一個西裝革履的人就步履匆匆地走了上來，向蕭建剛和王磊詢問道，“不好意思，剛才那位左醫(yī)生呢？”
“他剛有事先離開了�！蓖趵诖鸬溃缓缶脱劬σ涣琳J出了這人，“你……您是ZS制藥集團的吧？”
ZS旗下諸多事業(yè)，制藥只是其中之一。
雖然這年頭，都是藥商討好醫(yī)院的多，但是真要藥廠規(guī)模大到ZS這種程度了，祥譽這樣的私立醫(yī)院肯定得給他們面子。
“是的。”眼前這個更是ZS制藥的高層，只不過他對王磊卻并不感興趣，得知左寒已經(jīng)離開之后，似乎就完全喪失了和王磊蕭建剛談話的興趣。
他這個級別的，已經(jīng)用不著應(yīng)付王磊蕭建剛這個級別的了。
王磊也看出來了對方?jīng)]有過多交談的心思，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你為什么對左醫(yī)生那么感興趣？”
ZS制藥的代表有些奇怪地看了王磊一眼，就好像王磊問了個很荒謬的問題似的。
所以ZS代表甚至還無語地反問了一句，“我為什么對左醫(yī)生那么感興趣？當然因為他姓左��！”
ZS代表說完，那邊就有人在叫他，就去宴廳的另一邊了。
王磊和蕭建剛站在原地還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
因為他姓左？
兩人似乎都沒能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ZS制藥的代表剛才說的那話。
可是漸漸反應(yīng)過來之后，兩人對視了一眼，目光之中皆是震驚。
“剛才那個ZS制藥說的，該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蕭建剛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了一句。
王磊也是無解地搖了搖頭，“應(yīng)該……不會吧……左寒的簡歷上也沒有寫明家庭關(guān)系啊�！�
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強求一定要在簡歷上寫下家庭關(guān)系和背景，但是一般很多人，會把這個當成是自己的加分項之一，給寫上去。
但很顯然，左寒完全不是這樣的人。
簡歷上提都沒提。
那么就算左這個姓氏并不是那么常見，也不會有人去想，這位吃苦耐勞的外科主刀醫(yī)生，會是那個在江城和京城都聲名赫赫的ZS集團的人？
但他們又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似乎也能解釋，為什么左寒會那么狂了。
這些事情，左寒都并不知道，他匆匆從酒店出去之后，就直奔醫(yī)院。
剛才接的那通電話，就是醫(yī)院打過來的。
因為非常優(yōu)秀的記憶力，所以左寒連電話那頭說的每一個字都記得。
‘請問是程梨的家屬嗎？她出車禍了，現(xiàn)在在人醫(yī)急診，你過來一下吧�！�
第60章
他這是給你出氣去了吧？！
左寒甚至沒來得及問一問具體情況，總之不管什么具體情況，等他到醫(yī)院了自然就知道了。
所以最要緊的是趕緊趕到醫(yī)院去。
在路上，左寒就播給了簡麟。
簡麟接起來的時候，語氣還透著些意想不到的驚喜，“喲？稀客？你還會主動打給我哎……”
“你在哪�！�
“值班室啊，換衣服準備下班，咋了？要約酒？”簡麟問道，“正好，趁著徐澤謙還沒回國，景倫還沒回海城，咱們倆先二人世界一下，否則等他們回來就熱鬧了�！�
但左寒卻沒有回應(yīng)他這話的意思，沉聲說道，“你現(xiàn)在去急診，是了，順便叫上你們院那個……好像是骨外吧，骨外的江橙一起去急診�！�
又是神外，又是骨外，還一起去急診。
這種但凡再加個普外的一起來，那答案簡直就呼之欲出了，車禍大傷患。
簡麟問道，“怎么？有傷患？”
左寒道，“程梨出車禍了，剛才你們院急診打給我的，我在路上了，你們先過去看看�！�
“馬上去�！逼綍r有些咋咋忽忽的簡麟在這時候，倒是陡然沉穩(wěn)了下來。
左寒在十五分鐘后抵達了醫(yī)院，剛停好車，就接到了簡麟的一條消息。
【不嚴重。在急診留觀37床�！�
急診留觀室。
程梨看著自己的小腿，有些無奈。
“真沒事，我真沒事�！背汤鎸仍偃龔娬{(diào)著，“我真沒事！”
江橙看著程梨小腿的X光片，“我當然知道你暫時沒事�！�
“什么叫暫時沒事？我就是沒事啊�！背汤嬷挥X得真是太寸了，真是做夢都沒想到，會被車撞。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讓人無奈，她明明完美地遵守了交通規(guī)則，作為非機動車，完全沒有借用機動車道，一直老老實實行駛在自己的非機動車道上。
但架不住人家汽車來借非機動車道了，還一下就將她連車帶人懟進了綠化從里。
當時的確是覺得渾身都疼，人在遭遇這種突發(fā)事件時就是這樣的，一時之間無法判斷哪里疼，于是就會覺得哪里都疼。
到醫(yī)院來之后，冷靜下來了，倒是能判斷出來了。
做了一些檢查，確定了問題不大，對方司機全責，對方態(tài)度也挺好，愿意賠償損失和醫(yī)療費。
程梨覺得問題不大，本來打算檢查出來，就和左寒說一聲，但沒想到那個護士拿了她的登記表，看到上面她寫的家庭關(guān)系里，直接就給緊急聯(lián)絡(luò)人左寒給打過去了。
然后很快，簡麟和江橙都趕過來了，程梨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意思了。
她沒覺得麻煩，反倒還覺得……有些安心的感覺。
再然后就是現(xiàn)在了，江橙和簡麟拿著她的檢查單和片子一通看，簡麟還讓她留觀。
“得醫(yī)生說你沒事你才算沒事，再說了你這可是車禍，我剛可是問過對方司機了，他說你是連人帶車飛進綠化叢的，車禍這樣的事故，是很容易造成顱內(nèi)出血和內(nèi)臟出血的，而這樣的出血，又會因為剛開始出血點過小，而有延遲顯示的情況�！�
江橙語重心長說著，然后瞥了程梨一眼，“你都嫁了個神經(jīng)外科的大牛，連這些都不知道？”
程梨彎唇笑了，“多新鮮吶，我都和你這骨科大夫是這么多年的朋友了，我也不知道哪兒是肱骨哪兒是橈骨啊�！�
程梨話音剛落，門口就響起了一道質(zhì)感清冷的聲音。
“你纏著紗布的上臂那兒就是肱骨，再往下就是橈骨。”
程梨聞言，倏然轉(zhuǎn)眸看向門口，“你來啦。我剛才做檢查的時候，沒想到護士會按照登記表上寫的給你打電話……”
畢竟她還真沒怎么遇上過這種事兒，沒經(jīng)驗，也不知道護士會這么做，可能每個醫(yī)院的規(guī)矩不同，護士的做法也不同吧。
程梨心想，就剛才那個時間，左寒應(yīng)該還在宴會現(xiàn)場吧？也不知道有沒有耽誤他的事情。
左寒站在留觀室門口，臉上的表情喜怒難辨。
他嗯了一聲，走了進來，非常順遂地接過了簡麟手里的CT片子。
“沒什么問題，但因為她身上挫傷還挺多的，而且她剛到醫(yī)院的時候主訴渾身都疼，我不太放心，怕有延遲出血的情況。所以還是打算讓她留觀一晚上，你覺得呢？”簡麟說道。
左寒沒有馬上說話，又從江橙手里拿過了X光片，對著燈光看了起來。
江橙在一旁沒做聲，盡管她在程梨面前口口聲聲說著左寒是騙婚的渣男什么的，但真正到左寒在跟前了，尤其是眼前這樣的情形和局面。
左寒這渾身的氣場，江橙覺得說心里話，自己不敢，不僅不敢，甚至還忍不住想要夾子音叫上一句左老師。
左寒看完了所有檢查之后，身上那種懾人的氣場，這才漸漸散去。
江橙能感覺到，程梨自然也能感覺到他先前懾人的氣勢，自己都不敢說話了。
這會子感覺到左寒的氣勢沒那么有壓迫感了，程梨這才說了句，“我沒什么事，就是不小心……”
左寒并不清楚事情經(jīng)過，凝眉問道，“闖紅燈了？還是借車道了？”
因為其實很難要求每一個電動車騎士都完全遵守交通規(guī)則。
程梨就一五一十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
然后她就發(fā)現(xiàn)，自己越說，左寒的眉心越緊。
“所以你是在非機動車道里，被汽車直接連人帶車撞進綠化帶里去了�！弊蠛偨Y(jié)了一句。
程梨輕輕點了點頭，“嗯。對方也承認自己全責，所以會承擔全部費用和損失……”
“缺他那點費用了？”左寒反問了一句。
“哎？”程梨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左寒看向簡麟，“對方車主在哪兒？”
簡麟興許是因為知道左寒什么脾氣，所以一早就猜到了這種可能，于是就留意了一下，他伸手朝門外指了指，“哦，就在急診等候區(qū)那邊，可能是在和保險商量怎么處理這個情況吧�！�
左寒直接就朝著門外走去，簡麟也跟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似的跟了出去。
程梨有些始料未及，她抬眸看向江橙，“他這是……干嘛去��？”
江橙也有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興奮，“肯定是給你出氣去了！給你出氣去了！沖沖沖！”
第61章
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
聽到這話，程梨眼睛圓了圓，然后就撐著床沿準備下來。
“哎你干嘛？”江橙扶住她。
“我得去看看�！�
“怎么你還怕左寒被欺負�。磕銢]事吧你�！�
聽到這話，程梨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江橙明白了，“哦你是怕左寒欺負別人�！�
程梨很感激左寒要幫她出氣，但本來很快能了結(jié)的事情，沒必要再節(jié)外生枝，不夠麻煩的。
江橙從外頭走廊拉進來一張輪椅讓程梨坐下了，推著她出去。
剛出去就看到，也不知道左寒已經(jīng)和對方司機說什么了，對方的表情已經(jīng)有些不對了，掛著些快要掛不住了的尬笑。
就連那些尬笑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下一秒，對方司機就克制不住，伸手一把就揪住了左寒的衣領(lǐng)子，將他推到了墻壁上。
簡麟在一旁滿臉無奈打著圓場，“哎，冷靜點冷靜點，別動手啊�！�
對方司機怒不可遏，聲音壓在嗓子眼里，“我都說了會賠錢了！你還想要怎么樣？”
左寒明明是被按在墻壁上那個，但臉上卻沒有什么表情，眼眸里的目光更是淡漠。
“我想要怎么樣？”左寒冷聲復(fù)述了一遍對方剛才的問題。
“要是沒有法律攔著我的話，我想把你也用汽車撞飛到綠化從里，讓你也嘗嘗滋味兒�！闭f這句話的時候，左寒聲音里有著難以掩飾的戾氣。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聲音里的戾氣太重，對方司機先前還明顯怒不可遏的臉色都愣了一下。
“但法律攔著我，不允許我這么做。”左寒邊說邊擰住了他揪著自己衣領(lǐng)的手，“所以讓法律也對付對付你，你該扣分就扣分，該吊銷駕照就吊銷駕照，省得以后繼續(xù)害人。”
邊說這話時，左寒的手已經(jīng)開始用力，力道似乎極大，因為對方司機的表情因為疼痛已經(jīng)逐漸扭曲起來。
這邊的騷動已經(jīng)引來了急診的保安，看到簡麟在旁邊就小聲問道，“醫(yī)生，這邊沒出事吧？”
“沒事，已經(jīng)報警了，不用擔心�！焙嗺氲馈�
心說這對方司機也真是……剛才左寒一出來，對方司機就正好在和朋友講電話，盡是些不以為意和占到便宜的嘴臉。
‘沒撞死，就小傷。哈哈，是啊，我也覺得我運氣真好，而且她還同意私了。’
‘沒打算走保險，反正也費不了幾個錢，費不了多少事兒，就她那小破電動車，賠也不用賠多少。’
‘主要是我駕照分不夠了，要是報警，我全責呀，我就得重新培訓(xùn)了，多麻煩啊。’
對方司機在電話里和朋友說這些的時候，左寒就安靜站在他后頭聽著，簡麟也站在旁邊聽到了。
所以只能說是活該了，更何況像這樣的駕駛員，危險駕駛可能早就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只要沒出事，就一直有僥幸心理。
就算出事了，只要不難解決，也依舊會存在僥幸心理。
這下好，踢到鐵板了。
對方司機的手被左寒擰得骨頭都要裂開似的疼，只能松開了手。
程梨趕緊上來了，輕聲問了左寒一句，“你還好吧？”
左寒抬手理了理衣領(lǐng)，“沒事�！�
那司機氣不過，但大概也知道左寒是個硬茬，不敢剛正面，就瞪著程梨，“不是都說好私了嗎？你這女人怎么回事？出爾反爾是吧！”
程梨原本還覺得事情變成這樣會不會太麻煩，眼下聽著這人的態(tài)度，只覺得，麻煩就麻煩點兒吧，這樣的人，的確不值得通融。
大概是又想到程梨騎著個破電動車，家境應(yīng)該不怎么樣。
于是又兇神惡煞地威脅道，“你們這樣敬酒不吃吃罰酒，當心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你們知道我爸是誰嗎！”
聽到這話，左寒原本一直淡漠的臉上，眉梢一挑，倒是終于有了些興致。
他拿出手機開了錄像模式對著對方司機，然后才道，“不知道。你說說，你爸是誰？我?guī)湍阕屗煤贸鰝�名�！�
對方司機愣住了，沒再做聲。
江橙在一旁差點笑出聲兒來，都什么年代了，還玩這種‘你知道我爸是誰嗎’的梗，真是不怕坑爹啊。
對方司機終于老實了，沒再繼續(xù)無能狂怒，左寒就和程梨回了留觀室。
簡麟站在旁邊，看著對方司機，無奈地搖了搖頭，“你是運氣真好，碰上程梨那么好說話的。但運氣也挺不好，碰上了她老公那么不好說話的�！�
聽到簡麟這話，對方司機大概也意識到了，可能自己剛才和朋友講電話的內(nèi)容被他們聽到了，表情不由得僵了僵。
交警來了之后，程序走得還挺順利。
反正也沒能私了，對方司機索性叫了保險公司過來處理理賠事宜。
離開之前，他掃了左寒和程梨一眼，冷笑道，“真要是這么心疼老婆的人，你倒是給她買車別讓她日曬雨淋騎電動車呀。你不就是看她被撞了想多訛點錢么？真下頭！”
程梨覺得左寒被這一頓罵可真是無妄之災(zāi)，挺有些不好意思。
有左寒在，江橙和簡麟也都放了心，就各忙各的去了。
留觀室里好幾張病床，其他病床上躺著因為這樣那樣的急癥需要留觀或者輸液的病人。
其中有個病人還在時不時就要抱著垃圾桶嘔吐一回，那動靜還怪惡心的。
“我去酒店的路上就被撞了，是不是耽誤你的事兒了？”程梨輕聲問道。
左寒側(cè)目看了她一眼，將枕頭放好，把她扶到了病床上，“沒耽誤，本來也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宴會�！�
程梨聽了這話稍稍松了一口氣，就無奈地笑了笑。
“我今天大概運氣不怎么好。才剛辭完職呢，還以為是個轉(zhuǎn)角就能碰到機遇的新開始呢，結(jié)果轉(zhuǎn)角就被車撞了。”
左寒倏然抬眸看向她，大抵是沒想到她會和他在同一天做出一樣不想干了的決定。
“辭職了？”左寒問了句。
“嗯�！背汤嫦肓讼�，不想讓他覺得自己想混飯吃，又補充道，“不過我自己有些積蓄，而且還可以接一些私活兒……”
她話還沒說完，左寒就打斷了她。
第62章
左寒喜歡的不是你這個類型的嗎？
“你也別什么私活兒了。”左寒說，“就你身上這些傷，本來也得請假好好休養(yǎng)兩三天，既然辭職了，倒是正好了�！�
程梨對他的話有些意想不到，不過聽了之后，就抿起唇角淺淺笑了起來。
那邊那張病床上的病人，又再次抱著垃圾桶撕心裂肺地嘔吐起來，那個動靜……
程梨聽得都覺得有點想反胃了。
但人家畢竟是病人，也不想這樣的，總不好公然嫌棄。
于是程梨往前湊近了些，輕輕叫了一聲，“左寒。”
“嗯？”左寒看向她。
程梨小聲說，“我真的不能出院嗎？”
她想了想，聲音壓得更低了，“就這動靜，我也沒法休息啊�！�
左寒沉默幾秒，就拿手機給簡麟撥了個電話過去。
“嗯，我。你過來幫她辦下出院手續(xù)。”
然后程梨就難以置信地看著簡麟和江橙一起過來了，兩人手上還捧著關(guān)東煮的紙杯，回來幫她辦出院手續(xù)。
程梨震驚地對江橙說，“M.L.Z.L.你剛還義正辭嚴說不讓我出院呢。”
“情況不同嘛，有‘左一刀’看著你，應(yīng)該問題不大�！苯群俸僖恍�。
出院手續(xù)很快就辦好，程梨去換掉身上的病號服。
簡麟將程梨的病歷和藥袋遞到左寒手里，“喏，她診斷都在上面，藥在這里。我就不多醫(yī)囑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嗯，謝了�！弊蠛皇纸舆^病歷。
江橙在一旁將個袋子遞給左寒，“喏，這是小梨子入院時候的衣服，你們拿回去處理吧�！�
雖然已經(jīng)很破了，看起來就是要丟了的架勢，但也得是病人和家屬自行處理。
左寒接過，就看到袋子里放著的衣物，看得出來，她雖然不確定宴會的性質(zhì)，但是為了陪他去參加，還是有心打扮了一下，衣服看起來似乎是挺優(yōu)雅淑女的花色和料子。
只是已經(jīng)沾上了泥土塵灰，有的地方還有著破損和血跡……看起來就很是狼狽。
程梨已經(jīng)換好了江橙放在醫(yī)院備用的衣服出來，就看到左寒正在凝視著手里拎著的袋子。
“嗯？這個沒丟掉？都破成這樣了……”她倒是沒太注意左寒眼底的深邃，只順手接過了左寒手里裝了衣服的袋子，扔進了一旁的垃圾桶去。
從留觀室出去，到停車場坐進了左寒車里，程梨系上安全帶，看著藥袋里裝著的不少外用的傷藥，才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自己有不少挫傷和擦傷在背后。
需要換藥……原本她還打算這幾天就注到江橙家里去。哪知左寒出現(xiàn)了，一打岔，她就忽然忘記這茬了。
眼下才反應(yīng)了過來，她在腦子里思索了一下自己多年練舞的柔軟度，能不能完成自己上藥這么高難度的動作。
車子從醫(yī)院開了出去，過了一會兒，程梨才反應(yīng)過來，這個去的方向好像不是興華苑。
“咱們……不回去嗎？”程梨問道。
左寒轉(zhuǎn)動方向盤拐進另一條路——離興華苑更遠的路。
“不回�！弊蠛�，他看了一眼手表，“帶你去吃點東西�！�
程梨一看時間，的確已經(jīng)不早，“左寒，你不會還沒吃東西吧？”
“那種宴會能有什么吃的�！弊蠛溃氨緛斫心闳ヒ彩谴蛩闳�(yīng)付一下，然后就出去找個地方吃點的�！�
程梨倒是真不知道他做的是這個打算！
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難怪先前江橙和簡麟喪心病狂地端著關(guān)東煮的杯子進來留觀室的時候，左寒朝他們多看了兩眼。
原本還覺得左寒是因為和她一樣，覺得他們帶著吃的來亂糟糟的留觀室有些喪心病狂。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們仨的共同點很多：醫(yī)生、外科、因為要上手術(shù)而饑一頓飽一頓……
他那時哪是覺得他倆喪病啊，他是那時就覺得餓了吧？
“要不，也別出去找地方吃了，回去我給你做螺螄鴨腳煲吧？本來今天也是準備做這個的�！背汤嬲f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程梨察覺到在說完這話的時候，一直平順行駛的車子有了些非常微小的頓挫感。
但左寒還是說道，“那個挺辣的吧，你身上有傷，還是去吃點清淡的。”
程梨聞言怔了怔，旋即嘴角勾起淺淺笑容來，“好。”
沒過一會兒，左寒開的這個路線，程梨就有些看明白了，這好像……是上次她請他去過的小魚莊的路線啊。
“是去小魚莊嗎？”程梨覺得自己猜出來了，眼睛亮亮的。
“嗯�！弊蠛f道，“上次去覺得那里不錯�！�
到了小魚莊之后，左寒就去水箱前看了看，選了一條斑魚，片成一片片透明的薄薄魚片用來涮著吃。
湯鍋和一盤盤魚片送上來之后，左寒說道，“多吃點，聽說吃這個魚對傷口恢復(fù)有幫助。”
程梨笑了，“左醫(yī)生還信這種偏方啊？”
“平時不怎么信。”左寒夾了一筷子魚片放到翻滾的湯鍋里，抬眸看了她一眼，“對自己人就信一點�！�
聽到被劃入了‘自己人’的范疇，程梨怔了怔。
那條斑魚真的很大！片出來的魚片就算有左寒那種無底洞胃的戰(zhàn)斗力，程梨也跟著吃撐了。
她中途要去洗手間，才剛起身，專注吃魚的左醫(yī)生，眼睛都沒抬一下，淡聲說道，“要是再去偷偷買單，你等會就自己走路回去算了�！�
程梨一頓，想到上一次和他來這里吃飯時，因為說好了自己請，于是就借著上洗手間的功夫把賬結(jié)了。
當時還以為左寒沒在意呢，目前看來，也不是完全不在意，都記著呢。
“我只是去洗手間而已。”程梨笑道。
程梨在洗手間隔間里，還沒出來，就聽到外頭有人邊走進來邊講電話。
“你信我，我絕對不可能看錯，那絕對是左寒！拜托，就左寒那張臉，誰能看錯啊！”
聽到別人的口中出現(xiàn)左寒的名字，程梨原本準備開門出去的動作就停住了。
外頭那人走進了旁邊的隔間關(guān)上了門，講電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有些悶，但還是基本能聽清。
“對，他和別人來吃飯，我正好也在這家店吃飯，就看到了。對，和一個女的。不知道啊，應(yīng)該是病人？看起來不像左寒喜歡的類型，哈哈，左寒喜歡的不是你這個類型的嗎？她和你可一點不像，再說了，一身的傷呢，我猜應(yīng)該是病人�！�
第63章
這不是我病人，而是我老婆
程梨原本打算等隔壁隔間的人先出去了，自己再出去，省得等會自己出去洗手時正好碰上了，那就尷尬了。
但是好死不死的，這人好像在隔壁間開大？
總之程梨等了一會兒都沒見對方出來，她又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偷聽。
“肯定啊。哎呀容嘉，你和我就別裝了吧？這么自暴自棄可不像你。你和左寒，以前那可是一段佳話，你倆要是沒能白頭到老，我第一個不信啊，哈哈哈哈，我嘴甜？那快點打錢�！�
程梨實在是等不住了，而且聽著隔壁估計還得再聊，而且或許隔壁這位的大招讀條時間會比較長。
所以程梨咬了咬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拉開隔間的門出去，趕緊到了洗手臺洗手。
但事情就這么寸，在程梨剛扭開水龍頭的時候。
咔噠一聲。
在程梨身后，那個隔壁隔間的門打開了，一個女子握著手機從里頭走出來。
程梨正好抬眸，兩人的目光就在鏡子中正好對了個正著。對方大概是在眼神接觸的瞬間，意識到這就是她先前在電話里說的那個——和左寒一起吃飯的病人。
于是對方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尷尬，嘴角努力地動了動，大概是想要向程梨露出個笑容來，但終究是徒勞。
程梨垂下目光，認認真真洗手。
心里默默想到，今天一定是運氣不佳，有時候玄學(xué)的東西真是不信都不行。
關(guān)上水龍頭往外走去，走出洗手間門口的時候，就聽到里頭的人壓低聲音對電話那頭說道，“媽呀！天吶！你猜我剛剛在洗手間碰到誰了？對對對，就她……好尷尬啊。”
程梨在心里默認了她的話，是啊好尷尬啊。
更尷尬的是，她的聽力天生就很好，哪怕人家在里頭壓低了聲音的講話，自己也聽得清清楚楚。
程梨趕緊往外走去，剛走到外頭，就看到左寒頎長筆挺的背影佇立在外頭。
程梨愣了一下，左寒已經(jīng)聽到她的腳步聲，轉(zhuǎn)過身來。
程梨以為他也來上洗手間，“怎么不進去？”
左寒看著她，“我不是來上洗手間，我來接你�！�
“接我？”程梨臉色紅了紅，“上廁所？”
“嗯�！弊蠛哪樕故菦]有什么尷尬赧然之類的情緒，看起來透著理所當然的坦然，“怕你有什么延遲出血所導(dǎo)致的癥狀，一個人倒在洗手間就麻煩了�！�
“所以別說來接你上廁所了，你要是在晚些出來，我興許還得親自進去撈你�！弊蠛暤�，“走吧。”
程梨雖然先前覺得今天的運氣是真不好啊真不好，但是現(xiàn)在看來，雖然的確是不好，但還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不然……想想吧，她剛才要是在里頭再多耽擱一會兒的話，左寒真的進去撈她，就會看到她并沒有因為延遲出血的癥狀而暈倒或是喪失意識在里面。
那么她要么承認自己在里頭偷聽別人講電話，要么承認……自己便秘。
無論是哪一個，簡直都是最壞的地步了。
真是……好險好險啊。程梨想著，就忍不住輕輕拍了拍胸口，覺得有些慶幸起來。
左寒略略側(cè)目，就看到她輕拍胸口的樣子，“不舒服？”
“啊，沒有�！背汤娴�，“沒事呢，走吧�！�
就兩人正準備離開時，一道程梨耳熟的聲音響起。
“左寒！真的是你�！�
說話的正是先前在洗手間里講電話的那個女子，看起來差不多三十歲的樣子。
應(yīng)該和左寒是同齡了，只不過左寒這人看起來特別顯得年輕的緣故。
左寒聽到她的聲音，也只是淡淡看了過去，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沒有任何回應(yīng)，也不知道是認得還是認不得。
“我啊，屈薇薇，你還記得嗎？”她自報家門，左寒的表情并沒有任何變化。
屈薇薇繼續(xù)道，“我是容嘉的朋友啊，你不記得了？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呢�！�
不知是不是因為聽到了熟悉名字，左寒沉默片刻，淡聲道，“你有事嗎。”
屈薇薇笑得有些尷尬，但是大概也知道左寒就是這么個性子，所以就尷尬地擺了擺手，“啊，那個，那就不打擾你和病人吃飯啦�！�
屈薇薇說著一邊往后倒退著慢慢邁步，一邊看程梨，做了個加油的手勢，“加油！早日康復(fù)哦！”
左寒聽著這話，定定看著屈薇薇，就在屈薇薇往后倒退了幾步，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
左寒倏然開腔，淡聲道，“這不是我病人，而是我老婆。我記得你，屈薇薇，所以你等會去跟容嘉匯報的時候別說錯了�！�
屈薇薇臉上的表情頓時僵硬尷尬，說話都磕巴了起來，“你、你……說什么呀，哪有什么……哪有什么和容嘉匯報啊……”
她干笑了幾聲，但左寒似乎已經(jīng)不準備再奉陪，轉(zhuǎn)眸對程梨說道，“走吧，回去了�！�
然后伸手就握住了程梨的手腕，牽著她朝外頭走去。
“嗯吶�！背汤鎻澭酃怨渣c頭，經(jīng)過屈薇薇身旁的時候，她想到屈薇薇剛才祝她早日康復(fù)的話語，想了想，還是說了句，“謝謝，再見�！�
他們離開之后。
屈薇薇才拿出手機來，貼到了耳邊，低低叫了一聲，“容嘉……你還好吧？”
也不知道那頭說了什么，又或許什么都沒說。
總之，屈薇薇輕輕嘆了一口氣，對那頭說道，“你也別太難過，我覺得左寒可能就隨便說說而已，為了氣你罷了�！�
而程梨則是直接被左寒帶出了店門，直接去了停車場。
坐進車里，車子從小魚莊朝著興華苑方向開去。
一路上程梨也沒有問過剛才那個屈薇薇是誰，又或者她電話那邊的容嘉是誰。
感覺上，應(yīng)該和左寒曾經(jīng)有著感情關(guān)系，他都三十歲了，感情上肯定不可能是一片空白，程梨覺得也很正常。
她都還有唐川那么個暗戀對象作為黑歷史呢。
也正因為之前唐川的事情，程梨在左寒這里感覺到了足夠多的幫助和足夠多的尊重。
所以投桃報李，一路上，她也沒有追問任何關(guān)于剛剛那個屈薇薇和屈薇薇電話那頭容嘉的事情。
也是因為這個一打岔，程梨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一件事……
還挺重要的一件事。
第64章
怎么？被左寒借著上藥給非禮了？
回到興華苑，程梨就先去廚房忙著把螺螄湯熬上，這種湯頭，自然是慢熬得越久，越有滋味兒。
等到把湯鍋轉(zhuǎn)成小火，又把芋頭蒸上了之后。
程梨這才收拾了換洗衣物，去了浴室。
她今天被撞飛進了綠化從里，說實話，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還挺后怕的。
從鏡子里不難看到自己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挫傷，江橙和她說，可能就是因為她多年練舞，是有點底子在身上的，身體的柔韌度什么的都還算可以，所以才沒有受什么太嚴重的傷。
除了擦傷的地方暫時不能碰水，挫傷的地方都是些瘀傷，是可以洗澡的。
程梨拿了幾張外傷防水貼來，給擦傷的地方都認認真真貼上了，然后才開始舒舒服服洗澡。
那種被摜到綠化從里，渾身都是塵土的感覺，總算被洗凈，整個人也舒服了不少。
等到終于洗完，程梨裹著浴巾，站在鏡子前開始思考要怎么給自己夠不到的地方上藥。
然后她做了個擰腰的動作，馬上就拉扯到了腰背的瘀傷，頓時疼得齜牙咧嘴的。
程梨還沒從那個疼痛勁兒里緩過來，比瘀傷的疼痛勁兒更大的情況出現(xiàn)了。
浴室的門被篤篤篤敲響，左寒素來清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聽到你水聲停了，洗好了吧。我給你上藥�！�
程梨一驚，趕緊道，“不、不用了，我……我自己可以搞定的！”
外頭沉默了片刻，就在程梨以為他是已經(jīng)放棄了給她上藥的意思時。
左寒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現(xiàn)在才敲門就是給了你時間讓你嘗試自己上藥�！彼D了頓，問道，“你成功了嗎？”
程梨想到自己剛才齜牙咧嘴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