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但是她卻沒覺得幼稚,也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還是出了什么別的更厲害的玩意兒。
反正程梨想到左寒的性格,平時其實在人面前都有些漠然、沉悶。別人覺得他悶,他估計也嫌別人煩。
但是在幾個老友跟前,倒是很自在。
人總得有那么幾個能讓自己毫無保留做自己的朋友。
程梨自己就有,而且她非常慶幸也非常珍惜自己有這樣的摯友,就更加能對此刻左寒的放松和自在,感同身受。
當然,該覺得小學雞的時候,還是覺得就是了。
徐澤謙和景倫都朝著程梨看了過來,目光炯炯。
“呃……”程梨道,“我可以開車走�!�
景倫比了個大拇指,“理解萬歲�!�
徐澤謙也比了個大拇指,“友情贈送,免除你一個月租金�!�
反正也不是他的鋪子,反正左寒也巴不得不收她錢,要不是擔心太不合理的話,徐澤謙非常想說免除一年算了。
程梨笑得有些無奈,“好了,你們要喝酒的話,就上酒來吧,等會你們慢慢喝著,我和嘉覓吃好了之后,我先送嘉覓回去。晚點再過來接你們�!�
景倫和徐澤謙聽了這話之后,朝著左寒看了一眼,
左寒雙手環(huán)在胸前,靠著椅背,嘴角彎了個很淺很淺的弧度,又將剛才說的話,再次重復了一遍,“羨慕嫉妒恨的話,你們也去找一個�!�
景倫:“他……”
徐澤謙:“媽的……”
兩人配合默契地打出了一個連招。
左寒愜意聳了聳肩膀,不以為意。
很快就點了酒上來,服務員端著酒瓶和冰桶送了上來。
程梨?zhèn)饶繙惖教萍我挾呎f了句,“你要是喝,也倒點兒?”
唐嘉覓嘿嘿嘿地嘗了一點兒。
而那邊三個男人,有了美酒下肚,原本互相之間就很是放松的狀態(tài),就更加放松了。
聊著這聊著那的。
程梨原本還隨便聽一耳朵,后來也就沒怎么太注意聽了,順手發(fā)了消息給金賢秀,把有可能已經(jīng)找到合適場地的事情和她說了一聲。
就算是左寒介紹的場地,程梨也完全相信左寒的眼光。
但畢竟是合作伙伴,大家一起合作,最重要的就是互相尊重,所以程梨覺得不管怎么樣,也還是得和金賢秀一起,去親眼看過了場地再說。
而他們?nèi)说牧奶�,都是東一下,西一下。
一會子說到左寒被埋到了事故的現(xiàn)場,情況有多兇險。
一會子說到了景倫接了個遺產(chǎn)分割的案子有多離譜,小三帶著私生子過來也要分遺產(chǎn),但男人已經(jīng)死了,小三提出做親子鑒定,原配老婆直接把老公火化了連點灰都沒留,全揚了……
一會子又說到了徐澤謙之前拍的那部電影,取景在西部的一個山區(qū),因為有一幕是要拍雨夜進山尋人的鏡頭。
導演要求得嚴格,所以選景很挑,水車又開不進去。想要拍雨夜就只能等雨夜,于是盯著天氣預報,在快下雨那兩天就去山里搭了帳篷等著。
哪里知道,徐澤謙有一次明明記得自己的帳篷關(guān)上了,結(jié)果莫名其妙打開了。
他剛準備鉆進去,還好眼睛利,第一時間就發(fā)現(xiàn)了盤在他睡袋上面的那條過山風。
“那是我覺得離死亡最近的一刻啊�!毙鞚芍t灌了一口酒,“我但凡晚發(fā)現(xiàn)一點,進去了。被那玩意兒給叨上一下,就當時取景那座山,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我估計死在路上了�!�
左寒和景倫都皺眉看了他一眼,這么驚險的事情也從來都沒有聽徐澤謙說過。
唐嘉覓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的,聽到驚險之處,甚至都開始咬嘴皮子了。
直到此刻,才提了一句,“所以是誰把你帳篷打開的呢。在山里帳篷不能隨便打開是基本常識吧……”
這其中充滿了陰謀的味道啊。
但徐澤謙聽了也只是朗朗一笑,“管他是誰呢,我沒出什么事情就是對他最大的回擊了�!�
程梨見吃得也差不多了,就對左寒說道,“那我先送嘉覓回去了哦?”
“嗯,開車小心。”左寒囑咐道。
程梨乖乖點了點頭,對唐嘉覓說道,“走吧�!�
唐嘉覓站起身來,都快走到門口了,終于停下了腳步,轉(zhuǎn)眸看向了徐澤謙。
徐澤謙也在這個當口非常恰巧地朝著門口看了過來,正好對上了唐嘉覓的目光。
徐澤謙朗朗一笑,問道,“要給你簽名拍照嗎?”
唐嘉覓聽了這話愣了愣,然后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不、不用了。”
徐澤謙以為她害羞,便說道,“沒關(guān)系的,來拍吧。”
唐嘉覓又擺了擺手道,“真的不用。我就是……有事情想問�!�
“嗯?你問�!毙鞚芍t點了點頭。
唐嘉覓咬了咬唇,本來是沒打算問的,但剛才喝了點酒,倒是酒壯慫人膽了。
唐嘉覓問道,“你和顧臻……真的是對立的嗎?”
徐澤謙愣了,就是傻子也能聽出來這是什么意思了。
程梨趕緊用力拉了唐嘉覓一把,然后沖著徐澤謙解釋道,“她、呃……她喝醉了!我們先走了!”
趕緊拉著唐嘉覓溜了。
邊往竹林居的停車場沖過去,邊說道,“瘋了瘋了真是瘋了,等會人家讓你把吃了的都吐出來�!�
唐嘉覓嘿嘿笑了笑,“不會的,M.L.Z.L.我感覺徐澤謙人還挺好啊,挺好說話的啊。”
走進停車場了,程梨轉(zhuǎn)頭看她一眼,“我還等著人家把場地租給我創(chuàng)業(yè)賺第一桶金呢,斷人財路無異于殺人父母這話你總聽過吧�!�
“sorry!”唐嘉覓嘿嘿笑著道歉,還特別做作地又再道歉了一句,“騷——!瑞——!”
程梨被她逗笑了,邊轉(zhuǎn)頭回去邊繼續(xù)往前走。
結(jié)果沒有注意,一頭就撞到了一個人身上。
一股幽幽的馨香飄進了程梨的鼻間。
程梨趕緊連聲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然后就看到了眼前一個很是漂亮的,氣質(zhì)優(yōu)雅的女人,她被程梨一撞,也有些沒站穩(wěn)。
但穩(wěn)住身子之后,沒有任何不悅,只溫和地淡淡笑了笑,“沒關(guān)系�!�
然后就從程梨身旁經(jīng)過,朝竹林居里頭走去。
唐嘉覓莫名覺得……這人好像有些眼熟。
第276章
她可是左寒的初戀!
唐嘉覓雖是覺得莫名眼熟,卻一時之間根本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
真要讓她好好想,估計這一時半會兒的,都不一定能想得起來,更何況這還喝了點小酒呢。
程梨看她忽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的樣子,不解問道,“怎么了?”
“嗯?沒事,走吧�!碧萍我捀汤嬉黄鸪囄蛔呷ァ�
就在她們才剛把車子從竹林居停車場開出去,先前走進竹林居的那道倩影又走了回來。
就在她們先前碰上的地方,她借著停車場明亮路燈的光線,目光在地面上四處尋了尋,就眉梢挑了一下,彎腰撿起了地上的一個做工精致的夾子。
“原來掉在這里了……”她自語了一句。
那是個名片夾。她纖長的手指捏開了名片夾,將里頭的名片規(guī)整了一下。
名片放在名片夾里正好露出來的部分,印著她手寫體的姓名——常晚嘉。
她將名片夾放回手袋里,就再次走回了竹林居。
服務員將她領(lǐng)去了一間包廂,輕輕敲了三聲包廂門之后,將門推開了。
常晚嘉臉上露出個微笑來,走進了包廂去。
“好久不見……”
包廂門在她身后關(guān)上,門一關(guān)上,包廂里的氣氛頓時僵硬了起來。
包廂里,坐在主位上的中年女人,打扮得雍容華貴,眸子里帶著些眼高于頂?shù)陌谅?br />
她朝著常晚嘉掃了一眼,然后就對著坐在對面的人說道,“喏,都記得吧?左寒當初那個小班長,就是左寒最喜歡的那個,左寒的初戀。我后來不是把她送走了嗎,其實是把她送出國去深造了�!�
“她也爭氣,一直還挺優(yōu)秀的。之前一直在國外的ZS分公司工作,最近才回國,正好ZS不是要在海城也發(fā)展事業(yè)版圖么?我就打算讓她過來看看。到時候和小年提一提,讓晚嘉負責海城這邊……”
坐在邱瑾對面的夫妻倆,臉色都很沉。
喻尋琴終于是忍無可忍的,直接站起身來,“邱瑾,你還沒完了是吧?”
邱瑾的表情頓了頓,嘴角挑起個皮笑肉不笑的弧度,“你這話說得,我怎么你了?”
“你不是怎么我了,你是怎么我兒子了!你也做個人吧?!都多少年了?”喻尋琴大抵也是被氣急了,也懶得管什么妯娌不妯娌關(guān)系的。
可去尼瑪?shù)陌伞?br />
喻尋琴繼續(xù)道,“你到底還要惡心左寒多久?!怎么跟個老妖婆一樣?陰魂不散,沒完沒了的?!”
左紹之都有些驚呆了,轉(zhuǎn)眸看著妻子,天知道這個邱瑾是把她給氣成什么樣兒了,自己老婆性子明明是最好的了,被氣得直接這樣開麥罵人,還真是……
帥氣��!
左紹之眼睛都亮了。
他做丈夫的都沒想到妻子會這樣罵人,邱瑾自然更加想不到,她也愣住了,反應過來就看向了左紹之,原本是想要左紹之管管自己老婆。
結(jié)果就看到左紹之亮晶晶的眼睛。是了,怎么就忘記了呢?左紹之是個戀愛腦啊,‘老婆向日葵’的那種,并且這么多年都沒有掩飾過這個事實啊。
邱瑾只能沉這個臉,對喻尋琴說道,“請注意你的態(tài)度,喻尋琴,我是你大嫂�!�
“你就是我親媽,做成這個樣子,我話也就這么說了。你究竟還要來惡心我兒子多久?他為了躲你遠遠的,大學報得遠遠的,工作找得遠遠的。他都幾年沒回過江城過年了?!你自己算算!”
喻尋琴罵了起來,“講真的也就是因為你的確還算是個便宜大嫂,我才沒和你掐起來,但凡你要是個什么阿貓阿狗陌生人,你把我兒子欺負成這樣,我不大耳刮子抽你我都不姓喻!”
邱瑾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她抬手指著喻尋琴,好一會兒,才憋出來了一句,“那是我兒子!我!十月懷胎!生的兒子!”
“他這輩子最可憐的就這個了。”喻尋琴冷冷說道,“我還以為你真那么好心,只是打算和我們吃個晚飯,我心說反正你也沒讓我叫左寒來,應該問題不大。我就來了……沒想到,你惡心人的套路,真是一套接著一套啊�!�
喻尋琴側(cè)目看向左紹之,“起來,走了�!�
左紹之站起身來。
邱瑾扶著桌面,目眥欲裂瞪著喻尋琴,“你不要得意,喻尋琴�!�
喻尋琴側(cè)目睨了她一眼,“我就得意。不服憋著�!�
喻尋琴走過常晚嘉身旁的時候,側(cè)目看了她一眼,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對邱瑾說道,“也不知道你哪里來的自信,覺得找回一個當初你趕走了的女人,就能夠讓左寒回心轉(zhuǎn)意了?”
“你憑什么覺得,左寒會覺得她比程梨好?你憑什么認為,左寒還能看得上她?”喻尋琴看著邱瑾。
邱瑾咬牙切齒道,“她可是左寒的初戀!你可是吃盡了身為‘初戀’的紅利,現(xiàn)在你來問我為什么?”
喻尋琴就是左紹之的初戀,兩人青梅竹馬的那種。
但是喻尋琴卻并不給邱瑾這話面子,她冷笑了一聲,“邱瑾,你還不明白嗎?你不是說左寒是你的兒子?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你居然一點都不了解左寒嗎?“
喻尋琴冷笑道,“左寒這人的性子,只要拋棄他一回,這輩子就被他從身邊劃出去了。你當是什么酒店,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你是他親媽,拋棄了他一次,這么多年了,你被他從身邊劃出去了之后,還進來過嗎?”
喻尋琴對邱瑾說完之后,就側(cè)目看向了常晚嘉,“年紀輕輕又優(yōu)秀,別那么想不開�!�
常晚嘉沒有說話,只是臉上浮著美好的禮貌的微笑,讓人挑不出錯處來的那種。
喻尋琴這才拉著左紹之從門口出去,離開了竹林居。
兩人一坐上車,之后,喻尋琴先前還在邱瑾面前半點不怵的姿態(tài),頓時就塌了,肩膀都垮了下來。
“怎么了這是?”左紹之問道,“剛不是還斗志昂揚的么?”
喻尋琴輕嘆一口氣,“怎么辦啊這要?要不我還是告訴小寒吧?我真是心疼小寒,他和程梨本來就才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情,程梨家里又有那么多煩心事要忙的。邱瑾還這么來想著法子惡心他們!”
左紹之思考了一下,說了句,“要不,就不要先告訴小寒了。讓他自己處理吧,這如果是危機,說不定也是契機。不然我倆哪年哪月能抱上孫子啊。”
第277章
我,左寒,完全,沒事
包廂里,常晚嘉依舊安靜站在那兒,臉上那禮貌的笑容,都跟先前左紹之和喻尋琴還在的時候一般無二。
邱瑾扶著桌面站在那兒,面色鐵青,深呼吸著,從呼吸聽起來,好像好一會兒都沒能緩過勁兒來。
片刻后,常晚嘉眼神平靜,問了一句,“需要幫您叫救護車么。”
“叫什么叫!”邱瑾皺眉瞪了她一眼,目光慍怒,然后先前被喻尋琴堵了一通的那些火氣,好像一下子就上來了。
邱瑾瞪著常晚嘉,“你怎么一點用都沒有!送你去國外這么些年究竟學了什么!都學到雞屁股里去了嗎!”
邱瑾甚至連措辭都粗鄙了起來,像她這種,自從嫁進豪門之后,就生怕被別人挑她的出身和過往。
一直以來,就算是生氣的時候,也盡量努力保持儀態(tài)優(yōu)雅。
但此刻卻是連這個都無法保持了,可見她已經(jīng)憤怒到極致了。
只不過,她憤怒的言語似乎并沒有激起常晚嘉什么情緒。
常晚嘉臉上的笑容依舊禮貌,聲音也依舊平靜,說道,“抱歉,這些年在國外只一心奔在學業(yè)知識和工作能力上,其他方面,的確有所欠缺……”
她這樣的態(tài)度,著實會讓人有一種,一拳打到了棉花上一樣的錯覺。
邱瑾聽著她這話,不僅沒覺得自己剛才一通謾罵有什么解氣的。反倒更生氣了。
因為察覺到,自己居然在這么個任自己拿捏的女人面前,失了儀態(tài)和體面。
“你也看到了,老四家的對你不滿得很�!鼻耔詈粑艘豢跉�,終于將自己的狀態(tài)逐漸調(diào)整下來。
然后才繼續(xù)說道,“老四家的和我不一樣,他們在左寒跟前更有面子,說話也更有分量,他們要是對你不滿,你就會很難,所以你之后在左寒跟前,得自己多想辦法了�!�
聽到邱瑾這話,常晚嘉臉上的表情也依舊沒有太多變化,只微笑著點了點頭。
感覺就像是在臉上扣了一張微笑面具一樣。
不管邱瑾說什么,好像也無法撼動這張面具分毫。
常晚嘉禮貌問了一句,“需要我陪夫人一同晚餐嗎?”
邱瑾看了她一眼,目光里也是各種不滿。
如果說程梨讓她非常不滿的話,常晚嘉就是讓她相當不滿。
簡直就是半斤八兩,不相上下。
程梨原生家庭一塌糊涂,居然敢貼著她兒子不放,還敢對她態(tài)度那么不好!
而常晚嘉?邱瑾心里冷笑一聲,當年她知道常晚嘉的存在之后,就隨便去查了查,那一家子,窮得就差一起跳樓了。
就這樣的女人,居然想著道德綁架她兒子!她也配?!
“不需要�!鼻耔f著就擺了擺手,“需要你有下一步行動的時候,我會再告訴你的。”
“好的,知道了�!背M砑吸c頭,“那您慢用,我就先告辭了�!�
常晚嘉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從包廂離開之后,她臉上那些如同面具一般的笑容,也就漸漸消失了。
她拿著車鑰匙繞過了回廊,朝著停車場走去。
經(jīng)過回廊的時候,正巧看到一個服務員端著一瓶酒推開了一個包廂的門。
門開門關(guān)短暫的間隙里,常晚嘉隨意地一瞥,看到了一張,雖然已經(jīng)不能說是熟悉,但依舊能一眼認出來的臉。
常晚嘉表情略有怔忪,包廂的門很快就自動合上了。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朝著停車場繼續(xù)走去。
包廂里,左寒捏著杯子不疾不徐飲了一口。
徐澤謙看一眼他那慢條斯理的樣子,嘖了一聲,“我爸六十歲,喝酒都比你痛快�!�
左寒聽了徐澤謙這話也不惱,并且沒有什么自證的打算,只說道,“那你爸肯定沒有我身體好,酒喝太急很傷身�!�
他話還沒說完,景倫就在旁邊咕咚咕咚牛嚼牡丹似的,灌了一杯下去。
舒暢地喟嘆了一聲,他轉(zhuǎn)頭對左寒說道,“你不用理阿謙,他現(xiàn)在就是自己備受打擊之后,到處挑刺呢。”
景倫說著,就又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他還問別人要不要簽名合影呢,哈哈哈哈……跌大臉了簡直�!�
“那姑娘壓根就不是你的粉絲吧?”景倫轉(zhuǎn)頭問徐澤謙,“我說,就她剛才臨走時那話,她應該是顧臻的粉絲吧?”
徐澤謙嘖了一聲,臉色依舊黑得很,低咒了一聲道,“是誰的粉絲不好,偏偏是顧臻的……”
誰不知道他和顧臻是死對頭。
但凡是其他人的粉絲,都不會讓他像剛剛那么跌大臉。
景倫朝他舉杯,“來,干了。”
“干了干了�!毙鞚芍t仰頭飲盡。
景倫又咕咚咕咚飲盡,只有左寒坐在那兒,依舊是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點到即止,絕不猛灌。
景倫看了他一眼,剛想說話。
徐澤謙在一旁擺了擺手,“算了,這廝大概就是不想喝多了等會在老婆面前丟臉唄。”
左寒聽了這話之后,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點了點頭,“對。”
“這么多年老友,把我當朋友就干了�!本皞愓f道,試圖攛掇左寒。
“是啊這么多年老友,把我當朋友就隨意。”左寒毫無心理負擔。
攛掇失敗。
反正,任你們喝成死狗,我自巋然不動。
他簡直就是那種現(xiàn)今酒場上,最讓人頭疼的一種人了。
不管誰來勸都沒有,反正只要他不愿意,誰也沒法道德綁架他。
所以等到程梨把唐嘉覓送回家之后,再來竹林居接左寒回家的時候,徐澤謙和景倫都已經(jīng)喝大了,但是左寒的狀態(tài)還可以。
“他們,喝多了�!弊蠛f道,目不轉(zhuǎn)睛看著走進包廂來的程梨。
“看出來了�!背汤鏌o奈笑道,主要是,另外兩人的模樣實在是不難看出來他們喝大了的狀態(tài)。
一個靠坐在椅子上,身體靠進椅背里,頭往后仰著,眼睛閉著。
另一個趴伏在桌面上,眼睛閉著。
桌上橫七豎八擺著幾個酒瓶。
“都是你們喝的?”程梨有些吃驚,咋舌道,“你真的沒事嗎?”
“我沒事。”左寒站起身來,站得筆直筆直的,然后伸長手臂朝遠處,再收回來,用雙手食指摸鼻子,以示自己是清醒的。
“我,完全,沒事�!�
語氣也非常強調(diào)。
可是程梨看著他這認真摸鼻子,說話認真強調(diào)的樣子,就忍不住有些無奈起來。
第278章
路這么黑,我不想你害怕
因為左寒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已經(jīng)是喝多了的樣子了。
正常人是不會這樣的。
正常人誰會不停地摸鼻子給別人看,就為了讓別人相信自己沒有喝酒啊?
更何況,左寒是從來不會這樣說話的人。
這樣一聽就很是鏗鏘,斬釘截鐵的,認真強調(diào)的語氣。
左寒不是會這樣說話的人,他總是很泰然自若的,很是淡然平靜的,冷靜從容的。
會給人一種舉重若輕的感覺,就好像一切盡在他掌握中似的。
而不會像這樣,非常認真的強調(diào),會給人一種很中二的感覺,用力過猛似的。
怎么說呢?程梨覺得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動漫里頭,主角認真強調(diào)‘我一定要成為XXX!’的感覺一樣。
熱血、中二。沒什么不對,只是……很不左寒就是了。
醉鬼最會強調(diào)自己沒醉,旁人要是反駁,反而有得扯皮,程梨雖是無奈笑了笑,但卻是點了點頭道,“嗯,沒醉就好。那他們……我能叫服務員過來扶一下他們么?”
程梨覺得自己應該也不是不能扶,只不過還是有所顧慮。
景倫倒也就算了,主要是徐澤謙的身份,程梨要是扶了,沒被拍到什么的也就算了,要是被拍到了,那可就麻煩大了。
左寒的目光直勾勾地看著程梨的臉,定定看著。
也不知道是從她臉上讀出什么情緒來了,可能是讀出了她的為難?總之……
等到左寒終于沒再將目光繼續(xù)停留在她臉上的時候,他掃了那一趴一仰的兩人一眼。
然后猝然抬起腳來,對著他們兩人的椅子,一個就是一腳。
哐當!哐當!兩聲響起。
可以說是非常沒有發(fā)小情誼了。
但不得不說,效果相當直觀。
兩人都揉著眼睛醒了過來。
“唔……?”
“怎么?”
“地震��?”
左寒看著他們,“走了,下課了�!�
“OK……”景倫比了個OK的手勢,自發(fā)自覺站起來,雖然歪歪扭扭的,但倒是準確攬住了左寒的脖子,這就是一副需要左寒來攙扶的架勢了。
左寒看向徐澤謙,對景倫說道,“算了,不管阿謙了,讓他經(jīng)紀人來收場吧�!�
徐澤謙也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別啊,別拋棄我……”
“帶你出去,被人發(fā)現(xiàn)了省得麻煩�!弊蠛�。
主要就是自己嫌麻煩了,本來自己也沒少喝,艱難維持著狀態(tài),能掛一個景倫不錯了,要是徐澤謙也來……
徐澤謙自發(fā)自覺地走去了一旁,將景倫的那個限量版頭盔拿了起來,扣在了頭上……
他手指在風鏡旁邊摸了摸,摸到個按鈕,按了一下。
只見頭盔上的風鏡鏡片,還真就像鋼鐵俠的面具一樣,目鏡亮了起來。
左寒瞪了瞪眼,景倫在旁邊笑道,“是不是很酷�!�
徐澤謙又按了一下,風鏡就像鋼鐵俠面具一樣,揭了開來。
徐澤謙說道,“這樣就沒問題了�!�
說完再按一下,就又關(guān)上了。
然后徐澤謙也掛了上來,一起走了出去。
程梨看著三個男人在前頭勾肩搭背地走出去,她想了想,忍不住拿出手機來,將他們?nèi)斯醇绱畋惩校陂T口卡住了之后,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艱難從門口捋過去的模樣,錄了下來。
怎么想都覺得有些眼熟,但卻一時之間,愣是想不出來這個場面自己究竟是在哪里曾經(jīng)見到過?
程梨想了想之后,將這個短視頻發(fā)給了唐嘉覓。
自己雖然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究竟在哪里見過類似畫面,但是可以集思廣益。
果不其然,很快……
約莫十分鐘吧,唐嘉覓的消息就回過來了。
是一個動圖,程梨點開來,就看到動圖上,是一部名叫功夫的電影里,兩個瞎子琴師扛著一把長箏,被卡住的畫面。
程梨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這時候其實都已經(jīng)坐上車了,程梨點開了唐嘉覓的消息,就笑了起來。
程梨將車子從竹林居開出去之后,原本還想問問景倫和徐澤謙,他們住哪兒,要送去哪兒。
然后從后視鏡一看,就看到后座兩人已經(jīng)睡得不省人事。
大概率也問不出什么來了。
“左寒,他們住哪兒啊?我開去哪兒?”程梨問道。
左寒聽到她叫自己的名字,目光倏然就朝著她看過來。
深邃好看的雙眸,就這樣非常專注地看著,但是卻片刻都沒有回答程梨的問題。
程梨也意識到,左寒這雙深邃好看的眸子,這樣直勾勾看著她的時候,的確可以說得上是專注,但也可以稱得上是——雙眼發(fā)直。
這就是醉了吧?
程梨想了想,又問了句,“那……要不,把他們帶回去?我也不用辛苦開夜車送他們了,我們還可以早點回家,你覺得呢?”
左寒聽了這話之后,目光只短暫怔忪了兩秒鐘,好像什么也沒聽明白,就聽明白了個……她不用辛苦開夜車了。
那好像就沒什么好考慮的了。
左寒點了點頭,“好�!�
腦袋不動還好,腦袋一動,簡直了,眼前感覺都有金光閃爍了……左寒趕緊保持了坐姿的端正。
程梨?zhèn)饶靠戳怂谎�,忖了忖,輕咳一聲問道,“那,你等會想不想喝解酒湯?”
左寒又點了點頭,然后眼前一片金光。
程梨看到他臉上那一下子變幻的表情,說道,“你也瞇一會兒吧,到家了我叫你。”
左寒下意識要搖頭,但是卻生生止住了動作,因為怕眼前更花,頭更暈。
他不想頭暈,也不想瞇一會兒。
“我不�!弊蠛f道。
外頭是暗沉如水的夜色,郊區(qū)的環(huán)城高速上,此刻仿佛就只有車燈照亮的前方那一小塊明亮之處。
左寒說道,“我不想你一個人開夜路,路這么黑,我不想你害怕。”
“我不害怕。”程梨心里暖暖的,彎眸說道。
“我不放心。”左寒聲音堅定,認真說道。
于是,車子就這樣破開了沉沉的黑暗,朝著市區(qū)而去。
在黑暗中,一只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副駕駛伸了過來,輕輕握住了程梨的一只手。
第279章
比起解酒湯,我比較想……吃你
就好像是在黑暗中,有什么柔軟溫熱的東西,在自己的心臟上,輕輕撞了一下。
兩人的手接觸的時候,心臟仿佛都為之震動了一下。
程梨覺得自己有這種感覺,但她不確定左寒有沒有。
但是她卻感覺到,左寒的手,溫柔卻強勢地,將她的手給翻了過來,然后,他修長的手指,一根一根的,輕輕伸進了她的指縫。
然后輕輕扣住,就這樣安靜的,與她十指相扣。
而且,還若無其事地提醒了一句,“開遠光。”
程梨:“……”
她也不知道這位哥究竟是因為喝多了呢,還是因為緊張呢,還是兩者都有呢?
總之,程梨默默看了一眼儀表盤上,自己早已經(jīng)開了許久的遠光燈標志。
她默默應了一聲,手指隨便在燈光操桿上撥弄了兩下。
車子繼續(xù)奔馳在道路上,車里的空調(diào)開得很涼快,但是氛圍……卻讓程梨莫名有一種,很灼熱的感覺。
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開回去的。
期間還遭遇了交警攔路查酒駕,看到程梨拉著一車的酒鬼。
交警剛想問她是不是代駕,一個姑娘拉一車酒鬼會不會不太安全,就看到了她和副駕的男人十指交扣的手。
話也就忍在了嘴里,放了行。
車子開到了興華苑樓下,原本還在后座人事不省的兩人,在車子停進車位之后,非常神奇地就清醒了過來。
也不能算清醒吧,就……
反正程梨看著他們發(fā)直的雙眼,僵直的身形和同手同腳的姿態(tài)。
她覺得真的不能算清醒,最多只算是短暫地睡醒罷了。
等到了家里,兩人就非常自發(fā)自覺地脫了鞋,各自躺去了沙發(fā)上,橫一個,豎一個。
感覺甚至都沒有一秒鐘緩沖和醞釀,就再次陷入了睡夢中。
“呃……”程梨看著他們這個進門-脫鞋-躺下-睡著的光速步驟。
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因為她其實是打算給他們找洗漱用品出來的……現(xiàn)在看來,好像是可以免了。
程梨只能轉(zhuǎn)眸看向了左寒,“你要不要也先去休息?”
這兩人一路睡過來的呢,都還能困成這樣,左寒一路上都沒有閉過眼,一直在陪著她開車。程梨覺得他肯定更累。
左寒的樣子看起來依舊是那樣,兩眼有點發(fā)直,但是他搖了搖頭,說道,“不要,我要洗澡�!�
左醫(yī)生就算喝懵了也要洗澡。
程梨笑著點了點頭,“好,那先去洗,我去給你煮點解酒湯,你洗好出來正好能喝了�!�
左寒乖乖進了浴室去。
程梨去廚房準備了一些食材,把解酒湯煮上了。
又想了想他們喝成這樣,明早起來肯定胃不舒服。
所以順便泡了些各種米在電飯鍋里,然后開了預約模式,定好了時間。明天早上起床正好能喝。
等到程梨煮好解酒湯,走進主臥,就看到主臥浴室的門開著,左寒就站在干濕分離的外間洗臉池前。
他穿著一身墨藍色浴袍,頭發(fā)微濕,大抵是熱水一蒸,酒意更上來了。
也不知道是熱水的功勞還是酒精的功勞,左寒的臉頰泛起了些許淺淺的酡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