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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父親沒有把他接回來,那他就親自去接。

    只是他剛走到門口,身后忽然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聲。

    【第九十七章

    靳父沒了】

    靳司陽腳步一頓,轉過頭。

    靳父一口氣沒有提上來,他前兩天又生了個小病,不過他自己壓根沒當回事,在商界呼風喚雨這么多年,周圍人奉承的多了,他總覺得自己身體好著呢。

    直到起身過猛,血沖頭頂從椅子上栽倒在地的時候,他才恍惚想起醫(yī)生曾再三跟他叮囑,“不要生氣,不要動怒,你現(xiàn)在的身體承受不住。”

    可是司陽這孩子這么不聽話。

    他怎么能不生氣。

    怎么能不生氣啊。

    “爸!”

    他最后聽見一聲靳司陽略帶慌亂的吼聲,隨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靳司陽把靳父翻過身來,冷靜地打電話叫了醫(yī)生跟救護車,沒過多久何世斂匆匆趕來。

    他將靳司陽趕去一邊,先是做了心臟復蘇后又仔細檢查了一番,其實他摸脈搏就知道靳父估計已經(jīng)沒救了,可他沒說話,只是機械地,一遍遍地做著心肺復蘇,靳父被救護車抬走的時候,靳司陽看到何世斂微微搖了搖頭。

    急診室內,靳父躺在推車上,嘴里插著管子,心電圖沒有起伏,何世斂站在旁邊,幾個負責急救的醫(yī)生回頭看著他,他抬了下下顎。

    得了首肯,醫(yī)生們像以往那樣忙活了起來,“準備除顫�!�

    “充電兩百焦�!�

    “充電完畢。”

    “準備放電�!�

    “充電300焦。”

    “……”

    “充電360焦。”

    然而心電圖依舊沒有一絲起伏,醫(yī)生們沉默地看向何世斂。

    何世斂轉身走了出去,幾個醫(yī)生給靳父蒙上了白布。

    靳司陽早就在外面等著,見何世斂出來后連忙走了過去,何世斂的表情跟沉默早就說明了一切,可他還是不死心地問,“怎么樣?”

    何世斂搖搖頭。

    靳司陽當場僵在原地。

    幾個醫(yī)生推著急診車出來,靳司陽看著上面蒙了白布的輪廓,幾乎不敢相信這就是他父親。

    他拽著何世斂的衣服,雙眼猩紅潮濕,“明明半小時前還在書房跟我說話,不可能一下就沒了�!�

    何世斂說,“人老了身體就是這樣,加上靳叔他年輕那會兒太拼命,落了一身病根,你也別太難過了。”

    他遞過來張紙,“擦擦�!�

    靳司陽這才驚覺自己竟淚流滿面。

    他甚至懷疑這是場夢。

    這樣的打擊來的太快,太急,幾乎把這個從小到大都站在羅馬的男人瞬間擊了個粉碎。

    “不可能,人不可能這么輕易就沒了,何世斂,我給你那么多錢,你就這么沒用!你把他救回來!”

    何世斂被他拽著往前走了兩步,他并沒有生氣,只道,“節(jié)哀�!�

    靳司陽赤紅著雙目,他往旁邊走了一步,腿卻不受控制的踉蹌一下,被何世斂扶住后用力推開他,轉過身去扶墻,沒兩秒又去抱頭,臉上的神情有些崩裂,手險些不知道往哪放,整個人因為情緒波動太大而處于一種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失控狀態(tài)。

    見他一時不能接受,何世斂就先讓人把靳父的尸體推進太平間,等靳母或者靳司陽理智一點再來領尸體。

    靳司陽沒有走,也沒有去領尸體,他就在走廊干坐著,身體一動不動,甚至連眨眼都極其緩慢,腦子里很長時間都是一片空白,直到熟悉的名字傳進他的耳朵里。

    況鷺。

    他微微抬起頭,如同報廢已久的機器時隔多年第一次開機那樣僵硬呆滯。

    “不行,真不能給你他微信,他有對象了,那對象你也認識,之前還來我們這住過院,叫況鷺,人兩口子過的好著呢,今年年底還計劃說要去N國旅游�!�

    “哇!兩個男人!”

    李文緒看著邊上一臉癡笑的小護士,“你激動什么�!�

    “沒沒沒�!毙∽o士壓抑住自己的興奮,在心里偷著嗑,“祝他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李文緒無奈地笑了笑,小護士也反應過來,連忙改口說,“百年好合幸福美滿�!�

    “李主任,”小護士滿心好奇,“你外甥都有老婆了,你怎么還是單身��?”

    “我不急,而且我覺得單著挺好的,自由�!�

    李文緒平日最看不起居案對況鷺的那副狗樣,自己家里養(yǎng)著條黏人親人的金毛,溫順的不像話,誰來都搖尾巴,金毛啥樣他啥樣。

    “我看李主任跟何醫(yī)生走的挺近的,難道李主任……”

    李文緒像是被她這個想法給燙到了,前輩形象差點沒有繃住,他勉強維持住表情,“我是直的,跟我那外甥不一樣。”

    他連忙岔開話題,省得她再拋出幾個私人問題,“對了,你剛剛說的奇怪的事是什么?”

    小護士想了想說,“哦,就是剛剛急診推進來一個病人,明明已經(jīng)心腦死亡,尸體都涼了,可以直接判定死亡,何醫(yī)生還一定要安排除顫�!�

    李文緒點點頭,“可能是不死心,還想再試試吧。”

    他們聊著走遠了。

    只剩下枯坐在位置上的靳司陽。

    他沒什么表情,可垂下的眼讓他整張臉看上去極其冷漠陰鷙,就連叫嚷的小孩跑過來都害怕地噤了聲響。

    他就那樣從早坐到晚,何世斂下班的時候才看到他,微愣,“你怎么還坐在這,快回去吧,現(xiàn)在你們家只有你撐著了�!�

    靳司陽站了起來,緩慢地,一步步地走出了醫(yī)院。

    何世斂看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十分怪異,可身后李文緒叫他的聲音讓他并沒有時間多想。

    “怎么了,怎么不走?”

    “沒什么,”何世斂收回目光,看著眼前掏著兜的人說,“要不要一起吃飯�!�

    “好啊�!�

    ……

    況鷺站在醫(yī)院大門口,他抬頭看著上面醫(yī)院的牌匾,兩眼都被日光照的睜不開眼,這段日子天氣升溫了,只有早上跟太陽落山后才比較冷。

    他扭頭看著居案,“這就是你花我一天時間說要帶我來的好地方?”

    “對啊,快進去進去�!本影竿浦鴽r鷺的肩膀,“保證你看了心情舒暢,開心快意!”

    況鷺實在不知道醫(yī)院有什么好看的,而且他也不喜歡這兒消毒水的味道和到處都是人的嘈雜環(huán)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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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八章

    你不高興嗎】

    如果待會兒居案再做點什么無語的事情,比如把他帶到廁所里脫了褲子讓他看他那硬起來的幾把,況鷺真的會劈頭給他一拳的。

    然而居案只是帶著他來到了一扇再普通不過的病房前,充其量就是花了點錢,配置比其他病房好點。

    況鷺不明白他的意思,轉頭看向居案。

    居案對著門口抬抬下巴,“進去看看。”

    手放在把手上,況鷺猶豫了會兒,還是推開了門。

    先穿過一條兩三米的過道,右邊是幾個簡單的桌椅,左邊放著一張病床,上面?zhèn)忍芍娜松w著被子,從況鷺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他的后腦勺。

    況鷺疑惑地看向居案,“這是誰?”

    居案輕輕勾了勾嘴角,示意他自己去看。

    況鷺心里有點怪異。

    他站在原地,還是沒往里走,總覺得闖進別人病房挺不禮貌的,他拉著居案想走,居案卻抱著臂用腳把房門帶上了。

    他沒留力,關上的聲音很大,連況鷺都被嚇了一跳,更別說病床上的人了。

    況鷺見那人坐了起來,兩人對視的瞬間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錯愕和嫌惡。

    當然宋瑾樂的厭惡表現(xiàn)得更明顯一些,他隨手拿了桌上的煙灰缸砸了過去,況鷺恍惚覺得著一幕似曾相識,就像之前被靳司陽逼著來給宋瑾樂下跪的時候一樣,他沉在那個時候,以至于沒有反應過來要躲開。

    肩膀上的力道帶著他往邊上邁了一步,下一刻他撞在居案溫熱寬敞的胸膛上。

    而煙灰缸砸在墻上后摔在地上,兩聲巨響后四分五裂。

    他聽見居案不耐煩的“嘖”了一聲,接著松開他大步往病床那走去。

    “居案……”

    居案人高腿長,宋瑾樂見他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嚇得不住往后退,當即就要喊,被居案撈著被子一把捂住了嘴。

    宋瑾樂在被子底下掙扎地厲害,可他那點力氣在居案面前壓根不夠看的,居案只用一只手捂著,甚至不需要多余的動作。

    “居案,”況鷺走過去拽住他的胳膊,“你要殺了他嗎?”

    居案低下頭在他臉上親了口,他的右手繃起肌肉和青筋,看上去就是暴力和黑暗的象征,然而他看況鷺的神情卻又溫柔到極點,這種十分沖突的色彩就在他身上凸顯的淋漓盡致,哪怕他看上去比靳司陽更兇狠,況鷺也不怕他。

    “不用急,只是讓他聽話點罷了�!�

    說完居案低下頭,“別動,別叫,別掙扎,不然我就把你悶死在這�!�

    不了解他為人的宋瑾樂自然是被嚇個半死,見他沒動靜了,居案才松開手。

    宋瑾樂猛地把被子掀開,卻因為用力過猛直接往下跌去,居案后退一步,生怕挨著他半點。

    他摔在地上,雙目無神,驚魂未定地喘著氣,過了好半天才哆哆嗦嗦地仰頭看向居案。

    況鷺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叫自己過來,于是站在另一邊等他解釋。

    那天在機場衛(wèi)生間的記憶爭先恐后地涌進來,宋瑾樂驚懼地發(fā)現(xiàn),那個人給他的感覺,跟居案給他的一模一樣。

    宋瑾樂小聲喃喃著,“……是,是你,我的手,是你。”

    居案短促地哼笑一聲,“不要瞎說啊,我可從來沒碰過你的手呢。”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往前走了一步,腳底正好踩在了宋瑾樂撐在地上的手。

    他用力碾了碾,還沒愈合的傷口瞬間崩線,宋瑾樂尖叫出聲,“痛,好痛……”

    幾乎在他出聲的同時,居案抬腳把他當胸踹飛了出去,那一下力氣太大,直接斬斷了宋瑾樂的聲音,踹的他瞬間失聲,往后滑了一段才撞在墻上。

    他悶聲咳嗽著,靠在墻上面色痛苦地扭動著身體。

    況鷺這才看清他手上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的繃帶。

    他忽然想到宋臻來質問他,是不是他廢了宋瑾樂的兩只手。

    況鷺看著地上宋瑾樂狼狽的慘樣,只覺得他和當天下跪的自己如此相似。

    “你來就是讓我看這個?”

    居案扭過頭,盯著他的神情,微張著的嘴有些愣怔,“你……不高興嗎?”

    見況鷺不說話,他就伸手去拉他的袖子,不知道應該怎么做才能讓他高興一點。

    耳邊宋瑾樂的咳嗽聲沒有停過,他看著宋瑾樂不敢用雙手,只用手肘支撐的狼狽樣子,忽然輕聲說,“居案,咱們走吧�!�

    居案一聽,以為他不喜歡,趕緊圈著況鷺往外走,“好,走走走,咱們走。”

    出了醫(yī)院大門,況鷺仰頭看著那刺目的陽光,看著看著視線發(fā)白,幾乎看不清東西。一雙手覆在了他眼上,溫熱有力,也緩解了那種刺痛感,是居案的手。

    兩片睫毛擦著他的掌心,居案覺得自己的心也被那兩把小刷子刷的癢癢的。

    可沒過多久,他感覺到手心下的潮濕。

    把手挪開,況鷺的臉頰上正好有滴淚滑了下去。

    居案的心揪在一起,低頭從下巴到眼尾將他的淚痕吻了下去,這個吻沒有半點情色意味,更像是雄獅給自己的配偶舔舐傷口,“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讓你不高興了�!�

    況鷺搖搖頭,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他說,“我等的就是這個�!�

    他等的不過就是個公平。

    曾經(jīng)他想不通為什么自己一直活在宋瑾樂的陰影之下,

    靳司陽沒給他的,居案給了。

    居案捧著他的臉,又給他擦了一輪淚水,心尖疼的要命,“別哭了,要不我再上去替你揍他一頓�!�

    聽出他話里的認真,況鷺按住他,氣笑了,“你怎么這么蠢,不怕坐牢嗎�!�

    “我倒覺得我是正義使者呢,以眼還眼以牙還牙,都是報應。宋瑾樂從小廢物一個,寄生蟲似的靠著宋家,別說是兩條手,就算是他整條命,對我來說都遠遠還不夠他欠你的�!�

    說完他“嘖”了一聲,似乎有些懊惱,“媽的,早知道不帶你來了,還以為你能高興點呢�!�

    況鷺低頭認真地握住他的手,心臟滿的幾乎要炸開,“謝謝你,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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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九章

    如骨附蛆的視線】

    今天不是高峰點,超市里人不多,況鷺推著推車慢慢走在各個貨架間,推車里幾乎已經(jīng)滿了,居案拿東西根本不看價格,幾乎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把東西都卷進去。

    居案雖然愛吃甜點,但是垃圾食品不太愛吃,所以這些都是給況鷺買的。

    大包小包的出了超市,居案讓他等會兒,自己轉身進了附近一家甜品店,從玻璃可以望見里面居案伸手指著要這個要那個的身影。

    可忽然他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似乎有種讓人不太容易察覺到的寒意從腳底竄上去,某種蛇一般陰冷的眼神如骨附蛆地盯住他。況鷺幾乎是瞬間就回過頭去,然而一陣冷風呼嘯,身后的行人三三兩兩,并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居案出來時見他表情嚴肅,順著視線望過去,什么也沒看到,“怎么了?在看什么呢?”

    況鷺收回眼神,覺得自己應該是看錯了,畢竟他的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就算最近跟居案在一起稍微緩和了些,也沒有好徹底。

    “沒事,我們回去吧。”說完他余光看到居案提著個三層淺綠色蛋糕,微怔,“你過生日?”

    “不啊,就想吃,昨天定好了的,今天來拿�!�

    居案蹭了蹭他裸露在外的手,眉心一皺,“這么涼,走,趕緊回去了�!�

    等他們離開后,靳司陽從墻角后走出來,他雙目無光,沉沉的看著兩人離去的方向,眼神恨極,有種要將人生吞活剝了的陰狠。

    靳父葬禮那天,天氣陰冷下來,來來往往皆是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他們浮于表面地問候靳司陽一番后就四散開去,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靳家的事。

    有的來看靳家沒了靳父,還能不能撐下去,有的來趁機巴結靳司陽,而有的卻是單純來看笑話。

    靳父這一輩子,年輕時轟轟烈烈,上歲數(shù)后力不從心,去世的更是毫無征兆,多少人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不過這些人大都覺得突然,真正為靳父的去世而感到難過的,一個巴掌都數(shù)得清。

    但是表面上,他們一個賽一個的惋惜,甚至有人掩面哭泣起來,靳司陽聽著他們哽咽的“節(jié)哀”,卻又仿佛能看到那張張悲痛面容背后的譏諷和無動于衷。

    他忽然覺得無趣,扶著桌子轉過頭,靳父的黑白照正正放在最中間,他盯著看了會兒,突兀地笑了。

    爸,你是不是也后悔了。

    后悔當年不該資助況鷺。

    或許你說得對,這種從貧民窟出來的人,骨子里就是臟的。

    在場的人看到他的笑容,都覺得靳司陽怕不是瘋了,不然怎么在自己親爹葬禮上還笑得出來。

    ……

    自從那天以后,況鷺經(jīng)常感覺身后有人,在暗處偷窺自己,可他找不到那個人,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精神問題加重了以至于出現(xiàn)幻覺。不過這段日子工作室忙,他無暇顧及自己的身體,想著過兩天再去趟醫(yī)院。

    不過還沒到去醫(yī)院的時候,他就見到了那個跟蹤他的人。

    從工作室出來后,他去地下車庫提車,結果在離自己的車還有十幾米的地方被一個忽然從墻角處沖出來的人捂住嘴拉走了。

    地下車庫空空蕩蕩,連一個能求救的人都沒有,況鷺掙扎了許久,也無法撼動對方分毫。

    某些不太愉快的記憶涌上心頭,他下意識覺得是宋瑾樂的報復,于是掙扎地更加厲害。

    上次是右手,這次是什么?

    命嗎。

    他的掙扎的確讓那人覺得棘手,不過那人力氣很大,很快就反剪了況鷺的雙手將人牢牢控制住,這人是個練家子,況鷺現(xiàn)在的姿勢哪怕是稍微動一下都讓他有種骨頭錯位的痛覺。

    被拖上車的瞬間,他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不是讓你別太用力�!�

    “抱歉�!�

    況鷺微愣,他抬起頭來,看見后座上端端正正坐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人,那張臉讓況鷺心中松了口氣。

    “靳司陽,”況鷺冷靜地喊出他的名字,“你想做什么?”

    “我很奇怪……”

    靳司陽的聲音有種詭異的沙啞感,像是在滾水里跑過一遍然后又在粗糲的沙子中磨過,聽在耳朵里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況鷺不自覺被這聲音吸引了注意力,他轉過頭,在黑暗中盯著靳司陽。

    靳司陽緩緩地繼續(xù)說著,“為什么見到是我就不怕了?”

    況鷺才不會說什么“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這樣的傻逼話,他冷靜道,“我們沒有直接的利益沖突,你不會平白無故地對我做什么�!�

    靳司陽不會做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但宋瑾樂那個蠢貨會,他做事從來不看后果。

    車緩緩開動了,況鷺警惕地盯著他,不動聲色地往車門處挪,看情況準備跳車,然而靳司陽看穿了他的想法,將車窗落了鎖。

    況鷺沉默片刻,“你要帶我去哪�!�

    “之前給你打電話為什么不接。”

    況鷺并不接他的話茬,“你要帶我去哪�!�

    靳司陽瞥了他一眼,那一眼在黑暗中沒有任何感情色彩,“我爸死了�!�

    況鷺猛地僵在原地。

    哪怕他已經(jīng)看清靳父的真實面目,可他心底仍然念著靳父那點好,除非把這段記憶從他腦子里扣出去,不然他永遠也無法做到不動容。

    他張了張嘴,沒說出什么來。

    靳司陽面無表情,況鷺沉默地低著頭,窗外斑駁的路燈打在他臉上,亮起來時能看到那雙垂下的眼睛里中帶著濃稠的郁色和痛苦。

    靳司陽忽然覺得很可笑。

    整個葬禮都沒有一個人為他父親難過,偏偏是這個父親最看不上的人,居然在真真切切地為他難過。

    “怎么沒的。”

    “怒急攻心。”

    靳司陽話音落下的瞬間,他忽然注意到?jīng)r鷺瞪大了眼,臉上似乎有些驚愕,但對方很快偏過了頭看向窗外,他看不清況鷺的臉色了。

    過了好半晌,他聽見況鷺略啞的聲音,“你要帶我去哪?”

    “去看他�!苯娟柕溃凹热浑娫挻虿煌�,那我只能親自來接你了。于情于理,你都該去看看他�!�

    況鷺沉默下去,再也沒開口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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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章

    如果我有罪,我會贖】

    況鷺到靳家主宅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

    他從車上下來,仰頭看著這片恢弘的莊園,跟靳司陽交好的時候,他也跟著來過幾次,當時只覺得好大,好壯觀,住在這里的人一定很幸福,現(xiàn)在重新踏足這里,莊園里的花依舊花團錦簇的盛放,可他卻再沒有當初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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