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觀中有一片碑林,為歷代文人墨客所留。
此外,觀中還有七口天然噴泉,名七星泉。
泉水常年噴涌不斷,味道清甜甘洌,也是我們零州府城的主要水源地之一。
客觀們若是感興趣,或可前去一觀。
蔣禹清對那什么碑林之類的沒興趣,但是對這七星泉可是好奇的很。不知同她靈境里的靈泉相比怎么樣?
小徒弟即對那道觀感興趣,邱神醫(yī)自是要帶著走一趟的。
一行進了道觀,便有小道童領著先去了三清殿。
蔣禹清當阿飄之時,超渡自己并給予她最大機緣的便是一位仙風道骨的老道長。
因此,她對道家的祖師神明,格外的有好感,磕頭的時候也分外虔誠。
離開三清殿時,還捐了一百兩銀子的香火錢。
同時也收到了觀主贈予的一枚平安符。
蔣禹清將這枚平安符貼身收好,不為別的,這是她的宗教信仰。
從大殿出門左轉,繞過一片斑竹林,就是一條曲折婉延的長廊。
紅漆立柱,彩繪鏤雕的斗拱,十分壯觀。
歷代名家的書法碑刻便林立在這長廊里。
篆、隸、行、楷、狂草,瘦金,各種你能想象得到的書法字體都能在這里看到。
蔣禹清雖興趣不大,但既然來了,自然也是要好好的欣賞一下的。
不然,換到后世,少不得被人圈起來好好的收一波門票才能進。
小團子看得認真,冷不防一個年輕的女聲嗤笑道:“小丫頭你認字嗎?就擱那裝模作樣�!�
蔣禹清偏頭看了一眼,見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長的倒是挺好看,只是削薄的嘴唇,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尖酸。
這樣的人,自不必理會。蔣禹清從她后面繞了過去,走到了前面繼續(xù)欣賞。
那姑娘見蔣禹清不理她,頗為惱怒,伸手便去拽她的后脖領�!拔�,小丫頭說你呢,你聾了?
蔣禹清早有防備,小身子往旁邊一偏,那姑娘拽了個空。她轉頭怒目而視:“你干什么?”
邱神醫(yī)也看到了這里的不對,走上前來冷著臉喝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的這般不知禮數(shù)。
再欺負我家孩子,老夫少不得找上你家門去說道說道!”
那姑娘的兩個丫鬟怕她惹出事來,回去不好交待,忙上前相勸:“小姐,時候不早,咱們也該回去了。否則,叫夫人知道,又該責罰你了。”
那小姑娘聞言,看看冷臉的蔣禹清,又看看對她怒目相視的邱神醫(yī),不知想到些什么,憤憤的轉身走了。
莫名其妙的神精病走后,蔣禹清也沒了參觀碑林的興致。
請了小道童帶路,徑地往后頭的七星泉去了。
這七星泉果然名不虛傳。
七口泉眼排成一個大勺子,分布在兩畝見方的平地上,突突往外冒水。
與前世她見過趵突泉有異曲同工之妙,十分壯觀。
此處除了來參觀的游客,還有許多挑著桶前來打水的附近的百姓。
師徒倆尋了一個清凈的出水口,輪流捧了水喝了,果然清甜甘洌十分好喝,但與她的靈泉相比,還是……沒有可比性。
蔣禹清在觀中玩了許久,回到客棧時,天已經擦黑了。
眾人吃過晚飯,簡單的洗漱過后,便睡下了。
次日,天陰沉沉的。
車隊剛出城門就下起了雨,好在雨勢不大,勉強可繼續(xù)前行。
春天的雨,又綿又密。是農人的希望,于旅人來說,卻不那么友好。
即使穿著蓑衣,一天走下來,骨子里也浸透了的寒涼。
故而,晚上一到客棧,邱神醫(yī)就拿了一包藥吩咐煮水,給大家伙分發(fā)下去,驅寒驅濕。
從那天以后,都是連日的陰雨。路也變得格外的泥濘難行。
蔣禹清悶在馬車上,看著窗外綿綿的雨幕,總覺得自己就像路邊的草叢一樣,濕的快要長蘑菇了。
路過一片兒狹窄的山坳時,車隊突然停了下來。
探路的羽林衛(wèi)來報,前頭有輛馬車陷進泥坑里出不來了,邱神醫(yī)忙讓人讓前幫忙。
沒過多會,一個嬤嬤打扮的中年仆婦打著傘過來道謝。
“奴婢是前頭濟州府陳家的仆婦。
今日多虧了貴府施以援手,我們的馬車才得以繼續(xù)行走。我家小姐特地讓奴婢前來謝過貴府的高義。”
邱神醫(yī)道:“不必客氣,舉手之勞而已。這雨勢越發(fā)的大了,需得趕緊上路才好�!�
那嬤嬤點頭稱是,再次道謝過后,便告辭離去。沒過多久,車隊又重新上路。
第50章
一飲一啄皆有定數(shù)
前頭,剛被挪出泥坑的馬車里,兩個婢女伴著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女。
少女姿容端莊秀美,一直注意著馬車外頭的動靜。見嬤嬤上了馬車,少女著急的問:“嬤嬤可有謝過人家?”
嬤嬤笑道:“自是感謝了的。奴婢剛才打聽了一下,他們一行是從零州府過來的,主人家是一位老爺子帶著一個頂小的孩子。
奴婢粗粗打量了一下,他們后面的馬車上,似乎拉著很重的東西。隨行的除了鏢隊,其他的護衛(wèi)也都訓練有素,瞧著不似一般人家�!�
陳小姐嗔怪道:“嬤嬤可真是個包打聽。人家?guī)土宋覀�,我們自去道謝一番就是,干什么要去管人家馬車里拉著什么東西。
萬一惹惱了人家,豈不是顯得我們陳府無禮�!�
那嬤嬤忙道:“是,是,是,小姐說的是�!�
雨越下越大,天地間一片混沌蒼茫。
車隊緊趕慢趕的,終于趕在城門落鎖前進了濟州城。
這時打前站的羽林衛(wèi)來報,因大雨阻路,城中的客棧均已滿員,實在不行只能去找民房了。
那嬤嬤正好下車聽到,想了一下還決定跟自家小姐說了。
陳小姐道:“既如此,嬤嬤,你去邀他們來我們家暫住一晚吧!若非他們,我們這會兒怕是還在城外淋雨呢�!�
嬤嬤有些遲疑:“可是,小姐,咱們要不要先同老爺通個氣兒?”
陳小姐道:“不必,這一來一回的多耽誤工夫。
況且,我了解我爹,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絕不會做出把恩人扔在外頭淋雨的事情�!�
師徒倆聽說前頭那輛馬車的主人,請他們去府中暫住一晚,驚訝之下又十分開心。
謝過嬤嬤后,便下令車隊跟著陳府的馬車走了。
一行在陳府安頓下來后,方知這陳府竟然是濟州城內數(shù)上號的大商戶。怪不得院子修的這般豪華。
陳家主回家后,聽說去外祖家省親的寶貝女兒回來了,很是開心。
又聽說女兒帶回來一隊人馬,禁不住眉頭微蹙。
細問之下方知是路上幫過女兒的行旅,因濟州城客滿,找不到住處,女兒這才邀請他們回來暫住一晚的。
他慣是個豪爽仁義的,道,既然幫了他陳家的人就是陳府的恩人。遂命人備了豐盛的酒菜,攜了夫人和兒女親自宴請恩人。
聽說師徒兩個來自零州府,陳家主大為贊嘆道:“零州是個好地方吶。不僅有高產糧種,就連西瓜這樣的貢品也有。出產的各種罐頭也都是搶手貨。
只可惜我老陳沒有門路,不然也是要做一做這門生意的。”
聞言師徒倆對視一眼,均是沒有說話。
飯畢,回到暫住的院子后,蔣禹清問邱神醫(yī):“師父,那個陳家主會不會知道我的身份��?”
不然他干嘛說起糧種和西瓜的事情來。
邱神醫(yī)道:“不能!你年紀小,又素來喜歡宅在家里,縣城都少去。旁人見過你的寥寥無幾。
他一個濟州的商人,無門無路又怎會認得你,約摸只是即興感概兩句罷了。不過,這個陳家主確實還不錯。”
“哦!”團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次日陳家主起來的時候,下人來報說借宿的客人已經走了。
陳家主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揉了揉因宿醉隱隱有些發(fā)疼的太陽穴道:“年紀大了,喝兩杯就醉。睡到現(xiàn)在才起,到底怠慢了恩人�!�
下人雙手奉上來一張紙道:“老爺,這是在那位小客人房間里發(fā)現(xiàn)的。奴才們不識字,也不知道是個啥,特地拿來給老爺過目�!�
陳家主接過一看,上頭用十分稚嫩可愛、甚至稱得上歪歪扭扭的字體寫著一行字“西瓜十畝,六月中,青州侯府提!”
落款處蓋著一枚鮮紅的小印:“靈惠鄉(xiāng)君印”
陳家主先是一愣,繼而狂喜。拿著信紙風的一樣的拍開了自家女兒的院門:“盈盈,盈盈,快出來快出來�!�
陳盈盈聽見他爹急吼吼的,以為出了什么事,忙放下看了一半的書跑出了內室:“阿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陳家主興奮的將那張信紙塞給女兒道:“你看看這個?”
陳盈盈狐疑拿過信一看,高興的差點蹦起來:“原來昨天那個可愛的小妹妹,竟然是青州侯府的小鄉(xiāng)君。我們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陳家主哈哈大笑道:“想不到我女兒還有這福緣,竟然請了這樣一位貴人回家。有了這位小鄉(xiāng)君引路,咱們陳家的生意,定然更上一層樓�!�
陳盈盈道“這也是咱家的福緣。若非阿爹一慣與人為善,我們家也交好不了這樣的貴人�?梢娨伙嬕蛔慕杂卸〝�(shù)。”
“是啊�!标惣抑饕差H為感慨。
“阿爹,我們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娘親和哥哥他們吧!”
“好、好、好……”
邱神醫(yī)是知道寶貝徒弟干的事兒的。
“家里總共才準備種三十畝西瓜,你這金口一開就許出去了十畝,可真是大方�!�
團子霸氣道:“無所謂,賣誰不是賣。這個陳家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爹爹也會喜歡的�!�
邱神醫(yī)也覺得陳家挺好。良善大氣還講仁義。
跟這樣的人合作,能放心交付后背,不用擔心會有人從背后給你一刀。
過了濟州他們此行的路程就已經走了一半。
好在后面的路程雖時不時的有雨,也算順風順水。
在離開青州后的第二十六天,也就是三月初八的下午,車隊終于進了京城。
平陽侯府世子也就是秦玨,親自來城門口接人。蔣禹清一見他就撲了上去,親親熱熱道:“秦叔叔,我想你了�!�
秦玨一把將軟軟糯糯的團子抱在懷里,樂呵呵道:“小丫頭,一年多沒見,難為你還記得我。我可真是太感動了。”
團子不客氣的戳破他的謊言:“才怪,您是感動,我把您要的種子帶來了吧。”
秦玨故作兇狠的瞪了她一眼:“胡說八道!”隨后又笑著摸了摸團子的小腦袋瓜“走了這么遠的路,累了吧?你是回家還是跟我去我家?”
團子問:“我回家有好吃的嗎?有床睡嗎?”
“當然!”秦玨忍不住撓了撓她的癢癢肉道:“你爹爹可是飛鴿傳了好幾封書信過來。
特地交待我,務必趕在你們到之前,幫你們把侯府給理順當了。我敢不聽么我?”
團子癢得直躲,笑呵呵的說:“謝謝叔叔。您別撓我了,我想回家了�!�
秦玨這才放下她,上前恭敬的朝邱神醫(yī)拱了拱手:“神醫(yī)一路辛苦了,請先回侯府安頓�!�
邱神醫(yī)回了一禮道:“有勞世子了�!�
“不敢!”
車隊走到青州侯府時,侯府大門大開,仆從們站在兩邊一字兒排開,齊聲行禮:“恭迎靈惠鄉(xiāng)君和神醫(yī)回府�!�
蔣禹清抬了抬手道:“起來吧,都有賞�!�
“謝鄉(xiāng)進了大門,蔣禹清鄭重的同秦玨道謝:“秦叔叔,謝謝你。把我們家的府邸照顧的這么好。
只不過,我們剛來人生地不熟,叔叔可不可以,把你家的這些人,先借給我們用用。
等我們采買了人手以后,再還給你可好?”
秦玨莫測高深道:“不用還。一會兒,我就把他們的賣身契都給你,以后這些都是你家的人了�!�
團子不解:“為什么,您不要他們了嗎?”
秦玨正要說話,卻是教一個清朗的少年音接了過去:“因為這些都是我?guī)湍銈兗屹I的�!�
來人正是景衍。
團子乍一見到他高興極了,松開邱神醫(yī)的手撲了過去:“啊,小哥哥,清清想你�!�
景衍歡喜的把小家伙抱進懷里,輕笑道:“我也想你!”
兩個小孩兒好一番親香,最后還是邱神醫(yī)看不下去,拿手放在嘴邊使勁的咳了咳,這才打住。
景衍早就接到青州那邊的飛鴿傳書,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小家伙進京了,心里很是激動。
知道她的車隊會在今天抵達京城,下了朝就徑直往平陽侯府去了。就為了同秦玨一塊兒去接她。
只是他的身份不便在城門口露面,是故一直待在秦玨的馬車上。直到了青州侯府才得下來。
青州侯府原是按照王府規(guī)制建造的。由于一些特殊原因,這座府邸建好后,一直閑在那里。
直到去年皇帝把它賜給了蔣文淵,工部這才按照侯府該有的規(guī)制,對這座府邸進行了改制修繕。不久前剛剛完工。
但是原有的大框架在那里,占地面積十分廣闊。
單單只是大大小小的院子就一共有22座,這還不包括一個將近20畝的湖泊,和三十多畝繞圍墻的造景林地。
這其中,亭臺樓閣,假山流水,風雨連廊,曲徑通幽,那是應有盡有,妥妥的一座豪華園林。
一路上,蔣禹清的眼睛險些沒看過來,所經之處,五步一觀,十步一景,當真是美不盛收。
她覺得,這樣美麗的地方,就是住一輩子也不會覺得厭煩。
跟著管家七拐八彎的走了約有一刻多鐘,終于到了一座名為“清波閣”的二層院子。
看樣子,這里就是她以后要住的地方了。
正如她所料想的那樣。因為清波閣臨湖,湖中遍植蓮花,周圍的景色最為優(yōu)美。
蔣文淵在拿到侯府布局圖后,一眼就看中了這里,將它定為寶貝女兒的住處。并親自命名為清波閣。
院里的布置均是按照她的喜好而來,閨房中的布置更是與西津渡家里的房間一模一樣。
這些也都是蔣文淵畫了圖紙,請秦玨委托嬤嬤們布置的。
這般事事上心,就連秦玨也禁不住感嘆,寵女兒寵到這個份上的,也是空前絕后,絕無僅有了。
邱神醫(yī)的院子就在清波閣的東邊。名“回春院”。
取妙手回春之意。
院中有兩個很大的花圃,此時裸著土地,這是預備給他種藥材用的,也算是極為用心了。
至于隨行的林氏鏢局一行人,則全部安置在了前頭的客院。
管家姓趙,原是景衍昔日救下的一名退役傷兵。
后來,景衍見他能力不錯,便使人著重培養(yǎng)。
去年蔣文淵封侯,這京中若大的侯府卻無人打理,他便動了心思,把他送到青州侯府來做管家。
趙管家自打被送給青州侯府的那天,便被告之,往后他的主子便只能姓蔣。
因此,對于主家的家庭成員,各種姻親關系,當然要了如指掌。
知道這林氏鏢局的人不僅僅是主家請來護鏢的,同時也是侯府的正經姻親,怠慢不得。
對于趙管家的妥帖,蔣禹清也是十分滿意,當即重賞了他。
怕府中家用不夠,又給了他2000兩銀子,讓他放到公賬上。
晚飯,是秦玨從升平樓叫的,說是給他們接風洗塵。
因著連續(xù)趕了將近一個月的路,大家都很疲憊。
故而吃完飯后,秦玨和景衍都主動告辭離開,好讓師徒兩個可以早點洗漱休息。
第51章
扁鵲天醫(yī)術
次日,蔣禹清起了個大早。起來后,就拿著布局圖,騎著白小十在侯府里四處亂逛。
這是自己的家,可不是上輩子那些收費的園林。
她想怎么走就怎么走,逛累了,只要招招手,還有人隨時隨地侍候吃喝
,真是舒心又愜意。
一直逛到中午,才走完了一半。
肚子餓到咕咕響的時候,才想起來要回去找?guī)煾赋燥垺?br />
在這座巨大的府邸里,蔣禹清是唯一的主人。而林氏鏢局的林外公一行是貴客。她自然不能丟下客人不管。
因此同師父一起陪著他們吃飯。
林外公說,吃完飯他們打算出去轉轉,給家人買點東西,過兩日就要啟程回青州了。
蔣禹清便喊來趙管家讓他找兩個熟路的帶他們逛逛,省的讓人給坑騙了。
吃完飯,回到來,發(fā)現(xiàn)師父的院子里多了個陌生人。
這人年約不惑,頭戴紗帽。下巴上留了撮山羊胡子,身板挺直,氣質儒雅。
一見他便笑瞇瞇的說:“這就是小師妹吧?”
邱神醫(yī)點點頭:“對,就是她。”一面沖蔣禹清招了招手:“乖寶,過來見見你大師兄!”
蔣禹清是知道自己有三位師兄的。
大師兄田光,性子穩(wěn)重平和,醫(yī)術高超,是皇家太醫(yī)院的院正。
二師兄郭解,大夏最大連鎖醫(yī)館兼藥鋪和安堂的掌門人。因其長年在外四處巡視鋪子,團子一直無緣得見。
不過,這位二位兄曾經派人給她送來一塊牌子,據(jù)說持此信物可在全國任何一家和安堂無條件調取藥材和銀子。也是極為大方了。
另有一位三師兄。
據(jù)說這位三師兄,出身名門相貌俊美。
不僅醫(yī)術學得好,毒經那一套也玩兒的溜溜的。
明明是個奇才,卻頗為離經叛道,是個喜歡混跡江湖的浪蕩子。
想來眼前這位就是太醫(yī)院院正田光了。
團子噠噠噠的跑過去,恭恭敬敬的作了一揖,然后仰著頭甜甜的喊了聲:“大師兄好!”
田光慈愛的摸了摸她的發(fā)頂,從袖里摸出一個布包送給她:“這個給你,好好收著,將來能有大用�!�
團子翻開一看,很是吃了一驚。竟一套8長15短共23支的金針。
最細的一支堪比牛毛,以這個時代的工藝,能做出這樣的精品,堪比無價之寶。
團子忙小心的把布包卷了,雙手捧著遞回去,搖了搖頭道:“大師兄,這個太貴重了,清寶不能收�!�
田光沒接,笑瞇瞇的道:“不防事!收著吧。聽師父說,你天賦極好,將來定有大成就。這套金針放在你手里,方能得大用�!�
團子為難的望向師父。
邱神醫(yī)老神在在道:“長者賜,不可辭。給你就收吧!況且,他身為大師兄,給小師妹見面禮,那是應該的�!�
團子這才收下了。
她從隨身背的布包里掏了掏(其實是從靈境里拿),掏出個布包來。
邱神醫(yī)一看那破破爛爛的布包就眼睛疼,不過到底沒說什么。
團子把布包塞進田光手里,漂亮的大眼睛笑盈盈的說:“禮上往來,這個送給您。”
田光打開這個隨意得不能再隨意的布包,里頭赫然是根嬰兒胳膊粗的大人參,少說也得八兩往上。
一時間竟然愣住了。
田光有心不收,但身為醫(yī)者,又著實對這樣天材地寶的好藥材沒有絲毫抵抗力,一時間竟陷入兩難。
邱神醫(yī)白了大徒弟一眼,斥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兒。你師妹既然給了你,收著就是。她那兒的好東西多了,不差這一點�!�
團子聞言,嘴角禁不住嘴角抽抽,什么叫她那兒好東西多了。
呃……好像是…….有那么點兒多。
但,這個事兒它也不能明說是吧。
田光最終收下了大人參,寶貝似的揣進袖子里。
決定等回去后,第一時間找個頂好的盒子來裝,這樣才不會損了藥性。
田光此次請師父出山,是為了救摯友宴祭酒。
他身患腸癰近兩年,其間反復發(fā)作,如今已經到了藥石無醫(yī)的地步。
腸癰,也就是闌尾炎。
患病近兩年,其間反復發(fā)作,可見是慢性的。若是急性,只怕早就沒命了。
這病擱她前世,也就是一個小手術就能解決的,放在這古代真可謂不治之癥。
田光道,他為其治療過幾次,每次稍有緩解后,沒過多久又會復發(fā)。
他也曾就此同太醫(yī)院的師兄弟和同僚們討論過,醫(yī)書也翻了許多,仍舊是沒什么好結果。
田光束手無策,又不愿眼睜睜的看著摯友喪命,實在沒辦法了,只好給師父去信,請他老人家出山。
邱神醫(yī)問那位患者現(xiàn)在哪里?
田光道:“就在城西寧康坊帝師府。我這位摯友名喚宴子歸,現(xiàn)任國子監(jiān)祭酒,是宴帝師的獨子�!�
邱神醫(yī)道:“宜早不宜遲,下午就去看看吧�!�
“弟子代摯友多謝師父,弟子這就去宴府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聽說邱神醫(yī)已經到了京城,并且下午就過府為兒子診病。
宴老帝師十分激動,當即就要安排車馬親自去青州侯府接人。
田光生怕這位祖宗太過激動撅過去,于是連連安撫說,師父用過午食就來。
再急也不急于這一時。
這么大的年紀了,萬一弄個中風可不麻煩!
師徒倆吃過午飯,稍事休息,便起身前往宴府。宴府的馬車已經在大門口等了好一會兒了。
到了帝師府門口,見中門大開。宴帝師竟是親自帶著全家人出迎,由此可見宴家對邱神醫(yī)的看重。
一番簡單的寒暄后,邱神醫(yī)師徒幾人被迎入帝師府,直接被請到了病人的院子。
床上的人不過四十出頭的年紀,面色白中帶青。若大個人,被病痛折磨得只剩了副骨頭架子,也是可憐。
聽見神醫(yī)來了,忙掙扎著要下床見禮,被邱神醫(yī)給按住了。
一番望聞問切之后,確定就是慢性腸癰。而且,病人由于患病時間過長,其間反復發(fā)作,已經形成了腸梗阻。
團子看到師傅面色凝重,知道情況不容樂觀。
然當著病人和家屬的面,她又不好說什么,畢竟她的年紀著實太小了些。
只能輕輕的拽了拽邱神醫(yī)的袖子,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師徒兩個朝夕相處久了,也培養(yǎng)出了幾分默契。邱神醫(yī)就同宴家人道:“可否容老朽師徒辯證一二?”
邱神醫(yī)這般說,想來是涉及師門不傳之秘。宴家都是聰明人,自然應允。
于是特地劈出旁邊的花廳,遣離府中下人,留師徒幾人說話。
待屋中只剩師徒三人,邱神醫(yī)方才問小徒弟:“清寶。這位病患的病情,在為師看來都是必死之相,你可是有不同的見解?”
蔣禹清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田光,邱神醫(yī)了然道:“說吧,你大師兄是自己人,可信。是斷然不會泄露你密秘的�!�
蔣禹清這才道:“我們腸子的最末端,有一截沒什么大用的腸子叫闌尾。
一旦人的闌尾、進了臟東西,排不出去就會發(fā)炎,這就是闌尾炎,也叫腸癰。
宴祭酒的腸癰、已經發(fā)展到了重度,伴有嚴重的腸梗阻,必須要打開腹腔,把這段被污染的、腸子切掉,清理掉腸子中的污物,再縫合起來,才會好�!�
呼——哎呀,媽呀,句子說長了真累死個人。
這個小身體什么時候才能長大點。
她話音剛落,邱神醫(yī)和田光立刻激動了。邱神醫(yī)雙手扶著她的小肩膀:“清寶,你知道扁鵲天醫(yī)術?”
“
什么是扁鵲天醫(yī)術?”
“就你剛才說的,打開病人腹腔切掉得病的腸子�!�
“哦,我的傳承里,管它叫外科手術�!比鲋e什么的,真心累,可她沒辦法。
總不能說,她活了兩輩子吧,那也太扯了。
“傳承?”
“嗯�!眻F子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奶聲奶氣道:“就在這里,我一直知道�?墒堑湍镉H說,不可以告訴別人。否則會被人燒死的。
我不是妖怪,我不想被燒死!”
其實,這事兒連她爹都不知道。又因為她生來天帶異象,她爹和家里人一直在不遺余力的保護她。
正是因為邱神醫(yī)是扁鵲谷的谷主,蔣禹清才會那么痛快的拜師。
因為他們的祖師爺扁鵲,是華夏歷史上最早使用外科手術為病人治病的大夫之一。
而她一身醫(yī)術也確實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出處,等她展現(xiàn)自己的本事的時候,外人才不會用過于異類的眼光的看她。
“好,好��!清寶啊,你天生合該是我扁鵲谷的弟子�!比舨皇强紤]到場合不對,邱神醫(yī)只想大笑三聲。
邱神醫(yī)問她:“那你說,什么時候做手術好?”
團子道:“他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當然越快越好。”
說著團子有些沮喪的耷拉著小腦袋,伸出還帶著肉窩窩的小手:“可是我還太小了,只怕沒有足夠的體力,來完成這次手術。
另外,我只在夢里解剖過人體,還需要找一具尸體來,練習實操�!�
邱神醫(yī)摸了摸她的頭道:“不必你動手。為師親自來,讓你大師兄打下手,你在旁邊指點可好?”
“你們……解剖過人體嗎?”團子問的有些艱難。
邱神醫(yī)和田光對視一眼具是笑了。
邱神醫(yī)道:“你可知扁鵲谷收弟子入門的其中一個條件就是要膽子大。
這個膽子不僅僅是為身為醫(yī)者,需要時常見血。更因為弟子入谷后,還需要解剖尸體了解人體的結構。
之所以這么做,為的就是有一天,我們能夠新掌握祖師爺?shù)母叱t(yī)術。
所以,尸體什么的,每個扁鵲谷弟子都解剖過不下百具。你完全無需在這方面的擔憂。”
“可是,師傅你怎么沒告訴我?”
邱神醫(yī)心虛道:“還不是因為你太小了,萬一聽到害怕,跑了怎么辦?”
十四歲上醫(yī)科大,八年本碩博連讀,國家特殊部門成員,上過戰(zhàn)場,輪轉多科室,軍區(qū)總院神外第一刀的蔣.害怕.會跑.禹清……
“……”
既然他們有這個基礎那就好辦了。
手術器械及必須的藥品她都有,但一些手術的必須流程,及各種注意事項、術后的護理的情況還是很有必要同他們說清楚的。
當然,這些回去后再細談。眼下,是先想好怎么跟宴家人說。
師徒幾人又就此事具體商量了一會,拿定了主意,統(tǒng)一了口徑,方打開門出來。
聽說兒子還有救,宴帝師差點喜極而泣。
待聽說救兒子的方法做是做手術,劃開兒子的肚子,割掉生病的那截腸子后,他又猶豫了。
身為帝師,他曾經在一本孤本中看過到,扁鵲谷的祖師爺、扁鵲神醫(yī)的一些醫(yī)療方法。
這種治病方法,也被稱作扁鵲天醫(yī)術。
扁鵲天醫(yī)術在一些醫(yī)書中也略有提及。
只是除了扁鵲,后人似乎再沒能成功過,久而久之,人們也就把它當成了一種傳說。
如今的扁鵲谷主邱神醫(yī)再度提出來,他似乎除了相信,也再無他法。
邱神醫(yī)又把剛才小徒弟所說的,手術需要的各種注意事項,包括需要準備一間干凈的房間等,一一作了闡述。
半且讓大徒弟列了一張“手術同意書”。
宴家人只有在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他們才會幫病人做手術。
宴帝師看著“手術同意書”上列出的諸多可能會出現(xiàn)的風險,手抖的更厲害了。
他害怕兒子再被病痛折磨,更怕兒子就此死在手術臺上。
宴帝師還沒拿定主意,宴祭酒卻斬釘截鐵的說“做!”
他的想法很簡單,與其躺上床上等死,還不如放手一搏,萬一成功了呢?
恐也是死馬當活馬醫(yī)的無奈之舉。
宴帝師最終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邱神醫(yī)給宴祭酒用了蔣禹清提供的特效消炎藥暫時控制病情,約定好兩天后的上午過府做手術。
第52章
學無先后,達者為師
師徒幾人前腳剛走,后腳邱神醫(yī)要為病入膏肓的宴祭酒做手術治病的消息,便迅速傳了出去。
這位赫赫有名的大佬神醫(yī),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平日里權貴們想要尋他看病,簡直是難如登天。
先不說能不能找到人的問題,就算找著了,人家還有三不看。
非疑難雜癥不看;大奸大惡者不看;看不順眼者不看�?芍^是十分任性了。
邱神醫(yī)已有一年多沒消息了,上次出現(xiàn)還是在南方的某個小地方。
此次突然出現(xiàn)在京城為宴祭酒看病,聽說還是邱神醫(yī)的大弟子,太醫(yī)院院正田光請他出的山。
而田光同宴祭酒是知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