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娘親牽起我的手,頭也不回地往門外走去。
爹爹的臉上先是快速閃過一抹驚慌,但很快就被憤怒所取代:“你想去哪?你是我的妻,沒我的允許,你休想離開這里半步!”
聞言,娘親竟真的停住腳步。
我以為娘親顧念舊情,反悔不走了。
誰知,她轉(zhuǎn)身上前,重重地甩了爹爹一巴掌:“閉上你的臭嘴!”
爹爹愣在原地,滿眼不敢置信。
娘親從來沒有對他說過一句重話,更別說打他了。
可娘親卻根本不管他這么想,拉著我坐上早已備好的馬車,揚(yáng)長而去。
娘親走后,身無分文的爹爹只好去碼頭做苦力,賺錢給曲如煙買藥治傷。
不得不說,他對曲如煙是真心實(shí)意的好。
但是現(xiàn)在的我,再也不會因?yàn)樗钠珢鄱鴤摹?br />
當(dāng)他在烈日下光著膀子吃苦受累時,我和娘親就坐在臨街的酒樓里,吃香喝辣。
自從發(fā)現(xiàn)爹爹的真面目后,娘親就給自己留了后手。
她瞞著爹爹把所有的嫁妝都典當(dāng)成了銀票,這筆錢足夠我們母女倆吃香喝辣一輩子。
我倆每天的娛樂就是坐在酒樓窗邊,一邊品嘗美食,一邊欣賞爹爹的落魄。
直到有一天,爹爹暈倒在烈日底下。
我偷偷覷了娘親一眼,只見她不僅無動于衷,還微微勾起了唇角。
發(fā)現(xiàn)我偷看她,娘親微微一笑:“你都知道了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沒有否認(rèn)。
8
從娘親接手爹爹吃食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她在爹爹的膳食里下了一種慢性毒,可以悄無聲息地要了他的命。
直到今天,長期的勞累催動了毒性,我爹命不久矣了。
可是生病的他非但沒有得到照顧,反而被曲如煙丟出了家門。
在爹爹的悉心照料下,曲如煙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可她卻嫌棄爹爹臥病在床,成了她的累贅,任由他淪為乞丐。
我和娘親找到他時,他正縮在陰暗的角落里,與野狗爭食。
可他如今手無縛雞之力,根本連狗也爭不過,不僅沒有搶到任何食物,反而被其中一只惡犬狠狠咬住手臂,硬生生地扯下了一塊血肉。
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破爛不堪的衣衫,而他只能縮在角落痛苦地呻吟著。
娘親看著眼前這一幕,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她從懷中掏出一個涼透的肉包子,漫不經(jīng)心地朝他扔去。
肉包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終重重地落在地上,揚(yáng)起一片塵土,沾上了許多灰色的污漬。
可爹爹根本不在意,撿起來就往嘴里塞。
他一邊大口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謝謝大善人,謝謝大善人……”
直到他不經(jīng)意地抬起頭,看清娘親的面容時,整個人突然愣住,手中的包子也不自覺地掉落下來。
“凝華,凝華,你是來救我的對不對?”
他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娘親,眼中閃爍著一絲微弱的光芒,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手腳并用地朝娘親爬來,眼淚鼻涕混著臉上的灰塵,讓他看起來狼狽至極,哪里還有半點(diǎn)年輕時的風(fēng)流倜儻。
娘親看到他這副樣子,不禁厭惡皺眉,她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幾步,想要避開這個令她作嘔的男人。
而我則毫不猶豫地抬起腳,用力一踹,將他狠狠踢倒在地。
爹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但他并沒有就此放棄,他蜷縮在地上,嘴里卻還不停地念叨著:“凝華,是我有眼無珠,竟然把曲如煙那個孽女當(dāng)成寶,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悔恨和哀求,回蕩在空氣中。
娘親冷笑道:“想讓我原諒你?”
聞言,爹爹立馬激動地點(diǎn)頭:“當(dāng)然想,凝華,你是不是打算原諒我了?”
娘親緩緩上前,對上爹爹希冀的目光,殘忍道:“想讓我原諒你,除非你死�!�
爹爹眼中剛剛?cè)计鸬墓饷⑺查g熄滅。
他愣在原地,宛如失去了靈魂一般。
過了半晌,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猛地抬起頭,求道:“你不原諒我也沒關(guān)系,可如煙是月兒的親妹妹,她雖忤逆不孝,但你能不能幫幫她?”
“親妹妹?死到臨頭了,我就讓你死個明白�!�
一聲嗤笑從小巷那頭傳來,消失已久的姜從陽竟從不遠(yuǎn)處緩緩走來。
我們?nèi)瞬患s而同地看向他,就見他把一個五花大綁的老頭丟在爹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