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整層結(jié)界都通體震了震。謝禾只是白銀,而綠連是鉑金級別。他和綠連等級相差太多,并不是綠連的對手。
他的脊背也吃力地躬了起來。
一旁的隨苑也和鼠妖打了起來。
雖然隨苑是封印,可鼠妖是慘死后復(fù)生的妖怪,怨氣本就重,她還吸取了幾名玩家的精氣,除此之外,她曾和新王好過,身上有新王送的庇佑。
一通裝備下來,竟然能和隨苑打成個平手!
謝禾又費力地接了一記綠連的峨眉刺,險些被隔斷喉嚨上的動脈。綠連愈戰(zhàn)愈勇,快要將他逼到絕處!
謝禾和隨苑想贏他們太難了。
夏辜等在結(jié)界外面進不去,看得額間冒出了熱汗,著急道:“我們快解除結(jié)界,進去幫他們!”
玩家中的一人嘆了口氣道:“只有設(shè)置它的人才能解除……想不到綠連竟然在幫鼠妖做事,我們死掉的那幾個隊友就是被鼠妖吸走了精氣吧!她現(xiàn)在又想和鼠妖殺謝禾……”
“綠連,你給我滾出來!”一旁的一位女玩家再也忍不住,撲地沖到結(jié)界面前拼命地拍打著,“綠連!你還我弟弟!你憑什么幫鼠妖,將他變成、變成……老鼠,奪了他的命��!”
她將拳頭一次又一次地砸在封印上,指骨疼痛不已,卻遠遠不及心痛,再也忍不住地淚流滿面!
夏辜望著結(jié)界,揪心地喃喃道:“哥……”
彈幕:[這種走上報仇之路的,最后都沒有盡頭,只會多拉走幾個墊背的!]
[是宋卦先想殺小哥哥,小哥哥才反殺的好吧?這對綠衣服姐妹反正也不是好東西。]
[樓上去死吧,我就喜歡綠連,去死��!]
[hhh給樓上舉報了。]
[嗚嗚嗚我只擔心小哥哥和npc!]
結(jié)界里。
綠連靠近謝禾,眼睛里閃著嗜血而興奮的光芒。
她馬上就可以給妹妹報仇了!這個人,即將死在她的手下。
不!死還不夠!她一定要啖其肉,飲其血,才能勉強撫慰她心頭之恨!
謝禾被撞得喉間泛起腥甜,仍然是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
他看著一步步向他走來的綠連,抹去嘴角的血,直起身道:“果然還是和比自己強大的人對戰(zhàn)有意思啊�!�
綠連望著他凝了凝眸,手中的峨眉刺也在月光底下浸著冷津津的寒光:“死到臨頭,你還敢嘴硬。我今天就讓你看看,狂妄自大的下場。”
綠連揮起峨眉刺,下一秒就要刺中謝禾——
“!”
圍觀的玩家紛紛焦灼地捏緊了手指,夏辜已經(jīng)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與此同時,滿身血污的謝禾,卻忽然直起身來,將一瓶透明的水狠狠撒向綠連。
“啊啊�。 本G連頓時喊叫起來。她的視線被糊住,刺鼻的味道漫進鼻腔,像是芥末在鼻腔喉管里轟然炸開,讓她渾身都戰(zhàn)栗不已。
綠連恐懼道,“什么東西?!”
在她失神的時候,謝禾握住了她手腕的袖子,利落地反手別過綠連的手腕,借著綠連的力度將峨眉刺反向刺進她的腹腔。
“噗嗤”一聲,鮮血瞬間四濺。
彈幕:[臥槽???反擊了�。
[哈哈哈哈小哥哥還真是不會憐香惜玉啊。]
[沒必要,真沒必要。對壞蛋憐憫就是對自己殘忍。]
緊接著,謝禾一腳將綠連踹了出去!
“嘭——��!”地一聲,綠連整個人都被摔在了地上。
胸口隨著虛弱的呼吸起伏不止,血色已經(jīng)漫開遍地,一副瀕危將死的模樣。
浸血的峨眉刺,已經(jīng)落在謝禾手中。
謝禾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在地上打滾的綠連,擲地有聲道:“是薄荷油,老鼠害怕的東西�!薄彩撬麆倓倧姆块g離開時拿的驅(qū)蚊蟲的水。古時人們喜歡嚼薄荷葉子,薄荷葉子的地位堪比當今的香煙,薄荷油也很常見。
從發(fā)現(xiàn)狐妖陣營也會害怕火和酒時,謝禾就想到了,每個陣營其實都有各自的弱點。就像狐貍會怕火,怕酒,那狐妖陣營的謝禾也會怕火、怕酒一樣。
那么,身在鼠妖陣營的綠連也會擁有老鼠的習性,從而害怕老鼠害怕的……薄荷油!
眾目睽睽之下,綠連痛苦地叫著,捂著腹部掙扎不已。
結(jié)界外面的玩家們激動不已。
“終于反轉(zhuǎn)了嗚嗚!”
“綠連你活該!”
“你竟然幫鼠妖復(fù)活。你殺了那么多無辜的玩家,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可下一秒,只見綠連手中光芒一閃,她指尖的血色開始消失,傷口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緩了幾秒,她竟然就這樣原地爬起身來。
雖然面色蒼白,卻穩(wěn)穩(wěn)當當?shù)卣驹谠亍?br />
彈幕:[!�。
[臥槽這又什么情況???我滴小心臟。]
[死定了啊,鉑金級別玩家哪能那么容易殺死。這個玩家在送人頭吧。]
“?!這、怎么還帶自愈的?”玩家們圍在結(jié)界外面,臉上不免再次漫上焦急。
夏辜擠在玩家當中,已經(jīng)完全趴在了結(jié)界上,絕望地朝里看著,眼底都漫上了些潮濕。
不出片刻,綠連渾身的血色已漸漸回來。
她望向謝禾,唇邊漫起淡淡的笑意:“不好意思。SSR級別的【治愈卡】就是這樣,不是你這種拿R卡的人可以體驗到的。”
她平靜地道,“我沒記錯的話。謝禾,你總共有四張R卡,但因關(guān)卡限制,你總共帶了三張�!�
“一張飯卡,一張啤酒瓶蓋,一張逢賭必輸。而逢賭必輸卡是你R卡中最好的一張卡片。很可惜,它只剩最后一次試用機會�!�
“你這堆卡片廢了呀,這局已經(jīng)必敗�!�
“你將會為你殺了我妹妹,而付出代價——!”綠連狠聲說著,毫不客氣地再次揮出峨眉刺,再次向謝禾發(fā)起攻擊。
兩人再次焦灼地打斗了起來,綠連剛才被謝禾擊中,現(xiàn)在受了刺激,下手愈發(fā)致命。
“嗤——”
謝禾一連被綠連刺中好幾次,白色的衣袍也開始被鮮血染紅,袍擺滴滴墜血。
而帶著回鉤的峨眉刺從體內(nèi)拔出時,還會連帶出一些碎肉。
玩家們已經(jīng)圍在結(jié)界外,驚慌地驚呼起來。
謝禾的舌尖漫開腥甜的味道。
不能再這樣打了,若只是抵抗,他必輸無疑,他必須想辦法反擊。
他盡力地抵抗著,回擊卻愈發(fā)變快。甚至開始學習綠連的招式。
峨眉刺從謝禾的袖口里利落轉(zhuǎn)出,像是轉(zhuǎn)筆一般,在指尖輕輕松松打個轉(zhuǎn),尖端就扎進了綠連的肩膀!
瞬間,捅穿!
彈幕也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驚訝道:[臥槽!!學習能力驚人啊!]
[人家好歹也在游戲大廳里天天訓練吧,他只是運氣差了點,卡片弱了。]
[hhh綠連有治愈卡,而謝禾只會傷得越來越重。我瞅他目前這個受傷程度,活不到一個小時呢。]
綠連一邊捂著肩膀,一邊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發(fā)現(xiàn)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謝禾似乎越到絕境,越會被逼出潛能。
他竟然在學習她的招式。漸漸,就要追上她了。
她心中不由閃過一絲恐懼。
謝禾的學習能力很強。漸漸,綠連光憑峨眉刺已經(jīng)不能制住謝禾,整個人也被謝禾踹倒在地!
峨眉刺落在綠連的耳邊,發(fā)出錚地一聲。
通體在月光下滲著鋒利的寒光。
但綠連用【治愈卡】,身上的傷口會很快恢復(fù),并不忌憚謝禾。
綠連雖然被謝禾壓制著,眼睛卻定定地望向謝禾,嘲道:“謝禾,你這樣沒用。只會將你自己捅成血窟窿,而我,就算受再重的傷也會很快治愈�!�
謝禾捂了捂自己身上的傷口,其實沒什么大不了了。但是隨苑有潔癖,肯定不喜歡他這副樣子。
“多謝提醒�!敝x禾看了看綠連,慢條斯理地摘取她頭上的發(fā)簪。
“你干嘛!”綠連謹慎地盯著他。
誰知,謝禾卻從口袋里掏出幾根琥珀色的頭發(fā),將它繞在發(fā)簪上。
綠連看著謝禾懶懶地倚靠著結(jié)界。
少年低著頭,漆黑的長發(fā)鋪落下來,蒼白的手指卻握著細簪。
他以發(fā)簪做針,發(fā)絲做線,毫不猶豫地縫合傷口,自行地縫和腹部的傷口……
眉間微蹙了一下便很快舒展,額間布上了細細的汗珠,指尖卻并未停下。
是苑苑的頭發(fā)耶。
我像一塊美味的蛋糕,身上還在流著甜心醬,甜心醬流得滿手都是,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我要將我的漿果藏起來,不要弄臟了蛋糕。
綠連目睹謝禾縫針,感覺自己身上的肉都在痛,綠連打了個寒顫,恐懼在心底無限蔓延!
他不是人!
他、他是怪物��!
彈幕飛快地劃過屏幕:[是npc的頭發(fā)啊啊啊啊��!這題我會!]
[嘶,想要快進!!我害怕!!救命�。
[說實話,我感覺小哥哥的很多認知都有點問題。就反正,不知道怎么照顧自己,也不把自己當一回事……]
[npc看到會心疼的吧。]
[擔心啥呀,你看看小哥哥輕輕松松縫線,人都沒你緊張。]
綠連的眼底漸漸冷了下去,前所未有的恐懼從心底蔓延。
她努力穩(wěn)住心神,佯裝不屑道:“謝禾。我想來想去,你一堆廢卡也挺可憐的啊。這樣,不如你用你的【逢賭必輸卡】,那張卡是你垃圾卡里面最好的一張了吧。你把最后一次用在我身上,將我詛咒而死!”
用逢賭必輸卡殺了綠連。
謝禾聽明白了。
綠連自知難敵謝禾,現(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放手一搏,讓鼠妖來對付他。
逼他、提前耗掉他最有利的一張卡,只是為了幫鼠妖掃清障礙,以便鼠妖……殺了謝禾。
謝禾松開處理傷口的手,彎了彎眼睛懶懶笑著道:“逢賭必輸卡我當然會用。但是對付你,還用不著使用那張卡片。就用,你最討厭的垃圾卡吧——”
無視綠連眸中的恐懼,謝禾修長的指尖捏住卡片,
“小飯卡,在她的心臟里面變出生肉�!�
卡片閃過一道弧光后,綠連頓時感覺胸口鼓脹了起來,應(yīng)該是……生肉填滿了心臟。
她的瞳孔緊縮,額間也冒出冷汗:“你想做什么?!”
謝禾傾身附在綠連的耳邊,綠耳墜輕掃過綠連的臉頰:“沒什么,就是吧,讓你見識一下,你所蔑視的垃圾卡是怎么將你無情分食的。我有一位新朋友,很喜歡吃生肉呢——”
謝禾直起身,彎起眼睛時,卻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他語調(diào)輕揚,“出來吃夜宵。小狐貍�!�
第049章
神的旨意(二合一)
“神的旨意,要你死呢�!�
前所未有的恐懼在綠連心底蔓延,她開始后悔自己粘上了謝禾。
哪怕面前的少年眼底笑盈盈的,面容精致如玉,也讓綠枝懼怕得……渾身打顫!
“吱吱吱——”一只通體雪白的小狐貍從謝禾身上探出頭來,蹭動著往綠枝的胸口撲去。
綠連趕緊護住自己,大叫道:“走開!妖怪!走開!”
謝禾望著她,忽地道:“你沒發(fā)現(xiàn),你就算心臟里面長出生肉也沒事啊,不感到好奇?你沒發(fā)現(xiàn),你殺了那么多人,其實已經(jīng)——”
謝禾的腳尖動了動,從綠連身后踢出來一條細溜溜的尾巴,輕笑,
“變成妖了嗎?”
“!”綠連機械地偏了些頭后,看見自己身后的尾巴,驚恐地瞪大了眼睛,明明剛開始做任務(wù)的時候沒有尾巴……
現(xiàn)在怎、怎么會……
她一直驕傲的鉑金身份,張口閉口的R卡、SSR卡,剛開始她明明是不屑于用詛咒娃娃……
她的眼眶卻不由自主地滾下眼淚,痛苦地搖頭……
怎么會、怎么會變成這樣!
也是,她已經(jīng)親手害死了五個玩家,和妖怪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松開了……
謝禾:“第一次死掉那個玩家時,你不知情,責不在你……”
“但你主動地幫妖怪,跟妖怪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尾巴自然就長出來了……”
明知是必死無疑。原本她還可以坦然離開,現(xiàn)在卻被絕望漫上心底。
綠連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清淚就順著眼角滑落下去。
“刺啦——”狐妖一爪子掏走了她的心臟。
但在同一時刻,綠連也變得干癟下來,身體肉眼可見地縮水,變成一只臟兮兮、干巴巴的老鼠。
是鼠妖,趁機抽走了她的渾身精氣。
彈幕:[哦豁,鼠妖也沒有站在她那邊啊,實慘了!]
[誰tm的那么信妖怪��??是她自己選擇的路,那就去一條路走到黑唄。]
[嗚嗚嗚我的綠。]
變成死老鼠后的綠連心臟也變得很小,里面紅彤彤的生肉全都戳了出來。狐妖埋著頭,咕嘰咕嘰吃著里面裹挾的生肉。最后,它愈吃愈興奮,幾口就將剩下的死老鼠給吃掉了。
玩家們遠遠地撞到這一幕,不由地脊背發(fā)涼,望著謝禾也感到恐懼。
謝禾本是他們最不看好的玩家,等級低,拿的還是R卡。
可他,竟然將R卡使用到這種淋漓盡致的程度,看起來年紀輕輕,手段卻極盡殘忍。
謝禾起身,看了眼鼠妖。
鼠妖穿著一身絳紫色的云錦宮裝。
頭發(fā)濕漉漉地披搭在肩頭,皮膚蒼白如紙人,眼睛在生前被剜去,呈出兩個深紅色的大洞,渾身都透著滲人的冷氣。
在吸走了綠連的精氣后,鼠妖明顯變得厲害許多。
后期縫合的四肢不再那般僵硬,像是活過來了一般。
隨苑已經(jīng)明顯招架不住鼠妖。
此時綠連已死,結(jié)界在頃刻間破滅。圍在結(jié)界外面焦心已久的玩家們趕忙沖了進來幫忙。
“蒼天有眼啊!”那個被綠連害死家人的方臉玩家望了眼地上的綠連,又望向鼠妖道,“弟弟!綠連終于死了,姐姐這就替你去殺了鼠妖,替你徹底報仇——!”
“鼠妖!我要你血債血償!”那方臉玩家望著鼠妖時眼神忽變,快速地使用了道具卡,卡片的光亮閃過后,她的手指指縫間,便頃刻插上幾根銀針。
隨苑趕緊喊道:“快停下!不能對她使用道具!”
鼠妖會吸收對手的道具和招式,并完全復(fù)制!
剛才隨苑和她對打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了。原以為那些玩家剛才都在旁圍觀,應(yīng)該早有看出來。
可方臉玩家怒火攻心,飛針已經(jīng)從她的指尖飛出,徑自扎向鼠妖——!
正當她的飛針刺向鼠妖的手腳時。
卻有同樣的飛針從鼠妖的手中出現(xiàn),倏地向方臉刺去,連招數(shù)、動作都一模一樣。
“嗖——”
方臉眼神驟變,幸好她反應(yīng)也極快,趕緊一個側(cè)翻,才險險躲過迎面刺來的飛針,驚得滿后背冷汗。
彈幕看到這一幕時,也變得焦灼起來:[嘶,鼠妖好難對付啊。]
[鼠妖怎么這么厲害,居然能瞬間復(fù)制別人的技能��!]
[哈哈哈哈哈哈玩家危]
一旁的其他玩家紛紛上前幫忙,應(yīng)接著鼠妖的招數(shù)和鼠妖打斗起來�?蔁o論她們使用什么卡片技能,都會被鼠妖瞬間套去!
僅剩的五個玩家和琴師都已敵不過鼠妖。
反觀,鼠妖越來越強大,能力幾乎成指數(shù)式增長,連接著四肢的紅線針腳都褪去了些。她變得越來越像活人!甚至至還廢了玩家們的幾張卡片!
“完了�!毕墓伎粗约簣髲U的SSR卡片,面色變得蒼白如鬼。
***
“那、那是什么鬼!”一個聲音遠遠地傳來。
一位巡邏的侍衛(wèi)走了過來,瞧見人群中陰森詭異的鼠妖時,他的心里升起不適的感覺。
這人,怎么長得這么奇怪……
再當目光移到對方細細長長的老鼠尾巴時,侍衛(wèi)渾身的雞皮疙瘩騰地起來了!
他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在其他侍衛(wèi)趕來時,驚魂未定地指著鼠妖,手指顫抖不已,屁股也在地上驚慌后挪:“妖!妖!是、是妖怪!逃!快逃——!”
趕來的其他侍衛(wèi)也驚懼不已,望見鼠妖時心中猛墜,額間都布上了冷汗。
“新王是不是下了令……”一個侍衛(wèi)猶豫地道,“說、說看到妖怪就立馬擊殺�!�
“對!快!吹號角!搭箭陣!”
嘈雜的腳步聲后,搭好箭陣的侍衛(wèi)將眾人密密麻麻地包圍了起來。淬著火的箭在空氣間熏起騰騰蒸起的煙霧,火光燃亮整個晚夜。
感受到火光時,鼠妖緩慢地抬起頭來。
她的頭和身體之間有一道細細的針腳紅線,頭頸是縫合在一起的,但只縫合了一半。
抬頭時腦袋有些晃悠,接口處隨時就要斷裂,仿佛下一秒腦袋就要掉下來,看得人心底直打哆嗦。
鼠妖的喉嚨滾了滾,聲音極啞,仿佛喉嚨是破了洞似的:“王——我要見新王——”
“見新王?!新王是千金之軀,豈是你個妖怪想見就能見的!”為首的侍衛(wèi)長的注意力全被她的模樣帶去,心底咯噔一聲,渾身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強行鼓起膽子道:“弓箭手準備!閑雜人等快快讓開!”
玩家趁著鼠妖與侍衛(wèi)長對話,趕緊退后,盡力不與鼠妖糾纏。
***
看見箭上騰騰的火勢,隨苑匆忙將不能挨火的謝禾拉到一旁。
小狐妖也怕火,可是沒人記得它。
它望了眼遠處的火藥箭,剔透的眼珠里都映出大片的紅光,它驚慌地“吱”了一聲,急匆匆往謝禾的衣服擺下躲去!
“謝禾……”
順著小狐妖的身影,隨苑注意到謝禾的衣服上,已經(jīng)漫開大片大片的暗紅色。
他趕緊去解謝禾的腰帶,著急地道,“你傷哪里了?!傷得重不重?”
“我沒事�!敝x禾依然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望著他的時候甚至還能笑出來。
隨苑發(fā)現(xiàn)謝禾的手指很冰,又將謝禾的手指攥在手心暖著。另一手仍在解著謝禾的腰帶,語氣冷冷的,染著些慍色:“讓我看看!”
謝禾順著隨苑的力道靠在墻上。一種陌生而怪異的感覺漫上心里。
居然真的會有人,為他的死活而擔心么?
謝禾下意識將這個想法趕出腦海,想要推開隨苑。
他望了望其他玩家,作出為難的樣子,嗓音卻染著笑:“琴師,這里這么多人。不好吧……”
隨苑愣了一下,見謝禾仿佛對自己的傷勢一點都不在意,居然還在調(diào)笑。
他心里“噌”地一下冒出來一股無名之火,將手中握著的謝禾的衣衫甩開:“那你自生自滅去吧,誰想管你誰管去!”
可就快要抽走的下一秒,手指卻被謝禾突然勾住。
“!”
絲滑的衣服下,是謝禾涼冰冰的食指,悄悄地勾住了他的……食指。
隨苑抬頭就見謝禾若無其事地看著他。
眼底還淬著笑意。
隨苑咬咬牙,用指甲切了一下謝禾的手指:“什么時候跟你關(guān)系這么好了!松手!”
謝禾并不松手,靜靜地望著他,露出有些委屈的表情,像是被踩住尾巴的小狼。
謝禾的手指還輕輕地,撓了一下他的手心。
像是在問他,你真的不管我了?
隨苑看了看謝禾蒼白的唇色,又看了看他的衣裳。
忍了忍,隨苑悄悄地回握住謝禾的手,略帶冷意的妥協(xié)道:“只有一次�!�
***
“拉弓!放箭——”
另一邊。
“嗖嗖嗖嗖嗖嗖嗖�!睅资紵鸸獾募R刷刷向鼠妖射去。
眾人心里提著一口氣,只期望這些燃著火的箭能將鼠妖一擊斃命。
眾目睽睽之下,火藥箭紛紛刺進了鼠妖的身體�!鞍“。 笔笱龖K叫著,頃刻被扎得像個刺猬球。
眾人望見這一幕,眼底也亮了亮。
似乎有用!
就要、贏了嗎?
總算可以解決掉鼠妖了!
謝禾并不放心,走到一個離得近的侍衛(wèi)身旁,拔出他的佩劍。
“公子,你、你拔劍做什么?!”那侍衛(wèi)下意識警惕地看向謝禾,可公子禾是質(zhì)子,地位遠在他們之上。
對方身上的壓迫感如影隨形,他只得低下頭,怯懦地道,“屬下多嘴了�!�
“嗯�!敝x禾拿起佩劍,嫻熟地將一個東西塞進了握劍的手柄里。
彈幕疑惑地道:[他塞了什么東西?]
[太快了,這tm誰能看得清楚啊。]
[我截圖了,像是紙片QA余眾人還在膽戰(zhàn)心驚地望著鼠妖,眼珠子骨碌碌地瞪著�;鸸庥吃诿總人的臉上,他們的額間布著泛起油光的熱汗。
可鼠妖的叫聲漸漸有些奇怪,她聲嘶力竭的慘叫聲劃破了晚夜,叫人聽得心底生寒。
“她怎么還在叫��??”有人擔心地說了一句。
“好像好久了……不會、不會有什么事吧……”
“好像停了耶!!”
終于。
鼠妖安靜下來。
空氣間格外寂靜,仿佛只剩下緩緩流動的塵埃。
有侍衛(wèi)瞪大著眼睛,懸著一顆心臟,小心翼翼地接近鼠妖。
走了幾步后,侍衛(wèi)停下來,打量著鼠妖。
真的沒事!
他的心里漫起了,劫后余生的喜悅。
可下一秒。
“嗖嗖嗖嗖嗖嗖嗖——!”鼠妖竟然憑空生出幾十只原路返回的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慘叫聲幾乎響徹晚夜,所有的侍衛(wèi)們都被突然返回的箭羽瞬時扎中。
頃刻間。
幾十名侍衛(wèi)全軍覆沒。
地面血流成河,尸體層層疊疊地堆在一起,像是堆積的小山,血腥味重得令人作嘔。
玩家們的眼底布上了怖意。
彈幕:[臥槽!鼠妖居然能秒殺這么多人???]
[這還只是鼠妖,后面還有王。刺激啊。]
[這是死局?不看了,告辭了家人們。]
“就只有這些嗎?”鼠妖的語調(diào)嘲諷輕揚。她仿佛沒事妖一般,縱然身上被捅出無數(shù)個窟窿,卻無事地站了起來。
鼠妖漆黑的頭發(fā),還在濕噠噠地滴著水。
她的嘴角默默地勾起來,笑容滲人,讓人看得心底發(fā)毛。
鼠妖氣定神閑地將身上的箭全都拔了下來,輕蔑地扔在地上。
那些黝黑的傷口里,竟連一滴血都沒有滲出來。
玩家們的心底蔓延開沉沉的絕望,臉色也變得難看�?謶窒袷且坏文袈湓谛睦锏那逅�,水里頃刻間變黑。
鼠妖竟然一點事沒有。
反而瞬間絞殺三十多名侍衛(wèi)!鼠妖太強了,她幾乎不死不滅。不論用什么對付鼠妖,都會被瞬間反噬,這局完了!
謝禾卻看著鼠妖,瞇了瞇眼睛。
“現(xiàn)在!到你們了!”鼠妖突然扭過頭,看向幾名玩家,獰笑著揮著爪子向幾人攻擊而去!
玩家們都不敢用道具,也不敢攻擊鼠妖,生怕讓鼠妖學會更多招數(shù)而讓鼠妖更強,只能被迫地抵抗著她的攻勢。
局面愈發(fā)艱難,有好幾個玩家都已經(jīng)負傷。
可謝禾卻忽地提著佩劍,朝鼠妖刺去!
剛才準備離開的觀眾還沒來得及走,撞見這一幕時道:[草!我他媽都要被氣笑了,明知道鼠妖能學習他們的招式,居然還上去給鼠妖送佩劍!我要看他怎么死!他要是不死我都把我的頭砍下來。]
其余人:[草�。’偭睡偭耍�!這tm不就是助長鼠妖的力量。]
[別啊啊啊�。
果然,在皮膚接觸到佩劍時,鼠妖眼疾手快地學會了謝禾的招式。
“錚��!”
鼠妖竟變出同樣的佩劍,瞬間接下謝禾的招式。
彈幕:[毀滅吧。]
謝禾提著劍和鼠妖打了起來,可鼠妖明顯比他厲害得多。很快,謝禾就要招架不住她了。鼠妖的力氣明顯比他大很多,謝禾舉著劍完全敵不過她!
其余人還準備幫忙,卻被鼠妖一尾巴全都掃倒在地。
“錚!”謝禾的配劍也掉落在地。
謝禾的手腕已經(jīng)變紅,他望著鼠妖,淡笑道:“菱貴人,我們玩?zhèn)賭注游戲如何。輸了的人就會立馬死去!”
“你做夢!”鼠妖空洞洞的眼眶朝向他,嘴角卻一點點地裂開,露出細密的牙齒,狠狠道,“你說賭就賭,你算是什么東西!”
其實,她的心里是有些懼怕的。
那日她在綠連綠枝姐妹的柜子里,雖然還不能動彈,但也知道外面發(fā)生了什么。謝禾很是狡猾,竟然幾句話就將綠枝給殺了,是她現(xiàn)在最警惕的一個人。
“不敢嗎?”少年望著她,沒什么情緒起伏,只是懶懶地拖著尾音。懶懨懨得像是在午后睡午覺醒來。
“別想在我面前�;�!”鼠妖揮了一下手指,倏地就用從其他玩家那里套來的技能,將謝禾的嘴巴封上了。
謝禾:“唔唔唔�!�
鼠妖總算放心下了,她冷笑著,粗礪的聲音像是被砂紙打磨過一般:“無知的人類,我已經(jīng)吸取了那么多的精魂。還跟我賭?就算要死,也不會是我,而是你�,F(xiàn)在,就是你的死期��!”
她揮起劍,朝謝禾刺去——
在場的眾人已經(jīng)全都緊張屏息,連彈幕都停了下來。
眼看著佩劍毫不猶豫地落下來。謝禾額邊的碎發(fā)都被劍氣帶動,掠起了一些,但謝禾卻并未動彈。
少年一襲白衣墜地。
火光倒映在他的眼底,可他漆黑的眼睛卻空洞洞的,毫無波瀾,生死在他面前如同兒戲。
那佩劍已經(jīng)割到他的頸側(cè),眼看著人頭就要落地——
“嗤。”謝禾只輕輕地笑了一下,嗓音低黏,如同羽毛破開湖面。
“!”
明明劍身就要割開他頸側(cè)的動脈。
可鼠妖的臉色卻倏地變了。
她發(fā)現(xiàn),手中的劍無論如何也落不下去!
鼠妖難以置信道:“怎、怎么會這樣?!”
下一秒,鼠妖的耳邊響起自己的心跳聲,如同喪鐘被敲響。鼠妖支撐不住地將手中的劍抵在地面。她想要提劍刺死謝禾,卻怎么也拔不出配劍!
她如同瞬間蒼老般,竟再也提不起任何力氣!
鼠妖不可置信地望向謝禾,解去他嘴上的封印,惱道:“你耍了什么花招!”
話音落下時,卻見手中的劍里忽地飛出一張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