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她這樣的脾性秉性,想也知道靈渺拘不住她。只有吃虧的份。
她悵然又期待地想著,婚前如此,婚后呢?她果真和阿玙結(jié)了連理,日子會過得如何?沒發(fā)生的事,想也不知從何說起。
但她是愿意的,縱使說出來著實難以啟齒。她就是喜歡這人。
蘇玙停下步子,再抬頭已是走出了鬧市,走到了空曠的郊外。四下無人,她沒來由地搓了搓嬌艷的花瓣,指腹存了一抹紅。
借著那染了花香的紅,她觸摸少女溫軟的唇,喟嘆般訴說著心聲:“你要我拿你怎么辦?”
這話說得聽在靈渺耳里便是得了便宜還賣乖了。能怎么辦?她想做的事難道她攔得住嗎?哪次不是襯了她心意,這樣一想,她還真是好欺負。
她不吱聲。蘇玙扶著人坐在溪畔前:“我不想回去。我們在外面風餐露宿呆一晚怎樣?你放心,我不亂來�!�
這主意來得古怪,好在再古怪,薛靈渺也接受的來。她嗯了聲,小鳥依人地窩進她懷里:“你烤魚給我吃�!�
“嗯�!碧K玙逗她:“把我烤了給你吃都行�!�
還是那么輕浮。當真不愧秀水城第一女紈绔的聲名。
靈渺無奈地在她懷里蹭了蹭,一味胡思亂想,若早知道指腹為婚定下的是個滿肚子壞水的未婚妻,興許都要沒有勇氣去尋她了。
有情人膩在一塊兒,天黑的都比往�?煸S多。篝火燃起,爆開噼里啪啦的星火,烤魚的香味繞在鼻尖,兩人相視一笑,少了分糾纏不休的情.火,多了分星月下的怡然自得。
郊外露宿,兩個自幼長在富貴窩里的女子拋開了世事,依賴貪戀地享受這個微涼的夜晚。
蘇玙解了外衣攏在她身上:“是不是覺得我傻,放著高床軟枕不要,反而帶著你幕天席地吹涼風?”
被她抱著,靈渺眼波輕晃:“這么多年了,你做過的荒唐事還少嘛,多這一樁少這一樁有什么區(qū)別?咱們?nèi)胍共粴w,怕是要急壞阿芝了�!�
蘇玙不客氣地攬緊她腰:“讓她急,最好霍家主親自跑過來,我也好大大方方地告訴她,薛阿喵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我們該做的都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
“你心眼比針眼還小�!彼t著臉啐道:“你能不要亂說嗎?沒做過的事,我可不認�!�
“容不得你不認。”蘇玙不講理地親她下巴:“認不認?”
周遭盛開著輕微的火花,火光映著她俏麗的臉,淺淺的香氣迎面撲來,哪怕看不見,靈渺也羞得捂了臉:“不認�!�
蘇玙被她氣笑,軟了聲線低求道:“再問你一次,認不認?”
耳朵聽得直發(fā)麻,這和白日小角落里的逾矩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天地那么大,人的心那么小,她最大的野望就是得一真心人廝守一生,什么江山社稷萬民福祉,統(tǒng)統(tǒng)和她無關(guān)。
和她有關(guān)的,唯有蘇玙一人。
這調(diào).情的余韻,隱隱有些過火。少女陷在溫暖的懷抱,羞澀地獻吻。
火光照亮方寸之地,或明或暗里,蘇玙攜了那丁香軟.舌,傾情討好。舌尖驀地傳來突乎其來的疼,她停了下來,委屈地看著她懷里的女孩子:“怎么了?”
“沒怎么�!毖`渺摟著她脖子,唇角銜了絲絲遺留的清淺情韻,她面若桃花,好容易平息了內(nèi)里的火,撒嬌道:“你再問我一遍�!�
蘇玙了然,和她耳鬢廝.磨:“最后一次問你,認不認?”
夜空下,日后統(tǒng)掌了霍家半壁江山的少女對著戀人捧出了最赤誠的心,她用臉頰輕蹭蘇玙的側(cè)頸,全然地放縱了身心被她蠱.惑:“認,我認。沒做過的事也認�!�
蘇玙扶著她發(fā).燙的后頸,咬破了舌尖方從熱烈的情.潮里覓得一分清明,她笑著說出今晚最后一句話:“傻姑娘,沒做過的事,千萬不能認,欺負你呢,怎么還趕著送上門?”
她看似隨意地躺下去,聽著耳邊混亂的心跳聲,薛靈渺親昵地將手貼在未婚妻柔韌的腰:“你不要,我可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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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她肯給,
蘇玙哪舍得沒有十里紅妝沒有正式拜堂,僅勾勾手指就放肆地要?機會稍縱即逝,她抱著懷里的姑娘看了大半夜的星星。
似是猜到她尚且存留女兒家最后的柔軟持禮,
薛靈渺掌心貼著她瘦削的腰肢,睡得香甜,偶爾夜里發(fā)夢一只軟綿綿的手不甚老實地在她未婚妻懷里翻山越嶺,
蘇玙除了紅著臉生受,
半點法子都沒有。
睡夢里少女眉眼映出春.意,淺淺地彎了唇角,
借著月色,蘇玙吻在她額頭。
啟明星在東方升起漸漸忽閃著亮光,再過一個半時辰天便要明,她滿身疲憊地闔了眼,貼在小姑娘耳朵尖憋悶地嘟囔:“原來你也會使壞啊,存心教我難以入眠�!�
打了個哈欠,
眼尾飄出困倦淚花,
蘇玙重重地在她臉頰親了口,
擔心把人吵醒,
又小心翼翼地拍著她后背哄人熟睡。
耳邊溫熱的呼吸如花香彌漫,
她笑了笑,困而睡去。
醒來,流水淙淙。隱隱約約的交談聲趕在意識清醒前納入耳,
什么‘良配’,什么‘后悔’,
細細密密的字眼辨不清善意與敵意明目張膽地充斥著。
她身子難以動彈,眼睛睜開,光透過林木枝葉穿透過來,
落下一地斑駁,被刺得下意識瞇了眼,欲起身,才曉得被點了穴道。
聲音倏爾轉(zhuǎn)弱,蘇玙躺在地上支楞著耳朵都辨不分明,她咬了牙,來人倒真是好手段,限制了她的自由,還霸道地封了她內(nèi)力。
偌大的山水屏風擋在身側(cè),僅僅一座屏風,金織玉刻,其品味遠遠脫離了有錢人的范疇,看上一眼,于這閑野之處,十二成的富貴無雙。
來人是誰,不言而喻。
侍女們穿著一水的白衣,有的忙于斟茶,有的忙于擺放新鮮出爐的酥軟糕點,四海首富的霍曲儀,不論走到哪都是熱衷享受過著神仙般的舒適日子。
茶香彌久,少女輕酌慢飲:“師姐,你多慮了。”
“但愿是我多慮了�!被羟鷥x一身紅袍,懷抱白狐,她細細打量著師妹的容顏,依稀從那微彎的眉眼中窺見了與恩師一脈相承的執(zhí)拗�;艏抑鞑黄堁孕�,此刻卻溫潤了目光:“好在我來得及時,不然……”
她舉起白玉杯仰頭飲了,薛靈渺紅了耳根,任誰剛剛睡醒就被人從心上人懷里帶出來,那感受好不了,沒法好。她也慶幸夜里阿玙忍住了,否則……
她捻著指腹,勾唇笑開:“師姐還是來晚了,我早就是阿玙的人了�!�
霍曲儀是個精明的商人,除非心甘情愿,絕不做虧本的買賣,她指尖捏著玉白的酒杯,風姿卓絕,輕嗔道:“騙我�!�
“還請師姐成全,為我……”她虛握了拳,紅暈浮上來,那分果敢在心里刻下痕跡,換來一聲羞澀的懇求:“還請師姐,為我和阿玙主婚�!�
“她憑什么娶你呢?薛師之女,我霍曲儀之師妹,憑她會玩還是憑她有個權(quán)傾朝野的叔父?便是婚書都被蘇籬那個老東西藏了起來,蘇家不認這門婚,薛家和霍家也不上趕著給人輕賤�!�
霍曲儀一代家主,金口玉言從無更改,她站起身,雪白的狐貍睜著雙圓溜溜的眼睛望著對面眉頭緊鎖的少女,她道:“所謂求娶,不求哪能娶?師妹,恩師的要求,她還遠遠達不到。當下要緊的是為你治眼睛�!�
“可是……我只要她�!�
少女心事,霍曲儀當年也是過來人,她語氣透著溫柔寵溺:“薛家的女婿,哪能一事無成?渺渺,這非我之意,是恩師臨終托付。
她有本事偷香竊玉行輕薄之舉,怎就沒本事把婚書從她叔父手里搶回來?輕狂放誕的性子不知收斂,便是成了婚,吃虧的還是你�!�
“我不怕吃虧……”
霍曲儀看她一眼,手里的白玉杯倏然飛出去,直穿透寬廣的屏風精準地打在蘇玙穴道,她吃疼地嘶了聲,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跳起來,只聽得一聲‘阿玙’,再抬眼便見衣袂翩飛,轉(zhuǎn)瞬不見。
她在原地縱跳,奈何內(nèi)力被封,根本跳不了多高,遑論仗著輕功去搶人。當下氣得白了臉:“好個仗勢欺人的霍家!”
“師姐!你放我回去!”
“回去作甚?小別勝新婚,你們還未成婚,單看她失了仰仗能翻出多大的浪。藥材備好了,回客棧取了那幾樣,咱們就好好去治眼睛,樊老大夫早就候著了。聽師姐的,先不理她�!�
“可是——”
“聽話。你爹爹在天之靈,可都看著呢�!�
平安客棧,蘇玙趕回時藥材不翼而飛,紅木桌放著一封信,她累得抹了把汗,快速拆了信,待看清‘婚書’二字,肺都要氣炸了。
晏術(shù)大咧咧地叩開房門,門打開,卻見蘇玙鐵青著臉,她訝異道:“怎么了這是,誰惹你了?”
“還能是誰……”
一個四海首富霍曲儀,一個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叔父,俱是惹不起的人。
霍家主嫌她不爭氣把說好的未婚妻拐跑了,叔父與薛師早年生了嫌隙,擅作主張派人偷了小姑娘寶貝至極的婚書。信上寫得一清二楚,蘇玙一巴掌拍在木桌:“他們好過分!”
“嚯……”晏術(shù)搓了搓耳朵:“快說,誰欺負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日炎炎,門窗敞開,風自外面襲來,撩起一陣熱暑。晏小公子聽得傻了眼:“這……很棘手啊�!�
“不管怎樣,先把婚書拿回來�!碧K玙勉強打起精神,回味昨日溫香軟玉在懷的愜意,她拍了拍臉頰,往床邊枕頭下摸出一把匕首,拔腿就走!
城郊十里外一處隱秘的山莊,霍家主解了衣帶陷入溫熱的泉水,玉白香肩,修長脖頸,優(yōu)雅散漫,她調(diào)笑道:“渺渺怎的不下來?還惦念著你那不求上進的未婚妻?”
少女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小竹椅:“師姐,她不是你說的那樣子。阿玙很好�!�
霍曲儀扭頭斂了笑:“很好?事實正是她當下配不上你。同樣是女子,你如何,她如何?恩師嬌養(yǎng)出來的掌上明珠配蘇家文不成武不就的小紈绔,到底怎么想的?你想養(yǎng)她一輩子不成?”
“師姐此言偏頗,女子與女子只是性別相同,誰規(guī)定連性情也要相同了?阿玙自有阿玙的好,師姐覺得阿玙不好,是與阿玙無緣,我與她命里結(jié)緣,哪怕她不好,在我這也是好。再者……”
她抿了唇:“再者婚事是爹爹定下的,我既心里有她,養(yǎng)她一輩子也在情理之中�!�
“鎖心扣呢,也予了她?”
“不然呢?”
霍曲儀凝神看她:“可在怪我多事?棒打鴛鴦?”
薛靈渺搖搖頭:“我知師姐是為我好,這世上真心實意待我好的人屈指可數(sh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師姐受了爹爹囑托,所行無錯,只是……”
她垂了眼眸:“只是我舍不得她罷了�!�
“玉不琢不成器,蘇玙這塊美玉,不經(jīng)大刀闊斧剖開外表頑石,哪來之后的精雕細琢?璧玉難成,端看她為了你,肯做到哪種地步了�!�
“我也想知道……”
相府,正堂,蘇玙望著那道‘忠君愛民’的金字牌匾,良久發(fā)呆。
一夜之間,心里缺了最重要的那塊,她手腳冰涼,比起霍家財可通天的能耐,比起叔父只手遮天的權(quán)勢,她渺小的令人絕望。
昨夜對于霍曲儀她還滿口不敬,一覺醒來,內(nèi)力被封,靈渺被擄,緊接而來的,是霍曲儀對她諸多的看不上。
文不成,武不就,走犬斗雞樣樣精通,荒誕無稽天下第一,不務(wù)正業(yè)十足廢物!
白紙黑字毫不客氣的評語,她攥緊拳頭,心里燃著烈火,那火燒得她五臟六腑都在疼。
蘇籬聞訊趕來,進門看到的便是侄女憤怒哀沉的背影,顧不得多想,急聲道:“出了何事?叔父替你擺平!”
蘇玙轉(zhuǎn)身,摸出存于袖袋的匕首。
左右警惕地睜圓眼,唯恐少主腦袋一熱做出屠戮親叔父的荒唐之舉。她利刃在手,蘇相不退反進,眼里盛滿擔憂:“阿玙……”
刀尖抵在喉嚨,蘇玙冷眼看他:“蘇薛兩家的婚書呢,還回來。”
他略一遲疑,利刃劃破了嫩白的肌膚,一抹刺眼的血色唬得當朝相爺失了沉穩(wěn):“管家,婚書,取婚書來!”
誰能料到會有這一遭?不吵不鬧,直接動了刀子。
管家軟著腿忙不迭開了密室將婚書從暗格取出來,蘇籬親自遞過去,反手干脆利落地奪了她要命的利器。
匕首砸在地上發(fā)出清脆聲響。
確認婚書是真,蘇玙郁結(jié)稍解,貼身收好,她深深地看了自家叔父兩眼,抬腿就走。
“阿玙!”蘇籬眉間凝著愁索:“要走,好歹上了藥再走啊……”
蘇玙回頭看他,滿腔的心事不知從哪說起,有意和他提霍家主搶人的事,轉(zhuǎn)念一想男人本就不同意她迎娶靈渺,否則作何偷摸摸地私藏婚書?
她沉了臉:“在你心里,我也是塊廢物點心嗎?”
作者有話要說:霍家主欲成美玉,蘇小魚慘遭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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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她人走遠了,
直到望不見背影,蘇籬死死盯著躺在地上的匕首,刀尖浸血,
他看得膽寒,轉(zhuǎn)瞬之際理智回籠,面沉如霜,
便有一股風雨欲來的聲勢從他唇齒迸發(fā)出來:“霍、曲、儀!”
“相爺何必動怒?”阿芝一身霍家信使打扮被下人恭迎進來,
她面帶笑意,見了蘇籬俯身恭敬行禮:“小的來為家主傳句話:玉不琢不成器,
霍某欲琢傳世美玉,萬望相爺鼎力相助。”
“相助?”蘇籬冷笑:“我蘇家僅存的血脈,霍家主不做人事!”
阿芝挺直腰桿,斂容肅穆:“薛師,也只有一個女兒。”
這便是兩不相讓了。
誰家的孩子誰心疼,薛師故去,
其女有霍家心疼�;艏夷贸鰪娪驳淖藨B(tài)給人做靠山,
既要琢玉,
少不得一番磨損。
阿芝沉聲道:“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家主還說了,
相爺是想要一事無成的廢物侄女,還是能擔得起事的優(yōu)秀繼承人,全在一念之間。相爺若不愿配合,
蘇薛兩家便取消婚事,蘇玙成器與否,
霍家一概不理。”
清晰悅耳的音節(jié)散在夏日連綿溫熱的暖風,脫去了朝服舍棄了權(quán)柄,擁有雷霆手段的蘇籬也只是個長相俊俏的男人。他眉峰微斂,
陷入沉思。
蘇玙是蘇家僅存的血脈,單憑這一點,哪怕她掀翻了天,他都唯有護著的份。唯一的侄女不容有失,而霍曲儀是什么人?手掌四海財富的厲害女人,她要琢玉,又豈是磨損二字可形容?
蘇薛兩家解除婚約他樂見其成,難就難在不能點這個頭,開這個口。方才蘇玙以刀尖抵著喉嚨的架勢他也瞧見了,執(zhí)意棒打鴛鴦便是存心將侄女往外推,逼得老死不相往來。
他一言不發(fā),阿芝老老實實站在堂下。插花瓶的鮮花隱有枯萎的預(yù)兆。
天空風云變幻,不知過去多久,黑云壓城,醞釀良久終是催出一場淅瀝瀝的涼雨,水順著屋檐低落成串,雨打芭蕉,阿芝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座沒有感情的木雕。
風起云涌,雨落成勢,匯作涓涓細流。庭院花圃花枝舒展,昂揚起頭,大有迎難而上之意。
香茶溫熱轉(zhuǎn)涼換了幾盞,蘇籬眉眼不動,氣勢沉著地恍惚置身金鑾殿參與毫無頭緒的國事。茶蓋輕掀,掀起輕薄如霧的香,他閉了眼:“本相應(yīng)了�!�
意料之內(nèi)的回答,阿芝悄悄長舒一口氣,她行禮辭別,一只腳踏出門檻,身后傳來一道疲憊妥協(xié)的聲音:“琢玉之事,還請霍家主手下留情�!�
阿芝笑了:“家主料到相爺有此一言,她的回復(fù)是:心不狠,難成大事。相爺欲與侄女修好,不妨伺機而行�!�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蘇籬看著門外喧囂的風雨:“備轎,本相要入宮面圣�!�
……
城郊十里外,砌玉山莊,樊老大夫攜藥童退去。
冒著白氣的藥湯被一勺勺喂到嘴里,霍曲儀眼神充滿憐愛,放下瓷勺從碟子取了枚蜜餞。少女以手接過,蜜餞的甜抵在舌尖,壓下泛上來的澀。
她眼睛蒙著白紗,敷了藥膏,佐以金針,每日定時喝藥,幾乎成了她這陣子以來最熟稔的事。
鼻尖繞著點點濕潤之意,她嘴里塞著蜜餞,一旁的腮幫子鼓著,說話難免多了可愛的含渾:“下雨了嗎?”
“要聽聽嗎?”霍曲儀開了半扇窗。
斜風吹著雨絲飄在少女烏黑秀麗的長發(fā),她伸手摸了摸,唇邊噙了笑:“多謝師姐。”
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薛家女,五官精致,常常未語先笑,患有眼疾亦不自怨自艾,知書達禮,心性純良,恩師教導的很好,只是眼前這人乖巧的模樣委實令人不知怎樣疼惜。
看著她,一向心腸冷硬的霍曲儀笑得柔和:“近日,怎不聞你說起那上不得臺面的小紈绔?可是渺渺見異思遷,忘了人家?”
滿室跪坐服侍的皆是沉魚落雁的美人,花團錦簇,無一不癡癡凝望那個靜默聽雨的盲女,盼她開恩寵幸。
此番被打趣,許是聽得多了,薛靈渺半倚案幾,文氣稚弱里流出淡淡風情:“師姐不是不喜我提她么?”
“是不喜。”霍曲儀鳳眸輕挑,一襲薄紗的女子得了示意羞澀委婉地朝少女靠去,顫抖著握了她的手牢牢貼放在自己起伏的心口。
掌心觸及那分綿軟,少女依舊不動聲色,人間色相,比不過她心里的一道虛影。
她依舊聽風聽雨,沒料想嫩紅色的茱萸悄然抵著手心盛開,侍女眼里帶著渴求,這渴求她看不到,薄唇微抿:“師姐何必再來試煉我心?”
她手欲抽回,奈何力道并沒有對方大。眼睫眨動,按捺著徘徊在骨子里的羞窘,輕聲細語安撫:“不要怕她,你松開我的手,嗯?”
她衣袖間縈著藥香與好聞的花香,長發(fā)如瀑隨意地鋪在雙肩,嗓音綿柔,侍女聽得臉熱,大著膽子看她,上身挺直呼吸反而急促。
霍曲儀不顧忌地笑了:“渺渺,忘記告訴你,能甘心跪在這的,皆是喜歡你的�!�
“喜歡我?”薛靈渺秀眉蹙著,卷起細微的波瀾,她嘴里喃喃:“阿玙若知,保不齊要氣出個好歹�!�
“她氣就讓她氣,自己的人都看不住,這點微末本事還想娶你?癡人做夢�!�
少女顯然將這話當了耳旁風,咬了唇,唇色泛白,再開口柔軟里多了不容置疑的命令:“姑娘,萬望自重!”
她自認苛責,因了目盲根本看不到侍女沉溺貪戀的眼神。
霍曲儀心里笑得厲害,舉杯慢飲,一派閑適。她放下茶杯:“渺渺,瞧你把人折磨的,就你這溫吞性子,不行,得改�!�
話音剛落,少女動了肝火,不知哪來的力氣愣將春.情萌動的侍女推倒,她面色緋紅,語氣卻冷,寒聲呵斥:“出去!”
“出去吧,看來師妹不喜歡你們�!彼龂K了一聲,嗔看某人,笑罵道:“死心眼�!�
死心眼的少女猶在氣頭上,待美人們魚貫而出,她抽出帕子擦拭掌心,想到方才的觸感,她悶悶不樂:“我心里只阿玙一人,實不知師姐為何如此?”
“不為何,教你玩還是錯了?她一日達不到恩師要求,便做不了薛家女婿、你的小情人�!�
‘小情人’三字她咬得清晰曖.昧,靈渺忍羞‘看’向窗外,神情沮喪竟有說不出的傷情:“師姐,我好想她�!�
“我可以允許你見她一面,是有條件的�!�
……
七月七日,挫敗飛梟社的飛云社接下蘇玙一行人的挑戰(zhàn)書,于清風樓舉行蹴鞠賽。
精選出的十二人額頭綁著藍色帶子,穿著統(tǒng)一服裝,奔行在寬敞的球場。晏術(shù)一球踢進風流眼,轉(zhuǎn)身拍了拍蘇玙肩膀:“阿玙,打起精神來!”
作為球頭的蘇玙臉色慘白,短短時日消瘦了不少,下巴尖尖的,雙目無神,艷麗的紅綢束腰,腰肢不盈一握,風吹動衣擺,整個人仿佛搖搖欲墜。以往在競技場最生龍活虎的她,看起來狀態(tài)堪憂。
晏術(shù)大喊:“阿玙接球!”
球徑直飛來,蘇玙憑著本能足尖勾球,一個贏得滿堂彩的躍起,球直入風流眼。
飛云社的球頭低頭罵了臟話,與副球頭交換了眼色。
十二人的隊伍擺明是以蘇玙為首,今日上場她精氣神削了大半,不過好歹能進球,李寺提起的心放了回去:“加把勁,贏了飛云社咱們就是盛京最厲害的!”
這話趕在以前蘇玙早就囂張地開始附和,此次偃旗息鼓,很是消沉。
銅鑼響起,下半場正式開始。擦肩而過,飛云社的副球頭壞笑著問道:“怎么不見你那小美人?別是跟人跑了吧?”
蘇玙猛地抬頭,眼圈竟是紅了。
“別真被說中了吧?嘖,還哭鼻子,競技場上不分男女,不行你就下去!”
“少滿嘴噴糞,阿玙,先贏了他再說!”
輸贏二字,素來是玩家最在乎的,蘇玙握緊拳頭,重重吐出一口郁氣,咧唇邪氣一笑:“你娘才跟野漢子跑了呢,憑你?想贏我,再練一百年吧!”
她揚長而去,話不多說玩著花樣竟是又入了一球。
從上半場的微弱差距,再到下半場殘酷地碾壓,飛云社比賽打得從沒有這么憋屈,關(guān)乎名聲的一戰(zhàn),打到最后渾身的血性都被激發(fā)出來。
副球頭含恨在心:“這樣打下去遲早是輸,斷了她的腿,看她怎么囂張!”
球頭眼神陰鷙:“她是蘇相親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