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只是……
她喝了口悶酒,“婚期定在何時?”
“來年三月�!�
“這就快了呀……”晏術歪頭,“阿玙,日后我收養(yǎng)個孩子,咱們親上加親,如何?”
“哎哎哎,你可不能搶先�!睂帟兒俸僖恍Γ暗饶恪酢�,黃花菜都涼了,阿玙還是和我做親家罷�!�
他看了長姐一眼,“不然,和阿姐做親家也行。你都娶了公主,不能什么便宜都讓你占了�!�
李寺惆悵地往嘴里灌酒,他心愛的女子嫁作人婦……不好掃了好友興致,他道:“收養(yǎng)什么孩子?若有本事,不妨往宮里求枚生子丸,有自個的骨血,不也是大快人心的事么?”
“欸?生子丸?”晏術一巴掌拍在他肩膀,“好小子,夠機靈!我怎么忘記這茬了。”
生子丸……
寧晞意動。她看了眼天色,心道:她怎么還不來找她?還是……不打算要她負責了?
距離一月婚期還有七日。
夜深,阿芝嘆了口氣,“阿姐,你真打算陪嫁到蘇家?”
名為漪蘭的女子坐在桌前繡香囊,“該做的都做了,我想試著和她談一場纏纏綿綿的戀愛。她之后娶與不娶,皆看她有沒有心。
陪少主嫁進蘇家,于我而言是接近她最便利的途徑。你我為家主所養(yǎng),不說其他,總要待少主一心一意,效犬馬之勞�!�
“我曉得。”阿芝咽下那句追問,“你執(zhí)意如此,作為妹妹,我也唯有盼你得償所愿。阿姐,無論任何時候,你莫要委曲求全�!�
“不會的。”女子看著繡好的香囊,“我會得到我想要的。”
……
雪落盛京,婚期至。蘇玙身騎白馬帶著迎親隊伍面含笑意地走向砌玉山莊。
蘇薛兩家的婚事,一個是權臣之親,一個是名門之后,背后結交的是仕林、文壇與四海財勢,蘇家得了薛師遺澤,更有霍家在背后幫持,三姓之好,雙贏局面,訝異的是皇室竟也對這門婚事表現的甚是溫和。
陛下時日無多,行事越發(fā)難測。
任由蘇氏壯大,改朝換代都在舉手之間。陛下是瘋了不成?
或許局外人永遠無法理解景國皇室對天命的信仰熱衷,當初司命監(jiān)將蘇籬帶到他面前,他信任了蘇籬多年,蘇籬以赤膽忠心回報。
如今這信任仍會以不可阻擋的態(tài)勢延續(xù)下去,傳位皇孫,國將生亂,一時之亂,奠定幾百年的穩(wěn)固基業(yè),任是誰都會選擇后者。
男人再次嘔出一口血,血污了龍袍。他沉吟看著遠方,在他看不見的歲月長河,大景國在一代代人的努力下,終究會成為不可撼動的泱泱帝國。
用人不疑,這是為君最淺顯也最高深的道。
“司命監(jiān)用命把你帶到朕面前,蘇玙,你可莫要……教朕失望啊……”
他咽下即將涌出的血水,反復告誡自己,再等等,再等等,等蘇玙成婚,等儲君冊立,等障礙掃除……才能死。
“臣不負君,君當以國士報之�!�
他喃喃自語,似乎料想到迎親路上年輕人遇到的百般刁難,撫須輕笑,“哎呀呀,可惜朕身居深宮,看不到這熱鬧了……”
蘇玙端坐馬背,看著從四面八方涌來的人群,文人、武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層層疊疊將前路堵死,似乎鐵了心要為已故的薛師“看看”這位女婿的本事,更有不服者,出言不遜,大咧咧持刀“搶婚。”
“阿術且慢�!�
“阿玙?”晏術不解地扭過頭,和寧晝面面相覷,“不讓我教訓教訓他們嗎?”
“要是要的�!弊笥形奈錉钤�,右有武探花,蘇玙翻身.下馬,擲地有聲,“我自己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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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好大的口氣!”最先沖出來那人手持長刀,
虎背熊腰,是江湖上有名的刀王孫政,名氣最大的一戰(zhàn)曾創(chuàng)下半日之內獨挑秋水寨,
十步殺一人,
以一人之力,鏟除匪窩的傳奇功績。
刀王美名亦是在此戰(zhàn)成就,
傳言孫政那日殺得長刀卷刃,
險象環(huán)生,一人挑了一寨一百二十八號人,后背中刀,
還不忘大喝一聲“殺你爺爺的!”
氣勢之足,驚得對方失神,
手起刀落,誅滅匪首。是江湖響當當的鐵血好漢。平生就敬佩有本事的人,
最看不慣仗著一張好皮囊橫行四方恬不知恥之人。在他看來,蘇玙能迎娶薛師之女,
大半也是仗著臉好。
他啐了一口唾沫,擋在最前方,“有膽子接我三招,贏了我跪下來給你賠不是,
賀你新婚大喜,
輸了就趁早滾回去,
薛師的女兒,不是你這種人說娶就能娶的!”
孫政左手持刀,
右手抱著一壇子美酒,他這人嗜酒,走到哪都要喝兩口。酒氣和刀氣肆意交纏,
酒烈,刀鋒寒。蘇玙斂袖抬眸,“好!你出招罷。”
“你手中沒有兵刃,拿什么和我打?小紈绔忒瞧不起人,你以為這是斗雞賽馬?”
眾人哈哈大笑,晏術氣得就要拍馬和他一戰(zhàn),想到好友先前說那句話的眼神,她忍了下來,光明正大和一旁的寧晝說“悄悄話”,“待阿玙娶親結束,我定要揍他!”
別以為她們不混江湖,就可以任人欺辱。江湖中人蔑視權貴高官,走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瀟灑路子,可真正的世家權貴,哪個不是自幼習武,真要論起來,又能差幾何?
晏術不服氣,寧晝也不服氣,各自瞪著刀王孫政,眼里戰(zhàn)意沸騰。
孫政大笑,“有本事你們就來!”他喝問蘇玙,“磨磨唧唧的,繡花呢?!”
蘇玙揚起素凈白嫩的手,“我讓你一只手。赤手空拳和你打!”
“狂妄!”
刀鋒忽亮,一抹刀光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映入諸人眼底,蘇玙縱身上前,竟是要硬碰硬!
“找死!”誰不曉得刀王孫政,除了一手絕妙刀法,還有深厚內力,內力灌入長刀,刀身堅不可摧,和他硬碰硬,想玩空手奪白刃的手段,做夢呢。
刀勢渾厚,刮在不懂武的書生臉上,愣得激起粗礪的疼。文人書生們離得遠尚且如此,蘇玙近攻,這只手是不想要了罷?
新婚當日落得一個殘廢下場,不說蘇家,霍家也不肯干罷?眾人鬧歸鬧,給對方尋點麻煩也就罷了,真冒出人命,當朝相爺哪是吃素的?
便有人為蘇玙出聲驚呼,不住提醒,更有人擔心孫政犯癡,一著不慎闖下大禍。
蘇玙本身便是武功高強之人,又得了霍家主一身功力,且不說內力渾厚已達世間武者巔峰,又拜霍曲儀為師,武學天賦得到真正引領,不說一日千里,一日上百里總是有的。
武道和仙道總歸是兩個路子,一個在地,一個在天,這世上也只有一個被雷電淬煉神魂筋骨的薛姑娘,蘇玙凡人身軀,受不住天地法則的限制,可若對上同為凡人的武夫,她很強。
強到并未出現“空手奪白刃”的畫面,而是更為干脆利落的“空手折長刀”,堅不可摧的刀身被霸道不講理的內力摧毀,斷折成三截,蘇玙五指收緊扼住孫政咽喉,挑眉間將人提了起來。
雙腳離地,臉色紅得發(fā)紫,呼吸艱難。
人群鴉雀無聲。
唯寒風陣陣。
蘇玙冷笑,“你說,我要不要殺雞儆猴?”她看向人群里三層外三層的武林人士,看著他們眼高于頂的驕傲聲勢被搓磨地頹彎了脊梁,眼里露出不可思議甚至駭然神情。
不過是欺軟怕硬之徒罷了。蘇玙沒了興致,用力將孫政摜到地,人摔得狼狽,她環(huán)顧眾人,“還有人要試試在下武功的?蘇某舍命陪君子,大不了戰(zhàn)個痛快!”
她脫下喜袍,扔給對面騎在馬背的寧晞,“今日我娶妻,是堂堂正正娶妻,你們想要搶婚,那就堂堂正正與我較量。說什么紈绔,縱我紈绔那些年,爾等亦不見得是蘇某對手�!�
她有心借著成婚日為自己正名,索性放縱了滿腔傲氣,“今日凡能勝我一招半式者,贈萬金!”
……
砌玉山莊。
待嫁的新娘子懷里抱著白狐,無奈道:“她們還在打嗎?”
阿芝捂唇笑,“可不是?威風八面,橫掃四方。”
為了要天下文武看一看,少主所愛之人,所嫁之人,是怎樣的優(yōu)秀,蘇大小姐還真是拼命呢�?恐簧聿艑W,赤手空拳光明正大突破一道道世人所設的關卡,女才女貌,天作之合,蘇玙那樣的人,哪能沒有傲骨?又怎能忍受天下人在背后嘀咕一句——“薛師之女,可惜了�!�
一點都不可惜!
北風飄飄,蘇玙一身雪錦,臨場吟誦完一首長詩,書生啞然看著她,被她眉目凜然綻放的氣魄折服,想到自己聽信市井傳言,不由羞愧退下。
浪子回頭一朝奮發(fā),豈還能抱著過往的陳舊印象去看待一人呢?
他自覺退開,便又有不信邪的人上前。
蘇玙生出兩分不耐煩,看著來人,“哦?閣下想怎樣考教蘇某,蘇某奉陪便是�!�
那人是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穿的是布衣,個頭瘦高,眼睛明亮,“不敢說考教,他們跑來是心有不服,我也不服,都說你是玩家里的‘祖宗’,紈绔里的‘帝王’,會玩會鬧,我喜歡蹴鞠,求蘇大人幫我掌掌眼,十年之后,在玩樂一道,我能勝你半籌嗎?”
說著她腳尖挑起地上的鞠,變著花樣玩了一通,技法嫻熟,心思勝在巧妙,看得人眼花繚亂,表演了一遭,她額頭生汗,急急去看蘇玙,“如何?”
像極了好學的學子求問德高的夫子。
蘇玙看得生出感慨,語氣柔和,“再過十年,你應該能達到我現今水平。想勝我半籌,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年輕人沮喪地耷拉著眼。
“但是……”蘇玙抬手指著烏泱泱的眾人,聲色傲然,“要想勝過他們,輕而易舉�!�
無辜被踩了一腳的眾人:“……”
年輕人精神煥發(fā),“真的嗎?!”
“當然。”蘇玙從寧晞手里接過喜袍,大大方方穿好,翻身上馬,手握韁繩,胸前佩戴好喜氣洋洋的大紅花,她歪頭沖年輕人一笑,“實不相瞞,我也喜歡玩。我覺得喜歡玩,不是什么罪大惡極之事。
但我找到生命最重要的了,我現在不能玩,以后再玩。人生這么長,先把最重要的辦妥了,路才走的踏實�!�
“你最重要的,是那位薛姑娘嗎?”
“是�!碧K玙眸光掃視眾人,人群自發(fā)讓出一條路,她縱馬揚鞭,朝山莊奔去。
身后的迎親隊伍笑著綴在后面。
寧晝回眸看著受傷不輕的刀王孫政,神情譏笑,“便是退回一年,你當她僅僅是紈绔嗎?昔日我被她打得三月下不了床,今非昔比,她脾氣已經夠好了。”
……
迎親吉時到,長長的隊伍停在山莊門口,因婚事是霍家主與蘇相操持,很多事上刻意沒講究繁文縟節(jié)。蘇玙娶親,亦是嫁人。妻妻二人,地位平等,不分尊卑。
薛靈渺一身金線喜服,頭頂鳳冠,立在山莊門前迎接她的心上人。她嫌棄八抬大轎的庸俗小氣,不愿要紅蓋頭遮遮掩掩看不到前方的束縛,她就當著前來觀禮的人們,一步步走向蘇玙。
美貌傾城,如仙似幻,唯獨雙目看向馬背那人時,眼里多了情暖。
蘇玙被她美色驚艷,輕咬舌尖這才回過神來,俏臉微紅,緊張地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靈渺,我…我來接你了。”
“接我做什么?”新娘子調笑道。
“接你,當然是回家呀�!笔芩榫w影響,蘇玙眼睛彎作一拱橋,“我們的家�!彼斐鍪郑吧蟻��!�
雙手交疊,新娘子翩然上馬。
蘇玙小聲問她,“問題解決了嗎?”
被圈在懷里的新娘子眸子閃爍盈盈笑意,“你猜?”
這要怎么猜?蘇玙小心翼翼地貼近她身子,沒再感覺有溫和的氣流順著肌膚流進來,曉得隱患被接觸,她長舒一口氣,太好了,還擔心她的洞房花燭呢。
知道她在想什么,薛靈渺眉眼溫柔,“阿玙,帶我回家,我們拜堂罷�!�
“好。”
……
賓客如云,拜過天地高堂,蘇玙手握紅綢,笑意吟吟。
“妻妻對拜——”
阮禮哭得腫著一對兔子眼,坐在霍曲儀一側,她哽咽道:“小師妹嫁人了啊,曲儀,你怎么表現的如此冷淡?小師妹嫁人了呀!她是別人的人了!”
霍曲儀很想裝作不認識她,然而大喜的日子,阮大師哭得一塌糊涂,她咽下那句“本家主怎么就冷淡了”,一只手搭在她手背,生硬哄道:“別哭了。你看,師妹多開心�!�
阮禮流淚不止,睜著淚眼看去,她的小師妹看著心上人滿腔情意藏都藏不住,她抽噎兩聲,“行罷�!卑卓蘖恕�
蘇玙以口型無聲道“
拜堂了”,少女低羞淺笑,心想,拜堂了。
兩人默契俯身,完成最后一道禮。
“禮成——”
宴請賓客,王傲塵、周念商,以及邊城蘇玙其他交好的朋友也遠道而來赴喜宴。
作為娘家人,霍家也出了不少力,至于阮禮,阮禮孤家寡人,只能笑呵呵地當眾點燃三支香,一曰福壽,一曰無憂,一曰長樂,香氣縈繞,但凡赴宴之人,皆得裨益。
是真正意義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為了阮大師這三支香,眾人都感嘆沒白來。
三歲的小燕王李玥被阮禮隨手一撈,撈在懷中,她瞪大眼,“小家伙,亂跑什么?”
“鬧洞房,鬧洞房……”她小腿撲棱著,像只精神百倍的大撲棱蛾子,聲音軟軟糯糯,“你放開我……”她也要跟著去鬧洞房��!
“嘖,小小年紀不學好,長大了還得了?鬧什么洞房?回家玩去!”
李玥氣得臉頰鼓鼓的,“你是誰?我就住在這里呀!”
“嚯,了不得了。”阮禮雙眼一瞇,“你不會是里面那人的私生女罷?”
“哼!不理你!”奶聲奶氣的。
阮禮將她抱在懷,心一軟,“還要不要鬧洞房了?帶你去�!�
寧晞喜宴上魂不守舍,腦子里想的都是伴在少女身側的女子,她飲了一杯酒,心口漸漸生出熱。
“阿姐?阿姐你怎么了?”寧晝一身酒氣,奪過她酒杯,“不準再喝了。阿姐,想去,你就去呀!把人娶回來!像阿玙一樣威風!”
新房內,蘇玙沒忍住打了噴嚏。
“沒事罷?”
“沒事。”她使了眼色,喜婆端來合巹酒,依著新人必須守的禮儀喝下交杯酒。
手臂交纏,含蓄的花香縈繞鼻尖,她看了嫁作人婦的少女,滿肚子話堵在喉嚨,含著情.熱,微澀的合巹酒也被她嘗出綿柔清甜。蘇玙舔.了.舔唇角。
新人眼里的情意瞎子都能感受的到,結發(fā)妻妻,矢志不渝。喜婆領著下人退去,新房靜悄悄。
“我去沐浴�!�
“我去沐浴。”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薛靈渺羞得面色緋紅,再不敢看她,轉身在侍婢陪同下去了浴房。
蘇玙愣在原地,慢吞吞吐出方才想說的話,“不一起嗎?”
話說出口,她臉色漲紅,一拍腦門,“好罷,我應該是醉了�!�
“鬧洞房!鬧洞房!”
外面?zhèn)鱽硇『⒆又赡圮浥吹穆曇�,她快步走過去,“啪!”花窗被封死,“小孩子家家的,也有你的事?”
這是她和靈渺的新婚夜啊。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章
嗐,祝蘇小魚和薛阿喵新婚快樂(撒花撒花),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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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星光熠熠,
大喜日子,院落依稀有幾道笑鬧聲穿過門扉躍進來,猶如圓潤小巧的石子“撲通”一聲落進平湖,
泛起一層又一層細微漣漪。
內室充斥著洋洋喜氣,
新娘子安安靜靜坐在床沿,烏黑秀發(fā)披散如瀑,
眸若星子,
臉頰白嫩泛粉,上身挺直,雙手無辜無措地交疊,
櫻唇微抿,于平靜處泄出三分誘人的期待羞澀。
褪去火紅織金的嫁衣,
余下一身白,里衣輕薄雪白,
貼在嬌軟柔嫩的肌膚,柔柔軟軟的烏發(fā)恍若流水慵懶淌過綿延雪山,
似遮似掩,勾勒出窈窕身段。
空氣彌漫著沐浴的清香以及少女由內散發(fā)的靜謐花香。
是蘇玙再熟悉不過的味道。
她玉帶白袍地邁進門,發(fā)尾纏綿著些微濕氣,細小的水珠順著劉海攀沿過眉峰,
眼睛輕眨,
用內力蒸發(fā)凈溫溫軟軟的水氣,
喉嚨發(fā)緊,只朝床榻看了一眼,
就勾出滿身邪.欲。
端坐榻沿的少女聞聲矜持美好地抬起頭,下頜的美人溝映在搖曳的燭光喜氣,唇瓣微張,
齒貝輕喚,“阿玙�!�
蘇玙被她喊得身子一震,頭腦似清明似昏昏,起先勾起的邪肆煙消云散,她吞咽口水,狀若漫不經心地走過去,實則腿腳仿佛一瞬不是自個的,走得輕飄滑稽,偏偏她還自詡莊持穩(wěn)重。
“噗嗤�!�
一聲笑。
蘇玙臉色發(fā)窘,無可奈何、萬分寵溺地挑眉看去,少女眉眼如春日嬌妍鮮花綻放,紅唇微揚,便如花瓣被春風吹拂舒展,抖落一地芬芳。以手掩唇,單薄身子笑得輕顫,明媚燦爛,暈出女兒家的嫵媚風流。
看得蘇玙移不開眼。
新婚夜被心上人取笑了,蘇玙回過味來反應也大氣得很。
沒法子不緊張啊。她撓撓頭,俊朗里帶著生澀的憨氣,人生頭一回娶妻,她能有這樣“穩(wěn)重”的表現已經不錯了。
她眼神幽怨,近至床榻,白皙的雙手拄在膝蓋,彎腰看她的愛妻,“還笑?有那么好笑嗎?”
少女面染桃花色,兩瓣唇也染了桃花色,眸光瀲滟,晃晃悠悠盛著一池春水,嗓音比畫眉鳥的叫聲還好聽,清稚滿了情韻,“沒法子不笑呀。”
她尾音上揚,無辜地好似眼前這人欺負了她。頭也微仰,嬌嫩的下頜輕抬,睫毛如鴉羽拂過萬里湖泊,生生攪得蘇玙呼吸亂了半拍。
她掌心開始滲汗,癡癡地凝望投過來的那雙眼,她向來知道少女眼睛漂亮。
從前目盲時便得了她百般疼惜,如今眼睛痊愈,這雙眼睛裝得下日月山河,裝得下白晝黃昏,尋常被她看上一眼都覺是莫大的恩賜,而今專注依賴癡纏地望過來,便好像蘇玙這個渾人是她人生的全部。
蘇玙沒來由的生出感動,她怔在那,再是癡迷情切也曉得她的姑娘緊張了。所有的緊張化在輕輕軟軟的笑聲,正如她緊張了,走兩步路都能走得滑稽。
她心里生出躁.意,話沒說出口,先不爭氣地小心翼翼吞咽口水。
喉嚨發(fā)出的細弱聲響再是被壓抑克制,也瞞不過彼時一身仙骨的少女。世人常說仙凡有別,然少女“超凡脫俗”后最大的夢想仍是嫁予蘇玙為妻。
新人婚房內,聽到那細細淺淺的吞咽聲,她心口重重一跳,心尖又酥又癢,臉頰快速升起示弱般的紅暈。情愛,是世間最美最純的胭脂,它裝飾了少女悸.動撲通跳躍的心。
以至開嗓,音色都染了醉人的綿軟,“阿玙,仰起頭來。”
蘇玙傻呆呆地僵持著一個姿勢,掌心細汗浸在膝蓋間的精致料子,一個細膩矜持的吻徑直落在喉骨,透過唇瓣與脖頸肌膚的親密接觸,少女能清晰感知她喉嚨的聳.動,她愛極了這種情不自禁。
一個如花瓣飄落的吻,來去如風。蘇玙睜開眼,不滿足地盯著少女潤澤流光的唇,她慢騰騰站起身。從始至終眸光都未轉移。
薛靈渺被她看得又羞又喜,眉目彎彎,藏著這時節(jié)應有的小羞澀,“還沒看夠么?”
蘇玙扯了扯里衣交領,老實道:“看不夠。”
少女害羞地看她一眼,想說“長夜漫漫總能看夠的”,腦海畫面一閃,腿腳發(fā)軟,又羞于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