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窒息感逐漸加深,連呼吸都逐漸費(fèi)勁,陶錦抓住他的?衣襟,費(fèi)力開口。
“殺了我,你的?小?姐就再也回不?來了。”
她說話聲小?,這?話語(yǔ)卻足夠驚人,身前?懷七力道一松,愣愣開口,“什么?”
“耳朵不?好使嗎�!焙粑槙承┖螅斟\緩和?幾下,繼續(xù)說,“不?是很好奇嗎,本?宮為何會(huì)?看?你前?主子喜歡的?書籍……其實(shí)并?非是本?宮想看?,而是她想看?�!�
話語(yǔ)落地,陶錦都佩服自?己胡編亂造的?能力。
耳畔雨聲未絕,喉間的?力道小?了許多。
懷七似沒聽清一般,又問一遍,“你在說什么?”
語(yǔ)氣很輕,帶著難以置信。
長(zhǎng)公主是如何知道小?姐喜歡那些書的?,她話中又是何意。懷七屏住呼吸,心跳卻忍不?住加速,與小?姐有關(guān)的?事,他向來無法?遏制情緒。
他死死盯著身前?人,懷七夜視能力極好,女人的?視線模糊落在他面上?,似也在觀察他的?神情。
“桃花酥與云片糕�!�
陶錦說著,掌心落在懷七掐著她脖頸的?手腕上?,另一只手悄悄摸出一枚透骨針,語(yǔ)氣循循誘導(dǎo),“她生前?也很喜歡吃,不?是嗎�!�
短短幾瞬,陶錦腦中便編造好了故事的?前?因后果。
喉間力道驟緊,懷七聲音陰沉,“你到底是何意思?”
“你以為本?宮不?知曉嗎,今日是她的?忌日,你費(fèi)力去偷生犀,不?就是為了想見她嗎。”
陶錦幽幽開口,她卻能感受到懷七的?僵硬與凝固,內(nèi)心煎熬與糾結(jié)被輕易戳破,任誰都無法?一時(shí)接受。
“本?宮告訴你。”她停頓一瞬,聲音輕快,“她其實(shí)就在你身邊。”
洞外?電閃雷鳴,又一道銀光乍亮的?瞬間,她看?見懷七眼中有淚,濕發(fā)狼狽黏在發(fā)額,神情因痛苦扭曲。
真可憐。
雷聲如野獸咆哮,隔著山洞悶悶砸在心上?,陶錦目光看?向洞門口,輕聲落下重磅。
“不?信你看?,她來了�!�
直插心臟的?一句話。
懷七的?身軀逐漸僵硬,他掌心松開力道,竟真轉(zhuǎn)頭朝洞門口看?去。
說時(shí)遲那時(shí)快,陶錦往前?一步,瞬間摟住懷七腰身,指中透骨針毫不?留情的?扎下去。
懷七說過,這?個(gè)穴位可使他短暫陷入失力狀態(tài),和?下了軟骨散的?狀態(tài)差不?多。
見男人悶哼一聲,步伐踉蹌,陶錦這?才才松了口氣,她還怕自?己扎錯(cuò)地方呢。
疼痛與失力感瞬間席卷全身,懷七狼狽跪在地上?,掌心撐著地面,竟還執(zhí)拗的?看?向洞口。
陶錦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扯了扯唇角。
洞口自?然昏暗一片,什么都沒有。
陶錦扯起懷七的?發(fā),逼他看?向自?己,終于輪到自?己的?主場(chǎng),她說話不?曾客氣,淺笑嘲諷,“你在期待什么�!�
一句話如冷水當(dāng)頭砸下,懷七終于意識(shí)到自?己被騙,可反抗已然來不?及。
手腕被踩住,女人嫌棄的?聲音響在頭頂。
“傻死了�!�
發(fā)帶束住懷七手腳,陶錦受不?了這?種漆黑陰冷的?氛圍,本?以為進(jìn)入山洞會(huì)?好一些,結(jié)果洞內(nèi)更加陰涼寂寥,一股t?寒意直逼面門。
她撿了幾根干燥樹枝聚攏,用懷七的?火折子點(diǎn)燃,溫暖火色霎時(shí)照亮狹窄山洞,也照出懷七的?狼狽模樣?。
“你到底是誰?”男人顫聲開口,火色跳躍在他眼眸中。
陶錦沒答,視線看?見角落的?生犀。
“犀香沒用吧�!碧斟\安靜陳述,看?向懷七時(shí),唇角漾起笑意,“她一次都沒有去見過你,知道為什么嗎?”
蹲在懷七身旁,看?著他閃爍的?眼眸,陶錦好心情道:“因本?宮恰通曉些拘魂之術(shù),從一開始,她的?靈魂一直在本?宮身旁。你的?長(zhǎng)明燈,她沒有收到過。”
她輕飄飄幾句話,碾碎懷七苦等的?五年。
欣賞著懷七復(fù)雜的?神情變換,陶錦掐住他下顎,繼續(xù)說,“你再猜猜,本?宮最初言的?那位青州故友是誰�!�
她俯身,勾起唇角,一字一句道:“正是你那位主子,五年前?便亡故的?青州郡主�!�
男人只是怔怔望著她。
讓懷七更痛苦的?,除了被強(qiáng)迫外?,忽而知曉亡故的?小?姐其實(shí)一直以靈魂的?姿態(tài)看?著這?些事發(fā)生,不?是更有意思嗎。
“你猜,她現(xiàn)在在同你說什么?”陶錦笑吟吟開口,醞釀著接下來的?話語(yǔ)。
第42章
第
42
章
懷七看著她,
連呼吸都靜止。
“她說……”陶錦抬手,指腹撫過男人鬢角碎發(fā)?,濕漉漉的,
摸起來有?些涼。
“好臟的小狗�!�
確實(shí)臟兮兮的,渾身濕透,
衣擺處還?沾著泥土。
淋了這么久的雨,也不知會(huì)?不會(huì)?感冒,自從陶錦見?過懷七發(fā)?燒后,便對(duì)他如今的體質(zhì)不怎么信任。
洞外?雨聲仍舊,
身旁樹枝燒焦聲噼啪作響,
偶爾迸濺火星,
而身前男人陷入一種難以形容的古怪狀態(tài)。
他唇瓣翕動(dòng)?,似要說什么,
可又什么都說不出。
很顯然,
方才她的一番言論令懷七的世?界觀受到極大沖擊,
就好像把一個(gè)無神論者忽然拉入幽冥地府,
對(duì)他說,其實(shí)你在地上的行?為我們都能看見?哦。
小狗需要緩緩,她理解。
懷七緩慢眨眼,腦中回蕩著方才的話語(yǔ),他從未告訴過任何人他為小姐燃過長(zhǎng)明燈一事,可長(zhǎng)公主為何知曉。
半晌,
懷七艱澀開口,
聲音顫抖,“你說的……可是?真的?”
“你說呢。”陶錦笑瞇瞇將?問題拋回去。
她又往火堆里加了些干草枯枝,
火勢(shì)旺盛后,陶錦看向角落里的銀盞犀香。
真的很嗆,
尤其和燒柴味混在一起,就快令人呼吸困難。
猶豫三秒,陶錦拿起銀盞朝洞口走去,躺在地上的懷七看見?她的舉動(dòng)?,拼命掙扎起身,聲音藏著慌亂。
“別碰它!”他試圖阻止。
陶錦置若罔聞,手伸出去,暴雨很快澆滅燃燒的犀香,銀盞里,雨水浸泡生犀,那股濃郁的氣味消散許多。
很好,終于能呼吸了。
陶錦剛喘了口氣,回身便發(fā)?現(xiàn)懷七已掙脫腕上束縛。她神情一驚,連忙摸出第二枚透骨針,視線在男人身上琢磨著,又有?些不太敢下手。
封兩?處穴位,不會(huì)?封出問題吧。她記得懷七牽著她手初次嘗試時(shí),看起來也不好過。
她不要一個(gè)廢物小狗啊。
“別緊張�!碧斟\走到懷七身前坐下,掌心覆在他胸膛上,感受著清晰的心跳,慢聲說。
“她說她不喜歡這股味道�!�
她確實(shí)不喜歡。
此?話落地,男人又陷入片刻失神,黑眸顫動(dòng)?看向四周,似在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小姐……”他忍不住喃喃,可洞內(nèi)空空蕩蕩,鬼神無應(yīng)。
懷七不知道長(zhǎng)公主所言真假,小姐魂靈難道真被拘在她身旁,一直看著這些事發(fā)?生。
思?至此?,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腦中嗡鳴作響。
喉結(jié)艱難滾動(dòng)?,懷七顫聲祈求,“能否讓我再見?小姐一面?”
沉默片刻,陶錦誠(chéng)懇道:“我做不到。”
她本人就在懷七身前,沒辦法再分裂了。
貼在懷七胸膛的掌心下移,忽視男人的抗拒,陶錦扯開腰帶,三五下將?他上半身扒凈。
懷七忽而僵住身軀,口中溢出痛哼,陶錦停住動(dòng)?作,才發(fā)?現(xiàn)是?扯衣裳時(shí)帶偏了那根透骨針。
她好心將?針扶正,又把濕噠噠的衣服扔到火堆旁烘烤,做完這些,陶錦抬手摸了兩?下小狗胸肌,發(fā)?覺他身上濕涼冰冷。
懷七姿態(tài)很是?狼狽,臉色煞白一片,看起來痛苦不堪,也不知是?知曉所謂真相的心痛,還?是?因透骨針而身痛,亦或是?兩?者都有?。
懷七額角生出冷汗,聲音沙啞虛弱,“……這五年,小姐一直都在你身旁?”
陶錦一愣,她怎么給自己?挖了個(gè)坑,隨口道:“并非,大概是?兩?年前吧�!�
她隨口瞎扯,未注意到懷七怔住的神情。
兩?年前,長(zhǎng)明燈滅,小姐魂魄被拘在京中。
腦中嗡鳴作響,疼痛使懷七的身體小幅度痙攣,再說不出一句話,能撐到現(xiàn)在未昏厥,全憑他強(qiáng)大的忍耐力。
陶錦沒注意到,她繞到懷七身后坐下,解開披風(fēng)蓋在他身上,又試圖讓他靠在自己?腿側(cè)。
兩?個(gè)人湊一起,還?能暖和些。
手心貼到男人臂膀時(shí),陶錦才察覺不對(duì),掌下肌膚輕顫,體溫也冷的嚇人。愣神片刻后,她急忙將?透骨針拿出來。
緊繃的身軀癱軟,還?沒來得及詢問懷七狀態(tài)如何,便見?絲縷血色自他唇角蔓延。
懷七掌心撐地,似欲起身,可渾身虛弱無力,只能半跪在地上平復(fù),悶聲輕咳。
陶錦看了看手中銀針,忍不住想,難道是?她扎錯(cuò)位置了?
她記得上次懷七恢復(fù)的很快。
“還好嗎?”她問了句。
男人抬頭時(shí),蒼白的唇多了抹艷色,他沒回答陶錦,只是自顧自強(qiáng)撐著站起身,他撿起那塊犀香,顫著指尖擦干,又試圖用火折子點(diǎn)燃。
既然世上有魂魄,那犀火相照,一定能看見?小姐。
懷七神情偏執(zhí),可生犀早被雨水浸透,如何都無法點(diǎn)燃,他一遍遍嘗試,又一遍遍失敗,徒勞而已。
看著懷七執(zhí)拗的舉動(dòng)?,陶錦無聲嘆息,“我說了,她不喜歡這個(gè)味道。”
懷七手中動(dòng)?作逐漸停下,半晌才回頭看向她,火光跳躍,他唇角微微顫抖,眼中含淚。
看得她好想狠狠欺負(fù)一下小狗。
“她就在你面前,你有?什么話可以直接說�!碧斟\好心說。
她可沒騙人,她確實(shí)就坐在懷七身前。
她也很好奇,懷七會(huì)?和她說什么呢。說想她嗎,還?是?和她道歉。
不知何時(shí)風(fēng)雨已歇,洞內(nèi)寂靜一片,懷七望著周遭,唇瓣動(dòng)?了動(dòng)?,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不知道事情是?如何演變成這樣?的。
小姐走后第五年,他被長(zhǎng)公主掠到京城,百般折辱后,又在小姐忌日這天告訴他,其實(shí)小姐的靈魂一直存于世?間。
并且,一直看著他被如此?對(duì)待。
甚至,是?小姐告訴了長(zhǎng)公主他的存在。
懷七慘然一笑,視線逐漸模糊,有?淚順著眼角滑落。
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或許從一開始,他就該隨小姐而去。
“哭什么�!碧斟\倏爾出聲,“你不是?一直想見?她嗎,如今知曉她魂魄尚在,不應(yīng)該開心嗎�!�
開心?
懷七笑比哭還?苦澀,他該開心嗎,透骨針的遺留還?在蔓延作痛,喉結(jié)涌上腥甜,又被他咽下。
“放了小姐�!彼雎�。
陶錦正琢磨還?能編什么哄誘小狗,聽見?這句忽而愣住,“什么?”
懷七看向長(zhǎng)公主,“我說,放了小姐的魂魄,入輪回�!�
拘魂,聽起來便是?妖邪之術(shù)。
人死不能復(fù)生,魂魄歸于黃泉,若將?人的靈魂強(qiáng)拘于世?,與囚禁并無區(qū)別。
懷七腦中混混沌沌,唯有?這個(gè)念頭十分清晰,這還?是?青州那位老和尚曾告訴他的。
“放了她?”陶錦重復(fù)一遍,忍不住道,“本宮還?以為你會(huì)?把她留在身邊,尋找借尸還?魂之法呢,看來你也沒那么愛你的主人啊�!�
她點(diǎn)到為止,沒給懷七反應(yīng)的時(shí)間,繼續(xù)說,“放她入輪回也可以,你跪過來,親口承認(rèn)你背叛了她,這輩子只做本宮的狗�!�
“如何?”她彎起眼眸,笑瞇瞇看向懷七。
她很期待懷七是?什么反應(yīng)。
男人站在原地,唇角血痕干涸,蝴蝶烙痕依舊緋紅,陶錦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他胸前的紅玉吊墜沒有?了。
此?前一直將?重心放在透骨針上,脫他衣服時(shí)都未發(fā)?現(xiàn)。
她笑意未變,卻無端透出幾分危險(xiǎn)。
若小狗將?那紅玉墜子弄丟了,她發(fā)?誓,她會(huì)?用一道細(xì)鏈將?那兩?個(gè)串起來,這輩子都不用摘掉了。
“好�!彼吐晳�(yīng),黑眸看向她,“你現(xiàn)在便放了小姐魂魄�!�
陶錦聽的挑眉,提醒道:“懷七,你弄清楚,這可不是?一換一的條t?件,是?你在求本宮�!�
最后一句,她聲音壓的很重。
寂靜片刻,懷七默然跪在她身前,喉結(jié)滾動(dòng)?。
“求殿下,放小姐入輪回,我這輩子……”他頓了頓,又艱澀啟唇,“只做殿下的狗�!�
懷七甚至帶上尊稱。
陶錦緩慢眨眼,說實(shí)話,她沒想到懷七會(huì)?跪的這么快,她以為男人會(huì)?和以往一樣?割裂掙扎,痛不欲生,再苦澀認(rèn)命。
因她編造靈魂的謊言,這種抉擇甚至更痛苦一些。
但是?沒有?。
懷七的語(yǔ)氣甚至稱得上平靜,他低垂著頭,陶錦看不清他神情是?否和語(yǔ)氣一樣?無波無瀾,還?是?在強(qiáng)撐而已。
懷七跪在地上,安靜等待長(zhǎng)公主的回答。
他爛透了。
‘好臟的小狗’,這幾個(gè)字似利刃般割在他心臟上,一筆一劃,鮮血淋漓,最后變成一把尖刀翻攪,直到窒息。
小姐覺得他臟,他亦如此?覺得。
他確實(shí)……爛透了,也臟透了。
是?他選擇背叛,小姐看見?如今的他,怕是?只會(huì)?覺得厭惡,他不配去打擾小姐魂靈。
厭惡也好,恨也好,什么都好。
過了最初的激動(dòng)?,他竟然有?些害怕見?到那一幕。
凍僵的指尖輕顫,懷七無聲喘息,酸澀蔓延鼻腔,可是?身旁火光灼烤,他眼中干澀無淚。
平靜的外?表下,男人內(nèi)心早已千瘡百孔,搖搖欲墜。
好像玩過頭了,陶錦想。
小狗看起來已經(jīng)?心死,甚至開始自暴自棄了,他從頭到尾都沒和她的所謂‘魂靈’說過一句話。
陶錦抿了抿唇角,只道:“本宮答應(yīng)你,可超度亡靈需做法事,此?處無法操辦,只得回府再言。”
“而且……”她說著走到懷七身前,指腹按在其中一處,放肆蹂躪,“本宮有?說過不許將?紅玉摘掉吧,你把東西放哪了?”
懷七緊緊闔眸,鴉黑睫羽輕顫,“在袖里。”
陶錦拎起烤干的衣裳抖了抖,果然抖出兩?只紅玉墜子,她捻在手中,問道:“為何摘掉?”
為何摘掉?
自然是?不想在小姐忌日,身上掛著別人的東西。貞操鎖他也試圖摘過,沒有?摘掉而已。
“戴上�!�
懷七沉默接過紅玉墜,他指尖發(fā)?抖,戴了幾次才戴上,兩?處都被扎破,看起來紅腫又可憐。
人在情緒超負(fù)荷時(shí)的崩潰往往是?寂靜無聲的。
他不會(huì)?哭鬧發(fā)?瘋,不會(huì)?有?太多外?在表現(xiàn),懷七情緒本就內(nèi)斂,更是?習(xí)慣性壓抑自己?,陶錦知道,不能再給他施壓了。
幾次崩潰,他真的受不住了。
“乖�!碧斟\親了口小狗唇角,揉了揉他后頸,“睡一覺吧,睡一覺就好了�!�
他仍沒有?反應(yīng),像失智的傀儡。
夜間昏黑,不方便回去,陶錦將?懷七的衣衫鋪在地上,拉他一起躺在地上,身上蓋著她的披風(fēng)。
挨著火堆,很溫暖。
本來想野啃一下小狗的,但懷七的狀態(tài)不對(duì),陶錦只能忍痛放棄。
睡山洞,很新鮮的體驗(yàn),就是?地上實(shí)在硌得慌,她拉著懷七的胳膊,大半個(gè)身子躺在他身上。
有?小狗做肉墊,睡起來自然舒服很多。
雖說睡覺,可倆人誰都沒合眼。
懷七躺在地上,空洞眼眸看向洞頂,眸底一片死寂。
“小姐……”他又喚了聲。
身上女人動(dòng)?了一瞬。
火堆徹底熄滅時(shí),山間天色也朦朧微亮,清脆鳥鳴喚醒林間,陶錦瞇起眼從懷七身上起來,攏起披風(fēng),除了有?些累,身上沒什么不適。
可被迫當(dāng)了兩?個(gè)時(shí)辰肉墊的懷七看起來就不太好了,甚至可以說很糟,他俯身?yè)煲路䲡r(shí),后背上是?被硌出的深淺不一的紅痕,有?些甚至淤血青紫,瞧著有?些駭人。
陶錦視線移向地面,昨夜昏暗,她未注意懷七躺的位置坑坑洼洼,更何況身上還?壓了一個(gè)她,肯定很難受。
但他一聲沒吭,她自然也未發(fā)?覺。
“你怎么不說。”陶錦蹙眉開口。
懷七將?衣衫系好,依舊什么都沒說,甚至都未瞧她。
晨風(fēng)拂面,帶著林間獨(dú)有?的清新氣息,沁人心脾,只是?有?些寒冷。
下了整夜雨的緣故,土地泥濘濕滑,陶錦走的頗慢,裙角沾染污泥,幾次險(xiǎn)些打滑,懷七安靜跟在她身后,半分沒有?扶她的意思?。
她停下來,下顎微抬,懷七沉默著走到前面。
有?懷七開路,陶錦踩著他的腳印前行?,果然沒再踩到過濕滑卵石,一路順暢。
果然,開路這種事還?是?要小狗來。
倆人行?到帳外?時(shí),本以為時(shí)辰尚早,大家都未起身,結(jié)果竟在外?圍看見?鄭寧,他懷里還?抱著一個(gè)毛茸茸的東西,好似在給它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