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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羅霜繼續(xù)撥弄著算盤,“我可以幫你?,但是酬金很重。”

    “說說看,本宮付得起�!�

    “我不要銀兩。”羅霜從旁側(cè)拿出一張單子遞過去,“你?若幫我尋齊一半以上的藥材,我便答應你?�!�

    柳棠接過單子看了眼,神情立刻嚴肅幾分,這上面的藥材皆珍貴無比,大多都是民間不流通的藥材,在太醫(yī)署都難尋。

    但是一半而已,她還是能尋到的。

    看過藥單,陶錦抬目,“就這些?”

    羅霜點?頭,“就這些�!�

    “本宮答應你?�!碧斟\將藥單收起。

    “那便來種蠱吧�!绷_霜說罷便朝著后院走去。

    “現(xiàn)在就種?”陶錦語氣驚訝,她以為得和話本子一樣,至少?要準備一段時日呢。

    “噬心蠱并非秘術,殿下深夜來尋我,不也是因為時間緊急嗎�!�

    在陶錦答應后,羅霜心情明顯好了許多,連稱呼都換了。她邊走邊解釋,最后停在后院房門前,看向陶錦身后的侍衛(wèi),“我夫君不喜人?多,只有你?二人?能隨我進去�!�

    柳棠等?人?被迫留在院外,面色擔憂,陶錦搖頭表示無事,抬步進了后院。

    窄門開啟又合攏,若是忽略墻角處那幾層密密麻麻的壇籠,還有那些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爬蟲聲,這應是很溫馨的一處宅院,只是太過寂靜,除了蟲聲以外沒有半點?人?影。

    懷七跟在小姐身后,袖中匕首滑到掌心。

    陶錦環(huán)顧一圈,也未看見羅霜口中的夫君,直到進入房屋內(nèi),望著輪椅上那抹人?影,不由停下腳步。

    人?影聽?見響動?,偏頭朝著門口看來,男子年紀不大,分明是一雙好看的桃花眼,可眼中毫無光亮,他扯動?唇角,發(fā)出幾聲無意?義的音節(jié),抬手怯怯觸向空中。

    陶錦很快意?識到,此人?既看不見,也說不出話。

    羅霜將地上的毯子撿起,溫柔的放到男人?腿上,遮蓋住他腳腕上的鎖鏈,又攏了攏。

    “夫君莫怕,是有客人?來了�!�

    她的聲音異樣溫柔,可是男人?卻顯得十分驚懼,他偏開臉頰,似想躲開羅霜的碰觸。

    羅霜毫不在意?,目光貪戀的看著男人?,繼續(xù)說,“夫君,客人?是你?的熟人?呢�!�

    男人?表情怔住,空洞的眼眸轉(zhuǎn)過來,羅霜卻不由分說的將男人?推到角落里,隨后對陶錦二人?道:“殿下且等?等?,我需先準備一下�!�

    在羅霜離開后,陶錦望著輪椅,腦中瘋狂回?想著記憶,最終還是靠懷七的提醒想起來的。

    “是寧王。”男人?低聲道。

    這個被囚禁在輪椅上,眼盲口啞的男人?,正是先帝最小的弟弟寧王,若真算起來,陶錦還應管他叫聲皇叔。

    怪不得羅霜會說是熟人?。

    寧王在原著中的出場次數(shù)很少?,描寫也是一筆帶過,只說他生的俊俏多情,是一個沒有實?權的閑散王爺,在宮變后便下落不明,眾人?皆以為寧王死在那場烈火中,漸漸的,也沒有人?提起他。

    原來是被私藏做了金絲雀。

    長公主與寧王交集很少?,但在她的記憶里,寧王身體健康無疾,如今這副凄慘的模樣,便是曾經(jīng)寧王府的人?過來,怕是也認不出。

    若說之前陶錦對羅霜的蠱術還有些懷疑,那現(xiàn)在完全信了。

    敢在皇城腳下囚禁王爺,還折磨成這樣,她絕非常人?,性格應也是個瘋批。

    分明看不見,可輪椅上的男人?還是不死心的回?頭,似想知道羅霜話中他的熟人指的是誰。

    很可惜,陶錦并沒有與這位皇叔搭話的意?思,她來的目的只是為了懷七,對羅霜與寧王的愛恨情仇不感興趣。

    不消多時,羅霜抱著一個壇子回來,打開壇蓋,有不知名的黑色毒蟲順著她手臂爬上來,最后,她端了一杯水送到懷七身前。

    “喝下去。”

    水色清透,但絕非普通的水。

    在懷七喝下蠱水前,羅霜忽而開口,“你?為何叛主?”

    羅霜記得,眼前男人?的主子是荊王。

    “我從未叛主�!睉哑叽鼓看�。

    陶錦出聲道:“他是未叛主,是本宮將他奪來的。”

    “一個奴隸而已,t?奪他做什?么?”

    “自是消遣取樂�!碧斟\目光移向輪椅上的男人?,唇角微勾,“你?不也是嗎�!�

    “但與羅姑娘不同,本宮不喜廢物,才來尋你?�!�

    懷七僵住身子,握著杯盞的手緊了緊。

    羅霜低聲笑,似才露出本來的性格,“廢物至少?不會反抗,殿下花大價錢將他醫(yī)治好,他若是跑了還要去費心尋�!�

    陶錦只是笑笑,“跑了便不要了。”

    猶豫片刻,陶錦還是同意?讓懷七喝下蠱水。針灸太漫長,不如賭一把。

    羅霜將一只類似黑甲蟲的東西?放到指甲大小盒里,緊緊封死,做成項鏈遞給陶錦。

    “此為母蠱,平日在休眠狀態(tài),十日一醒,醒時不可與子蠱分離,否則子蠱會焦躁不安,痛感會被無限放大�!�

    陶錦收下項鏈,問?,“蠱蟲要在他體內(nèi)多久才可修復經(jīng)脈?”

    “子蠱第五次蘇醒便會長大,屆時殿下將我要的藥材送來,我自會去公主府幫他修復經(jīng)脈�!�

    五十日,不算太久,陶錦將項鏈戴在頸上,卻只聽?見哐當一聲,幾人?一同瞧去。

    原來是輪椅上的寧王摔倒,正掙扎著朝聲音的方向爬來。他聽?見了那句公主府,似乎是想向公主求救,可惜他說不出話,腳踝與輪椅綁在一處,爬也爬不遠。

    羅霜眸色暗了暗,微笑道:“殿下見笑,我夫君他不太聽?話。”

    “無妨�!碧斟\理解。

    寧王還在地上苦苦掙扎著,他有些失去方向感,腦袋撞在桌角上,發(fā)出好大聲響。

    種蠱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陶錦沒有多留,帶著懷七轉(zhuǎn)身離去。

    房門再?度被合攏,捂著額角的寧王抬起頭。羅霜指尖叩在桌面,發(fā)出類似蟲爬的聲響,緊接著寧王痛苦的縮起身子,皮膚之下,似有什?么活物涌動?,分外可怖。

    羅霜收起指,憐愛的將男人?抱回?輪椅上,溫聲低語,“省省吧,她不會救你?的……這輩子都不會有人?救你?的。”

    *

    回?去的路上,陶錦摸著裝母蠱的小盒,還覺得恍若夢中,這事辦的太過輕易,這么簡單就解決了。

    “你?身體可有異感?”她看向懷七。

    男人?搖頭,蠱蟲剛?cè)塍w內(nèi),什?么都感覺不到。

    路上實?在無聊,陶錦靠在懷七身上,手中胡亂玩弄著,詢問?羅霜與寧王的關系。

    懷七放松身軀供小姐褻玩,低聲道:“屬下也只是聽?說,是寧王先去苗疆招惹了她,她隨寧王來到京城,卻發(fā)現(xiàn)寧王大婚在即,一怒之下便離開寧王府,還曾效力與寧王敵對之人?�!�

    胸墜被拿下,聽?著男人?的悶哼,不滿的掐了一下,讓他繼續(xù)說。

    懷七呼吸有些沉重,他掌心撐在座墊上,身子微微后仰,胸膛卻挺起,主動?貼向小姐掌心,繼續(xù)說,“后來屬下聽?荊王與友人?閑談,說那場婚禮原本是為她準備的,不知兩人?何故生了嫌隙,釀成誤會�!�

    喲,陶錦動?作一頓。聽?起來像個雙向暗戀的強制愛劇本。

    不長嘴的下場便是再?也說不了話,也見不到愛人?的臉,很合理。

    眼盲口啞,偶爾想一下也很澀啊。

    陶錦對懷七道:“我若將你?也變成那種模樣呢,看不見聽?不見,用鎖鏈綁在床上,我偶爾想起你?,便去臨幸一次,如何�!�

    男人?明顯頓住,繼而道:“只要小姐喜歡,屬下一切遵命。”

    陶錦輕笑,“你?會甘心淪一個廢人??分明這么著急恢復武功。”

    沉默片刻,懷七壓住喘息,“屬下心甘情愿�!�

    如今這世上,令他在意?的,唯有小姐一人?而已。

    陶錦指尖頓住,聽?懷七繼續(xù)說,“若小姐想讓我變成那般模樣,屬下現(xiàn)在便可自毀�!�

    雖說是她挑起的話題,可聽?聞此話,陶錦眸色一沉,很不講理道:“我剛花了大價錢給你?種蠱,你?若真敢自毀,我便真將你?綁在床上,每天令不同的人?去你?的房間�!�

    “如何?”她唇角上揚。

    能威脅懷七的方式,唯有這一個。

    她如何毀他虐他都無事,但是旁人?不可,她還記得第一次強壓懷七時,男人?癲狂又絕望的模樣。

    懷七眸色顫動?,不知為何,他腦中忽而想起那場詭異的夢,怕被小姐發(fā)現(xiàn)異樣,他垂眸斂起心思。

    “屬下會乖的�!彼麘┣蟮馈�

    *

    回?到府上,陶錦令人?備好藥材給羅霜送去。

    自從進入冬日,公主府的事情便多了起來,她每日皆繁忙,一時間也顧不得懷七。

    轉(zhuǎn)眼便是十日,蠱蟲第一次蘇醒。

    那日夜里,陶錦本已歇下,胸口的項鏈卻傳來響動?,本昏昏欲睡的她陡然清醒,連忙召懷七侍寢。

    男人?來時,臉色蒼白的不像話,步履艱難走到屋內(nèi),連指尖都在顫抖。在宮侍離開后,便再?撐不住跪在地上。

    “你?白日怎不提醒我�!碧斟\將懷七拉到床上,男人?指尖冰冷,掌心滿是冷汗。

    蠱蟲肆意?豁動?著經(jīng)脈,渾身血管似要爆開般,一跳一跳的疼,懷七壓下喉中腥甜,竭力平靜道。

    “屬下以為,今日仍是阿杳侍寢�!�

    陶錦動?作停滯,她白日是召了阿杳陪自己,許少?良的病情已好,她與阿杳商討了一些事。

    “你?怪我將你?忘了?”她瞇眼道。

    懷七頓了幾瞬才搖頭,疼痛使他的思緒變得緩慢,艱澀道:“……屬下沒有。”

    他沒有怪小姐,但若說不吃味是假的。

    陶錦將項鏈摘下,塞進男人?懷里,希望母蠱的氣息能讓他體內(nèi)的蠱蟲安靜些。可是效果不大,懷七看起來依舊很痛苦,他甚至跪不住,只能蜷縮在床角,身軀痛苦顫栗。

    汗水幾乎浸濕衣衫,懷七咬著衣袖,不愿泄出半分痛哼,他不想在小姐身前如此狼狽。

    可漸漸的,有血色瞬間唇角溢出。

    陶錦拿出透骨針扎暈了懷七,本以為這樣會好一些,可是男人?竟生生疼醒。

    “小姐,屬下、屬下……無事�!倍歼@樣了,他竟然還有氣息安撫自己。

    陶錦輕輕抱著小狗,睡在他身旁。

    疼暈,清醒,再?疼暈。

    如此反復一夜,在天亮時,體內(nèi)作亂的蠱蟲才終于平息。

    懷七整個人?像被從水中撈出的,失焦的黑眸望向天花板,只有胸膛還在微微起伏。陶錦撥開他臉頰濕黏的發(fā),湊近親了一口。

    “辛苦了。”她對小狗道。

    這樣的痛苦懷七還要承受四次,并且在續(xù)接經(jīng)脈時,他要承受的遠比這種痛苦難熬。

    睫翼緩慢顫動?,懷七終于回?神,他看向小姐,聲音虛弱不堪,“屬下無礙�!�

    懷七并不覺辛苦,以前在刑房時,他受比這更痛苦的。

    他少?時有次做錯事,險些暴露,回?來后被喂藥吊在刑房整整三日,那時的刑房昏暗陰冷,到處充斥著血腥氣與死亡,而如今他能躺在小姐身旁,怎能說苦呢。

    母蠱平日不可接近子蠱,陶錦思索后道:“以后你?提前尋我,我若是有事,你?便將母蠱拿走。”

    懷七自然應好。

    許少?良來請安時,恰巧碰見從寢殿離開的懷七,兩人?對視一眼,又避開視線。

    陶錦恢復了許少?良的職位,卻并未撤掉竹云,許少?良明顯怔愣,卻不好多說什?么。

    從寢殿離開后,趁著無人?,許少?良又尋到懷七,那顆同上次一模一樣的藥丸,他手中握了一瓶。

    望著許少?良的背影,懷七眸中殺意?漸起,只是小姐有令,他只能裝作配合。

    在蠱蟲第三次醒來前,元辰節(jié)已到。

    那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也并未下雪,陶錦披著軟銀披肩,發(fā)上挽著玉簪,她穿的素雅,暖陽落在面上,難掩艷麗。

    長公主每年元辰節(jié)都會去京郊寺廟祈福,這是歷年的習慣,梁櫟是掐準了這一點?,才會在字條上留下準確的時間地點?。

    避開擁擠的人?流,馬車駛進寺廟別院,陶錦隨方丈走進內(nèi)屋,身旁卻沒有懷七的身影。

    與此同時,禪院南側(cè)。

    梁櫟放下茶盞,對身前男人?道:“還未到戌時,你?來的太早�!�

    懷七帶著面具,一身侍衛(wèi)打扮,手中緊緊握著匕首,“她已在寺廟內(nèi),我只有這一個時辰,你?要如何助我離京�!�

    梁櫟面上是萬年不變的笑意?,“莫急,我既然答應了你?,便自會做到,你?只需等?待便好�!�

    距離戌時,不過兩個時辰。

    梁櫟為懷七斟了盞茶,推過去,“只是我有一事好奇,長公主男寵無數(shù),為何你?深得她心?”

    “我怎會知�!蓖矍安杷�,懷七語氣帶著厭惡。

    “你?當真不知嗎?”梁櫟微笑著,屋內(nèi)憑空多出兩個身影,寒刃架在懷七脖頸上。

    第53章

    第

    53

    章

    屋內(nèi)氛圍驟變。

    懷七面?色冷肅,

    “你是何意�!�

    “別?緊張�!绷簷灯�?身行到懷七身前,語氣t?輕緩,“我只是在想,

    這么多年,殿下的男寵雖出身各異,

    卻皆是干凈的少年,為何偏偏只有你是個例外。”

    梁櫟緊緊盯著懷七,不錯過他?面?上任何細小?的神情變化,口中繼續(xù)道:“不僅在大病初愈后第一時間將你從青州綁來,

    甚至獨寵甚久,

    你身上究竟有何不可說的,

    才叫殿下對你念念不忘。”

    人?微醺時,總是會?下意識看向在心底更重要的那個人?。那日暖閣宮宴,

    長公主幾盞酒下肚,

    身旁分明就是阿杳,

    她卻幾次看向屋外。

    很顯然,

    在長公主心中,懷七遠比阿杳重要許多。這與預想中全然不同。

    梁櫟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池,直到瞧見長公主無意識摩挲酒盞的小?動作?。他?與長公主雖接觸不多,可這幾年在宮宴上也常遇見,執(zhí)盞舉杯,他?不記得長公主有這種小?習慣。

    這種習慣他?只在一人?身上見過,

    但那個人?,

    正?長眠在青州底下。

    “懷七,告訴我緣由�!绷簷的眠^其?中一把劍,

    對準懷七心口,“不然今日,

    你走?不出這個房間�!�

    *

    元辰節(jié)向來香火旺盛,香客絡繹不久,寺廟里的僧人?出來維持,甚至有香客因排隊太久怨聲載道。

    陶錦憩在一處僻靜別?院內(nèi),柳棠從后門?進屋,低聲道:“殿下,皆安排好了�!�

    憑陶錦對梁櫟的了解,他?若是想生事,便絕不會?是小?事。

    為了防止火燒行宮一類的事再度發(fā)生,陶錦早在禪院周圍設下埋伏,她帶來的人?手遍布內(nèi)外,若有情況,隨時可以阻止。

    “懷七那邊如何?”她問道。

    柳棠誠實道:“被挾持了。”

    既然是做戲,便要做全套,懷七孤身誘敵,她亦派了十余個暗探保護,隨時聽他?命令行事。

    陶錦不擔心懷七安危,梁櫟并不擅武功,只能靠侍衛(wèi)保護,若真動起?手,梁櫟對懷七,也不知是誰挾持誰。

    房門?緊閉,柳棠換上陶錦的衣裳,又刻意畫了相似的妝容,待時辰一到,便被侍衛(wèi)掩護著上了馬車,前去花燈廟會?。

    柳棠身形與她相似,刻意裝扮下,遠瞧還是能唬住人?的。

    梁櫟既是奔著她來的,那今日定會?對她有所動作?。

    事實證明,陶錦的思量是對的。

    戌時已?到,殿內(nèi)香客陸續(xù)減少,廟外長街掛上花燈。今日無宵禁,京郊廟會?向來熱鬧,有許多人?特意趕來看花燈,還有攤販沿街叫賣,氛圍濃郁。

    陶錦走?出院子?,天幕星河低懸,遠方?花燈奪目,街上大多都是少年人?,還有帶著孩子?出來的年輕夫妻,看起?來一派祥和熱鬧。

    可愈是如此,愈令人?覺得心驚。

    戌時一刻,有爆竹聲燃起?,眾人?舉目觀賞,煙花繽紛炸在夜幕中,火樹銀花,如雨墜落,甚至有小?孩子?伸手去接。

    緊接著是第二朵,第三朵......正?當眾人?沉浸在煙花在絢爛中時,一聲嘶鳴突兀響起?,眾人?回頭?,臉色驟變。

    煙花爆裂聲使一處攤販的驢車受驚,毛驢掀翻車背上的主人?,朝著人?群橫沖直撞。原本熱鬧的集市瞬間亂作?一團,下游的人?群尖叫著躲避,上游之人?不知發(fā)生了什么,還好奇的探頭?張望。

    路面?上不止一輛驢車,受驚的驢子?咬了身前一頭?馬,那馬兒吃痛受驚,揚踢便跑起?來。馬車攤主拉不動,只得眼睜睜看著貨物被掀翻,情況霎時變得更糟,那兩只牲畜似被什么吸引一樣,徑直朝著一輛馬車奔去。

    那輛馬車里的,正?是柳棠偽裝的長公主。

    陶錦站在高處看著這一幕,神情分外凝重,猜到梁櫟會?動手,可沒想到,梁櫟是奔著她命來的。

    失控的牲畜傷了行人?,遠方?哭喊聲一片,有幼童呆呆站在街上,嚇傻在原地,根本不知躲避。幼童的母親哭喊著,欲撲過去保護孩子?,可惜已?經(jīng)來不及。

    千鈞一發(fā)之際,有一黑衣身影出現(xiàn)?,他?抱起?孩子?撤到一側(cè),手中袖箭破空,箭矢瞬間穿透驢子?脖頸。它嘶鳴一聲,發(fā)瘋般向前沖去,兩側(cè)不知何時拉起?繩子?,驢子?跌在地上,沒了生息。

    在動亂發(fā)生時,陶錦安插在人?群中的暗探便出手保護百姓。

    而那道黑衣身影,正?是懷七。

    遙遙相隔,男人?看向她。

    雖不知懷七為何忽然出現(xiàn)?,但另一輛馬車已經(jīng)朝著長公主的馬車狂奔,百姓們簇擁著躲避,很快有人?跌倒,又被暗探們扶起?,防止發(fā)生更大的事故。

    與此同時,暗箭破空襲來,直直插進馬車內(nèi),人?群發(fā)出尖叫,柳棠從馬車內(nèi)翻出,手持弓箭朝暗處射去。馬車前,兩端拉起?細繩,狂躁的馬匹跌倒,又被殺死。

    因這檔亂子?,山下亂成一鍋粥,好在陶錦提前安插許多暗探,并未釀成更大的禍端,只有幾人?受傷。人?群疏散,隱在暗處的刺客被捉住,還未來得及審便吞藥自盡。

    夜色里,陶錦朝著梁櫟所處的房間走?去。為了以防萬一,戌時一到,她便令人?將梁櫟控制起?來。

    院子早被層層侍衛(wèi)圍起?,陶錦到時,懷七剛趕到院前,穿過人?群,男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殿下�!彼吐晢�。

    陶錦并未著急審訊梁櫟,而是詢問懷七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懷七簡單陳述一遍,最后時默然幾瞬,低聲回答,“他?問緣由,屬下便將當初殿下講給我的緣由,講給了他?�!�

    陶錦驚詫,“他?竟信了?”

    男人?搖頭?,“沒有,但他?在戌時忽然選擇放我離開�!�

    想起?梁櫟前后矛盾的舉動,懷七神情復雜,不論如何,他?意圖殺害長公主的心是真。

    房門?被踹開,屋內(nèi)的梁櫟端坐品茗,雅致安靜,忽略他?脖頸上架的刀刃,半分沒有被挾持的自覺。

    “微臣見過殿下�!边@種情況下,梁櫟竟還能笑的出。

    陶錦瞇眼,“梁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本宮下手�!�

    懷七持劍站在一側(cè),神情冷肅,目光如看一個死人?,只等小?姐下令。

    梁櫟早該死了。

    梁櫟對長公主的話置若罔聞,目光反而看向她身旁的懷七,似終于明了,他?收緊掌心茶盞,水面?蕩起?漣漪。

    原來,真是他?猜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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