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扯著一副沙啞的鴨嗓調笑道,“喲,秦大人,怎么今日有空光臨我們別院,怎么,你那小公主不要你了,把你趕出來了嗎?”
秦亦在山中受傷后的一段時間長居公主府的事不算秘密,他那夜傷了公主侍女而突然被姬寧趕出來的事也不算秘密。
矮個子今日從弟兄那兒聽說此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戲弄秦亦的機會。
除去在武場切磋,殺手間不準私自動手,是以那矮個調侃起來有恃無恐。
秦亦沒理會,聾子一樣繼續(xù)往外走。
小十三本想操起市井俗話罵回去,但看了眼秦亦的背影,選擇了忍氣吞聲。
那矮個子見秦亦無視自己,“啐”了一聲,盯著他的背影放聲侮辱道,“怎么,是你胯下那根東西軟了伺候不好公主,還是公主底下那個洞松了夾不住……”
小十三驀然停下腳步,正準備開口,可還沒轉過身,就聽那矮個聲音驟停,須臾后,突然發(fā)出了一聲慘叫。
“啊——”
那人面目猙獰地跪在地上,而剛才還在十步開外的秦亦卻不知何時已經飛身站到他面前,抽出劍將他胯下那東西從根部橫著切了個半掉。
鮮血汩汩從他身下流出來,他面色蒼白地彎腰俯在地上,痛得渾身是汗。
與他同行的弟兄見此,面色恐懼地往后跳離了一身殺氣的秦亦。
秦亦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的矮個男人,“再提她一個字,我就把你那根東西切下來塞進你喉嚨。”
如按照秦亦以前下手不知輕重的脾性,矮個男人的那根東西現在已經落了地,可許是歷經胡厥刺客報復一事,秦亦如今也學會了留有三分余地。
矮個男人雖傷得重,但稍加救治,傷口還能愈合,只是能否留有后遺癥,就說不好了。
那矮個男人壓住傷止住血,緩過前一陣,本還痛苦的神情卻擠出了一個笑,隨后斷續(xù)地放聲笑了出來,像是看見了秦亦比他此刻更加痛苦的慘樣。
小十三見此也擰緊了眉,面色擔憂地看著秦亦,“老大……”
無怪乎那男人這般囂張,因相府殺手私下逞兇斗毆之人,無論是誰,皆要遭受二十鞭刑。
而這鞭,自然不會是普通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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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罰的地點就在武場,那矮個男人已包扎過傷口,正坐在一旁等著秦亦受罰。
刑罰可由府中任意一人動手,因無論是誰動手,都有專人在旁監(jiān)督,若是動得輕了,便加鞭重來。
夜色漆黑,空氣寒冷,小十三看著赤膊跪在武場的秦亦,從監(jiān)督人手里接過了沉甸甸的鐵鞭。
相府的刑鞭不比一般長鞭,是由一節(jié)節(jié)硬鐵所制,鞭上帶有密刺,一鞭子下去,骨震身顫,皮破血流。揚起時密集的長刺勾帶起身上的碎肉,血肉模糊幾個字半點不假。
這鞭子上沾染的人血不知有多少,入手透著一股陰冷懾人的寒意,小十三年輕氣盛時也挨過這冷鐵制的長鞭,知道這鞭子的威力,當時二十鞭抽下去,時隔幾年,如今背上還有足足十七道鞭印。
矮個見小十三遲遲不動手,得意地笑道,“打啊!舍不得動手?不然我來幫你?”
小十三怒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沖上去把他包好的那根東西又割下來。
但也只能想想。
他看著脊背挺直地跪在地上的秦亦,“老大,我開始了�!�
他提醒道,“這鞭子抽人極疼,你忍著點�!�
秦亦沒吭聲,小十三只當他默認。
小十三不敢放水,揚起刑鞭,用足了三分力往下抽。
習武之人力道遠比常人,小十三力大無窮,三分力抽下去足把一個普通人抽趴了地。
鞭尾旋舞空中,“啪”的一聲猛地落在秦亦肌肉緊實的背上,一道橫過背部的殷紅鞭痕當即顯現而出,一霎后,密密麻麻的血點從皮膚下浸出,匯成一道道細細血流順著背部往下淌。
而秦亦巋然不動,吭都沒吭一聲。
監(jiān)督者淡淡道,“一�!�
小十三不忍地避開了視線,再次揚起了刑鞭。
鐵鞭帶起勁風,不斷落在秦亦身上,那圍觀的矮個陰陽怪氣地嘲笑道,“爽了嗎,秦大人?這一劍可值得?”
他幸災樂禍地大笑道,“大家都是一捧爛泥里爬出來的下賤東西,你攀了高枝,是不是就偏以為自己不一樣了?人家高貴的……”
矮個子倒也被秦亦那一劍削出了陰影,他聲音頓住,把公主兩個字咽進喉嚨,冷笑一聲道,“就算是當面首,你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給人提鞋�!�
監(jiān)督人是老一輩的殺手,少有的活到了四五十的年歲,她輕飄飄瞥了一眼猴子一般吵個不停的矮個,警告道,“噤聲�!�
她轉過頭,心如止水地看著面前受刑的秦亦,繼續(xù)數道,“十六�!�
等二十鞭抽完,秦亦已是滿身熱汗,背上皮開肉綻,血水將腰上散開的衣服都浸濕了一圈。
監(jiān)督人見刑罰結束,正欲收回刑鞭,但秦亦卻對小十三道,“還有三十鞭�!�
小十三愣住,那矮個也愣住了,就連老殺手也露出了幾許疑惑不解的神色。
這三十鞭顯然并非府中規(guī)定,而是秦亦自身要領罰。
老殺手很快平靜下來,這事不在她職責之內,她面無表情道,“用完了把鞭子還回來�!�
說完就離開了此地。
小十三不解秦亦口中的另三十鞭是因何而來,但秦亦卻神色嚴肅地跪著不動,大有小十三不動手他便自己來的架勢。
他背上本就有傷,貿然再動只會傷得更重,小十三握著鞭子,急道,“哪還有三十鞭,老大你傷糊涂了?”
秦亦只道,“打�!�
那矮個子聽見這話,露出了比小十三還古怪的表情,他皺著眉,眼神怪異地看著秦亦,像是突然發(fā)現秦亦是個沒腦子的瘋子,而壓根不是個頭腦清楚的正常人。
但他同時也意識到,這般不要命自罰的瘋魔樣,壓根不是他能理解的地步。
他罵罵咧咧地站起來,再無興趣看場上的秦亦,慢吞吞扶著墻回去了。
小十三看著矮個離開,仍在勸道,“老大,起來吧,再三十鞭下去,你爬都爬不起來了�!�
秦亦朝小十三伸出手,“鞭子�!�
小十三知他說一不二的性子,哪敢把鞭子給他。
小十三若用三分力,秦亦自己能加到七分。
他握著鞭子不放,“老大��?”
秦亦閉著眼跪坐在院中,腦中憶起宮中楓林園那日姬寧可憐無助的哭貌,咬緊了牙。
他眉頭緊皺,“打!”
小十三自暴自棄地咒罵一聲,不忍地看著秦亦傷痕累累的背,只好硬著頭皮甩鞭。
仍是足足三分力,鐵鞭密刺一道接一道落在秦亦不見好肉的背上,流出的鮮血將長鞭潤得溫熱。
滴滴鮮血順著舞動的鞭子灑在地面,流入小十三掌心,黏膩得叫人心悸。
鐵鞭落在身上仿佛千斤重,捱到第四十一鞭時,秦亦倏爾往前跌去,靠一只手撐著前方的地才沒狼狽地倒下去。
冷汗順著額頭雨水般往下滴,他緩了會兒,收回手,跪直身,聲色嘶啞地對小十三道,“繼續(xù)�!�
又九鞭結束,秦亦已唇色發(fā)白,滿身冷汗,背上更是一片模糊,甚至能看見四周濺開的碎肉。
小十三忙扔下沾著熱血帶著碎肉的刑鞭,拿起先前備好的傷藥紗布,眼眶發(fā)紅地替秦亦包扎。
傷藥倒在背上,又被源源不斷溢出的血沖走,六七瓶傷藥用空,竟是連血都止不住。
小十三忙將紗布從秦亦胸前繞過,將他后背纏起來,一層紗蓋上去很快便被鮮血打濕,一層又一層,足足緊緊纏了四五層才勉強止住血。
若換了常人,二十鞭下去便已是一具尸體,那還等得到五十鞭。
小十三擔憂道,“這鐵鞭足有二十多斤,眼下雖包扎了外傷,但筋骨多半受損嚴重,回稟大人后,需得找個郎中看看……”
小十三絮絮叨叨,秦亦只聽著沒說話,像是已經沒力氣出聲。
他望著面前虛空,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穿好衣裳,以劍撐地,緩緩站了起來。
小十三眼睜睜看著他腳下踉蹌了一步,險些站不住摔下去。
等頓了好一會兒,他才提起腿,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往前走,可步伐仍比平日沉重得不是一點半點。
夜色昏蒙,秦亦一身黑衣,小十三看不見他被血汗浸濕的衣裳,但夜風一吹,便能聞到他渾身驅散不去的血腥氣。
仿佛整個人埋在濃烈厚重的血液里浸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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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亦回相府稍加洗漱,換了身干凈的衣裳,才去書房見了葉停牧。
他今日遲來一刻,葉停牧雖覺得奇怪,卻也沒多問,開門見山道,“今是子時,胡厥使者落腳的酒樓里有人夜出,進了姬照府中,尚不知那人身份,你且去查查情況�!�
秦亦彎腰拱手,正欲應聲,不料動作間牽扯到背上傷口,他皺眉咽下喉頭腥熱的鮮血,聲音沉而啞,“是。”
他正欲離開,但葉停牧卻又叫住了他,“等等�!�
“義夫還有何吩咐?”
葉停牧停下手中批文,抬起眼看他,緩緩道,“我昨日遇到禁軍統(tǒng)領蕭林北,他告訴我說,前幾日在宮中,你傳姬寧的旨意,叫禁軍封了去楓林院的路,卻獨獨允賀樓勤過,是何原因?”
葉停牧這么問,多半是察覺到了那封路的旨意是由秦亦假傳。
安靜的書房里,秦亦沉默不語,他答不上來。
能說什么,妒忌?發(fā)瘋犯渾?要賀樓勤撞見此事,知大祁的公主身邊不止他一人。
葉停牧也沒打算知曉個清清楚楚,他放下毛筆,淡淡道,“事情結束,自己去領二十刑鞭�!�
葉停牧不知秦亦已領了三十鞭刑,秦亦也絕口不提,只垂下眸,毫無怨言地接下懲罰,“是。”
而后踩著不見曦光的夜色里,離開了相府。
婆婆絲鞘(古言,1v1)金絲鞘(41)我要操她
金絲鞘(41)我要操她
子時,世子府。
當賀樓勤告知姬照他欲將計劃延遲的原因后,姬照手執(zhí)茶盞,定定看著他半晌,而后難以置信地笑了一聲。
姬照放下茶盞,一攏寬袖,仿佛覺得他這理由荒唐得令人發(fā)笑,轉而又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桌案上水跡未干,賀樓勤微微挑了下眉,微抬下頜,示意姬照看案上的字。
那字雖是手寫,卻也可見力道遒勁,筆鋒飄逸,想來賀樓勤常用此法與人交流,可字的內容卻荒淫無度,叫人不恥。
四個大字在燭光下映現出粼粼光澤,他在桌上寫的是:我要操她。
賀樓勤顯然并不如他在人前表現得那般光風霽月,溫柔敦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