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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姜離到東院之外時,

    還未進門,先聽見院內(nèi)傳來兩道爭鋒相對之聲。

    “大理寺是辦差之地,師兄忙得很……”

    這道聲音清朗悅耳,竟是寧玨,

    他又道:“郡主既然剛回長安,

    何不在府里好好歇著?這衙門里都是大男人,

    王爺知道了,又該說郡主不守規(guī)矩了�!�

    安陽郡主李婉有些惱怒,“你少來說我,

    整個長安城,論起不守規(guī)矩有誰比得上你寧游之?再說,鶴臣哥哥都沒說什么,你多什么嘴?”

    “嘖嘖,

    你可別亂叫�!睂帿k笑呵呵地,“你父親是陛下同父異母的親弟弟,師兄的母親則是陛下的堂侄女,

    論起來你是師兄母親的表妹,

    比師兄高一輩,

    他得叫你一聲表姑,

    你對他直呼其名便可�!�

    “寧!游!之!”李婉咬牙切齒。

    寧玨唇角噙著壞笑,

    “我和師兄情同手足,

    師兄的表姑就是我的表姑,郡主若不嫌棄,

    不如認了我這小侄,我正好沒有姑姑,

    表姑以為如何?”

    李婉快被氣個仰倒,“寧游之,

    你要不要臉?!你”

    李婉喝罵未完,寧玨忽然看向她身后,“薛姑娘?”

    他大步走過李婉,“薛姑娘怎么來了?”

    李婉憋了一肚子氣,轉(zhuǎn)身見姜離進了院子,眉頭擰的更緊,便見姜離欠了欠身,“我從秦府而來,秦府之事,我有話要對裴少卿說�!�

    李婉眉頭一豎,“這是誰?”

    寧玨轉(zhuǎn)身道:“這位是薛中丞府上的大小姐,薛姑娘,這是安陽郡主,她入冬后跟著王爺王妃去了落霞山的熱泉別苑小住,昨日才回來�!�

    落霞山在長安以北的赤水原上,距離長安城只有半日腳程,因山上遍布熱泉,早年被圈為皇家所有,除了春獵秋獵,還有頗多皇室宗親在山上建造行宮別苑,是冬日避寒佳處,慶陽公主培植青山臥雪的別苑也建在落霞山上。

    先德興帝子女緣薄,病逝之時只有景德帝李裕與恒親王李愿二子,景德帝登基之時,恒親王還只是個五歲孩童,長大后封親王爵,娶了范陽盧氏之女為妻,膝下只得一女李婉,他雖是景德帝唯一的弟弟,但自小紈绔無羈,早年還擔有一二官銜,如今已徹底做了富貴閑人,又因王妃盧氏多病,每逢冬夏之季總帶著她去落霞山小住。

    李婉年至雙十,為恒親王夫妻獨女,除了安樂郡主,便屬她最為尊貴,便養(yǎng)出了一副嬌縱性情,她姿容明艷,又習得一手好音律,于書法丹青之上也小有所成,從前在長安城中有第一才女之稱。

    一聽是薛府大小姐,她面露訝色,“就是那個幼時被拐的辛夷圣手?!”

    寧玨笑,“看來表姑知道了�!�

    姜離福身,“拜見郡主�!�

    李婉怒目瞪寧玨一眼,又雙手抱懷,上下打量姜離,“怎會不知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醫(yī),竟是薛家的大小姐,這等巧合之事實是一段奇聞佳話,薛姑娘今歲才二十一吧?如此年輕醫(yī)術(shù)上便有不俗造詣,難怪滿長安城將你傳得神乎其技�!�

    姜離斂眸道:“郡主謬贊了,皆是虛名而已�!�

    話音剛落,上房門簾掀起,九思在門口道:“薛姑娘,公子請您進來說話。”

    李婉嘴巴一癟,“你們公子怎么回事?”

    九思面露歉意,寧玨輕哼道:“薛姑娘來定是為了正事,莫耽誤了,姑娘快進去吧,我陪著表姑說話便是……”

    李婉咬牙,“你再表姑一句試試?!”

    姜離失笑抬步,待入了屋子,便見裴晏坐在書案后,案上高高兩摞公文快將他人掩住,見姜離進來,他瞟了眼門外神容倒是平靜,“姑娘怎么來了?”

    姜離上來見禮,開門見山道:“今日來有兩件事,一是今日得知蘇姨娘心病由來,二是在秦府門口遇見了一個行止古怪的小乞丐……”

    姜離將兩件事細細說來,片刻之后,裴晏嚴峻道:“秦府眾人我們排查過數(shù)次,當初發(fā)現(xiàn)秦夫人身邊之人幾乎都回了宜州,我心中還覺古怪,如今看來,似是有人不想讓他們留在秦府,亦或是她們自己也害怕留在秦府�!�

    他遞上一本公文:“你昨日提過之后,我們又查問了秦府之人,他們對秦夫人病故之事并無別的說法,但蘇姨娘身邊那個丫頭確有些怪異,朔北秦府的水井都設(shè)有井臺,失足滑落幾乎不可能,除非她打水時暈厥栽倒,但那丫頭年過雙十,身體康健,并無隱疾,當時事發(fā)之后,秦府簡單查問了幾句,便以意外論處,也沒有找過仵作驗尸,尸體撈起來的時候,有幾個目擊者說看到那丫頭前額和后腦都有傷痕�!�

    姜離接過公文,不解道:“怎么會前額和后腦都有傷?”

    裴晏又翻出一本公文,“近日有人上門行乞之事我們在秦楨死后曾問到過,當時問門房上有何異樣,他們提到自從秦府掛上靈幡后,每日皆有乞丐上門,這在長安富貴人家之中不算稀奇,治喪期間為了給逝者積陰德,也多會布施錢財�!�

    姜離道:“我只讓長恭探明青生落腳之地,并未挑明追問,也或許是我想多了。”

    裴晏沉吟片刻,“得派人把那孩子帶回來問問�!�

    姜離想了想,“也好,只說是幫他找兄弟便可,他膽子極小……”

    裴晏明白她的擔憂,“長恭可在?”

    姜離挑眉,裴晏繼續(xù)道:“他既膽小,若有個面熟之人相請,想來能安心些,姑娘若是不著急,我想借長恭一用,有他帶路,找人也簡單些�!�

    姜離只想走一趟傳個話,可沒打算久留,見她猶豫,裴晏道:“待把人帶回來,當著姑娘的面,想來他也更愿意主動開口些�!�

    姜離眉尖擰了擰,想著西明寺距離此處不算太遠,不太情愿地點頭,“也罷,速去速回吧,長恭等在順義門之外的�!�

    裴晏立刻吩咐九思,“讓盧卓走一趟。”

    九思應(yīng)聲去傳話,他剛一走,門簾被一把掀起,李婉氣呼呼走了進來,寧玨快步跟進來,“哎,表姑,咱還沒說完呢”

    “鶴”李婉想到錯輩分之事,生生把“鶴臣哥哥”幾字咽了下去,“裴鶴臣,你這是辦差的衙門,為何別的姑娘來的,我便來不得?”

    姜離手握公文,看看裴晏,再看看李婉,退后一步,再退后一步,退到了靠墻的敞椅上坐定,又一幅看好戲的樣子望著二人。

    裴晏眉頭皺了皺,“薛姑娘正是為了公務(wù)而來�!�

    李婉上前兩步,“哦,我知道,這位薛姑娘會醫(yī)術(shù)幫了你們大理寺的忙嘛,你們?nèi)缃裨诓檗k秦圖南的案子,你要查什么?我?guī)湍悴�!�?br />
    裴晏微微搖頭,“郡主請回吧�!�

    李婉自然不應(yīng),上前道:“我剛回長安就來看你,你怎這般沒好臉色?算起來我都小半年沒有見你了,我新得了一方端硯,阿素”

    名叫阿素的侍婢上前,手中正捧著一方錦盒,李婉接過錦盒走到裴晏書案之前,“你看看你喜不喜歡?”

    裴晏看也不看錦盒,“郡主知道我不會要,請回吧�!�

    李婉望著他眉頭擰了又擰,似乎在想還有什么法子管用,裴晏看她定住不動,看向門口,“來人”

    九思傳話歸來,立刻進門,“公子?”

    裴晏道:“去把王爺請來�!�

    九思脆生生應(yīng)是,李婉瞬間眼瞪如鈴,“裴鶴臣,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找我父王?我母親身體不好,你就不能想想我母親?看在我母親的面上你也應(yīng)”

    裴晏面不改色,“郡主的確該多想想王妃�!�

    九思聞言轉(zhuǎn)身便走,李婉連忙叫住他,又壓著性子道:“好好好,你說衙門是辦差的地方,那我不在你這衙門便是,我去看裴老夫人!”

    李婉撂下此言,果真抱著錦盒離去,寧玨看的笑出聲來,“師兄,看來這么幾年了,你還是只有請王爺這一招,郡主也真是奇了,次次在你這里討不著好卻從不氣餒……”

    裴晏森森看他一眼,寧玨干笑兩聲,又和姜離說話,“薛姑娘,安陽郡主就是這樣,你不要介懷,她對師兄這般好幾年了,可惜師兄心硬的很,從不就范�!�

    姜離莞爾道:“郡主敢愛敢恨,是性情中人�!�

    裴晏聽得目澤微暗,寧玨卻興致勃勃道:“我適才在外聽姑娘說,秦夫人病死的有些古怪?”

    姜離頷首,“只是我的推斷罷了�!�

    寧玨在她身側(cè)敞椅上落座,“病死和中毒而死的確大不一樣,但秦夫人當時已經(jīng)病重,為何還要對她下毒?按你之見,可能是什么毒?”

    第一問姜離難解,第二問姜離卻知道,她道:“若未猜錯,很可能是生川烏之毒�!�

    寧玨又道:“生川烏之毒?”

    姜離道:“生川烏多在炮制后使用,并且生川烏不能和白芨、白蘞、天花粉、貝母、半夏等同用,需煎煮一個時辰以上方能降低毒性,而治療癆病的藥方中,也多有白芨與貝母兩味藥,因此癆病之人中了生川烏毒,毒性發(fā)作的會更快更烈�!�

    “那定是有人故意謀害秦夫人無疑了!”

    寧玨像對毒理極有興致,緊著生川烏毒繼續(xù)往下問,姜離索性無事,便有問有答起來,裴晏看看寧玨,再看看姜離,莫名生出幾分焦躁,幸而盧卓一行人去得快回來的更快,沒一會兒便將青生帶了回來。

    青生進門之時,還是早間那副衣衫襤褸的模樣,他身上只有一件鴉青冬襖,還破了數(shù)處口子,腳上一雙皂靴磨損亦重,像隨時要裂開口子,他一臉驚懼地抬頭,在看到姜離的那一剎,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眸光大亮。

    姜離溫和道:“你還記得我嗎?”

    青生點頭,姜離便道:“好,那你別害怕,先暖和暖和,我們尋你來,是想幫你找兄長�!�

    見他面露驚色,姜離便道:“你別怕,你那個同行的,叫子城的兄長是不是幾日沒回去了?”

    青生唇角緊抿,又低著頭不語,裴晏欲言又止一瞬,到底等姜離說話。

    姜離見狀上前半蹲在他跟前,“你莫要害怕,這是大理寺衙門,無人會害你的,長安城是天子腳下,若你兄長沒有出事,何以數(shù)日不回來找你?我們是擔心他有何事端,這才叫你過來,你也不想他悄無聲息出事吧?”

    青生呼吸輕顫,自不可能不怕,但見姜離蹲在自己面前,滿眼善意,他猶豫一瞬后低聲道:“他……他不是我兄長,我們是半路逃難遇見的,本來說入長安之后,他投奔了親戚便有銀錢,到時會幫我尋個活計,可……可他五日前忽然不見了�!�

    “五日前,是臘月二十九不見的?”

    青生點點頭,“那日他說要去找那家親戚,我并不知那親戚是誰,只是有一次聽見他在向別人打聽秦府之事,便想著他許是認得秦府之人,這才在這兩日跑去秦府之外探看,當時他在問秦府死的是誰,如今府里是誰做主,還有三位公子都叫什么,旁人一一道來,又說誰誰文采好,誰長于做生意,我沒聽清也未記全……”

    姜離與裴晏對視一眼,裴晏道:“他離開之時何種裝扮?”

    青生道:“靛藍冬襖,一雙粗布靴,發(fā)髻上是一根桃木簪……”

    裴晏快步走去桌案之后,“說他的長相�!�

    寧玨見裴晏鋪開宣紙,潤好筆墨,眼底微亮道:“小乞丐,說仔細些,這位大人的畫像一出,必定能找到你兄長……”

    第069章

    出事

    “看看,

    這是你兄長嗎?”

    兩刻鐘的功夫后,裴晏晾干墨跡,將畫像給青生看。

    青生不住點頭,“是!是我兄長!很像很像!”

    畫像上的少年容長臉、瑞鳳眼,

    薄唇濃眉,

    骨相英朗,

    青生想到他或許出了事,紅著眼問:“那該去哪里找子城哥哥呢?”

    姜離撫了撫他發(fā)頂,“裴大人會安排人手�!�

    裴晏吩咐九思,

    “帶上畫像,讓馮驥帶人走一趟,從秦府開始一路往西明寺問,他既然打聽過秦府,

    去秦府之時,務(wù)必細致些�!�

    九思應(yīng)聲而去,裴晏又看向青生,

    “你們同路半月,

    他從未提過自己家中人,

    也不說親戚是哪家府上?”

    這半晌過去,

    青生已知他們并無惡意,

    遂認真道:“他只說自己姓楊,

    又說親戚是高門大戶人家,只要找到了人,

    勢必會有一筆豐厚的銀錢,到時候也會幫我尋個落腳之處,

    我本也無依無靠,自然信他聽從他,

    他不細說我也不敢問�!�

    “楊子城……”

    裴晏再次輕喃這個名字,又走去書案之后,自高高兩摞公文之中翻找著什么,姜離見狀又問青生,“你當真九歲了?瞧著身量不高,你怎么想著從宜州來長安呢?”

    青生又低下頭去,“沒、沒有九歲,七歲半……”

    聽他如此年幼,裴晏也投來一瞥,青生又翁聲道:“宜州夏日發(fā)了大水,我本是和父母一起北上梁州的,可走到半路遇上疫病,父親和母親都病死了,后來我跟著其他人一并逃難,便遇到了子城哥哥,我不知去往何處,便跟著他到了長安�!�

    姜離擰起眉頭,“宜州的水患竟也如此嚴重?”

    青生點頭,“我們的鎮(zhèn)子全被大水淹了,好些田地也被沖了,就算不逃難,留在老家也難尋生計……”

    姜離眼底浮起兩分憐惜,“梁州到長安也有千里之遙,難為你了,你在長安沒有落腳之處,我倒是可以幫你一二,你可愿去濟病坊?”

    青生迷茫地看著他,姜離道:“你年紀太小,又是良籍,給你尋個生計也少不了吃苦頭,若遇上壞人,免不了被哄去為奴為仆,不若先在濟病坊落腳,那里吃穿足夠,還能讀書習字,等你年歲再大些,再考慮如何討生活,若遇到心善人家將你收養(yǎng)是再好不過。”

    青生聽得意動,“那、那我愿意�!�

    姜離莞爾,“好,晚些時候便送你去濟病坊�!�

    “楊氏”

    忽然,裴晏盯著手中公文開了口。

    姜離上前,“怎么?”

    裴晏道:“案發(fā)之后,我們便已統(tǒng)總過秦府各房之人,當時查到秦夫人身邊有一房陪房便姓楊,這房人是袁家的家生子,雖然跟著袁夫人到了秦家,可身契還在袁氏,因此袁夫人過世之后,他們便都回了宜州�!�

    姜離眉尖輕蹙,“姓楊之人常見,這或許只是個巧合。”

    裴晏頷首,“先等馮驥回來�!�

    姜離這時又問青生,“你們北上逃難之時,宜州當?shù)乜捎泄俑c災(zāi)?”

    青生道:“有是有的,可官府力弱,大半百姓還是只能自救,死的人多了也易出疫病,我們一路上多有防備,但父親母親還是……”

    姜離聽得心沉,寧玨在旁嘆氣,“這些年,也就江南江東一帶安生些,當年那位沈大人上任之后就是從江南開始治水,若他當年沒有卷入洛河案,如今不知少多少水患,這些年冬日還好,每每開春至入夏,便又是一年遭災(zāi)時�!�

    說至此,寧玨道:“師兄,秦圖南的案子,的確和沈涉川無關(guān)吧?”

    裴晏道:“沒有關(guān)于他的任何證據(jù)�!�

    寧玨有些失望,“這么說來,難道他沒有回來?他不是真的打算永遠銷聲匿跡了吧?這都多少年了,眼下秦圖南也死了,他便是想報仇也沒仇人可尋了,當年經(jīng)手案子的人多,可不是每個人都對他父親不利的�!�

    裴晏未有反應(yīng),姜離卻聽得心底打鼓,“世子想讓沈涉川回來?是為了與他一戰(zhàn)?”

    寧玨興致高昂道:“當然,如今大部分御林軍被撤回,但拱衛(wèi)司和金吾衛(wèi)都還在搜捕,我真希望是他回來,就為了這個,我這幾日當值都更盡心了,可也奇怪,那日秦府分明像是有武林高手入府的蹤跡,可后來兇手好像泥牛入海,徹底消失無蹤了�!�

    姜離聽得無奈,“沈涉川比世子年長八九歲,世子若遇上他,有幾分把握?”

    寧玨大喇喇道:“把握自然是不大,但好歹打過一場才能心服口服不是?何況除了我,還有姚指揮使呢,姚指揮使深得他父親真?zhèn)�,再加上父仇之恨,拼死也不會讓沈涉川好過,再不濟,還有師兄呢!”

    他崇拜地看著裴晏,“沈涉川雖比師兄也年長幾歲,可這些年師兄也未懈怠,他二人師出同門,又是舊識,莫說師兄自己,便是我也想看看他們二人交手是何光景,我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可師兄和沈涉川對上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師兄,你說對吧?”

    他興沖沖問裴晏,姜離一陣膽顫兒,忙也看裴晏,裴晏卻頭也不抬道:“不是人人都似你這般好戰(zhàn),你如今在陛下跟前當值,最好安分些�!�

    寧玨嘿嘿一笑,對姜離道:“看,師兄可不憷沈涉川,江湖中人誰沒有勝負之心?此番只要沈涉川露面,我們絕不會再讓他逃脫!”

    姜離干干地敷衍一聲,又見裴晏無動于衷地看著公文,心底一時滋味陳雜,裴晏和小師父雖是舊識,可那是多年前的事了,如今二人立場對立,若真讓裴晏撞見小師父,他定不會講半點情面,而寧玨并未說錯,過了這么多年,誰知他二人武功孰強孰弱?

    姜離心底隱隱擔憂,直等到午時過半,馮驥匆匆而歸。

    “大人,查到了,真有人見過此人!”

    眾人齊齊看向他,馮驥道:“我們帶著畫像去了秦府,秦府那邊沒有人見過他,但我們從秦府周圍摸排過去,查到了秦家不遠處的一家玉器行,那玉器行的伙計記得他,說臘月二十六,此人在玉行之外徘徊許久,因穿著破爛,當時伙計想把他趕走,可沒想到他是個會說話的,一陣機靈討好,倒和伙計搭上了話,他向伙計打聽死的人是誰,又打聽府上幾位公子各有何習慣,看那意思,似乎是想找上哪位公子�!�

    “后來他連著幾日在玉行外蹲守,但秦大人在治喪,三位公子連著幾日都沒出來,他也沒尋到機會,到了二十八這日,玉行之人一早關(guān)門回家過年,便也無人知道他那日還有沒有再去……”

    裴晏道:“那他要找的親戚,就是秦家無疑了�!�

    馮驥疑惑道:“但我們?nèi)柫饲馗T房上的人,沒有人見過他�!�

    裴晏繼續(xù)翻著公文道:“要找上秦府,不一定要去門房上問,秦圖南死后,秦府眾人的行蹤都有記錄,若未記錯,秦耘三人都在后來出府過,他如果要找的是三人之中的一人,大可等人出來之后再上去拜見……”

    馮驥不解,“可他不是投奔親戚嗎?為何不大大方方的上門?”

    裴晏聲一沉,“只怕不是投奔親戚。”

    姜離也

    看向青生,“他與你說投奔親戚之時,說會有一筆豐厚銀錢?”

    青生點頭,“不錯,說了幾次會有銀錢呢。”

    姜離與裴晏對視一眼,裴晏道:“刻意強調(diào)銀錢,只怕是有法子討要銀錢,臘月二十八,秦耘離開過秦府,秦家在長安有生意,秦耘要親自去綢緞鋪子上配開年后的貨品,臘月二十九,秦柯和秦楨也出過府門,秦柯是送相國寺做法事的師父,又去三清觀請道長們做道場,秦楨則是為了拜訪金吾衛(wèi)左將軍陳起淮,他們幾個身邊之人可問了?”

    馮驥應(yīng)是,“他們身邊的小廝都問了,都說沒見過此人�!�

    裴晏沉聲道:“這不可能,定是有人在撒謊,我親自去一趟秦府�!�

    裴晏要去秦家,姜離看了一眼面頰通紅的青生,便道:“那我先把青生送去濟病坊�!�

    裴晏頷首,“有勞姑娘�!�

    二人于順義門外兵分兩路,姜離把青生帶上了自己的馬車,“你莫害怕,如今找到了你兄長的蹤跡,找到人便是早晚的事�!�

    青生怯怯道:“他會有事嗎?”

    姜離不知如何作答,“等官府的消息便好,稍后我先派人送你出城,濟病坊內(nèi)像你這樣的小孩子頗多,你在那里也能找到同齡的玩伴,今夜我還有事,等過幾日我出城看你,你放心,只消說是我送你過去的,那里的人絕不會為難你。”

    青生懵懂地點頭,又感激道謝。

    姜離徑直回了薛府,進門后先派吉祥去四房給他找來兩身薛灝的衣裳鞋襪替換,又在門房點了兩個小廝,吩咐他們乘馬車送青生出城。

    待送走了人,時辰已經(jīng)不早,想到和虞梓桐二人之約,姜離歇息片刻,又馬不停蹄趕往西市,西市的廟會正是在西明寺以南。

    此刻天色將晚,西明寺之外人頭攢動,一片燈火搖曳之間,虞梓桐和付云慈已經(jīng)披著斗篷在道旁等候。

    “阿泠,這里”

    離得老遠虞梓桐便朝她招手,姜離從人群中擠進去,“我來晚了!”

    付云慈興沖沖道:“不晚不晚!等入了夜熱鬧才正開始呢!”

    付云珩也站在二人身后,這時拱手道:“薛姑娘,我今日來為你們保駕護航!”

    年節(jié)之間,長安城熱鬧之地頗多,尤以西明寺的廟會為最,高聳的燈架幻如瓊樓,自西明寺外的長街一路排至西市,一眼望去無窮無盡,似連接著天上星漢,燈樓之下,攤販酒家鱗次櫛比,雜耍伎人各顯神通,叫賣聲與叫好聲不絕于耳,時而又有焰火升空,姜離跟著付云慈三人走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中,至此才有了兩分過年意味。

    虞梓桐邊走邊道:“今日哥哥本來也要來的,但父親說書院春試將近,又把他趕回書院了,阿泠,你弟弟可回書院了?”

    姜離笑道:“他并未回來過年�!�

    付云慈微訝道:“你弟弟才名極盛,卻還這般用功?不得了不得了,咱們得提前恭喜薛公子了,桐兒那日去你們府上見你,你卻不在,說是去秦府看病了?”

    說起秦府,虞梓桐有滿腹疑問要問:“這幾日城中消停了不少,他們有沒有找到沈涉川的行蹤?”

    姜離知她心事,點頭道:“沒有�!�

    虞梓桐嘆了口氣,悵然道:“我真是既希望是他,又希望不是他……”

    付云慈無奈,“都這么多年了。”

    虞梓桐輕哼,“除非有人告訴我他已經(jīng)死了,否則我這念頭是難消的,當然……我自也不希望他死了,你們不會明白的�!�

    付云慈勸不動,又問姜離,“那秦府的案子有眉目了嗎?若沒有沈涉川的蹤跡,那想來不是他殺人?那秦府的二公子不是也為人所害嗎?”

    “如今還不確定是否為同一兇手,大理寺還在查�!�

    付云珩聞言道:“鶴臣哥哥都沒有好好過年,全撲在這案子上了,再加上陛下已經(jīng)準了核查舊案,他們整個衙門忙的腳不沾地。”

    虞梓桐沒好氣看他,“哥哥哥哥,你與他有何淵源?倒是叫的親熱。”

    付云珩一本正經(jīng)道:“我也曾拜在荀山先生門下進學,他還教過我習文,亦師亦兄,怎么不能叫?再說我們兩府曾祖那一輩本來就有過姻親。”

    “都快百年前的事了,也好意思拿來說!”虞梓桐輕哼道:“別以為我不知,你們這些年輕小輩,都拿他做什么世家典范,什么公子無雙,上趕著為其擁躉,但你們一個個哪里見過真正的公子無雙……”

    付云珩眉梢挑起,“哦,反正誰也比不上沈涉川在虞家姐姐心中地位嘛,但沈涉川惡名昭著,你對他的心意不能宣于人前又有什么意思?”

    付云珩和虞梓桐相熟,便也開起她的玩笑,虞梓桐一聽,眉頭倒豎,“好啊,付云珩你膽子大了……”

    付云珩見勢不對抬步便跑,虞梓桐忙擠著人群追了上去,姜離在旁聽得唏噓,心底又有些安慰,沈涉川之名可謂人人喊打,有人恨極他,但幸而還有人念他的好。

    他二人跑走,付云慈便挽著姜離臂彎道:“桐兒性子烈,愛恨分明,若沈涉川還做沈家公子倒也罷了,可他出事的早,這心結(jié)便留在了桐兒心底難以釋懷,虞伯父為此很是發(fā)愁,眼見過了雙十之齡,她是半點婚嫁之心也無,偏生她姑姑府上也出了事,沒有長輩女眷為她操持,虞伯父也只好由著她了�!�

    姜離也覺無奈,“若見一面沈涉川,可會解了她心結(jié)?”

    付云慈沉吟一瞬,“你別說,或許真有可能,但又有什么機會再見呢?此番沈涉川并未回來,她總不能找去那傳聞中的滄浪閣”

    姜離若有所思,付云慈又解釋道:“因為些舊事,她對裴大人不甚喜歡,不過她也只在自己人面前不加掩飾,你聽過就算了,莫要介懷�!�

    姜離笑意微滯,“自然,裴大人的性情本也不討喜。”

    付云慈搖頭道:“這可說錯了,你不知多少長安世家想把女兒嫁給他呢,只是他不知怎么,全無婚娶之心,這么多年,也只見他與我那位故友親近些,但可惜,后來二人也因些不愉快斷了交情,我那位故友也頗惱恨他�!�

    姜離艱難吞咽一下,含糊其辭道:“裴大人看起來……能算親近?”

    付云慈悠悠道:“他看著的確不沾風月,但如此,便更顯得他當年在書院待我那位故友頗為不同,我也說不好那份親近如何形容,總之不同于旁人就是了�!�

    姜離聽得頭皮發(fā)麻,“若在書院,裴少卿不像是壞規(guī)矩之人……”

    付云慈失笑,“你放心,是清清白白的親近,但后來,哎,也不知他還記不記得當年之事。”

    話音落下,付云慈隔著人群看到了虞梓桐和付云珩的身影,她連忙抓著姜離往前擠去,姜離亦步亦趨跟著,因心神不屬,一路上跟的跌跌撞撞。

    等到了二人跟前,虞梓桐指著不遠處臨時圍起來的演臺道:“快看快看!好機靈的猴兒!”

    姜離順著她指的方向定睛一看,便見幾個江湖手藝人正在雜耍,此刻一個須發(fā)皆白的老者正在表演猴戲,他手中拿著個鞭子,一只毛發(fā)油亮的獼猴正騎在一只山羊背上,隨著老者口中有節(jié)律的指令,那獼猴竟似人騎馬一般哼哼著催趕山姜離瞳底微亮,也覺頗有意思。

    獼猴似模似樣的騎著山羊在場中走了一圈,這時老者又一聲口哨,獼猴縱身躍下山羊背脊,朝場中一個蓋了蓋子的朱漆寶箱走去。

    那獼猴齊膝高矮,先立身繞著寶箱亂轉(zhuǎn)一圈,又極通人性地拉開寶箱蓋子,攀上寶箱邊緣之后,從里頭扯出了一身灰藍道袍,只見獼猴一頓拉扯騰挪,竟然將那道袍穿在了自己身上,如此還不算,獼猴又從箱中翻出一頂?shù)拦冢约捍髟谧约汉镱^上不說,還將兩側(cè)的系帶綁了起來

    場外爆發(fā)出陣陣喝彩,付云珩連扔下碎銀,而這時,似道童一般的獼猴又從箱子之中翻出個拂塵來,只見他抓著拂塵打了個圈,搭在另一只手上,又對著圍看眾人豎手一禮!

    圍看的人群喝彩聲更大,這時,又見老者拿著一根長桿走了過來,那獼猴見到長桿,抓著拂塵縱身躍上,又一溜煙兒爬到了最頂端……

    人群中叫好聲震耳,付云慈和虞梓桐都拿出碎銀來賞,二人扔出碎銀,卻見姜離呆立不動,付云慈只以為她身上并無碎銀,正掏了自己的給她,卻見她面上一片凝重,哪里有半分雀躍喝彩之意?

    付云慈擔心起來,“阿泠,怎么了?”

    姜離一臉震驚地回神,連呼吸都急促起來,“明白了,我明白了……”

    幾人不知她明白了什么,姜離卻豁然轉(zhuǎn)身往外擠,“我有急事先走一步,改日再與你們細說”

    她腳步迅捷,片刻便不見了人影,付云慈幾人面面相覷一眼,皆不知發(fā)生了何事,這邊廂,姜離出了西明寺外的長街直奔馬車而去,上車便吩咐道:“快,去秦府!”

    長恭馬鞭急落,因距離不遠,兩炷香的功夫便到了秦府之外。

    下了馬車,姜離正碰上裴晏帶著人自秦府出來,見她急急而來,裴晏也意外非常,“你怎么來了?”

    姜離急聲問:“秦耘呢?”

    裴晏聞言面色微肅,“秦耘和秦柯今天午后便出了城,府內(nèi)人不確定去向,剛剛得了消息,說他們?nèi)チ顺峭庖惶幥f子……”

    姜離愕然不已,但轉(zhuǎn)念之間,她色變道:“不好,秦柯可能要出事!”

    第070章

    對峙解謎

    “秦柯要出事?”裴晏有些不解。

    姜離腦海中雜思紛亂,

    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只先問:“秦柯怎么會和秦耘一起出城?”

    “今日馮驥離開之后,秦耘去找到秦柯,說秦家茶葉鋪子上的一批存貨和賬目出了岔子,

    要請他一道去城外倉房清查,

    生意上的事本是秦耘在管,

    但如今賬目出了岔子,秦柯也不愿輕放,便隨他一起去了,

    但秦府城外倉房有三處,府里人也不知到底去了哪里,我們?nèi)敫笈闪巳巳フ宜麄儯志蜅钭映侵略賹弳柫饲馗娙耍?br />
    便從一個車夫口中問出來,臘月二十八那日,楊子城攔過秦楨的馬車�!�

    裴晏利落說完,

    又道:“秦楨既見過楊子城,

    那他的死多半與楊子城的出現(xiàn)有關(guān),

    我們派出城的差役適才傳來消息,

    確定他們是去了城外靠近茶山的莊子,

    如今多半已經(jīng)尋到人了,

    但還沒有線索表明秦耘要對秦柯不利�!�

    姜離語氣緊促道:“其實我也還沒有足夠證據(jù),也不明動機,

    但若我判斷無措,秦耘定有問題,

    且他在馮都尉離開之后才帶秦柯出城,期間意味定不簡單,

    如今我們得立刻出城,看能不能救下秦柯,再來,請裴少卿立刻派人去搜秦耘的住處,看有無異常,如果他有鬼,那他屋子里一定藏了罪證”

    姜離態(tài)度雖堅定,卻并無證據(jù),若換了旁的主官,必定難信她所言,可裴晏聽完她的話,立刻吩咐身邊盧卓,“你帶人去搜,若有異常立刻來稟,再把秦銘叫來與我們同行�!�

    盧卓領(lǐng)命返回秦府,裴晏看著姜離道:“當真一同出城?”

    姜離點頭,“我懷疑城外有我想知道的證據(jù)!”

    裴晏深深看她一瞬,“也好�!�

    姜離松了口氣,復(fù)又爬上馬車,待秦銘從府內(nèi)匆匆趕出來,大理寺一行也翻身上馬,馬鞭起落之間,隊伍浩浩蕩蕩朝著明德門而去。

    “長恭,緊跟著裴大人!”

    姜離揚聲吩咐,長恭馬鞭重落,馬兒奔馳之間,車廂顛簸愈甚,姜離一手撐著車璧,秀眉緊鎖,仍在苦思,眼看著明德門將近,她掀開車簾,“秦管家,你家大公子回長安之后可常常出城?他身邊的親信小廝可信得過?”

    秦銘策馬靠近,“回姑娘的話,回長安前半月大公子的確常常出城,因他管著我們府上在長安城的絲綢與茶葉鋪子,幾家鋪子的倉房都設(shè)城外,我們將去的這處莊子靠著茶山,除了是茶葉鋪子的倉房之外,還是我們府上茶山每年晾曬茶葉之所,他身邊的小廝叫余慶,跟了他兩年有余,今日就是余慶和章平一起駕車送兩位公子出城的。”

    秦銘答了話,又心驚膽戰(zhàn)道:“不知姑娘為何有此問呢?如今天黑了,大公子和三公子說不定已經(jīng)在返程的路上了�!�

    他看看姜離,再看看裴晏,又迷惑又擔心,做了秦府管家多年,他亦是個人精,這般陣仗一出,他便想到府內(nèi)兇案或許和另外兩位公子有關(guān),如今秦圖南和秦楨都死于非命,若再有人出事,那秦府便是氣數(shù)將盡,思及此,他只覺眼前陣陣發(fā)黑。

    裴晏聞言只往城外方向看,“你們的莊子多遠?”

    秦銘忙道:“莊子不遠,出城之后再走十里便可。”

    裴晏頷首,“等見到秦耘二人便知道了�!�

    姜離也看向漭漭夜色,“希望來得及�!�

    她放下簾絡(luò),不多時,馬車跟著十多輕騎出明德門上了官道,大理寺眾人燃起火把,在前疾馳如飛,幸而薛氏的馬兒腳力不弱,雖顛的姜離與懷夕不適,但到底沒有拖累行程,如此于寒夜狂奔了小半個時辰,兩匹快馬迎面而來。

    當首一人正是大理寺都尉馮驥,他拱手道:“大人!秦氏的莊子就在前面,秦耘二人乘坐的馬車也在莊子門口,但很奇怪,莊子大門緊鎖,我們來了半個時辰了,叫門也無人應(yīng)答,莊子里面,只有最北面的三層塔樓有微弱燈火。”

    裴晏看向秦銘,“莊內(nèi)可有人留守?”

    秦銘有些迷惑,“如今不是茶季,這莊子派不上用場,只做倉房用,但這里也沒放多少貨物,有個住在附近的莊頭兒時不時過來看看�!�

    裴晏拍馬疾行,走過一段泥濘鄉(xiāng)道,秦氏的莊子便近在咫尺。

    這處莊子依茶山而建,距離玄武湖不算遠,門前一條清水河流過,到了春日,是賞景踏春的好去處,但如今尚值隆冬,四野漆黑,萬籟俱寂,高矮錯落的屋舍在山影之中顯出了幾分鬼魅陰森之感。

    “上去叫門,若不應(yīng),徑直破門便是!”

    裴晏掃了一眼屋門口的馬車,一聲令下后,馮驥再無顧忌地上前拍門,大理寺眾人手執(zhí)火把等候,點點火光在寒風之中搖曳,遠處看來,如幽幽鬼火。

    “砰砰”的撞擊聲突兀震耳,連著喊了七八聲,莊子之內(nèi)仍無半分應(yīng)答,裴晏凝眸,“不等了”

    馮驥應(yīng)了一聲,后退兩步,一個縱身躍入了莊子外墻,“咔噠”一聲從內(nèi)將院門打了開。

    眾人魚貫而入,一進莊子大門,便見莊內(nèi)格外闊達,西側(cè)為幾個頗為高聳闊達的倉房,東側(cè)是兩排門窗緊閉的廂房,正北面,則是幾間制茶工坊并一座夯土為基茅草遮頂?shù)娜龑铀䴓恰?br />
    馮驥望著北面道:“大人,那小樓之內(nèi)本有一星光亮,這會兒竟然沒了,大抵是聽到了外頭動靜�!�

    秦銘朝著北面道:“大公子!三公子!是你們嗎?!”

    他嘶啞的呼號在寒風之中回蕩,但無人回應(yīng),裴晏盯了一眼北面,目光又在地上逡巡,“先搜東西兩側(cè)的倉房和廂房”

    莊子里無人常駐,但此刻積雪未化的院場之中卻有腳印交錯來回,馮驥和九思得令而去,秦銘白著臉道:“倉庫是晾曬茶葉的地方,廂房是每年采茶的季節(jié),給請來的短工們住的,這后面茶山面積不小,每年采茶的日子也短,每次我們都是速戰(zhàn)速決,因此請來的人手極多……”

    “大人快來”

    秦銘正說著,九思在西面一處倉房內(nèi)喊了起來,裴晏目光一凜往西去,姜離和懷夕也連忙跟了上,倉房有三座,發(fā)現(xiàn)不妥的乃是西面最南側(cè)一座。

    這倉房挑高兩丈有余,里頭一丈多高的木架錯落,更有一股子霉味與茶葉腐爛之味頗為刺鼻,而就在這座倉房正中,竟平地而起一座房中小樓。

    房中小樓有兩層,以木板搭起,但眾人仔細一看,莫名覺得這兩層小樓竟與摘星樓的三樓與四樓頗為相似,雖簡單粗陋,但其窗口大小與飛翹的檐角,分明就是按照摘星樓的輪廓搭建,這時眾人走向屋內(nèi),先見小樓一樓空蕩無奇,半點兒家具也無,而當眾人上了二樓,便是裴晏也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因場地限制,二樓的屋子并不大,卻剛好和摘星樓四樓的佛堂一般大小,不僅如此,其內(nèi)布置竟然也與摘星樓佛堂一模一樣!

    兩座簡陋佛像與佛龕,四面墻壁皆是五彩經(jīng)幡,屋頂之上高懸燈籠經(jīng)幡,西窗之下,有高懸的燈籠一般的明黃寶蓋,便連那茶桌茶具、銅制火籠和打坐的氈毯都幾乎一模一樣。

    而更令人心驚的,是屋內(nèi)地上躺著一具干草縫制的斷頭人偶,人偶穿著鴉青華服,地上的人頭為木頭雕刻而成,五官清晰可見,頂部亦雕刻出了秦圖南常綰的發(fā)髻與發(fā)簪形狀,不僅如此,甚至有人給斷頭上了顏色,朱唇紅頸,黛眉白面,發(fā)頂與發(fā)髻烏黑似發(fā),打眼一看,真若一顆栩栩如生的真人斷頭。

    “尸體”旁的地上,有散落在地的經(jīng)幡布條,已被撕扯的襤褸破爛,再仔細一看,木板地衣之上竟遺留著與些許果皮果殼,而那木制斷頭的發(fā)髻處,不知怎么有數(shù)道可疑抓痕,姜離上前用腳尖碰了碰“人頭”,眉頭微微一皺。

    秦銘后一步上來,看到屋子里的布置,嚇得連退兩步,“這……這是什么意思,那地上的莫不是按老爺模樣制作的人偶?!”

    九思也覺不寒而栗,“這是兇手提前準備好了一模一樣的案發(fā)現(xiàn)場?連尸體都準備好了?兇手這是提前排演不成?!”

    九思不知如何形容,姜離和裴晏卻快步走到佛龕處,傾身查看片刻,又往西窗之外看,這一看,便見雖然小樓搭建的搖搖欲墜,可窗外屋檐以及不遠處的飛檐和摘星樓的間距十分相似,而不遠處的飛檐之上,亦有凌亂抓痕。

    裴晏眼瞳幾動,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向姜離,便見姜離目光如炬,眼前的景象,似乎也正印證了她心中所想。

    “大人,找到人了”

    其他人正被眼前所見驚的說不出話,馮驥又在東邊的廂房內(nèi)喊了起來。

    裴晏與姜離快步下樓,出倉房到東面廂房之外,便見一個面生的小廝被押了出來,秦銘眼瞳一瞪,“余慶?!你怎么躲在這里?!我們在外面叫門你怎么不開?”

    余慶早被嚇得眼眶赤紅,還未答話,他身后竟又被帶出一人,章平腿腳發(fā)軟的出來,剛一出門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裴大人!救命!快救命”

    他似乎被嚇狠了,哭腔道:“有死人,屋子里有死人!木床底下……”

    他顫顫巍巍指著屋內(nèi)吼叫,馮驥在旁道:“大人,屋內(nèi)真有個死人,如果沒認錯,應(yīng)該是咱們在找的楊子城�!�

    裴晏和姜離快步進屋,火把照處,屋內(nèi)幾張木板床凌亂地堆放著,其中一張木板已被大理寺之人掀起,便見床底下,一個面色青灰的鴉青冬襖少年正無聲無息地躺在冰冷的青磚地上,只看其裸露在外的肌膚,姜離也知道他已死數(shù)日。

    如今凜冬時節(jié),滴水成冰,人死后尸體不會腐爛,而是與地上的凝霜結(jié)在一處,姜離觸了觸死者的冬襖,便見其衣物都幾乎被凍硬,她視線掃過死者面部與頭頸之地,只見其后腦處有大塊隆起,后頸處也有凍成冰的血跡,疑似致命傷。

    想到白日里才安慰過青生,姜離喉頭發(fā)堵,一時不知改日該如何向青生交代。

    “是大公子,都是大公子”

    屋門之外,章平癱在地上哭訴起來,“大公子說今日要來城外查賬查貨,三公子便答應(yīng)了,小人什么也不知道也跟來駕車,原想著三公子不習慣做這些,小人是來幫三公子的,可到了莊子上,大公子進門就讓小人和余慶找個地兒歇著,小人正覺不好意思,卻沒想到余慶一進屋子突然向小人發(fā)難,他、他就用那木凳把小人打倒在地,小人腳上受過傷,又被砸的發(fā)暈,自然打不過他,后來就被他五花大綁了起來,從下午綁到現(xiàn)在,小人也不懂為何,三公子也……”

    章平說完,又茫然地看向四周,喝問道:“三公子呢!秦管家,裴大人!快救三公子!余慶和大公子是一伙的,他們定是要害三公子……”

    秦銘聽得五內(nèi)俱焚,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又復(fù)雜起來,“大公子要害三公子?!這、這都是怎么回事!他是知道了什么不成?!”

    章平紅著眼搖頭,“我也不知啊,問余慶,余慶定然知道!”

    余慶已經(jīng)被大理寺武衛(wèi)反剪手臂押跪在地,面對章平的指控,他面色蒼白,人也在發(fā)抖,裴晏盯著他,“你家主子在何處?又為何殺人?!”

    余慶咬緊牙關(guān)不語,一旁馮驥上前猛一使力,立刻擰得他肩膀生出一聲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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