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掌心下那截腰肢很軟,和他自己的不同,軟得不像話,那么細,顯得孱弱又可憐。他第一次觸摸女孩子的身體。
少年掌心滾燙,他一言不發(fā),全身濕透。
“裴川�!必惉幖刃奶塾謿�,“你參加這個做什么呀!”
他靠在少女懷里,嗓音啞得不像話:“喜歡�!币驗楹孟矚g你啊。
貝瑤卻以為他說喜歡這項運動,她氣死了,眼淚都快急出來了:“這么不愛惜自己,疼死你活該!”
他竟是不反駁,也不生氣,低沉著嗓音道:“嗯。”
他微閉上眼,十月山風清涼。
山道上只有他和貝瑤,還要十七米才是終點,她的身后,無數人翹首以望。
她鉆過防護線,給了他這輩子第一個擁抱。
少女懷里是香、是軟、是纏綿,是他這輩子再忘不掉的芬芳。
第39章
貝同學
貝瑤吃力地扶著他,在他耳邊輕輕道:“我扶你過去,別擔心,每個跑完步的人都會脫力的�!�
跑完長跑不能立即坐下,最好再走一走。她并不能體會裴川這樣到底會有多痛,于是問道:“你要坐一下嗎?”
裴川咬牙站起來:“走�!�
他們一同走到終點,終點處豎了彩旗,經山風一吹,有種迎接錦繡的感覺。
所有人都能看出裴川狀態(tài)不對,他面色白得像紙,黑色運動褲下長腿走路的姿勢都不對,無數探究好奇的目光看過來。
要論起來,貝瑤顯然是更有名的,貝瑤早上在這里當志愿者開始,就有許多人認出她是上次啦啦隊跳舞的姑娘,六中鼎鼎有名的�;�。然而裴川雖然三中高二有名,此前卻沒有到幾所學校周知的地步。
然而貝瑤出格地穿過防護線去扶他,比起扶,那更像一個擁抱。學生們大多數十六七歲的年紀,對于這樣的八卦探究比馬拉松排名還興奮。
有人悄悄道:“那個男生誰啊?貝瑤去扶他?”
“不認識啊,沒見過。但是虛弱成那樣……嘖,貝瑤眼光真不怎么樣�!�
細細碎碎的談論聲入耳,裴川全身的汗被風一吹,身上有些涼。原來他竭盡全力,在其他人眼中只是一個不過如此。
裴川覺得有些可笑。
吶,他到底在做什么呢?除了給她帶來麻煩,他想證明的東西極其低廉。
他手臂支撐桌子勉強站立,額發(fā)上的汗水大顆往下淌,襯衫早已濕透,貝瑤打算兌好溫水過來喂他。
師甜有些尷尬,悄悄拉過貝瑤:“你去扶他過來做什么呀,那現在成績還作數不?”
裴川這個成績,其實是入圍了前五十的獎金名單,整個途中他沒有喝一口水,沒耽誤一點時間。
貝瑤說:“他跑完了全程,為什么不作數?”她柔和清亮的眼神第一次帶上幾分固執(zhí),讓師甜一時啞口無言。貝瑤匆忙倒好水加上葡萄糖走過去。
裴川看她一眼,她身上被自己弄臟了。男人的汗水,淌在女人身上,不該是因為他的狼狽。
他用手掌抵住她的紙杯,抿了抿發(fā)白的唇。
他沒接受她的水。
貝瑤不明白,可他明白。
如果作為志愿者,有人體力不支去攙扶是因為心地善良,可是賽后再喂水,就會讓人想入非非。
因為殘肢的痛,他手指有些抖,自己去拎水壺。
吳茉見狀,連忙上前幫他倒水。
裴川忍著劇痛,并沒有抬眸看幫他倒水的是誰,只要不是她就好。沒有他的一年,貝瑤活得輕松又快樂,他至今記得尚夢嫻的刻意接近帶來的后果。
吳茉心中歡喜,她雖然不明白裴川為什么看上去很不舒服,也被貝瑤的大膽嚇到了,然而裴川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不喝貝瑤的水讓她歡喜極了。
她殷勤地倒好水遞過去,用志愿者的口吻說:“辛苦了,喝點水吧�!�
裴川也實在沒有倒水的力氣了,他伸手去接,卻被一只橫出來的小手拿走了杯子。
那只手白皙漂亮,剛剛才放在過他的腰上。
裴川抬眸。
貝瑤不說話,她抿著唇,把吳茉的水拿開,自己那杯遞過去。
一時間,議論聲漸起。吳茉臉色很難看,但她還知道裴川在這里,她打趣一樣說:“貝瑤,都是志愿者,你這是做什么?”
貝瑤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做什么,但縱然她懵懂,也知道吳茉的不懷好意。
女孩子生來就會多幾分敏感。
見貝瑤不理自己,吳茉說:“貝瑤,你這樣人家水都喝不著。也太過分了吧�!彼南耄岽ㄗ詈每纯簇惉幱卸嗖欢�。
貝瑤眸光清透,里面映出裴川的模樣,脆脆的聲音帶上幾分委屈,她拿著自己的杯子:“這杯才是加過葡萄糖的�!�
他漆黑的眸看著她,并沒有怪罪的意思,喉結動了動。
師甜快要看不下去了,她利落地倒了一杯,又隨便倒了一堆葡萄糖進去,皮笑肉不笑:“來來同學,喝了喝了�!�
裴川垂眸,接過師甜的水喝下去。他輕輕皺眉,師甜……到底是加了多少葡萄糖,甜得他味覺都難受。
這發(fā)展讓看熱鬧的摸不著頭腦。
最后見裴川喝了會長的水,才勉強覺得,啊一定是志愿者服務周到了。后面有到終點快支撐不住的,依然有人扶了一把,倒是把這件事帶過去了。
吳茉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次機會,她上前說:“我扶你過去休息吧,那邊有運動員凳子�!�
貝瑤莫名就是知道,他不會讓自己扶。只能抿唇看著他。
裴川看貝瑤一眼,她其實從不任性,這是第一次,被逼到算在發(fā)脾氣�?v然知道或許她心中所想并不是自己期待那樣,可他心中卻像是被柔柔吹了口氣,軟得一塌糊涂。
他格開吳茉的手,沒看吳茉一眼,咬牙自己走過去。
短短二十米,他像是又死過一回。
吳茉臉色不好看,其實她也明白,她今天主動示好,就是和貝瑤撕開臉了。貝瑤單純,可是不是傻瓜。可是撕破臉就撕破臉,她心中反而有種終于如此的暗爽。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裴川心里還記著韓臻的事,周圍還有很多同學,他忍住痛:“貝同學�!�
“貝同學”回眸,他低聲說:“我錢包放在山下了,能不能幫我拿一下�!�
她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什么樣的錢包?”
“黑色的,在賣水的小攤那里,我外套里。”
貝瑤心中懊惱,她現在一回想,也覺得剛剛自己不讓他喝吳茉的水好丟人啊。
她小臉微粉,聲音細細的,在他耳邊輕輕道:“嗯……裴同學,吳茉一點也不好�!钡谝淮伪澈笳f人壞話,她耳尖都紅了,眸光也羞得漾上淺淺的水色。
他低眸看她。
是啊,吳茉一點也不好。你呢,可以自薦嗎?
然而他到底還有理智,只能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嗯�!�
“貝同學”說完壞話落荒而逃了。
他強撐著看她去坐下山的車,痛得輕輕哼了一聲。裴川打電話給王展:“常青山,讓人上來一下�!�
王展知道他一向逞強,給自己打電話肯定是很嚴重的事了。電話那頭王展額頭青筋暴跳,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王展走關系,讓人馬不停蹄上山送裴川下去。
另一邊韓臻氣喘吁吁跑上來,一看,只有吳茉還坐在那里,沒有貝瑤的身影。
少年汗水也濕了一大半襯衫,他跑過去,眼中的光都黯淡了。
吳茉心里一跳,才記起自己還騙了韓臻。
她忙給韓臻倒了杯水,小聲道:“她不愿意來,我怎么說都不肯。對不起啊�!�
韓臻搖搖頭,他輕輕笑道:“沒關系,不怪你。她不愿意接受也沒事,我……我默默的就好�!�
他身影慢慢走遠了。
吳茉氣得哦!
貝瑤這么放你鴿子你都不生氣!還落寞接受了。吳茉第一次覺得快被氣得吐血,那個女的不就是有一張過分好看的臉嗎?一個二個都偏幫貝瑤。貝瑤阻止裴川喝水,哪怕再難受,裴川也只是沉默又縱容。
韓臻當眾的告白也吹了,自然不會有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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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馬拉松比賽結束了三天,裴川依然只能待在家里調養(yǎng)。
王展看向床上看書的人,少年側臉清雋,王展認命地道:“都說了多少次不要搞這些劇烈運動,假肢畢竟不是……算了,你忍痛一流。”
他自暴自棄:“今天還是你自己換藥?”
裴川這才給了反應:“嗯。”
裴川再怎么也只是個少年,王醫(yī)生兒子就他這么大,他嘆息道:“裴川,還是回家吧。”
裴川說:“你管得好寬,可以滾了�!�
“……”王展說,“少年,早點回學校,向老師學會禮貌,老王我都是可以當你爹年齡的人了。你這樣不會有小姑娘喜歡知道嗎?”
裴川僵了僵,低聲道:“本來也就不會有�!�
王展和他打趣,無意間戳了人家心窩子,王展挺尷尬的,他咳了兩聲,自覺滾了。
其實王展大可安慰裴川,但他最后也沒有。
他家一個兒子,一個才十歲的女兒,要是讓女兒嫁給有殘缺的人,當父親的很難接受。除了身體,他們的心還格外敏感,很難有人能包容相扶走過一生。
有些東西,一開始不給予希望,才不會落進更深的深淵。
他記得那個叫貝瑤的漂亮優(yōu)秀小姑娘,似乎還是獨生子女,他如果真的喜歡她,那得多艱難苦澀啊。
裴川曠課五天,再去學校的時候腿依然隱隱作痛。
金子陽說:“川哥酷啊,我都不敢你這么干,我要是曠課這么久,我老子鐵定打死我�!�
其實他們都疑惑,川哥的家人沒有接到過老師的電話嗎?
鄭航說:“川哥你沒什么事吧?”
裴川從抽屜里摸出書:“沒事�!�
金子陽納罕道:“你被偉哥感染了嗎?怎么也開始看書了。”
前排季偉激動地回頭:“川哥,你也明白學習的樂……”
裴川皺眉:“閉嘴。”
季偉依舊高興,他靦腆道:“前天的英語測試,下節(jié)課發(fā)成績了,要是及格了我請大家吃飯�!�
鄭航笑得不行:“哦哦,祝福你啊�!�
“謝謝�!�
裴川也忍不住彎了彎唇。
有時候,他覺得青春似乎又不是那么晦澀難熬,那些在人們眼中壞的、不良的,也有鮮活有趣的地方。
只是每每想起另一個人,心跳會發(fā)瘋失控,好苦也好甜。明明他喜歡得天崩地裂,她什么都看不見,可他獨守一隅,不放棄也成了滿足。
他珍惜地疊好卷子,鄭航笑死了:“對對保管好,下次說不定就沒這個數了。”
季偉也不在意好友的調笑,他認認真真摸出錯題本準備記錄。
季偉家有錢,事實上,幾個少年中,他家境相當好,但是由于天然呆,沒什么朋友,別人也看不出他多有錢。
傾世最近,他們請客的地方就定在了傾世。
金子陽依然帶了他的小女朋友,幾個人開了個包間,后來他又提議去大廳唱歌。
事實上,傾世五樓大廳很熱鬧。
光靠有錢學生,這么大的傾世是開不下去的,所以等名氣越來越大,傾世反而像是成年人愛去的會所了。
這樣一來,學生們去得就少了。
畢竟青春期的時候,雖然向往過成年人的世界,可是也有一份莫名的畏怯阻止著人們的腳步。
裴川腿還痛。他靠在吧臺前,讓服務生調了一杯酒。
裴川這個人,其實從小到大,都沒有什么朋友的。金子陽他們算是他第一次交好些的人,有時候他也會茫然自己如今的世界,可是好學生的圈子大多清高孤傲,他怪癖的性格會是異類。
觥籌交錯,不時有人會從五樓再往樓上走,有人會在傾世打球,有人會開房,社會上的人來來往往,裴川半瞇著眼,看著一個神色不正常的男人步履匆匆上了樓。
他看一眼就猜到,那人吸了毒,精神狀態(tài)很差。
裴川沒有吭聲。
只是金子陽他們過去之前,他點點吧臺桌面說:“今晚早點回去�!�
鄭航也不反對:“好咧,川哥來根煙不?”
裴川接了,傾世的夜晚九點,一群刑警沖進來。
命運像是開了個玩笑,裴浩斌走在最前面,一眼就看見了裴川。少年坐在吧臺前的凳子上,長腿微曲。
隔著人群,父子倆對望了一眼。
裴浩斌不可置信地睜大眼,這一年的裴川,眉宇冷漠,唇間叼了根煙,裊裊煙霧中,裴川神色也疏離。
周圍有人大聲唱歌,五彩的燈光交錯落下來。
時光似乎一瞬倒退,四歲的小裴川笑著坐在他肩上:“長大要像爸爸那樣,當警察,抓壞人。”
裴浩斌心顫地記起,裴川也曾向著光明,努力前行的。
第40章
開心湯圓
縱然裴浩斌知道自己有任務在身,可是看著陌生又“學壞”的兒子,他還是幾步過去,臉色難看:“混賬!你在做什么?”
場面有一瞬安靜,時光變得冗長起來,本來刑警進來就讓傾世熱鬧的氛圍凝滯,幾乎所有人都在看裴浩斌和他手下的刑警,可是隊長直接去了吧臺,就讓人把探究的目光落在了裴川身上。
裴川雙指取下唇間的煙,在吧臺上摁滅。自從上次裴川假肢被咬壞離開,裴浩斌依然沒能找到他。
裴川太過了解這個人,裴浩斌公私分明,哪怕再想找到他,也只能盡量拜托同僚,而不是徇私下死命令。裴川給他留了很多“線索”,以裴浩斌的個人力量,只會越找越偏,一年前是這樣,一年后依然是這樣。
然而裴浩斌也并不會問小區(qū)其他少年少女,這個刑警冷硬,與鄰居關系都一般。或者更可能的是,他也沒多希望裴川回家。
畢竟裴川在的時候,家里的空氣都是冰冷凝結的,妨礙到他們一家人和美了吧?
裴川輕慢冷漠的態(tài)度激怒了裴浩斌,他抬手就一巴掌扇了過去。
脆生生的一聲響,音樂聲停了下來。裴川沒躲,那一巴掌扇在他臉上,打得他半邊臉麻木。他側著頭:“裴警官,這一巴掌,就當還你一顆廉價的精子�!�
人聲鼎沸,裴川聲音并不大,只有調酒師聽見了這句話。
裴浩斌心一顫,竟是后退了兩步。
裴川大拇指擦了擦唇角,他口腔生疼,有細微的血絲外滲。金子陽他們在大廳那頭沒有看到這一幕,只有季偉坐得最近,季偉被嚇到了,走過來小聲說:“警察也不能亂打人啊。”
裴浩斌有些后悔,那一巴掌讓他自己的手也生疼。然而裴川眼神帶著刺,讓他腳步釘在原地。
身后有刑警說:“隊長,還有公務,趙平還在‘傾世’�!�
裴浩斌說:“我……裴川……”最后什么也說不出來,帶著人往七樓搜查了。
這件事仿佛只是很小的插曲,音樂聲繼續(xù)。裴川半邊臉紅腫,他看著滿室紙醉金迷,低低笑了聲。
他也不就是一顆廉價精子和卵子的結合體么。
季偉訥訥道:“川哥,你沒事吧?”
裴川說:“嗯�!�
季偉:“哦�!彼粫参咳�,他覺得川哥臉上沒了笑,挺難過的�?膳岽ㄕf沒事,那就一定沒事。
季偉說:“那我去學習了?”
“去吧�!�
季偉的身影往角落走,他刻苦努力,卻不得其法,像是古代無論怎么努力都無法中舉的書呆。裴川看著,卻沒覺得季偉多可悲,畢竟他自己比季偉可悲多了。
他低眸,又給自己點了根煙。
~
白玉彤出門的時候非常不情愿,她原本沒有考上高中,后來曹莉嫁給裴浩斌以后,拖人找關系讓她念了一個普通高中,她說:“媽,你知道我怕他,我不想去!”
曹莉斜了她一眼:“你不去難道你媽我去啊!那小子竟然在C市讀書,騙了我們這么久。你裴叔叔這兩天晚上都睡不好,他心里不好受,我們總得替他分憂,只有讓他更喜歡我們母女,以后才有好日子過。”
白玉彤說:“我又沒有去過三中。”
“沒長嘴巴不會問呀!總之今天給我去看看他,不然讓人怎么說我這個后媽。等幾天就搬家了,這個關頭你別給我拖后腿�!�
白玉彤沒法,想著豪華的新房子,只能去了三中。
站在三中校園,她撇了撇嘴,這學�?杀人麄兡莻好多了。塑膠操場干干凈凈,他們學校那個都長草了。
那殘廢竟然在這里念書,想想還挺不可思議的。
她一路問到高二(9)班,三中剛好下課,裴川坐在窗邊,白玉彤敲了敲窗戶:“喂,你出來一下。”
班上的人都看過去。
白玉彤不耐煩極了:“裴川!”
裴川皺眉,走了出去。
白玉彤心想,丟死個人了,她一點都不想和這個人沾上關系。那么多人在看呢。
白玉彤并不知道裴川在九班是個什么樣的地位,在她的認知里,班上的人肯定知道裴川是個殘廢敬而遠之,她從衣兜里摸出八百塊錢數了數,就這么遞給裴川:“我媽給你的,你可別不識好�!�
裴川面無表情看她,少年瞳孔漆黑,不說話時怪滲人的。
白玉彤想起他打死那條帶了病毒的大狗,心里發(fā)憷,然而這么多人看著,她心里有底氣,幾張紅票子往裴川身上一扔:“快點,我還要回去。”
裴川沒接,那些錢掉在地上,四散開來。
白玉彤心疼錢,連忙蹲下來撿。
白玉彤走了,班上有些安靜。
有人小聲說:“裴川不是挺有錢的嗎?剛剛那個女生怎么……”
“噓,小聲點,別給他們聽到了�!�
裴川一坐下,季偉就轉過頭,心虛地寫作業(yè)。他總覺得這時候還是不要觸川哥的霉頭好。
金子陽心大,問道:“那女的誰啊川哥?竟然給你塞錢。”
鄭航拉了一下他,金子陽說:“你拉我做什么?”
“你就不能閉嘴嘛?偉哥都比你識時務�!�
金子陽閉嘴了。?l?y
然而這件事還是沒過幾天就發(fā)酵開來,永遠都別低估探究一個人時的力量。
原本以為是隱形富二代的裴川,父親是刑警,繼妹還來學校給他送錢。
以前那些怕惹他的人道:“老子看他那樣子以為他多牛逼,結果還他媽窮得要人接濟�!�
有人大笑。
“他臉不會就是要錢被打的吧?”
“哈哈哈哈。”
甚至還有人寫了個反諷的帖子,在學校貼吧流傳開來,盡管刪除得快,知道的人也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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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菲菲看到帖子,驚呆地長大嘴巴。
那帖子有人說得特別難聽,以前裴川和金子陽他們玩的時候,開過豪車,雖然有扒他的,可是大多數還是得贊一句有錢有顏,現在知道他家并不是什么“惹不起”的情況,有些難聽的話就如雨后春筍一樣冒了出來。
他們本來還在上下午第三節(jié)課,陳菲菲上課玩手機,結果看到這個帖子,下課就悄悄給貝瑤說了。
“我記得你認識他的吧?”
彼時十月末,外面下著第一場春雨。
貝瑤沉默了一下:“菲菲,要是下節(jié)課老師問起來,你就說我肚子痛在廁所�!�
“誒誒你……”
貝瑤撐開傘,跑進雨里。
那傘鵝黃色,是小區(qū)的少年少女們送她的去年生日禮物。
三中的銀杏被雨水打得落了一地,裴川坐在籃球場吸煙。他周圍一地煙頭,頭頂有遮雨棚,他身上微潤,帶著秋天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