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那不是過山坳這樣的小事,兩回,少年都是在以命相搏。
沉默無言,卻又勝過一切。貝立材也有些心驚了。
作為過來人,總是要比懵懂純真的貝瑤敏銳度高許多的。貝立材說:“明天把存折里所有錢都取出來吧�!�
趙芝蘭肉痛。
貝立材說:“兒子和女兒,什么都值的�!敝慌文莻少年真能歇了心思。
等燈熄滅了,貝立材在心里輕輕嘆息。
真心抵不過世俗,裴川什么錯都沒有。他只是身有殘缺。
貝立材和趙芝蘭做這樣的事,心里會不舒服,然而為人父母,荊棘刀山都走得,又怎么舍得女兒真和……那樣的人在一起。
~
2007年尾,趙家存折的所有錢只有四萬塊。
然而也不算是一筆小數(shù)字了,錢取出來沉甸甸的,用一個袋子嚴(yán)謹(jǐn)?shù)匮b好,像是趙芝蘭和貝立材的心情。
三中大門被冰雪覆蓋,冬天的風(fēng)吹在臉上有些冷。
趙芝蘭從曹莉那里問到了裴川的班級,又拉著貝立材去三中9班。
貝瑤快期末考試了,高二比高一課程繁重多了,趙芝蘭給她說要去親自道謝,貝瑤便也以為是道謝。
然而貝瑤并不知道,四萬塊錢,他們貝家這幾年的所有積蓄,都在這份“謝意”里。
裴川低頭在寫題,金子陽堂而皇之在教室抽起了煙。他叼著煙嘴,邊抽邊打游戲,數(shù)學(xué)課代表下來發(fā)卷子。
他們坐在一起,課代表便把卷子發(fā)給了季偉。
課代表在翻到裴川那張時,臉色都變了。
他遲疑地看了眼裴川,抄、抄的?
季偉接過來,先是緊張地閉上眼:“老天保佑,及格、及格、一定要及格!”
手一拿開,上面鮮紅的69刺痛了季偉的心,他忍著眼淚,打了自己一耳光。
金子陽哈哈大笑:“行了偉哥,別自虐了,每次發(fā)卷子你都這樣,何必嘛是不是,大不了下次考好點�!�
季偉把其他人的卷子分過去。
翻到最后一張裴川的時候,他以為自己看錯了!
數(shù)學(xué)滿分150,90分及格,裴川多少來著?
150!
季偉手顫抖著,翻來覆去看卷子,卷子上少年的筆跡有力沉穩(wěn),數(shù)字也寫得大開大合,那個滿分像是要發(fā)光一樣。
一年多來,他們的數(shù)學(xué)從來沒誰考上過及格線,這個滿分讓季偉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他回頭:“川、川哥,你卷子……”
裴川接過來看了眼。
金子陽眼角余光瞥到了,也懵逼了:“不、不是吧,多少來著?”
鄭航回頭,游戲也不打了,幾個少年都懵圈了。
裴川150!那不是50啊,是150!
金子陽剛想開口問什么,門口的一對中年男女局促地站在后門。
裴川抬眸,眸光微凝。
趙芝蘭沖他點了點頭,裴川起身走出去。
趙芝蘭帶了一大包錢,她捏緊口袋:“小川,阿姨有些話和你說,你現(xiàn)在方便嗎?”
裴川沉默著點點頭:“去銀杏林吧,那里沒人�!�
貝立材有意看了少年兩眼,裴川很禮貌客氣。然而剛才他桌子周圍,幾個少年抽煙烏煙瘴氣,甚至裴川出來,身上也帶著淺淺的煙味。
經(jīng)風(fēng)一吹,味道倒是沒了,只不過貝立材的憂慮不能被吹散。
三個人來到三中的銀杏林。
銀杏樹葉子落光了,樹枝上堆上很厚一層積雪,倒是別有一番風(fēng)景。
貝立材不善言辭,有些尷尬。
趙芝蘭說:“趙阿姨和貝叔叔是來感謝你救了我們家貝瑤和貝軍,上次你救了小軍我們沒來得及謝謝你,希望你原諒叔叔阿姨�!�
裴川抿唇:“不用客氣�!�
雪落在他發(fā)頂,微燙的體溫一下子將雪花融掉,帶來幾分涼意。
裴川不想聽他們說接下來的話。
可是對話依然進(jìn)行了下去。
趙芝蘭說:“這是我們給你的謝禮,聽說你如今一個人生活,一定很不容易。阿姨看著你長大,知道你是個很好的孩子,瑤瑤她、她也是個很好的孩子,她心里很感謝你。如果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事,盡管來找阿姨,我們家能幫的都會幫。趙興在警察局,瑤瑤和貝軍以后也不會有什么事了�!�
雪水微涼。
趙芝蘭看著沉默的少年,把一袋子錢塞他手里。
“我們不耽誤你學(xué)習(xí)了,謝禮你拿好。冬天不要穿得這么單薄�!�????
少年左手戴著黑色露指的皮手套,四萬塊錢,沉甸甸的。
趙芝蘭說完這些話,自己心里也難受,拉著貝立材往校門口走。
他拿著這這袋子錢,右手緊握成拳,繃帶破開,鮮血又流了出來。那天少女一個青澀的吻,讓他這么多天以來念念不忘、食髓知味,反復(fù)想了無數(shù)種可能。
可是現(xiàn)在,有人清清楚楚告訴他,一切都是癡心妄想。
是今年雪嚇得太大,讓人迷了眼,竟然也生出了那樣的奢望。
裴川說:“等等。”
趙芝蘭回頭,裴川走過去,把袋子還回去:“我明白你們的意思,錢我不能收。謝禮我已經(jīng)收過了�!�
他聲音微啞,像是粗糲的刀戟。
裴川把錢還回去,背對他們往教室走。多可笑是不是,有人傾家蕩產(chǎn),也想讓他離他們的寶貝遠(yuǎn)一點。
外面冰天雪地,教室里卻暖融融的。
金子陽和鄭航他們還在驚嘆地圍觀那張滿分的數(shù)學(xué)卷子,季偉是最激動的,他用看神明的目光看向裴川:“川哥,你怎么考出滿分的,太厲害了吧。”
金子陽大大咧咧:“川哥不夠意思啊,有答案都不提前說,手機(jī)上發(fā)過來啊�!�
鄭航說:“川哥,你真是抄的�。俊�
裴川左手拿過卷子,揉成一團(tuán)扔進(jìn)了教室后面的垃圾桶,他右手的血已經(jīng)止住了,繃帶上一片紅。
聽鄭航這樣問,他輕描淡寫道:“是啊�!�
殘廢的努力和真心,算個什么東西。
第44章
寶貝
“Jingle
bells,
jingle
bells
Jingle
all
the
way……”
六中小賣部前擺出了一棵圣誕樹,店里在放圣誕歌謠。圣誕樹上閃爍著彩燈,還有圣誕老人的襪子,李芳群不贊同道:“中國人,搞什么洋節(jié)?弄得到處花里胡哨的像什么話。擱我們那一輩,這就叫崇洋媚外知道嗎?”
教室里一陣哈哈大笑。
李芳群也笑了:“然而也許還真是你們老師我古板,年齡大了,不懂你們這些小年輕。你們英語老師年輕、新潮,應(yīng)該就挺喜歡這樣的節(jié)日�!�
被占課的英語老師表示她很冤。
陳菲菲在下第一節(jié)晚自習(xí)的時候,驚嘆地看著貝瑤的抽屜:“我的天呀瑤瑤,你是收了多少張賀卡��!”
她聲音不小,班上許多同學(xué)都看過來,然后捂嘴笑。
貝瑤尷尬地說:“菲菲,你小點聲�!�
薄薄的圣誕賀卡,由于太多,厚厚地堆了十本書的高度。從高一到高三,從男生到本班女生。大家都很喜歡貝瑤,以至于在這樣能光明正大送賀卡的節(jié)日,貝瑤課桌被塞滿了。
有些賀卡做得很精致,據(jù)說要十來塊錢一張。拆開還能放音樂,有的則是立體的。
吳茉斜斜看了眼,把自己收到的三張賀卡夾進(jìn)書里,心里不是滋味。她那三張,跟人家的比起來,九牛一毛似的。
陳菲菲既驚嘆又羨慕:“要是我也能收到這么多賀卡就好了。”
貝瑤埋頭寫回禮。
禮尚往來是根本,總不可能收了別人的賀卡毫無表示。上次給貝軍買完衣服,她的所有零花錢都用來買賀卡了。買的不貴,都是一塊錢一張的,貝瑤給每個可愛的女孩子都寫了賀卡回去。
她的賀卡雖然不貴,但是賀詞都很用心,每個人的祝福都是獨一份的。
至于男生們的,肯定不能還回去,要是送那就不得了,不管送了誰,明天校園里�;ㄔ鐟俚木p聞就該滿天飛了。
賀卡里,有一張是方敏君的。
方敏君在八班,成績挺不錯。
這年沒有常雪的光環(huán),方敏君自己平靜地生活,反倒真實快樂了許多。年少的齟齬,紛紛化在了一場大雪里。
貝瑤依次把賀卡寫完,還留了一張,是她準(zhǔn)備寫給裴川的。
可是上次一吻,讓少女心中羞澀,以至于這張賀卡,在寫完所有人的以后,還是空白的。
今晚晚自習(xí)是英語老師的,因為英語老師家里有事,所以班主任李芳群占了一節(jié)課,物理老師又來占了一節(jié)。第三節(jié)晚自習(xí)的時候,英語課代表悄悄宣布:“英語老師今晚不來了,大家開開心心過圣誕吧!”
教室里一陣壓抑的歡呼聲,六班的運氣真不錯。
傾世也抓緊了時機(jī)賺錢,特地辦了一個圣誕主題會。
不同于六中小賣部小家子氣的圣誕樹,傾世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一顆大松樹,星辰點點盡數(shù)綴在上面,像是星星落下了凡塵,非常豪華好看。
本來就是周六晚上,明天放假,學(xué)生們要么偷偷溜出來,要么光明正大被放了假。
貝瑤和陳菲菲她們一起,也來傾世外面看熱鬧。
她的校服兜里,揣著那張沒有一個字的賀卡。
陳菲菲說:“額滴個乖乖,這棵樹得多值錢啊,上面掛的禮物和禮盒都是真的吧?”
貝瑤于是也抬眸望去。
彩燈陸離,天空掛了大片假雪花,真雪花在燈光中漫天飛舞,美成了一幅畫。
裴川在看畫里的她。
貝瑤的室友挽著她的手,少女的鮮活可愛讓世界都生動起來。
裴川點了根煙,金子陽他們在摘樹上的禮物。
一個脫下校服的女生走過來:“裴川。”
裴川視線從貝瑤身上移開,他靠在樹下,眸中清冷,靠近他身邊,就有種冬夜的寒涼之意。
吳茉說:“好巧啊在這里遇見你,圣誕快樂,我的賀卡你能收下嗎?”
裴川黑瞳漆漆,毫無喜怒。
吳茉鼓起勇氣,她聲音微微大聲了些,說道:“我、我不介意之前你的傳聞,還有家世。沒、沒錢也沒有關(guān)系的,我是真的非常感謝你。”
裴川輕輕嗤笑了一聲。
吳茉不解其意,上次學(xué)校都在傳,裴川并不是什么特別有錢的有錢人,他家只是普通小康家庭,甚至還有個繼妹。吳茉初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非常震驚,心里還有些別扭失望,原來不是富二代啊。????
但是轉(zhuǎn)瞬她又想,這時候裴川肯定很需要人陪,要是她表現(xiàn)出并不介意傳聞,他會不會很感動?
吳茉這樣想,恰好看見裴川一個人在燈光照不到的角落抽煙,就過來了。
裴川說:“喜歡我?”
吳茉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知道裴川說話直接,但是這樣……也讓人非常窘迫。她點點頭:“我是真心的。”
裴川笑容一下子淡下去:“所以,上次你是在耍老子?”
故意激他介意韓臻的事,透露出假信息,貝瑤感動于韓臻的心意。
吳茉沒想到隨口一句話就能讓裴川猜中其中關(guān)鍵,她臉色都白了:“不是、不,貝瑤她,她確實有點喜歡韓臻,她親口給我說的。今天不是圣誕節(jié)嗎?她還收到了韓臻的禮物。我沒騙你�!�
裴川眸中黑沉:“閉嘴,她喜歡誰,誰喜歡她,關(guān)我什么事�!�
吳茉摸不準(zhǔn)他是什么意思。
然而裴川討厭極了這個女的,這樣卑劣又喜歡耍小心思的貨色,也只有丁文祥這種才看得上。
“伸手�!�
吳茉心怦怦跳,伸出手去。
裴川食指輕輕一彈,帶著火星的煙灰落在她掌心,燙得吳茉驚叫一聲。
“你!你……”
裴川說:“滾,別煩我�!�
吳茉有些怕他,可是又覺得這男人和丁文祥故作文雅不同,氣質(zhì)特別Man,有種別樣的誘惑力。她紅著眼睛說:“我是真心的�!�
裴川不耐煩極了:“成啊,把煙頭吃了,我信你�!�
那火光閃閃,少年瞳孔冷淡。吳茉說:“即便真的喜歡,怎么可能有人愿意吞下去?”
裴川不語,眼里沒有一點笑意。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沒人愿意。
至少換個人提出再過分的要求,他都會照辦。
吳茉見他情緒很差,也不敢惹他,一溜煙跑了。
不遠(yuǎn)處貝瑤抿唇,她不高興地鼓了鼓腮幫子。鄭航說:“這個送給你,你叫貝瑤是吧?”
貝瑤坐在石階上,看吳茉離開裴川身邊。
她聽不見他們說了什么話,但是無端讓人心口悶悶的。
聽見鄭航說話,她轉(zhuǎn)過頭。
瓷白的小臉?biāo)貎�,帶著幾分少女的純真動人,她低眸,是一顆閃爍的星星燈。才從圣誕樹上摘下來的。
貝瑤搖搖頭:“謝謝你,我不要這個。”
陳菲菲倒是很喜歡星星燈,但是貝瑤都拒絕了,也不是送給自己的,于是她眼神渴望,倒是沒開口。
鄭航看見貝瑤同學(xué)的眼神,倒是很大方:“你喜歡這個燈嗎?送給你。”
陳菲菲高興極了:“謝謝!”畢竟收了人家的東西,她有些不好意思。
鄭航說:“不客氣,見面是緣嘛,你還有喜歡的燈嗎?”
陳菲菲轉(zhuǎn)頭,這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貝瑤不見了。
~
貝瑤繞過彩燈低下,拍拍自己發(fā)頂?shù)难�。她的手揣在兜里,那張賀卡燙手極了。
貝瑤不高興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什么情緒。
就好像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不太喜歡的一個人,和自己在乎的人總是走得很近。讓人心里很悶,卻又無法發(fā)泄的茫然。
她朝著角落走過去,鼻翼嗅到了很淺的煙味。
她往里走,遠(yuǎn)離喧鬧的人群。這里很暗,抬眸卻依稀能看見少年冷峻的輪廓。
裴川低眸,在夜里正好對上她明亮的眼睛。
在這樣黯淡的地方,她一雙杏兒眼還亮如辰星,水葡萄一樣。
自從上次側(cè)臉一吻,這還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
他靠她這樣近,夾著煙的左手垂了下去。
亮點在暗處會特別明顯,他的手收緊,用指腹悄無聲息滅了那支煙。
兩個人一時無言。
貝瑤是因為害羞和氣惱,裴川則是……萬般滋味,交錯難言。
她嬌嬌小小,卻正好站在角落大樹的出口。
裴川知道自己一身煙味,有些不自在。他皺眉:“讓讓�!�
聽聽!這是什么讓人討厭的語氣!
她兜兜里的小手捏了一下賀卡。不想送給他了。
她站著不動,委屈又茫然。
裴川看著她,心里就難免泛起一圈又一圈漣漪,苦澀甜蜜反復(fù)交織,似乎要讓人生生在這樣極端的情緒中死去。
他嗓音微啞,卻不知道自己說話不自覺低了幾個調(diào):“你怎么了?有事嗎?”
貝瑤臉頰慢慢紅了。
啊……她好像真的沒有什么事,她本來是想,要是出來能遇見裴川,就順手把賀卡給他。如果遇不到裴川,那就算了。
可是看見吳茉,秋季馬拉松的悶又涌上來了。
她不是都給裴川說了吳茉不好嗎?
貝瑤其實還好奇,那天我在醫(yī)院親了一下你,你有什么感覺呀?網(wǎng)上說的是真的嗎?輕輕親一下,就讓人荷爾蒙爆棚,有激動到快死去的感覺?
裴川看不見她微紅的臉頰,只有俏麗的輪廓,和黑暗里那雙清亮濕漉漉的眼,分外招人疼。
氣氛有些尷尬,貝瑤小聲說:“我不舒服……”
他下意識皺眉:“哪里不舒服?”
心里,怪怪的。
然而她下意識知道這個好像說出來不太好。
如果她真的有點、有點喜歡裴川的話,那他喜歡她嗎?會不會很討厭那天她頭腦發(fā)熱干的蠢事啊?
她說:“嗯……頭暈。”
裴川抿唇,他心里有幾分難言的苦澀。這是別人家的寶貝,他昨天才答應(yīng)了人家父母離她遠(yuǎn)一點,別讓寶貝弄臟,可是看見她今天走過來,他心里又忍不住升起微小的企盼。
他就只想和她說說話,沒奢想別的。
貝瑤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氣,輕聲道:“我能靠靠嗎?”
她舉一反三,上前一步,很緊張地試探著把小腦袋靠他胸膛。
只有這么高,沒有辦法。
夜晚很安靜,大雪落在常青喬木旺盛的枝葉上,樹下少女額頭輕輕靠在他胸膛。
少年幾乎一瞬間肌肉繃緊,像被人施了定身魔法,動彈不得。
她靠的那地方之下,是他的肋骨,是他的心臟。
他兩只手,一只還纏著繃帶,另一只藏著煙頭,僵硬地任由她靠著。
她一定,聽到他劇烈的心跳聲了吧?
少年胸膛溫?zé)�,好奇怪,他這樣壞脾氣冷淡的人,可是體溫一直都很高。少女把腦袋靠他懷里,悄悄感受他的心跳。
可是出乎她意外,他的心跳聲已經(jīng)不能用頻率來形容,而是一點一點加劇,有力到震顫。
完了完了,貝瑤有些無措,真的震得她頭腦暈乎乎了啊。
他肌肉硬邦邦的,后知后覺的害羞,讓她耳尖都紅了。
裴川死死咬牙,好歹還記得昨天答應(yīng)了趙姨什么。人家已經(jīng)不顧十來年的情誼明明白白把家產(chǎn)都快給他了,就求他放過他們女兒。
他說:“你好點了沒?”
少女怯生生道:“沒有,好像還、還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