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貝瑤去上大學(xué)之前,小區(qū)還在家的少年少女都來看她。???У
大家很羨慕她能去上大學(xué),紛紛送了她很多禮物。
后來去火車站,陳英騏說:“貝瑤,我送送你!”
兩個人一起走在馬路上。
陳英騏一張臉皺著,好半晌才支支吾吾開口:“你找到裴川了嗎?”
貝瑤說:“沒有�!�
陳英騏深吸了一口氣:“貝瑤,你真的喜歡他嗎?”
舊小區(qū)天空上,偶有幾根電線交錯。秋天燕子還沒飛走,歪著小腦袋向下看他們。
貝瑤靜靜看著陳英騏。
陳英騏一鼓作氣:“不是因為同情他,也不是因為可憐他,是愛慕,是想一輩子在一起那種喜歡。”
貝瑤眼里水色氤氳,最后點了點頭。
她第一次向外人這樣坦白自己的感情。
陳英騏似乎舒了口氣,可是又更惆悵了,他說:“你喜歡他,可是他愛你。貝瑤,你永遠(yuǎn)都沒法知道他多愛你。”
胖胖的少年從自己兜里拿了一張卡出來:“這是他這些年攢的錢。你們高考之前那天晚上,他突然找到我,讓我往后照顧著點你和趙姨。他說男人最懂男人,怕你被人欺負(fù)被人騙,讓我好好為你把關(guān),萬一……”
小胖子紅了眼:“萬一以后你和誰在一起了,那個人對你不好,花錢也要教訓(xùn)他�!�
貝瑤抿唇,眼眶含著淚。
陳英騏說:“他那個時候就決定好要自首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會判多少年,最后會是怎樣的結(jié)果。你喜歡誰都好,不要再想著他了。”
其實裴川還說了好多好多,說貝瑤愛笑,可是有時候也會哭,將來為她把關(guān)時,一定要一個脾氣不那么壞的男人,哪有女孩子去哄著男人的道理?
貝瑤終于明白了那句話。
~
九月份初秋,裴川在做筆錄錄口供。
按照法律規(guī)定,一切可能被處死刑的人哪怕自己不請律師,國家都會幫他請一位律師。
那天做完口供律師也在。
裴川看著白色的天花板:“是不是九月了?”
里面也不比外面,時光被拉得好長好長。
律師說:“九月6號了�!�
裴川點頭,那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B大校園里了。
律師皺眉:“我剛剛問了人,你又沒有按照我教你的說,裴川,你到底怕不怕判刑?你這種情況,好好表現(xiàn)很可能刑期特別少的�!�
裴川說:“謝謝,不過我不需要�!�
少年說“不需要”的時候分外平靜,甄律師從業(yè)這么多年,第一次見有人這么不在意的。
有時候明明是同一件事,用不同的說法說出來就有不同的效果,偏偏裴川懂這個道理,卻闡述得分外平靜,全都是對他不利的。
“我那時候16歲,對,我知道他們用來竊取金融機(jī)構(gòu)。”
“販毒嗎?知道一部分�!�
“07年的安保系統(tǒng)是我破壞的�!�
“最后一項開發(fā)是控制人腦芯片,一旦完成,不管是誰,都會成為傀儡。我沒有做完,做了一半,后來徹底刪除了,他們有幫助做這個的醫(yī)生和博士,我負(fù)責(zé)芯片部分,有專人植入。”
“我知道芯片做好會抓活人來做實驗,沒人和我說,是我猜到的。”
裴川對面的人沒忍住問:“你恨這個世界嗎?”
少年瞳孔漆黑,許久他笑了:“不,警官,我愛這個世界。”
這是所有人都意外的回答。
那時候為了檢測裴川的精神狀態(tài),也請了心理醫(yī)生。
心理醫(yī)生手插在兜里,皺眉道:“他情況很特殊,也許是成長壞境不好,小時候又遭遇了那樣糟糕的事,性格里曾經(jīng)有一部分反社會心理,可是現(xiàn)在都沒了。他說熱愛這個世界,不是假話。他停手了,沒有變成一個糟糕的社會混亂締造者,他很聰明,以前那樣發(fā)展下去,興許還會成為那些人的首腦�!�
是的,不僅沒有變成真正的Satan,他還把原本幾年后應(yīng)該會成為他“手下”的人一鍋端了。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后啼笑皆非。
這算不算是天才的“我殺我自己”?自己滅全族。
然而玩笑究竟是玩笑,來年一月的時候,裴川的案子秘密開庭了。
開庭前,律師急得不行:“裴川!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想活命就不能是放任的態(tài)度,你想想看!你才多大,就想一輩子蹲在牢里嗎?你這個不是小事,你犯罪時十六歲,已經(jīng)是負(fù)重大刑事責(zé)任的年齡了,還是高智商犯罪,國家最怕就是你這種人!”
裴川不語。
甄律師大喊一聲:“裴川!為什么不爭取早點出去?”
裴川沒有回頭,他說:“甄律師,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是即便出去了,和在里面也沒有差別�!�
一個坐過牢的人,連站在她面前都不配。
至少這個地方,還能關(guān)住他的軀體,讓他不至于情難自禁再次玷污她。
甄律師想起這幾天調(diào)查的事,開口道:“裴川,你難道不想再見見她嗎?你答應(yīng)我好好表現(xiàn),我給你看她前幾天的照片。”
少年步子猛然頓住。
甄律師一見有戲,忍不住說:“你就不想看看?她今年十八歲了。相信我,我會想辦法帶進(jìn)來!”
裴川咬牙:“我今天……好好說�!�
甄律師笑了,臭小子,倔驢。
臭小子今天果然沉穩(wěn)多了,他終于會說一些對自己有利的發(fā)言。說到最后,裴川還提供了一個賬號:“他們打過來的錢,我一分沒動,我自己用的錢是以前幫老板開發(fā)軟件賺的。他們打過來的錢都在這個賬號里,密碼是全部上繳給國家�!�
結(jié)果警官一看,好家伙!
那個賬號里的錢足足三個億!
甄律師也驚呆了,少年看著他,蒼白的唇抿了抿:“你答應(yīng)過我的�!�
“……好、好的�!�
沒過兩天,甄律師守信,經(jīng)過重重首肯,他拿來了一張論壇截圖,彩印下來帶給裴川。
甄律師說:“抱歉,照片不好帶,紙張粗糙了些,別介意�!�
裴川搖搖頭,拿過來那張彩印的紙。
她今年十八歲了。
少女長發(fā)扎成馬尾,發(fā)尾微卷,空氣劉海很溫柔。她在湖邊亭子里看書,這是十二月的照片。少女穿著白色的羽絨服,亭子外在下雪,湖面尚未結(jié)冰。
裴川的指尖觸上照片她的臉,黑眸安靜。
甄律師心里嘆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小裴,她很漂亮,也很可愛,圖片是從他們學(xué)校論壇下載的,校花評選人氣第一名吶!小姑娘很優(yōu)秀,你表現(xiàn)好一點,有一天也可以再見見她是不是?哪怕遠(yuǎn)遠(yuǎn)的看一眼。”
裴川低聲說:“這張紙我可不可以留著?”
紙張最后被收走,裴川這樣的“危險人物”,一根草也不會給他留。
他看著甄律師帶著那張“照片”,站起來又被人按著坐了下去。
這一年他的假肢還不是最先進(jìn)那種,膝蓋一彎生疼。
甄律師說:“想見她就未來某天光明正大地見,看照片算什么本事!”
第63章
探望
裴川的案子最后在一月份開庭,然而外界誰都不知道那個案子最后是怎樣的判決。
B大的秋天很美,湖面水光粼粼,萬物被染成了豐收的暖黃色。
踏進(jìn)大學(xué)校園,才想起當(dāng)初李芳群的那些話:未來的你們不知道會去往這個國家的哪個城市,有人會去遙遠(yuǎn)的北國看雪,有人會在南方小鎮(zhèn)臨水而居。
上一次來B大,裴川背著她走了一段路,去年冬天下著雪。那個時候貝瑤不懂為什么少年非要堅持走完那段路,現(xiàn)在卻明白了。
大學(xué)報到程序并沒有高中那么復(fù)雜,貝瑤最后還是選擇了住校,她的寢室在五樓,引領(lǐng)新生的學(xué)姐把她帶到宿舍樓下后調(diào)侃:“學(xué)妹長得真漂亮,剛剛我領(lǐng)走你,不知道多少人惋惜憤恨啊�!�
貝瑤笑了笑:“學(xué)姐也很漂亮�!�
學(xué)姐心花怒放,畢竟女孩子都喜歡聽夸獎的話。
貝瑤拎著大包小包行李上到五樓,喘氣喘了好一會兒才推開門。
王乾坤在換濺了泥水的褲子,一看見貝瑤眼睛都亮了:“日哦,新室友?”王乾坤忍不住吹了個口哨。
王乾坤同學(xué)留了一頭短發(fā),和男孩子一樣短,她平胸,五官清朗俊秀,就是一個假小子。
貝瑤愣了愣,有點不確定自己走的是女生寢室還是男生寢室。
寢室里面接水的一個女生走過來笑了:“新室友來了嗎?你好,我叫秦冬妮,她叫王乾坤,都是女的……咳咳女的�!�
貝瑤連忙道:“你們好,我叫貝瑤�!�
貝瑤還是忍不住多看了眼王乾坤。
這個室友名字也特別,像個男孩子的名字,王乾坤說:“是不是覺得我名字特別扯淡,別提了,我爸取的,他酷愛研究風(fēng)水五行,我慶幸他老人家沒給我取名‘八卦’,不然別人叫我就叫,喂,那個王八卦,聽著就跟王八掛了似的�!�
貝瑤沒忍住,笑出了聲。秦冬妮也是哈哈大笑。
陌生的氛圍就這樣緩和了。
沒多久寢室最后一個女孩子也來了,叫做單小麥。
單小麥說話很小聲,和王乾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蚊子哼哼一樣。王乾坤恨不得給她安了小蜜蜂掛在腰上。
相處久了,大家的性格就一目了然。
王乾坤是寢室的搞笑源泉和男友力擔(dān)當(dāng),平時提礦泉水,別的寢室兩個人抬,王乾坤一個人就能拎著桶裝礦泉水上五樓,歇都不帶歇的。
單小麥膽小,學(xué)醫(yī)還暈血,曾經(jīng)上課上著上著就暈了過去,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后來王乾坤問:“暈血學(xué)什么醫(yī)啊麥子?”
單小麥小聲說:“我媽讓學(xué)�!�
“……”大家都無言以對。
秦冬妮是帝都本地人,她性格活潑,長得也不錯,還懂得撒嬌,第二個月就交了個男朋友。
有一晚貝瑤下晚自習(xí),不小心看見秦冬妮和她男朋友在樹下吻得難舍難分。
男生的手情不自禁往上移,十月已經(jīng)換上了較厚的秋裝,他的手從衣擺鉆了進(jìn)去。
貝瑤臉蛋騰的一下紅了,她不是故意看見這一幕,不敢再看,加快腳步就要走。單小麥也是滿臉通紅。
王乾坤看得津津有味,拉住貝瑤說:“急什么急什么,看看嘛,秦冬妮都不介意�!�
秦冬妮確實不介意,她親完了,一抹嘴就歡呼道:“瑤瑤!乾坤,麥子�!�
這姑娘也不管男朋友了,沖過來要和室友們一起回去。
秦冬妮眨眨眼,給室友們說:“你們先回,我和瑤瑤走兩圈�!�
貝瑤被她拉去逛操場了。????
夜晚燈光有些暗。秦冬妮小聲說:“我前兩天看見你拒絕楚巡了,為什么呀?他長得帥,也挺有錢的�!�
燈下看美人更美,秦冬妮打量著室友臉蛋,覺得�;ㄖ惶搨�。
上個月校花評選,楚巡不知道多積極在幫貝瑤拉票,當(dāng)然貝瑤本身確實很美,最后票數(shù)最高當(dāng)選。
然而秦冬妮納罕的是,自己都有男朋友了,貝瑤依然沒有男朋友。
貝瑤愣了愣,她不知道秦冬妮看到了,她笑著說:“因為我有男朋友呀�!�
秦冬妮驚呆了:“什么……誰?他在哪里��?”
貝瑤輕聲說:“不知道在哪個牢里待著,但我在等他�!�
“……”
空氣靜默了兩秒,然后秦冬妮爆笑出聲。
哈哈哈哈貝�;ㄕ嬗哪�,是跟著王乾坤久了,也會講笑話了嗎?哈哈哈哈哈不知道在哪個牢里待著!
貝瑤也不知道哪里好笑,就只好等她笑夠。
她杏兒眼明澈,倒是讓秦冬妮不好意思了。
秦冬妮收了笑,貝瑤才輕聲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秦冬妮說:“什么?”
貝瑤有些不好意思,她聲音低低的,但是在晚秋聽起來很舒服:“你和男朋友在一起,都會那樣……親嗎?”
好激烈。
秦冬妮看著室友有些羞澀的臉,噗嗤一聲笑了。
“是啊,你是不是還看到他摸我了。談戀愛嘛,多少有些情不自禁,一個人很喜歡你,他雖然會克制,可是也有些東西是忍不住的。”
貝瑤看著遠(yuǎn)處跑步的人影,大學(xué)的夜晚也很熱鬧,裴川本來也該在大學(xué)的校園里的。
可是他為了和自己在一起那很短很短的時間,幾乎放棄了一生。
裴川從來沒有這樣親過自己,他吻她時心跳很快,會喘息,可是總是特別克制珍惜。
貝瑤明白,他一直覺得他臟。
一如起初裴川想要制定的那兩個條件,不親密接觸、不公布關(guān)系。他一定老早就想到了會有這一天,未來留她一個人長大。
然而秦冬妮說得對,有些東西,是忍不住的。
如果她還能找到裴川,如果她還能見到裴川。
一定要給他說一說,遲到了許久的、她到底多喜歡他。
~
然而日子還是在不緊不慢過去,大家都知道醫(yī)學(xué)系那個�;ㄏ矚g往法學(xué)院跑,惹得學(xué)法學(xué)的男生們春心浮動不已。
然而從第一年秋天到第二天秋天,貝瑤都沒有找過任何一個學(xué)生,她找的都是法學(xué)院教授,請教他們各種刑事犯罪最后的處決。
學(xué)校里的老師都被她拜訪了個遍。
法學(xué)系一度傳言校花姑娘是想轉(zhuǎn)個專業(yè),畢竟人家也不是來找哪個男生談戀愛的。可是后來轉(zhuǎn)專業(yè)的時間過去了,貝瑤依然在醫(yī)學(xué)系,大家就不知道她究竟是想做什么了。
貝瑤一有空閑也會去周圍的律所咨詢,后來有個老師給她說:“不公開審理的案件,要么是未成年人案件,要么是……和機(jī)密沾邊的案件。你問的那個人既然已經(jīng)成年了,那么很可能是后者�!�
貝瑤想起了筆記上“魔鬼”的稱呼,還有提到的軟件。
她換了一種問法:“如果是高智商犯罪呢?可能會比較嚴(yán)重,他最后會被關(guān)押在哪里?”
老師想了想:“探監(jiān)都不被允許的話,一定是經(jīng)過了最高審的。少年犯罪,高智商人才,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個案件�!�
老師繼續(xù)說:“在十多年前,x國曾經(jīng)出過一個女間諜,她竊取過多國機(jī)密,從十歲開始就進(jìn)入組織,隨后引起好幾場動亂。后來她被G國抓獲時才十八歲,本來想執(zhí)行槍決,后來經(jīng)過重重商討,這個女間諜被釋放,重新給了她一次機(jī)會。她整理出做間諜期間的密報,反而避免了許多場戰(zhàn)爭。”
老師總結(jié)道:“國家對于心向正義的人才是非常寬容的。貝瑤,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么他很可能在進(jìn)行更機(jī)密性的改造,國家會吸納這樣的人才�!�
老師看見面前的姑娘如月色一樣溫和的眼睛亮起點點碎光。
“老師,那他會在哪里呢?”
老師搖搖頭,這個她就無能為力了。
貝瑤深深鞠了一躬:“謝謝您�!�
這一年大二冬天,貝瑤回C市過年。C市樹梢上被掛上大紅燈籠,貝瑤吃完團(tuán)圓飯,方敏君過來拜訪。
方敏君長大了,從衣著開始,都漸漸成熟的模樣。
她燙了一頭大波浪卷發(fā),染成了栗色。
兩個姑娘在房間說話。
方敏君并不太開心的模樣,她自嘲地撩了撩自己的頭發(fā):“我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陌生?”
她不喜歡這樣,她喜歡年少時和貝瑤他們在一起,冬天打雪仗,一頭黑色的長發(fā)肆意張揚(yáng)。那時候不化妝不打扮就很美。
可是霍丁霖喜歡方敏君現(xiàn)在這個模樣,到底有當(dāng)年港星常雪的輪廓,方敏君長大了一打扮挺亮眼的。
貝瑤笑著說:“敏敏一直很漂亮,我小時候可羨慕你了�!�
貝瑤語調(diào)溫柔,眼里很真誠,方敏君心中酸澀,險些紅了眼。霍丁霖家在C市發(fā)展得很好,作為霍家的重要旁支,在一個新城市兩年就站穩(wěn)了腳跟,霍家早年出過元帥,至今還有很大的影響力,在軍中也認(rèn)識些人。
方敏君湊近貝瑤耳邊:“瑤瑤,我問過霍丁霖和霍叔叔,國家關(guān)高智商犯罪會關(guān)在哪里�!�
她輕聲說了幾個字,貝瑤睜大眼。
霍家以前到處出過不少軍官,方敏君說:“雖然有可能不在那里,但是也有一半的希望。謝謝你以前的幫助,我能為你做的并不多,就只有這些了。”
方敏君和趙秀離開的時候,貝瑤看著她的背影:“敏敏!”
方敏君回頭。
“謝謝。”
方敏君笑了:“不謝�!彼淝宓妮喞岷拖聛�,原來有些人長大,真的會越來越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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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jié)還沒到來,貝瑤卻說又要返回B市了。
趙芝蘭急切道:“你這孩子,大過年的,怎么突然又要回學(xué)校去,有什么事過完年回去不行嗎?”
然而貝瑤最后還是回去了,票并不好賣,許多交通都停運(yùn)了。
貝瑤磕磕絆絆回到B市時,B市正在下大雪。
漫天的鵝毛大雪,頃刻使人白頭。
貝瑤去“第七監(jiān)獄”前,做好了見不到裴川的準(zhǔn)備,連方敏君都說了,只是有裴川在這里的可能,也或許并不在這里。
然而貝瑤還是來了。
“第七監(jiān)獄”建得很偏,都處于城郊了。
沒有直達(dá)的車,貝瑤租了一輛自行車騎過去,她問圍巾蒙住臉頰抵擋風(fēng)雪,到第七監(jiān)獄外面已經(jīng)是晚飯時間了。
過年其他地方歡慶,監(jiān)獄有幾分冷清。
“第七監(jiān)獄”有些不同的是,它關(guān)押的都是可改造型人才。
換言之,戴罪立功。
過年監(jiān)獄會加強(qiáng)警力部署,也會組織一些活動讓犯人們參與。
貝瑤手都快凍僵了,她看著面前的建筑,眼里酸酸的。
第七監(jiān)獄并非不允許人探監(jiān),然而能找到這里的少之又少,裴川當(dāng)初進(jìn)來就寫過已無至親,因此并沒有通知他的親人他被關(guān)在哪里。
至于貝瑤。
他憑什么耽擱人家好好的女孩子呢?
獄警過來通知的時候,裴川正在吃飯。周圍一圈人都是高智商大佬,有生化類天才,還有機(jī)械類人才,國家很寬容,他們的年過得并不冷清,聽說一會兒飯后會有兩個活動。
畢竟這里每個人都簽了協(xié)議,他們并不算是“坐牢”,而是秘密為國家工作。
以往獄警過來說誰的家人找時,裴川都沒什么感覺。
他沒有家人了,也沒人知道他在這里,然而這次獄警開口說:“裴川,有人找�!�
空氣一瞬間安靜,“獄友”們或詫異或調(diào)侃地看著裴川。
裴川神色淡淡原本安靜吃著飯,那一刻手中的筷子,猛然滑落在了地上。
第64章
見面
“第七監(jiān)獄”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重要的親人或者朋友,每到“探監(jiān)日”,就會來探望他們。????
這個監(jiān)獄的人都是有未來的。
每一年都有很多人從這里出去,成為專為國家工作的人,畢竟都是難得的高智商人才,犯的錯也沒有造成特別嚴(yán)重的后果。
然而裴川進(jìn)來那一年,他比所有人都努力工作,卻沒有見過有人來探監(jiān)。
過去一年多里,四百多個日日夜夜,每個人的名字都被叫到過,除了裴川。
大家似乎都默認(rèn)這個沉默寡言的少年沒有親人了,然而今天竟然會有人來探監(jiān)。而且看裴川這反應(yīng),來的人很重要��?
當(dāng)然,“第七監(jiān)獄”很尊重人權(quán),裴川是可以選擇不去的。
“前生物學(xué)家”成錚�?戳搜凵倌牦E然沉默的臉色,開口說:“去看看吧,大過年的,外面這么冷,我們這個地方又這么偏,不管誰來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