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貝瑤覺得裴家棟有些可憐,這個孩子從小就得生活在父母離異的家庭里,曹莉多半還是得嫁人的。
裴浩斌忙活了大半輩子,最后一個兒子都不在身邊。
趙芝蘭想了想,見女婿出門辦事,悄悄問貝瑤:“你們夫妻生活怎么樣,還和諧吧?”
貝瑤愣是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夫妻生活和諧是什么,她漲紅了臉,支支吾吾應了聲。
其實兩個人之間就那一回,那時候她還半醉酒,壓根兒不太記得是個什么滋味。然而這種丟人的事總不好和趙芝蘭說。
后來貝瑤生病又受傷,兩個人自然不能再琢磨這檔子事。
趙芝蘭接受了裴川這個女婿,看裴川還是挺順眼的。畢竟女婿會來事會賺錢,還疼她女兒,趙芝蘭美滋滋的說:“馬上你就要畢業(yè)了,你們做好避孕措施,不然在學校大著肚子不好�!�
貝瑤也是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自己媽多開放,她怕趙芝蘭還說,連忙說好。????
好在現(xiàn)在暑假,九月份的時候,貝瑤又得回學校了。
她的大學課程只剩最后一年,明年六月份就可以畢業(yè)。
如今大家都知道她是裴川妻子,畢竟先前裴教授那么高調(diào)。
霍家這些事,單純的學生們都不知道,對于他們來說,只是一個大家族沒落了。貝瑤回到校園,幾個室友都很高興,還笑瞇瞇問她蜜月度得怎么樣。
能怎么樣,可丟人了。
裴川估計現(xiàn)在都覺得她是個琉璃娃娃。
裴大研究員的事業(yè)也得繼續(xù),他回去研究所的時候,所有前輩都松了口氣,莫名有些感動,先前裴川在,很多研究項目飛一樣的進度,后來他一走,大家都不習慣龜速的進度了。
裴川研究出來一款電子傳感芯片,在小雨綿綿的九月正式投入實驗。
設備并不成熟,他以前是“Satan”的時候,就開始研究人腦植入芯片技術,然而那時候他自首了,這項技術重新被國家重視起來以后,他轉(zhuǎn)為了研究肢體傳感芯片。
原理在于把芯片植入人體,使腦癱、植物人患者能對外界產(chǎn)生感覺并作出相應的應激反應。
那一天裴川穿著白色研究服,和研究所的同事看最后成果。
運動障礙的腦癱志愿者小孩子,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慢慢地曲起了手指,握住了筆。
他的父母捂住嘴,留下了淚水。
那個志愿者孩子用敬仰的目光看著裴川,雖然大腦發(fā)育遲緩,握住筆也只有短短一分鐘,可是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希望。
裴川眸光動了動,抿住唇。
那天研究所的所有人都很激動,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這項偉大的科技成熟以后會投入醫(yī)學,植物人可能被喚醒!先天腦癱的孩子也能更好地感受世界。
裴川下班有些晚了,回家的路上燕子飛過,天色漸漸暗了。
裴川手插在兜里,第一次想到了那年帶著貝瑤坐飛機來B市,她描繪了一個很好的世界,經(jīng)年以后,他在為更好的世界建設努力。
他第一次這樣真實地感受到,一個人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裴川推開家門,九月窗外已經(jīng)下起了小雨,家中玄關不遠處放了一個青花瓷花瓶,今天她裝進了一束茉莉花。
小小白色的花朵,滿室馨香。
貝瑤圍著粉色的小圍裙,趴在桌子看醫(yī)學書。
夏天的余熱還沒過去,她光裸著小腿,穿著他前兩天給她買的裙子。
廚房溫著粥,貝瑤快畢業(yè)了,最近特別閑。
聽到腳步聲,貝瑤回頭。
這年她22歲,像枝頭綻放的花兒,餐桌前暖黃的光溫馨。
裴川第一次這么真實地感受到,世界在接納他,他重新有了一個家。
“怎么還是在做飯,傷口不痛了嗎?”
貝瑤說:“早好了,是你自己緊張。你不在家,我無聊嘛�!�
他本想說她可以和同學們?nèi)ネ�,最后溫柔道:“抱歉,我明天回來早一點。”
她笑著點點頭,三分嬌憨的模樣:“好呀�!�
如果趙芝蘭在,估計得點點女兒額頭,男人事業(yè)能耽誤么?
然而肆無忌憚說出想要的,才是年輕應該有的模樣。
他笑了笑,和她一起吃了晚飯。
貝瑤天天在惡補專業(yè)課,生怕今后跟不上進度,她洗了澡就穿著拖鞋在臥室看。
裴川失笑,突然想起趙芝蘭的話,她說她家閨女不聰明,總是得比別人花更多的時間去做一件事。
這么個小傻瓜,也挺不容易的。
她看不懂的用紅筆標了注解,裴川看了眼,提點了兩句。
貝瑤驚訝地看著他:“你怎么懂這個?”
裴川:“懂一點,看了很多書�!备阊芯恐R廣博總是好的。
貝瑤覺得有趣,又問了他幾個問題,裴川想了想,竟然都能答上來。
貝瑤眨眨眼睛,調(diào)侃道:“裴教授,那你教教我�!�
“……”他頓了頓,“過來�!�
貝瑤抱著書就過去了,裴川把她懷里的書抽掉:“你不是好了嗎?你們的知識我懂得不多,我教你點別的�!�
后來裴川伏在她身上,貝瑤才知道什么叫“別的”。
九月小雨淅淅瀝瀝,那本專業(yè)書可憐地掉在床下。
這回她很清醒,氤氳的眼睛里,映出男人英挺的眉眼。
裴川抿抿唇,第一次在她面前坦誠相待。
假肢取下來了,他的殘肢暴露在空氣中。她聽到了男人劇烈的心跳聲,一聲一聲,他身體緊繃得像鋼鐵。
殘肢確實不好看。
下著雨,空氣悶熱,男人的汗水滴落在她白皙的鎖骨上。
她杏子眼霧蒙蒙的,仰頭看他,喘氣小聲說輕一點。
開得極其爛漫的夏花兒,顫抖著攀上他肩膀。
一雙小手不知道何處安放。
裴川被她嬌哼著撓了好幾下,抿唇壓住喉間的悶哼聲。
貝瑤恍然想起什么,語調(diào)酥酥提醒他:“要、要避孕�!�
她現(xiàn)在才記起這個,裴川咬牙,胡亂應她:“嗯,下次。”
他身體繃得更緊,卻不再是為了那點可憐的自卑心。
窗外小雨綿綿,夜晚拂著夏末秋初的風,出乎意料有些溫柔。
*
一夜酣暢淋漓,裴川早上比她醒得早。
他握住自己胸膛上的小手,半握成小拳頭,他笑著親了親她的手。
這死心眼的姑娘,昨晚就惦記一件事,要避孕。
哪家教出來的寶貝,帶著哭腔還在堅持。
他好笑又心軟。
裴川早上要上班,他卻第一次不太想走。
貝瑤醒過來,倒是不惦記他用“下一次”來敷衍她了,她用被子蒙住頭,還是覺得“裴教授”言傳身教羞恥。
裴川撿起來床下的書,啞聲笑著說:“書拿好,去上學�!�
第92章
恭喜長大
貝瑤大學最后一年的冬天,裴川帶著她回C市過年。
C市這一年下了特別大的雪,整所城市被雪花覆蓋,空氣中都夾雜著些許涼意。
趙芝蘭不愿意離開老房子,住得久了,這里就是他們的根。
貝家外面掛了紅彤彤的燈籠,趙芝蘭知道他們要回來高興壞了,特地做了很多香腸臘肉。
年前,賣豆腐的陳阿嬤死了丈夫。據(jù)說眼睛看不見的老爺子前一天咽了氣,陳阿嬤第二天就跟著去了。
兩個老人相依在窗前,外面暴雪肆虐,他們的尸體早就僵硬冰冷了。
老小區(qū)這邊的居民都覺得同情,陳阿嬤年輕的時候也是老家村里長相標致的姑娘,后來嫁給了眼睛看不見的丈夫,操勞半輩子辛辛苦苦天不亮就賣豆腐。
她照顧自己男人一輩子,逢人都是笑。
他去了,她第二天便也跟著去了。
兩位老人無兒無女,后事都沒有安排,等人發(fā)現(xiàn)他們以后,大家主動募集出錢安葬他們。
兩個人,一座墳。
貝瑤和裴川也去吊唁。
回來的路上,有人唏噓:“也不知道陳阿嬤圖個什么,伺候人家一輩子,死了也跟著去。一輩子這么苦,也沒享過什么福,老了還沒人送終�!�
裴川看著遠處風雪中孤單的白楊樹,有片刻沉默。
貝瑤握住他的手。
他的體溫很高,貝瑤的小手冰涼,他順勢回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口袋里暖。
貝瑤偏頭:“你在想什么?我不許你瞎想。”
裴川低眸:“在想今年過年雪這么大,帶你出去堆個雪人�!�
貝瑤說:“你體溫好高,好像一年四季都是暖的。”
她覺得神奇,明明是冷冰冰的性格,可是體溫比許多人都要高。
他笑了笑,也不說話,牽著她一起回家。
舊小區(qū)依稀仍舊是當年的模樣,梅花開了,馥郁芬芳溢滿一整個小區(qū)。
今年舊小區(qū)的鄰居們依然相互串門送禮。
唯獨缺了方敏君,趙秀過來拜訪時,喜滋滋地說:“我家敏敏今年去霍丁霖老家過年�!�
大家都知道先前方敏君訂了婚,然而此刻還是有些怔愣。
霍家沒落了,沒有影響到遠親公務員霍丁霖家里。
貝瑤倒是見到了陳英騏。
她差點沒有認出來,陳英騏已經(jīng)瘦了下來,穿了件藍色的羽絨服,像以前一樣愛笑。
他拍了拍裴川的肩膀:“我真羨慕你�!�
裴川淡淡看他一眼:“外面說�!�
陳英騏自然答應。
裴川回頭,看著好奇得不行的小妻子,他摸摸她頭發(fā),失笑道:“怎么什么都好奇?”
貝瑤轉(zhuǎn)過臉:“不好奇,不聽�!�
裴川看她一眼,和陳英騏出去了。
貝瑤等他走了,又眼巴巴看過去。講什么呢這么神秘?
晚上聽陳叔抱怨說,陳英騏年都還沒過完,就又去公司上班了。
貝瑤總覺得和裴川有關,然而男人淡定地敲打著鍵盤,仿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她白天說了不好奇,現(xiàn)在簡直好奇死了。
她趴在他腿上:“裴川呀�!�
裴川敲鍵盤,分了個眼風給她,忍住了笑意,又轉(zhuǎn)過頭敲代碼掙外快養(yǎng)小嬌妻。
她扭來扭去,一刻也不安分,裴川那么聰明,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裴川視而不見。
外面下著雪,夫妻倆住的是貝家的老房子,趙芝蘭還特地給他們安了空調(diào)。
只不過尷尬的是老房子不隔音,一到晚上,只能老老實實睡覺。
不然被隔壁的父母聽到什么,實在是件很尷尬的事。他們住的是貝瑤以前的閨房,昨晚貝瑤不安分,覺得回了老家的裴川好嚴肅刻板,一點也沒有在家溫柔,她故意去撩他,撩到裴川忍不住壓過來了,她又咯咯笑:“我爸媽還在隔壁。”
裴川青筋直跳。
今晚換她想知道方敏君和陳英騏的事了,偏偏裴川嚴肅工作,淡淡道:“天冷自己去睡覺,我把這個軟件做完�!�
貝瑤氣悶極了,一口輕輕咬在他腿上。
裴川假肢脫了,被她咬得一僵。
他輕輕掐她臉蛋兒:“起來�!�
貝瑤含糊道:“你今天和陳英騏說什么了?他年都不過就走了�!�
裴川輕描淡寫:“你不是不好奇么?”
“……”
貝瑤的下巴擱在他腿上,覺得他有點悶壞悶壞的,他肯定還在記仇。裴川明明心思最敏銳,可是這次故意拿話堵她,貝瑤伸手去摸他殘肢。
裴川截住她手,握得緊緊的:“不許亂摸,什么時候養(yǎng)成的壞習慣�!�
貝瑤仰頭看他,說:“你今天特別小氣�!�
他開口:“胡說�!�
她笑吟吟的:“你是不是在生昨晚的氣啊?”
“沒有�!迸岽ㄕf。
貝瑤忍住笑意,看著男人波瀾不驚的臉:“我算算啊,我放假前在期末考試,加上回來了以后,好像一共有多少天了來著�!�
他垂眸,輕飄飄看她一眼。
貝瑤覺得莫名覺得他這樣好有趣,她大著膽子小聲說:“我們輕點,不出聲。你先給我講講敏敏的事嘛?”
裴川咬著后槽牙,不吭聲。
貝瑤心里笑岔了氣,她撐起身,分開腿坐在他身上,臉蛋粉嘟嘟的,眼里分明就是在玩鬧的笑意。
裴川猛地闔上電腦,捂住她嘴:“不許叫,反正被聽到了,丟臉一起丟臉�!�
*
窗外大雪鋪就厚厚的白色,她滿眼氤氳的水汽。
這兩年貝家不興守歲了,到了凌晨,鞭炮聲次第響起。
裴川笑著表揚她道:“真乖�!�
還真是因為害羞一聲沒吭,又舍不得咬他,看著可憐極了。
他抱著貝瑤翻了個身,幫她順呼吸,自己也在輕喘,在一年鞭炮聲中,啞聲給她講陳英騏和方敏君的事情。
“我坐牢之前,拜托他好好照顧你們。還給了陳英騏一筆錢,讓他去創(chuàng)業(yè)。他收了錢,卻沒有動,人品倒是不錯。陳英騏有肥胖基因,他減肥比許多人困難無數(shù)倍,然而這幾年,他天天堅持,無論冬夏�?墒鞘聵I(yè)上,他有技術,卻只能給人打零工�!�
“我猜他一直守在C市,也是因為放不下方敏君。”霍丁霖不是什么好男人,陳英騏估計也明白,更不敢離開。
“他不肯平白受人恩惠,曾經(jīng)那筆錢我沒收回來,于是我說,讓他自己試著干,將來要是成了,給我一半股份。要是不成,他賠一小筆錢給我。”總得拼一個未來,不能遙遙無期等著一個未知的結果。
外面鞭炮聲噼里啪啦的,她湊近他耳邊:“你們男人好奇怪,又不是非得大富大貴才能過一輩子�!�
裴川笑了笑,沒說話。
并不是需要大富大貴,只是對于他們來說,有時候多個籌碼,才不至于那么卑微。單單愛情養(yǎng)不活他家寶貝,還得要面包。
陳阿嬤死的事情,對他的觸動也挺大。
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別避孕了,生個寶寶,嗯?”
貝瑤紅著臉問:“你喜歡小孩子嗎?”
裴川說:“不知道�!�
“不知道?”
他沒有過和小孩子相處的經(jīng)歷,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小孩子不太容易喜歡他。今年過年,他給貝軍發(fā)了個大紅包,小孩子別扭地喊了聲謝謝姐夫。
裴家棟也有些怕他,裴川和小孩子相處本來就少,他自己是小孩的時候,都不擅長和同齡人相處,所以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
但是如果這個世上,有人與她有相似的眉眼,相近的血緣�?粗睦锟隙〞椴蛔越麥厝嵯聛�。
這一夜鵝毛大雪飄飛,他望著窗外飄飛的鵝毛大雪。
裴川第一次希望她沒有自己愛得深,希望他不是她的全部。這樣即便有一天他先走了,還是有孩子替他照顧她,她還能把愛分給其他人。聽說母愛是勝過世間一切感情的。
這樣她依然會好好活著。
不學陳阿嬤,在冰天雪地里死去。
他吻吻她的發(fā)頂。
然而裴川這一輩子,已經(jīng)泥足深陷了。你若先走,我隨后就來。
*
年后再回學校,已經(jīng)是來年的春天了。
貝瑤畢業(yè)的時候是陽光燦爛的六月份,彼時荷花盛放,她穿著民國的學生小衫,撐著一把油紙傘,和室友一起拍攝畢業(yè)照片。
校園里一張張青澀稚嫩的臉,漸漸也有了成熟的棱角輪廓。
秦冬妮靠近貝瑤,笑著說:“有時候覺得看著你,就看見了愛情的模樣�!�
從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到現(xiàn)在耳鬢廝磨一如最初。
走過千帆,遠不及最初就捧在掌心就呵護的純真。這些年秦冬妮遇見了很多人,可是分分合合,卻茫然不知道想要什么。
所以是多難多難,兩個天差地別的人才能把心靠得這樣近?
裴川過來參加她畢業(yè)典禮的時候,特地穿了西裝。
他們平時工作是不用穿這樣的衣服的,累贅。
他走進大學校園,許多人側目看他。如今裴教授也算是B大一個名人了,男人穿上西裝格外成熟,有種冷硬風的帥氣。
貝瑤回頭就看見了他。
她以為他最近忙研究所的事情,不會再來了,沒想到他悶聲不吭就來接她。
她飛撲過去,裴川抱住她,接過她拿來裝飾的油紙傘。
姑娘嗓音清脆喜悅:“裴川,我畢業(yè)了!”
他也露了淺淺的笑。
這一年他西裝革履,她一身民國學生旗袍,婉約又柔美。落英繽紛中,美成一幅畫。
許多人都悄悄看過去。
大學的花開得爛漫。裴川將彩繪油紙傘往下一壓,傘下成了他們兩個人的小世界。
“小貝醫(yī)生,恭喜長大�!�
第93章
小別
七月份,B市進入盛夏,2014年的高考,季偉收到了來自劍橋的offer。
當年的幾個少年得知消息時都非常高興,金子陽不可置信,樂道:“臥槽,還真被偉哥考上了�!�
這是季偉的第六次高考,他比別人多花了五年的時間,日復一日做同一件事。
在他同齡人紛紛踏入社會時,季偉依然背著書包上下學。被笑過,也不被理解,可是在這一年夏天,他如愿以償了。
裴川收到電話,心情相當好。
貝瑤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
她最近去做實習兒科醫(yī)生,也開始忙碌了起來。裴川給她講了以后,貝瑤非常敬佩:“他真有毅力,這么多年,夢想竟然毫不動搖。”
裴川說:“嗯。”他頓了頓,“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
她用力點頭。
裴川笑了笑,她以為他在說人生哲理,其實裴川是從季偉身上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