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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裘遇這具身體已有二十五歲,肩寬、腿長都完全是成年alpha的狀態(tài)。坐在一起時,寧婧的頭只夠靠上他的肩膀。

    舷窗漏入了星辰的萬千光線,越過裘遇高挺的鼻梁,在他深邃的眼窩落下了一片陰影。修長的脖頸前方,突出的喉結(jié)十分性感。

    說起來,自從第一次見面后,她就沒見過裘遇成年時的樣子了。

    他怎么會突然變回大人?

    這匪夷所思的情況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裘遇的呼吸平順了許多,寧婧才問道:“小魚,你知道你為什么會變回大人嗎?”

    “我不清楚。”裘遇閉目養(yǎng)神,低聲道:“但我能肯定,這只是暫時性的。就像剛到奧丁的時候,我也有過類似的感覺,睜開眼睛就變回成人了�!�

    寧婧皺眉思索了片刻,忽然興奮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一定是這樣的——在應(yīng)激狀態(tài)下,你是可以變回大人的!”

    一開始,她就繞入了一個誤區(qū)。

    在剛到奧丁的時候,裘遇突然變回大人,并開鎖離開房間——恐怕不是因為毒力反復(fù),而是他的身體擁有轉(zhuǎn)變形態(tài)的能力!

    只不過,這種轉(zhuǎn)變不受他意志的控制,目前只能推測,在應(yīng)激狀態(tài)下,裘遇很有可能變回大人的樣子——比如剛才,若不是他抵住了鋼條,兩人肯定會被砸得頭破血流。

    而且,他維持小孩狀態(tài)的時間,和變回大人的時間,似乎是成正比的——就好像電池一樣,孩童形態(tài)是儲蓄能量,大人形態(tài)則是釋放能量。儲存越久,就能釋放越多。

    第一次在奧丁變回大人前,裘遇的孩童狀態(tài)維持了數(shù)月,所以,他的變身狀態(tài)只能支撐到他開鎖、離開住所、跑出一段距離,就完全失效了。而剛才轉(zhuǎn)回大人狀態(tài)前,他保持了足足一年多的小孩子形態(tài),所以他的變身時間也延長了,能讓他維持著托舉重物這種耗費體力的舉動!

    “太好了!”劫后余生,又發(fā)現(xiàn)了裘遇的金手指,讓寧婧忘了分寸,高興地側(cè)身抱住了裘遇的手臂,噼里啪啦地說道:“我們?nèi)绻馨堰@種能力訓(xùn)練到穩(wěn)定下來,那么,在未來潛回元星的作戰(zhàn)里,絕對能派上用場,甚至在關(guān)鍵時刻扭轉(zhuǎn)局勢。”

    裘遇眩暈的頭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卻任由寧婧湊到自己跟前,嘰嘰喳喳地說話。

    他無奈地笑了笑,自然地伸手摟住了寧婧的腰部,一貫銳利的眉梢眼角出人意料地柔和縱容:“也不用那么興奮吧,我們還沒脫險�!�

    ——要是裘遇從前的部下看到他這個表情,恐怕滿身的雞皮疙瘩都會站起來,不甘寂寞地?fù)u旗吶喊。(=_=)b

    畢竟,溫柔的裘遇——這個詞組實在太詭異了。[蠟燭]

    寧婧臉頰紅撲撲的,搖頭哼笑道:“當(dāng)然值得高興了。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意思就是,只要多了解自己一點兒,就多幾分勝算啊,你看——”

    接下來的話,截然而止在了一個突然落在她額頭上的吻里。

    寧婧眼睛微微睜大了。

    黑暗里,裘遇的唇離開了她的額頭,又再次低頭,在她的唇角落下了一個輕吻。

    寧婧:“???”

    “琉克勒思,我改變主意了�!濒糜瞿抗庾谱频囟⒅骸敖灰淄瓿珊螅也幌敕拍汶x開了�!�

    寧婧差點兒跳起來:“什么?!”

    裘遇執(zhí)起她的手,認(rèn)真道:“琉克勒思,留在我身邊,不是作為人質(zhì)或囚犯,是作為我的妻子�;槎Y上,我一定會送你紅色的玫瑰�!�

    寧婧:“……”大兄弟,你告白也不用選這種時候吧。

    系統(tǒng):“……”

    “這種時候就先別說這些了,活下來再說吧�!睂庢憾汩W開眼神,抵著他的胸膛,往后退了半步:“能走了吧,趁著你還是這個模樣,就快些離開吧�!�

    裘遇也沒有深究下去,借著她的手站了起來。兩人攙扶著走到了b艙與a艙的交接處。

    a艙是這艘星艦最重要的部分,里面儲存了非常多的物資。只要進入a艙,就沒有被敵方擊沉的可能了。只是,現(xiàn)在a艙與b艙間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斷裂層,只剩一段窄小的道路,只能小心翼翼地爬過去,還得攀爬上去。而下方,泄露的燃料朝四處流動,燃燒著熊熊的烈火。

    b艙已經(jīng)差不多與a艙徹底斷裂了。寧婧當(dāng)機立斷:“小魚,你先過去,然后拉我�!�

    確實,橋梁只能一個人走。而走到橋梁的末端,也要向上攀爬一段高度,omega的體能不太好,有人在上里面拉就再好不過了。

    裘遇明白了她的意思,沉聲道:“好,我先過去,然后拉你。”

    他放開了寧婧的手,敏捷地走過了那段搖搖欲墜的橋梁,三兩步攀爬上去,伏在了上面,朝寧婧伸出手,聲音有種安定的力量:“琉克勒思,過來�!�

    寧婧點頭,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平衡,走上了橋梁。

    不過幾分鐘,橋梁已經(jīng)有不少碎片落下。底下的火焰溫度足以融化鋼鐵,連噴出的蒸汽,也能瞬間把人烤成焦炭。寧婧在空氣中飛舞的發(fā)尾已經(jīng)開始卷曲、變焦……

    好不容易走到了還差兩步的地方,腳下忽然劇烈震動,裘遇撲到了邊際,伸長了手臂,怒吼:“跳過來!”

    寧婧不假思索地照做,眼看就要握住裘遇的手的瞬間,驚人的一幕發(fā)生了——裘遇痛吟了一聲,那修長的四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短著。

    成人狀態(tài)那不斷倒數(shù)的時間終于走到了盡頭,不過瞬息之間,他就變回了那個小孩兒的模樣。

    手臂變短了,原本剛好的距離就顯得太寬。

    只差那么一寸的距離,兩人的手指就在扭曲的空氣里擦過了。

    在裘遇不敢置信的絕望嘶吼中,寧婧隨著斷橋墜入了火光中,炙熱的火光宛若張開了口的惡魔,瞬間吞噬了她的身子。

    系統(tǒng)在當(dāng)下就為她屏蔽了痛覺,可寧婧知道,在掉入火焰的那一瞬間,她整個人——從表皮到內(nèi)臟,就已經(jīng)被高溫的蒸汽烤熟了。

    ——當(dāng)然了,作為虛擬世界的外來客,靈魂不會隨肉體而淪亡,但毫無疑問,這個任務(wù)已經(jīng)隨著徹底死去的肉體……無可挽回地失敗了。

    第108章

    第七只小團子10

    死亡只是虛擬的場景,可瞬間失重的恐懼感、穿透軀殼的炙熱,依然殘忍地碾壓過了寧婧的神經(jīng)。

    身體在烈焰里分解成了數(shù)以百億計的微塵,在火熄滅后,均勻又徹底地與黑暗融為了一體,絲毫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世界是一片長久的寂靜,沒有光,也沒有任何活物的氣息。

    仿佛只是過了幾秒鐘,又仿佛已經(jīng)過了一個世紀(jì),寧婧終于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系統(tǒng):“宿主,能聽見我說話不?”

    總算有人來與她說話了,寧婧精神一振,在腦海里道:“統(tǒng)統(tǒng),任務(wù)失敗了嗎?”

    系統(tǒng)干脆道:“基本可以這樣說。”

    寧婧:“……”菩薩知道她心里有多難過嗎?故事完成度都70%了,太瘠薄可惜了。

    系統(tǒng):“宿主,經(jīng)過這次,你應(yīng)該切身體會到了——隱藏劇情并不代表著順利和團圓結(jié)局,它的危險性和不可預(yù)測性一直如影隨形�!�

    寧婧咬牙切齒道:“懂,完全懂了�!�

    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的事情,只能計劃,沒法預(yù)測。幸運的時候,它就會按照預(yù)想,有驚無險地順利進展下去。不幸的時候,它就成了意外。

    說白了,因為上一次的成功經(jīng)驗,她把隱藏劇情想得太簡單了。果然,隱藏劇情不是想走就能走的,這不,轉(zhuǎn)頭就跌了個滑鐵盧了。

    寧婧流下了悲憤的眼淚:“那什么,咱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下個世界了嗎?”

    系統(tǒng):“不,宿主,我們還在原本的世界里�!�

    這回輪到寧婧懵逼了:“什么?”

    她覺得自己至少昏迷了十天了,怎么還沒換地圖?系統(tǒng)的速度應(yīng)該沒有那么慢吧。

    系統(tǒng):“你睜開眼睛看看就知道了。”

    它話音剛落,便有一股重力把飄在黑暗虛空的寧婧往下一拽,生生地落入了一個實體里。瞬間,失去的觸覺、嗅覺、聽覺全部回籠,連指尖纖毫的感知也重新出現(xiàn)了。

    寧婧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連滿了各種導(dǎo)管,渾身赤裸地躺在了一個像膠囊一樣的半透明艙體內(nèi),浸泡在深綠色的無味粘稠液體中。那藥液正滋滋地冒著氧氣,高度浸過她的胸口,只有雙眼、鼻子、嘴巴露在水面外。

    無數(shù)根交纏的中空導(dǎo)管穿過膠囊的孔洞,連接到前方那面巨大墻壁的精密儀器上,一閃一閃的。

    ——這是治療重癥患者的營養(yǎng)倉。

    寧婧茫然地從營養(yǎng)倉里坐了起來,伸手拔掉了連接在手指、大腿各部分的管子,不甚靈活地爬了出來。剛赤腳踩到地上,明顯的違和感就襲上心頭。

    琉克勒思的身體……有這么矮嗎?這高度不太對勁啊。╭(°a°)╮

    不遠處的墻壁能反光出人影,寧婧抓起了疊放得整整齊齊的白袍,披上后,踉踉蹌蹌地走到鏡面前。

    才十米不到的距離,卻已經(jīng)不太喘得過氣來了,再結(jié)合剛才的營養(yǎng)倉,這具身體的健康狀況堪憂啊。

    鏡子的影子從模糊到清晰,映照出了一個陌生的少女。

    寧婧:“???”

    琉克勒思發(fā)若鴉羽,瞳色金綠,已接近十八歲,最重要的是,她的一切數(shù)據(jù)都是從寧婧身上演化來的,故而,無論是身材還是相貌,都和寧婧長得一模一樣。

    現(xiàn)在這具禁錮著她的靈魂的身體,和她沒有一絲一毫相似。波浪形的鎏金長發(fā),碧藍剪水秋瞳瑩瑩澈澈,宛若在溪邊飲水的幼鹿。纖細(xì),瘦弱,年幼,至多不會超過十五歲。

    一種詭異的念頭升起,寧婧一臉霧草:“統(tǒng)統(tǒng),這啥?借尸還魂?”

    ===第99節(jié)===

    系統(tǒng):“……”

    寧婧:“走近科學(xué)?”

    系統(tǒng):“……”泥垢了。

    寧婧思來想去,終于找到了一個恰當(dāng)?shù)脑~:“我知道了——換馬重來!”

    系統(tǒng):“不錯�!�

    經(jīng)系統(tǒng)解釋,原來,在寧婧歇菜后,它連接總部,打算轉(zhuǎn)接下個世界,但接到的回應(yīng)卻是這個任務(wù)還沒有終止,甚至,故事完成度還鬼畜地提高了5%。

    這就證明了——那場意外,也是推動劇情發(fā)展的一環(huán)。

    先前說過,一個任務(wù)只有一次機會,要是不好好珍惜寄宿的身體,不小心死掉了,任務(wù)也就無可挽回地失敗了,只能灰溜溜地去下個世界。

    鑒于這回情況特殊——人都死了,任務(wù)還不結(jié)束,系統(tǒng)首次嘗試為寧婧申請【繼續(xù)任務(wù)】——不是要一個重頭來過的機會,而是要了一具新的身體,繼續(xù)走完剩下的25%的劇情。

    它沒聽說過有系統(tǒng)申請過類似的東西,本來也不抱希望,沒想到申請居然通過了。寧婧的意識就這樣被送入了總部為她挑選的新身體里。

    人的意識是個傲嬌貨,面對和主人相似的軀體時,它會產(chǎn)生親切感,從而在短時間內(nèi)完成融合�?涩F(xiàn)在這具新身體的樣子不是照著寧婧造的,所以,融合浪費了很多時間。

    寧婧以為自己只睡了十天,其實,距離那場意外,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了。

    寧婧綁緊了衣服的系帶,在旁邊的轉(zhuǎn)椅坐下,慢慢地消化系統(tǒng)給的消息。

    西斯特勒家族現(xiàn)在的主人,已經(jīng)是裘遇了。

    上一年的冬季,一場血雨腥風(fēng)在元星席卷而過。于星際間銷聲匿跡了快四年的裘遇突然重現(xiàn)人間,聯(lián)合舊部,洗去了叛國罪的冤屈。坐回上將的位置后,裘遇雷厲風(fēng)行地滌清了家族的內(nèi)鬼,對軍部和身邊的人都進行了大換血。

    隨著杜林·西斯特勒倒臺,并在受審前一晚在獄中自盡,裘遇順理成章地接手了家主的位置,是歷今為止,最年輕的、也是唯一一個以私生子的身份上位的家族掌權(quán)者。

    西斯特勒家的其他人并非沒有試過聯(lián)合起來反對這個私生子掌權(quán),但完全不奏效。畢竟,人家可是潛伏了幾年,帶著max的仇恨值與萬全準(zhǔn)備歸來,又背靠軍部,再加上杜林自殺一案疑點重重,說是被暗殺的也完全有可能。綜合種種,誰還敢對裘遇說不?

    系統(tǒng):“宿主,八年期限只剩三年了。換了身體后,你先前積累的人品值都已清零,故事完成度沒變,還是75%。在最后這三年里,你要回到裘遇身邊,完成他的執(zhí)念,也可以說是心愿——與原本的你,即琉克勒思·雷文結(jié)婚�!�

    寧婧:“喂,講道理,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人都燒成灰了,還怎么滿足這個心愿?

    更何況,她現(xiàn)在所附身的原主,就是杜林與情婦所生的omega私生女,艾蓮·西斯特勒。她一直被養(yǎng)在外面,上月剛滿十五歲,患有嚴(yán)重的先天性心臟病。

    在科技這么發(fā)達的時代,醫(yī)生都不敢保證她能活到三十歲。若是降生在平民家庭,沒有珍貴的藥物與名醫(yī)的加持,她鐵定活不到那么大。

    杜林死了以后,情婦再也支付不起艾蓮昂貴的藥費,無奈之下,只好聯(lián)絡(luò)了裘遇,請求他救救艾蓮。

    情婦來求助后,裘遇答應(yīng)了,但要求她把艾蓮的監(jiān)護權(quán)交回西斯特勒家。換言之,裘遇現(xiàn)在是寧婧的監(jiān)護人。

    說起來,裘遇是杜林異母弟弟,也就是說,他現(xiàn)在是寧婧的叔叔。

    寧婧滄桑道:“……我咋感覺有了這層血緣關(guān)系,就更不妙了?”

    你想想看,在杜林死了以后,他的兩個兒子都在半年內(nèi)因不同原因死于暴斃——裘遇這小子,明顯是要絕他哥后的節(jié)奏�。�

    估計裘遇是看她一副隨時升仙的狀態(tài),又完全處于自己的控制下,沒必要動手,她的小命才留到了現(xiàn)在吧。

    系統(tǒng):“宿主,其實艾蓮和杜林沒有血緣關(guān)系,是他的情婦與別的男人生的。”

    寧婧:“???”

    系統(tǒng):“你不覺得你和杜林一點都不像么?”

    回想曾在星際新聞看過的杜林長相,再對比鏡子里的自己,確實是搞笑日和與少女漫畫兩種迥異的畫風(fēng)。

    寧婧:“……”她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雖然任務(wù)很強人所難,但好歹直接把她送到了裘遇身邊,減少了很多麻煩。

    她居住的這座森嚴(yán)又華麗的鋼鐵堡壘,是裘遇的家。寧婧被安排住進了西側(cè)的客房里。

    久無新人住入的家里迎來了前任家主的omega私生女入住,傭人們都很挺好奇。但鑒于這位小姐除了每月一次去營養(yǎng)艙治病外,大多時間都會躲在房間里,似乎挺畏懼和人接觸,大家也都不了解她,只周到地服侍。

    一切都看似很完美,只除了待了半個月,寧婧沒能碰到裘遇一次,

    因為裘遇的房間和工作地點都在東側(cè),寧婧懷疑是由于彼此住太遠了才碰不到。那吃飯的時候總能見到了吧?

    結(jié)果,就連吃飯的時候,去到大廳也見不到他。一打聽,原來他都是在書房吃的。

    寧婧:“……”終于明白了裘遇不是大發(fā)慈悲放過她,而是她存在感太低,他直接當(dāng)她不存在,懶得弄她而已。

    系統(tǒng):“要是一直見不到,你怎么辦?”

    寧婧:“還能怎樣,當(dāng)然是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了。”

    系統(tǒng):“……”

    根據(jù)系統(tǒng)的監(jiān)測,裘遇不是每天都在家,但只要回來了,在下午到入睡前的這段時間,都會在東側(cè)的書房辦公,或者看書。

    這座堡壘跟迷宮似的,沒人帶著走,絕對找不到裘遇的所在地�?蓪庢河邢到y(tǒng)這個gps。這天中午,監(jiān)測到裘遇已經(jīng)回來后,寧婧便一反常態(tài),捧著廚房做好的紅茶點心,理直氣壯地朝裘遇所在的地方走去。

    傭人們看到她往裘遇那邊走,說要和他喝個下午茶,都感到很驚訝。然而,他們又不敢真的伸手?jǐn)r她,就怕碰出個好歹來,只能無可奈何地連聲勸阻。

    “艾蓮小姐,上將非常忙碌,不喜歡人打擾�!�

    “您才剛從營養(yǎng)艙出來,請回房休息吧。”

    ……

    寧婧充耳不聞,小斗雞一樣,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了裘遇所在的書房門前。

    管家聽到了消息,早已攔在了門前,道:“艾蓮小姐,這是上將辦公的地方,您不能進去�!�

    寧婧一撩裙擺,就面對著書房門口,在地毯上坐下,理直氣壯道:“沒關(guān)系,我只是換個地方吃下午茶。”

    眾人:“……”

    既然裘遇不見她,那她就只能親自來堵他了。她就不信裘遇一輩子不出來。

    要不是沒其它辦法了,寧婧是不會厚著臉皮、雪姨上身的�?赊D(zhuǎn)眼間,半個月就過去了,和裘遇話都沒說上一句,一點進展都沒有,這可怎么行?

    不管好印象還是壞印象,至少要刷下存在感。

    接著,寧婧就跟沒事人一樣,自若地在門口倒茶,慢吞吞地嚼著點心。除卻那粗獷的盤腿坐姿,進食的動作倒是挺優(yōu)雅的。(=_=)

    見寧婧真的沒有走的意思,吃完了幾塊點心,打了個飽嗝,還要廚房多拿兩碟過來,好像準(zhǔn)備在這里扎個窩了。老管家面有難色,轉(zhuǎn)身進了書房。

    不一會兒,他從房內(nèi)出來,道:“艾蓮小姐,上將請您進去�!�

    寧婧精神一振,立刻拍拍手,爬了起來,咧開了嘴,朝書房走去。

    第109章

    第七只小團子11

    這個書房藏著不少好書。星際時代后,書籍可以用虛擬光屏,原件越發(fā)珍貴。

    自從宅邸易主,書房就被改造成了裘遇的辦公用地,原本堆放雜書的地方,被塞滿了卷軸。墻壁上沒有開落地窗——這是為了減少被偷襲的機會,好在燈光足夠明亮。銀白的鐵壁前,懸掛著一面不斷變幻、漂亮至極的星際圖。

    她要見的人,就身著一絲不茍的筆挺軍服,坐在了星際圖前下方的那張高背椅上。

    與三年前相比,時光好像在裘遇的身上凝固住了,一如既往地俊逸挺拔。就是皮膚蛻變成了小麥色,穿軍服時更加成熟。

    寧婧和他對視,心里頓時咯噔了一下。

    雖說外形沒多大變化,可裘遇給她的感覺很陌生,就好像又回到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茶色眼珠,月暈一般,冷峻又幽暗。

    這狀態(tài)很不對勁,非要形容,那就是生無可戀,一點兒也不像別人升官發(fā)財之后那喜氣洋洋的模樣。

    系統(tǒng):“有句俗語叫升官發(fā)財死老婆。”

    寧婧:“……”膝蓋上仿佛中了一箭。

    書房門在后方徐徐關(guān)上了,裘遇往椅背里一靠,雙手交疊,置于翹起的腿上,朝她抬了抬下巴,冷淡道:“三分鐘�!�

    言下之意,就是有屁快放。(=_=)

    這段日子,寧婧也思考了——既然裘遇的愿望就是“跟琉克勒思結(jié)婚”,那么,只要告訴他琉克勒思的靈魂來到了艾蓮身體內(nèi),這個夙愿豈不就能完成了?

    “今天,我有件很重要事要告訴你。”寧婧下定決心,嚴(yán)肅道:“其實,我就是——”

    正要接上“琉克勒思”這個名字,卻突然被消了音。

    寧婧:“???”

    她錯愕地摸向喉嚨——她的聲帶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扼住了,任她如何聲嘶力竭,都沒有任何反應(yīng),只剩嘴巴在一張一合,看起來像條離了水的魚。

    她突然說不了話了?!

    寧婧瞪直了眼睛,氣運丹田,大吼一聲:“啊!我要說話!”

    看著突然手舞足蹈、活像在演猴戲的寧婧,裘遇不著痕跡地退了幾分,躲避可能噴在空中的唾沫星子,皺眉嫌棄道:“你叫什么?”

    寧婧:“……”

    霧草,聲音剛才又突然回來了?

    難道說,系統(tǒng)在阻止她透露出她的前一個馬甲是琉克勒思的信息?

    寧婧不信邪,深吸一口氣,說:“我是說,裘遇,其實我是——”

    后面的話再次被消音了。

    寧婧:“……”

    裘遇瞇起眼睛,看她的眼神越來越古怪。

    寧婧急得直撓腮,余光瞄到桌面的筆筒,頓時有了主意——不讓她說,那寫出來總可以了吧:“你等我一會兒,我立刻寫給你看。”

    說罷,她便自顧自地抽出了一支鋼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地寫道:我是——

    只是,同樣的窘?jīng)r出現(xiàn)了。當(dāng)她想要寫出“琉克勒思”這個名字時,方才還順暢無比的筆尖忽然就不出水了。

    寧婧不敢置信地用力劃了劃,又換了一支筆,還是同樣的情況。

    果然,這個世界在禁止她透露自己就是琉克勒思的信息!

    目睹了猴戲的全過程,裘遇終于喪失了耐心,輕吁一口氣,長指隨意地扯了扯衣領(lǐng),冷靜地靠回了椅背上,那看她的眼神已經(jīng)不能光用古怪這詞來形容,簡直像是看見了神經(jīng)病的終極。(=_=)

    寧婧:“……”

    系統(tǒng):“宿主,不用再試了,這種超出了原住民認(rèn)知范圍的解釋,也屬于劇透的范疇。不管是何種方式,都是被嚴(yán)令禁止的�!�

    寧婧福至心靈,追問道:“等會兒!被禁止的是【劇透】這個行為吧?如果是裘遇自己領(lǐng)悟到【艾蓮等于琉克勒思】,就不屬于觸犯規(guī)則了吧?”

    系統(tǒng):“是的�!�

    ===第100節(jié)===

    寧婧茅塞頓開。

    原來是要用迂回戰(zhàn)術(shù)��!

    也是,像裘遇這種戒備心重又高傲的人,相比起直接揭曉謎底,他更傾向于對自己找出的答案深信不疑。雖然,面對這種超自然現(xiàn)象,人的心理要從懷疑轉(zhuǎn)向確信,需要一定的過渡時間。但好在,他們之間有很多共同的回憶,若能滲透入日常生活里,一定能引起裘遇的懷疑。

    琉克勒思=艾蓮這個等式,遲早會被裘遇發(fā)現(xiàn)的。

    急不在一時,寧婧放棄似的撓撓頭,道:“算了,有機會再說吧,今天我是來借書,順便找你吃下午茶的。”

    “沒必要,你拿完書就走吧�!�

    “我不走�!睂庢豪碇睔鈮训卣f:“好吧,借書是順便的,找你吃下午茶才是最重要的�!�

    裘遇瞇起眼睛看著她。

    若是軍部的人看到這一幕,必然會膽顫心驚、兩股戰(zhàn)戰(zhàn)。因為,裘遇在處罰部下時,通常就是這樣的表情。

    寧婧假裝沒看到裘遇的不樂意,厚著臉皮拉開了一條門縫,探出頭去,請管家取兩份下午茶過來,轉(zhuǎn)身對裘遇道:“剛才我問過侍女了,你中午根本沒吃東西,吃完我就走,保證不打攪你。”

    “出去。”

    寧婧陣發(fā)性耳聾發(fā)作,輕快地跑進了書隔間:“謝謝小叔叔,我去找書了�!�

    裘遇揉了揉眉心,眉宇間盡是陰郁和厭煩。

    無論如何都猜不到,這個向來看到他就像老鼠見了貓似的侄女會突然變得這么厚顏無恥,趕都趕不走。可他又不能把軍部那套用在她身上,又不至于讓人暴力地把她拖出去,一時拿不定處理的辦法。

    說實話,他已經(jīng)后悔剛才放她進來了。

    不一會兒,就有人敲門,并端著兩份餐過來。

    寧婧抱著書,讓人把東西放到桌子上。她瞄了裘遇的餐盤一眼,頓時驚訝地咦了一聲——一杯冒著熱氣的苦哈哈的黑咖啡,味道很淡但卻管飽的脫脂糕點……一起逃亡那段時間,她就知道裘遇有個和外表完全不相襯的愛好——喜歡吃甜的。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

    總不可能身體變回來了,味覺就跟著變異了吧?

    而她的那份倒好一點,煉奶蜜糖三文治,熱騰騰的紅茶旁有一個小杯子,裝著幾片方糖。

    等女傭放下東西、關(guān)門離開后,空氣恢復(fù)了安靜。

    寧婧坐到裘遇對面,直起身子,拎起了方糖杯子的小耳朵,把它放到了裘遇跟前,說:“喏,給你的�!�

    杯底劃拉過桌子時,發(fā)出了輕微低啞的聲音,精致半透明的方糖微微一顫。

    裘遇掀了掀眼皮,一言不發(fā)地看著她。

    寧婧聳聳肩,說:“別看我現(xiàn)在喝的是紅茶,其實我剛來的時候,廚房端給我的也是這種黑咖啡,它可比藥還苦得多了,加幾塊糖會更好喝吧。”

    裘遇的胸膛起伏了下,額角的青筋鼓了鼓。

    寧婧一看,就知道自己又越界了一回。

    雖然打定主意要刺激他,但也要有個度,第一天還是別用力過猛了。寧婧語畢,立刻識相地低頭看剛從書架上拿下來的書,不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寧婧聽到了方糖落入咖啡的聲音,悄悄用余光看裘遇——果然是皺著眉在加糖,還加了不止一塊。

    漂亮的方糖融化后,空氣中的香味悄然有了變化。

    系統(tǒng):“叮!人品值提高了,實時總值:2點。”

    寧婧:“甜食果然能戳到他的爽點啊�!辈偶恿�2點,真特么艱辛。

    吃得差不多了,寧婧擦了擦嘴,小聲道:“小叔叔,你真奇怪,明明就喜歡吃甜的。為什么從來都不跟廚房說自己的喜好呢?”

    裘遇沒有正面回答,耐心耗光般擲下了銀叉,陰聲下了最后的通牒:“既然吃飽了,你該走了�!�

    這回,寧婧沒有再糾纏了,麻溜地站了起來,道:“知道了,馬上走�!�

    那之后,過了幾天,寧婧都沒有見過裘遇一次。

    估計上一次賴皮不走,把裘遇給得罪狠了。以前問傭人裘遇有沒有回來,都會得到真實的回答,可現(xiàn)在去問,基本都不會說實話。

    誠然,系統(tǒng)會告訴她裘遇有沒有回來。可她若想靠近東側(cè),都會被攔在半路,無論怎么耍賴,都靠近不了裘遇那邊半分。

    因此,人品值一直可憐巴巴地停留在了2點處。

    寧婧:“好在人品值有提高,否則,上回就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系統(tǒng):“沒關(guān)系,時間還有很多。”

    這天夜里,裘遇沒有回來,屋子里的傭人明顯對她的警惕性降低了。

    半夜,寧婧悄悄出了房門。

    長長的走廊每隔幾米就有一盞昏黃的燈,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裘遇不在家,去東側(cè)也沒什么用。寧婧的本意,是想趁沒人盯著的時候夜探一下這座堡壘,看能不能找到別的突破點。

    經(jīng)過二樓的會客廳時,窗前的紗簾被吹得呼呼作響,摜倒了一個裝飾品,在夜里發(fā)出了沉悶的“咚”一聲。

    寧婧走過去,把裝飾品扶了起來,探手把窗簾束了起來,余光卻透過了窗戶,看到了裘遇房間的正下方,有一座半透明的房子,只是,因為沒有燈光,看不清里面的是什么。

    系統(tǒng):“叮!支線任務(wù)降落——夜游玻璃屋,請問宿主要不要接?”

    搞不好這會是一個突破口,寧婧接下了任務(wù),趁著夜色來到了院子里,站在了那房子的入門處。

    隔著磨砂顆粒,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東西,門被密碼鎖鎖住了,這當(dāng)然難不倒系統(tǒng)。實際上,裘遇設(shè)的密碼,就是琉克勒思的生日。

    寧婧從門縫里側(cè)身鉆入了里面。

    月亮從云層后探出了身子,銀色清輝灑落在眼前的景色上,本來以為將會看到的是裘遇的秘密基地的寧婧,心跳驟然一滯。

    這是一個載種著大片的妖嬈而熱烈的紅色玫瑰的溫室。馥郁得微苦的花香撲鼻而來�;ɡ俦婚T口帶進的風(fēng)吹拂了一下,寂寞地晃了晃。

    玫瑰根莖周圍的雜草被拔得很干凈,一看就知道它們被精心地護理著。

    如今的時代,除了專攻真花種植的人們外,很少有人能讓花朵百分百存活下來。這里也是一樣,種植者應(yīng)該是很用心又笨拙地在摸索著方法,可惜成活率不高,偌大的花叢里,有幾叢玫瑰花都枯萎了,只有一叢成活率尚好。

    寧婧蹲在了那叢半開的玫瑰前,伸手捻了捻玫瑰的花瓣。

    觸感綿綿的,果然,是真的花朵。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震怒的咆哮在半夜炸響:“誰讓你進來的?!”

    寧婧被吼得渾身一哆嗦,手指顫了顫,不小心摘下了那朵玫瑰。

    瞬間,手里那朵玫瑰就被粗暴地奪了過去。

    裘遇捏著那朵殘敗的玫瑰,胸膛用力起伏著,雙眼猩紅,仿若修羅,寧婧甚至覺得,他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咬死她。

    寧婧顫聲道:“對不起!”

    裘遇臉部肌肉扭曲地抽搐了幾下,伸手,怒發(fā)沖冠地指著門口,厲聲道:“滾出去——!”

    寧婧奪門而出,心驚膽戰(zhàn)地跑出一段距離后,這具身體的心臟不允許她再繼續(xù)奔跑了。

    她青白著臉,氣喘吁吁地扶著欄桿,發(fā)現(xiàn)裘遇沒有追出來了。

    那座溫室里,還影影綽綽地透出了他的身影。

    系統(tǒng):“宿主,沒事吧?”

    寧婧搖搖頭,驚嚇過去后,心情有點兒發(fā)澀。

    雖然發(fā)怒的人是裘遇,可她卻覺得,裘遇看起來——很可憐。

    像一個小心翼翼地藏著傷口的野獸,卻被人無意踐踏了上去,才會痛苦而發(fā)怒吧。

    寧婧秋后算賬:“統(tǒng)統(tǒng),你這支線任務(wù)明顯是在坑我吧?”

    系統(tǒng):“我沒說做完了會加人品值啊�!�

    寧婧:“但你也沒說過做完了不會加啊!一般不都默認(rèn)會加的嗎?”

    系統(tǒng):“……”

    寧婧望天:“唉,攻略對象的白月光就是自己,卻有口難言,真惆悵。”

    系統(tǒng):“……”

    第110章

    第七只小團子12

    溫室一事后,寧婧是徹底地把裘遇給得罪了。

    不如說,裘遇的反應(yīng)之大,簡直嚇著了周圍的人。即便是料理部下時,他都不至于大動肝火到這個地步。

    故而,寧婧的報應(yīng)很快就來了。以前,她起碼還能在家里四處走動,出了這件事后,她的活動范圍縮減了一大半,不允許再踏進花園,每天能去的地方,也就是臥室、飯廳,單調(diào)的兩點一線。

    同時,裘遇的躲貓貓再度升級,她再也沒有和裘遇見過面。

    這鬼畜的進展打亂了寧婧的計劃。本來想著以后還有大把時間,循序漸進地刺激裘遇會比較好,所以她第一次才不放大招的。

    可溫室一事后,她和裘遇溝通的路就被徹底堵死了。這么看來,還不如第一次碰面的時候,就把兩人都知道的事情一股腦地抖出來呢!

    鑒于這位爺?shù)男那榈构鹊�,家里的傭人在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都如履薄冰。面對寧婧的詢問和接近,均是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態(tài)度,活像見了瘟神。(=_=)

    信息不流通的后果就是寧婧很遲才知道,有alpha向她求婚,并且裘遇已經(jīng)應(yīng)允了。作為當(dāng)事人的她,竟是在事后聽到傭人聊天才知道訂婚的日子定在了三個月后,正式結(jié)婚在她成年后的春季。

    西斯特勒家族如今如日中天,無須通過聯(lián)姻去抱誰家的大腿。裘遇問也不問就把她的婚姻大事決定了,大概是真的被她惹毛了,趕緊把她弄走,才能眼不見為凈。

    元星法例里,omega十八歲成年。也就是說,如果不阻止,兩年后,還在任務(wù)期內(nèi)的她就得面臨著嫁給陌生的alpha,發(fā)情、被標(biāo)記、為他生兒育女的局面。

    寧婧:“……”

    掉線的任務(wù)對象,坑爹的系統(tǒng),狗血的盲婚啞嫁……

    特么的,有著炮灰的命卻干著主角的活兒,這任務(wù)沒法做了!敢不敢給她加個雞腿��!

    (╯‵□′)╯︵┻━┻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你想見的人躲著你。好在,寧婧是打不死的小強,短暫氣餒過后,她就想到了對策——裘遇不見她是吧,那就換一種不用見面就能勾起他懷疑的方式好了——比如音樂。

    家里有個房間是杜林專門用來存放他的收藏品,其中就有一架鋼琴。每逢重要日子,杜林都會花重金請真人來演奏。只是,裘遇對這種風(fēng)雅的愛好不感興趣,藏品易主后,被堆進了雜物間,無人打理,積了厚厚的塵。

    寧婧打開了琴蓋,敲下了一個音。

    鋼琴的音準(zhǔn)沒問題,她捊了捊裙擺,坐了下來,讓系統(tǒng)操縱身體,活動活動艾蓮的手指。

    直到黯淡的夕陽光線被紗窗阻隔了大半,啞光的琴鍵蒙上了一層灰塵,余音仍在空氣中震蕩。寧婧彈走了指尖的灰塵,忽然發(fā)現(xiàn)地板上落下了一道長長的人影。

    她詫異地回過頭去,裘遇正懶懶地倚在了高高的門邊,不知道已經(jīng)站在那里聽了多久了,隱藏在陰影里的幽深雙眸看起來比往日要渙散一些。

    系統(tǒng):“裘遇剛從宴席回來,喝了酒�!�

    寧婧滿意地說:“兔子第一天就撞樹了�!�

    ===第101節(jié)===

    雖然這地兒是她自己要進來的,可是,裘遇也沒明確說過她不能踏足這里,應(yīng)該不會扣她人品值吧?

    見到寧婧不彈了,忐忑不安地站在鋼琴邊看著自己,裘遇垂眸,看不出喜惡,淡淡地說:“你會彈鋼琴?”

    聲音有幾分沙啞,不甚穩(wěn)定地飄在半空中。

    寧婧:“……”居然給她好臉色看,看來是醉得不輕啊。

    她用力點點頭,怕裘遇看不清,又補充道:“會。那個,你喝了酒嗎?”

    裘遇好像沒聽到一樣,直勾勾地盯著那臺鋼琴發(fā)呆。

    當(dāng)寧婧懷疑他睜開眼睛睡著了的時候,裘遇的身子猛地晃了晃,什么也沒說,就沒頭沒腦地轉(zhuǎn)身走了。

    眼看好不容易上線的裘遇又要隱身了,寧婧哪能讓他溜走,來不及細(xì)想,忙不迭追了幾步,還差點被椅子絆倒。

    穩(wěn)住平衡后,她破罐子破摔,短促而有力地大喊一聲:“小魚——!”

    清脆的嗓音倏地穿透了空氣,在穹頂下回蕩著。

    裘遇遠去的背影驀地僵住了。

    “你聽到我剛才彈的那首曲子了吧?你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嗎?”

    “……”

    寧婧盯著他的背影,一字一頓,清晰地道:“這首歌很有名,卻沒有正式名字,只是,每個星球都對它有不同的稱呼。比如,在提亞,它叫《星奏》,在埃米亞星,它卻叫《藍堤》。”

    “……”

    “因為語言不同,同一個詞會出現(xiàn)不同的意思。是不是……”寧婧咽了口唾沫:“是不是很有趣,你說呢,小魚�!�

    裘遇回過頭來,兇狠而危險地注視著她。

    來了!有戲!

    寧婧心臟發(fā)緊,準(zhǔn)備好了迎接他的任何反應(yīng),可下一秒,裘遇的身子就晃了晃,當(dāng)著寧婧的面倒下了。

    寧婧嚇了一跳,跑過去扶起了他。裘遇呼吸急促炙熱,噴薄出濃郁的酒味,眉間擰緊,好像夢里也在生氣。

    原來是不勝醉意倒下了。

    寧婧磨牙,手欠地捏住了他的鼻子。呼吸通道被堵住后,裘遇神情有幾分苦悶,只能換成了嘴呼吸。

    系統(tǒ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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