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顏千瀾在角落的椅子上醒來，愕然地發(fā)現(xiàn)自己成了一個年約五六歲的小男孩，而且還穿著古裝！他撲到了鏡子前一看，這是昨天剛來時見過的小孩子，頭頂上還戴著兩只仿真的雪白狐耳。
正是《狐緣》這部戲里的群眾小演員。
===第152節(jié)===
怔愣了一陣后，他心神一凜，連忙跳了下地，往外面跑去。
中午時分，由于拍攝需要，影視城這片外景區(qū)已經(jīng)清空，只有稀稀拉拉的工作人員和群演。冷冽的寒風(fēng)刮得臉生疼。
昨天的天氣明明沒有那么冷。他這一覺睡下去，就像橫渡了一個季節(jié)，從秋天來到了隆冬。
顏千瀾站在石橋上捏緊了小拳頭，臉色發(fā)白，漸漸明白過來。
跳躍的時間、隨心所欲更換的身體……這根本就不是什么輪回世界。
就在這時，他的肩膀被一只手拍了拍。
寧婧穿著古裝的戲服，站在他的身后，笑吟吟地望著他，遞給他一顆糖：“蜜瓜味，吃不吃？”
那是一襲竹青色的姑娘衣裙，這抹嫩色，就如同他們當(dāng)年前往嶠山時，沿途所見的綠山春水那樣，溫柔透徹至極。
顏千瀾莫名覺得難以呼吸，伸手接了過來，剝開了糖衣，塞進了嘴里，果然很甜。
昨晚還是一只狐貍時，他不滿自己無法說話�，F(xiàn)在終于有了人類的嘴巴，卻又像啞巴一樣，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既然有時間休息，咱們一起坐會兒吧，殺青前的戲是比較累的了。”寧婧拍拍階梯，讓顏千瀾坐到身邊，捏捏他頭頂?shù)暮谰�，道：“這狐耳做得好逼真。聽說你們小演員都想演小狐貍，不喜歡演別的妖怪，是因為喜歡狐貍嗎？”
顏千瀾含糊地點點頭，反問：“姐姐呢？你喜歡狐貍嗎？”
寧婧往口里扔了一顆糖：“我喜歡啊。更確切來說，不是喜歡狐貍，是喜歡狐妖�！�
顏千瀾心臟一縮。
寧婧渾然不知，神采飛揚道：“咱們這部電影說的就是狐妖的故事嘛。在那么多種妖怪里，我最喜歡的也是狐妖。因為縱觀那么多傳說，我覺得他們是最有人情味、最神秘、也最好看的妖怪�！�
顏千瀾眼眶發(fā)熱，竟有種極度酸楚的感覺。
“話說。”寧婧想起了什么，道：“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的名字……
“球球�！鳖伹懱ь^，認(rèn)真道：“我叫球球�！�
寧婧咀嚼了一下這名字，覺得很有趣：“好圓乎乎的名字，真可愛，這是你的小名嗎？”
“嗯�！鳖伹懩曋�，輕聲道：“是我喜歡的人，在第一次見面時替我取的。”
“你喜歡的人？”寧婧有些吃驚，沒想到現(xiàn)在的小學(xué)生都那么早熟。
顏千瀾再次點頭，有些執(zhí)拗地提醒道：“姐姐，你可以叫我‘球球’。”
“知道了，球球�！睂庢旱闹割^在膝蓋上敲了敲，嗯哼了一聲，打趣道：“她能幫你取個這么可愛的名字，自己也一定也是個可愛的女孩子�！�
“她特別好，特別可愛。”顏千瀾已經(jīng)有些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總結(jié)道：“我……特別喜歡她�！�
寧婧理解地點點頭。
最后一顆糖了，她把它放到了顏千瀾手里。他揣進了口袋，跳到了下一級階梯，立在坐著的寧婧面前，那狡黠的模樣竟有幾分小狐貍的感覺：“姐姐，謝謝你請我吃糖。我想送你一個禮物做回禮。你閉上眼睛。”
寧婧依言照做。顏千瀾心臟鼓噪，彎下腰，抖著手捧著她的臉頰，低頭在她額頭上響亮地親了一下。
寧婧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挑眉——這孩子……
“寧婧，該你上場了！”遠(yuǎn)處有人喊她的名字。
寧婧立刻站了起來，揉了揉顏千瀾的頭發(fā)，只把他當(dāng)成一個有趣的孩子，笑瞇瞇道：“球球，再見了�！�
顏千瀾握著那顆糖，目送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了拐角，自言自語道：“再見，姐姐�！�
一閉眼，一呼吸，顏千瀾再睜眼時，天已漆黑。
山谷幽暗，霧氣茫茫。
重傷的他依然躺在了燕家山谷底下，方才那一切，似乎都是臨終前的幻覺。然而，手心里卻似乎握了樣?xùn)|西。顏千瀾吃力地攤開手，發(fā)現(xiàn)那里赫然躺著一顆已經(jīng)開始融化了的糖果。
顏千瀾怔怔地望著它，片晌后，把它壓在了舌根下，感受糖化開的甜意，失笑。
方才的一切并不是幻覺�？v然隔了千山萬水，他和她也還是在某個地方重遇了。這對他而言，已經(jīng)足夠。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哈哈哈哈哈哈有毛球py有吃糖（字面意義）還有么么噠，哈皮又圓滿的番外！
【采訪】
作者菌：九個團嘰只有你有個人番外，請問有何感想？
顏千瀾：謝謝大家為我爭取的臨終安慰旅行，我很開心。
第167章
顧演和系統(tǒng)
寧婧一直以為自己和顧演的第一次見面是在游泳館，
其實并不然。顧演第一次看到她，是在她轉(zhuǎn)學(xué)的第一天。
張貼在公告欄的游泳部海報上寫著偌大的一行字——“工作包餐”。寧婧背著書包，
雙眼閃閃地湊近去看，
像個看到了肉骨頭就走不動的小狗。她在籃球場邊上看海報，課間休息的顧演正好在二樓走廊上看她，覺得這人還挺可愛的，但也僅限于此，根本沒想到，
他們后來要經(jīng)歷那么多波折才終得圓滿。
被爆炸的余威帶走后，
顧演和大同世界系統(tǒng)攜手走上了漫漫的快穿之路。每完成一個世界，就意味著離他回家又近了一步。雖然很累，但顧演充滿了干勁。
但這一路卻沒有順利到底。在寧婧出事后，
顧演把他辛苦賺來的權(quán)限移交給她，
就與大同世界系統(tǒng)暫時分開，
獨自進入了她的任務(wù)。
第一個世界里，他改頭換姓，
變成了一個流落民間的叫做謝玖的皇子。寧婧除了身份變了，
名字、容貌都和現(xiàn)實世界完全一樣。如果是平時的顧演一定能第一眼就認(rèn)出她。
然而，很可惜，
失去了大同世界系統(tǒng)的加持后，從前的事顧演一點兒也不記得了。在他看來，
自己生來就是謝玖，不是別人。
靈魂的水進入不同的容器，呈現(xiàn)出不同的形狀。每個世界，
快穿者的性格都會微妙地受他附身的那個角色的性格影響，從而與真正的自己有差別。
比如寧婧。作為天族神官赫拉時，她擅長魔法，持正清貞；作為賞金獵人，她身手敏捷，痞氣浪蕩，在蛇蟲橫行的賞金族世界過得如魚得水。穿成了軍閥之女曾月柔時，鑒于原主膽虛又陰氣過重，本身就是一驚一乍的性格，寧婧的性格也會受身體的影響變得弱氣很多。這時候，若讓她去做希彌爾曾做過的事，比如在冰天雪地里追蹤兇惡的獵物，是絕無可能做到的。
顧演同理，所以，哪怕寧婧記憶沒被洗掉，也根本察覺不到那具皮囊下的人就是他。
第一個世界，寧婧完成任務(wù)后就穿著嫁衣無聲無息地死在了他懷里。天子一怒，伏尸百萬，他一把火焚盡了綺羅皇宮，末了，還把她的骨灰?guī)Щ亓顺䥽糜谝粋�小瓷瓶里，隨身攜帶，每天摩挲。
估計是因為手段過于酷厲，顧演能感覺到，除了那些隨自己征戰(zhàn)過沙場的將士以外，其余在他登基后才成為他臣子的文武百官，心里對他是忌憚多于服氣。但他不在意。在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座上坐了十多年，他沒有知心人，沒有立后，也沒有子嗣，唯一能說說話的就是以前的舊部。
十二年后，流落民間的謝珂卷土重來，帶兵造反，勢如破竹地突進皇城。城樓上，顧演被謝珂帳下一員大將的利箭奪走了生命，干凈利落地掛了。
轉(zhuǎn)眼間，顧演就回到了大同世界系統(tǒng)的那片空間里，這才短暫地恢復(fù)了記憶，知道自己已經(jīng)做完一個任務(wù)了。
可惜，進入第二個世界后，他又再次忘了一切——包括自己不久前才當(dāng)過皇帝的事兒。
第二個世界的他，是只叫顏千瀾的狐妖，寧婧則是一只很像香菜的地精。
這個任務(wù)是最難熬的。以往，一個任務(wù)約等于人的大半輩子，頂多就幾十年。再者，反派是主角的經(jīng)驗包，一般來說，壽命會更短。但也有例外——比如反派不是人類，或者主角出場時間太晚，任務(wù)的長度就會被拖曳得無限長。這一世兩樣全占了，足足過了幾百年，任務(wù)才結(jié)束。
好在，這幾百年的大部分時間里，寧婧的存在都被人從他腦海里抹殺了。漫長的生命由此不顯得那么孤寂和無望。
任務(wù)結(jié)束后，顧演恍若做了一場浮生大夢。大同世界系統(tǒng)贊他：“這個任務(wù)你做得很好�！�
顧演心情不太好，幽幽道：“那是因為我不討厭香菜的味道�！�
不然，這個任務(wù)開頭5%就做不下去了，他一定會想法設(shè)法從寧婧身邊逃跑的。
系統(tǒng)：“……”
看來以后設(shè)置角色時，得顧全人類奇怪的癖好。
第三世，顧演是一個豪門的私生子，寧婧是他繼母的妹妹。由于是現(xiàn)代背景，所以有很多場景都和現(xiàn)實世界重合了。這是顧演覺得最有似曾相識感的世界——后來一想，這是因為現(xiàn)實里他和寧婧一起去過類似的場景。譬如，背舞臺劇臺詞的水族館，就是現(xiàn)實里，他和寧婧還沒在一起時，一同出去游玩過的地方。
這個任務(wù)的寧婧的死法是最令顧演崩潰的。目睹自己的愛人炸成了碎片，他心如刀割，后面為了替寧婧報仇，他把策劃了這次事件、逃竄到世界各地的人全部挖出行蹤，弄得半死不活，讓他們后悔自己來過這個世界上。
可報完仇后，他并沒有因此而看淡了前事，反而有種失去了目標(biāo)的無力感。
楚星昀和溫悅在綁架案后就離開了楚宅，老屋空了很多。楚星樹年紀(jì)到了，退下去后，顧演坐上了他的位置，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條。
很多伯父輩的人看他年輕有為，外形又出色，卻一直沒有女友，都想給他做媒。顧演都拒絕了。
那一夜，自從沖天的火光映在他眼底的瞬間起，他的余生就被愧疚和思念填滿了，再也放不進別的人。
這一世，顧演沒有遇到什么飛來橫禍，平安卻孤獨地活到了七十幾歲，壽終正寢。
悲傷一直持續(xù)到任務(wù)結(jié)束�；氐较到y(tǒng)身邊的顧演記憶回籠，回想起爆炸前寧婧打來的最后那通電話，他詭異地沉默了足足一分鐘：“……”
大同世界是個很有好奇心的系統(tǒng)，它見顧演的臉色不太好看，就問：“宿主，你在想啥？”
顧演：“我在想，她到底為什么要打那通電話給我�！�
系統(tǒng)：“或許是心血來潮呢�！�
顧演：“不管是不是，我現(xiàn)在只想逮住她。”
系統(tǒng)：“然后呢？”
顧演咬牙切齒道：“然后操.死她�！�
系統(tǒng)：“……”它默默地躲遠(yuǎn)了點。
有句話叫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顧演夢想著要在下個世界逮住寧婧，可進入新世界后，失憶py再度上演。
這次他成了一條叫阿茲迦洛的黑龍，寧婧則是天族的神官。
顧演個人很喜歡這個任務(wù)，畢竟，之前無一例外，寧婧都會比他早很多完成任務(wù)，之后就把他扔在任務(wù)里獨活幾十年，甚至上百年。而這一世卻不同，寧婧掛了后，很快就輪到他了。
寧婧在天族境內(nèi)斷氣。他把寧婧的尸體帶回了魔界，用魔法封存起來。悲傷崩潰的日子持續(xù)了不到一周，天界和魔界的大戰(zhàn)就打響了。率軍來打的是剛剛蘇醒的大神官布蘭特。
戰(zhàn)前，大神官立誓要把魔王的未婚妻的尸體帶離魔界這片污濁之地，這對魔王來說是史無前例的挑釁。雙方打得不得開交，最后的戰(zhàn)役，士兵死的死傷的傷，天魔兩族的戰(zhàn)爭變成了雙方老大的單挑。
顧演其實是記得寧婧給他的忠告的，但他沒放在心上，結(jié)果就轟轟烈烈地被ko了。
到了下個世界，顧演和寧婧終于不是敵手了。他們進了同一個修仙門派，還當(dāng)了師姐師弟。
這個世界，雖然寧婧也比他早死很多，但在她離世后，事情卻有了峰回路轉(zhuǎn)的變化——系統(tǒng)對顧演的束縛力減弱了！任務(wù)還沒結(jié)束，顧演就想起以前的事了。
那會兒，他已經(jīng)叛離了金光宗，在瀕臨走火入魔的時刻，一連串的記憶忽然躍進了腦海。
顧演：“……”
他臉都青了，憋不過氣，猛地噴出了一口老血，反而因此撿回了一條命。
在任務(wù)中途就記起了一切有好有壞。好的是讓他從痛苦的泥潭中拔足離開，而且明日可期。至少知道自己是誰，自己在做什么。
但也有壞處。什么都不記得時，思念的限度最長也就是幾十年，糊糊涂涂走完一輩子，在結(jié)束后才記起使命，未嘗不是一種幸事。清醒后，思念反而愈加深重了。
顧演蹲在丹爐面前，回憶起前幾個任務(wù)寧婧各式各樣的死法，覺得心情很難以描述，想抽根煙抒發(fā)一下。
由于不能提早結(jié)束任務(wù)，他只能把剩下的故事線老老實實地走完。
顧演生無可戀地在深山隱居，每日畫符、煉丹、修煉，終于等到大氣運者來踢館了。他心情歡喜得像在過年，主動把自己送了上去，大氣運者估計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好推的boss，才打三兩下就掛了。（=_=）
原本以為，既然記憶都破禁了，那么，從下個世界起，他就該帶著記憶降生了。然而現(xiàn)實再度打了他一個耳刮子，第六個任務(wù)他成了一尾遨游在海洋的人魚，叫做卡爾洛，生來依然沒有記憶。
好在，這一世他記憶恢復(fù)的速度比上一次更快了。在希彌爾離世后，他的眼睛因為流淚過多而受到了損傷，視野里好似蒙上了一層白翳，看什么都不清晰。好在，其余四感都很好，勉強能彌補眼睛的不足。
===第153節(jié)===
他打造了一個舒適的棺材，買了輛馬車，帶著希彌爾的尸體走遍大陸，尋找救活她的辦法。
雖然復(fù)活的成功幾率很低，但希彌爾的尸體卻一直沒有腐壞，這帶給了他微弱的希望。
希彌爾死后第三個月，他驅(qū)著馬車走到了普修斯大陸的邊緣。大雪封路，馬車側(cè)翻。就在這個關(guān)頭，顧演的記憶復(fù)蘇了，比上輩子要早了五六年。
想起自己是誰后，就不再有痛苦。顧演數(shù)著日子，終于熬到了卡爾洛既定的死亡時間，高興地兩腳一蹬就去世了。
第七個任務(wù)里，這個時間點就被提得更前了。結(jié)婚第二天，宿醉的顧演腦海里開始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以前的事。
日曬三竿，顧演睜眼醒來時，就看到寧婧蜷縮在自己臂彎里，尸體已經(jīng)涼了。
顧演：“……”
大同世界系統(tǒng)出現(xiàn)了。一個世界只能有一個系統(tǒng)，寧婧帶著飼養(yǎng)反派系統(tǒng)走后，就給它挪出位置了。它安慰道：“宿主節(jié)哀�！�
顧演嘆了口氣，撫摸著寧婧冰冷的臉頰，憂郁地想——要是他昨晚沒喝醉，寧婧在嘿嘿嘿的時候突然掛掉，等待他的結(jié)局大概只有一個字——痿。
這算是他家婧婧留給他的溫柔么？
也許是吧�？深櫻莸男那椴]有因此變好，反而更難以描述了。
檢測到宿主情緒波動很厲害，系統(tǒng)誤以為他在傷心，就說：“別傷心了，這是好兆頭啊，代表任務(wù)快結(jié)束了，嘟嚕嚕嚕�！�
顧演：“……”
唉，算了，不解釋了。
作為一個星球的少將，顧演在接下來的人生里，經(jīng)常要面對打仗、指揮軍隊的情景。第一個任務(wù)時，他祖父是將軍，自己又熟讀兵法，在軍隊浸淫多年，用兵打仗不在話下。但現(xiàn)在形勢不同，顧演沒打過星際戰(zhàn)爭，不太有把握，擔(dān)心會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影響劇情線。
大同世界系統(tǒng)說：“沒關(guān)系的，這個世界上，只有大氣運者能打敗你�！�
果然，不論顧演想出什么戰(zhàn)略——即使再荒唐，也一定能集齊天時地利人和，輕松地打贏敵人。
顧演：“……”這掛也開得太大了。
當(dāng)然了，能被他輕松打敗的只是小啰嗦，不包括大氣運者章澤勛。
這次，顧演的死法很干凈利落，是在機甲對戰(zhàn)的時候被章澤勛用炮火轟成灰燼的。
就這樣，顧演去了下個世界。這是最后一個他不帶著記憶降生的世界，同時，記憶恢復(fù)的速度也極快。寧婧前腳才剛離開，他被封禁的記憶就全部解鎖了。
作為原始世界的一名年輕力壯的成獸人，顧演想早點死都做不到。但至少，他能根據(jù)已知的劇情線，好好規(guī)劃后來的人生。
所以，在亞力帶著新世界的勢力重返這片原始大陸之前，顧演就帶著僅有的幾件行當(dāng)，抱著寧婧的骨灰率先離開了部落。
他找了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辟下了一座小屋子——畢竟芯兒不是真的獸人，相比黑漆漆的山洞，追求生活品質(zhì)的顧演還是更青睞人類的房屋�；畹搅朔磁杉榷ǖ乃劳鰰r間后，顧演抱著寧婧的骨灰躺進了預(yù)先挖好的土洞里，撒手人寰。
終于，顧演和寧婧要走到最后一個任務(wù)去了。
眾所周知，寧婧是在任務(wù)中途加入的，而顧演活的卻是反派完整的一生——從投胎成嬰兒直至斷氣，反派人生中的顛沛流離，不管是位極人臣或是零落成泥，顧演全都要一一品嘗，躲不開，跳不過。
簡而言之，兩人參與世界的方式不同，寧婧是附身，顧演是投胎。鑒于此，每一次顧演都會比寧婧早幾年來到任務(wù)世界。
其實顧演的投胎法比寧婧的附身法要穩(wěn)妥得多。畢竟，靈魂若要進入不屬于自己的身體，很可能會遭到排斥。這就是為什么寧婧的系統(tǒng)總按照她真正的模樣來設(shè)計軀體。如果系統(tǒng)為寧婧制造的宿體，在成長到能迎接她的到來前就意外夭折了，那么，寧婧就會直接躍過這個任務(wù)，連來都不會來。
當(dāng)然了，前面的每個任務(wù)，由于世界很穩(wěn)定，所以這種bug一次也沒出現(xiàn)過。
而顧演的記憶解禁后，帶來了一個嚴(yán)重的后果，就是任務(wù)世界開始變得很不穩(wěn)定。
從蒼翎的世界離開之后，連續(xù)三個任務(wù)，系統(tǒng)給寧婧準(zhǔn)備的宿體都在她來到之前夭折。顧演一個人在新世界滿心期待地活了好幾年，沒有等來寧婧，才被告知她來不了，任務(wù)換了。
他嘆息一聲，只得又進入下個世界。
好在，被放了三個世界鴿子后，在燕無淮的世界，曾月柔的身體終于成功迎來了寧婧。
顧演雖然知道寧婧在世界的某一角，但他不能私自跑去看她。作為燕家最不受寵的盲眼孩子，他老老實實地走著劇情線，摸滾帶爬地長大了。
按照劇情的預(yù)設(shè)，他被人裝進了棺材里，埋入了泥土中。
泥土里很陰涼，空氣稀薄，正常孩子肯定很快會死去。但是，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開始成煞了，所以窒息不會殺死他。
顧演雙手置于腹上，安靜地數(shù)著一二三四，等待久別了幾個世界的寧婧來帶走他。
不知過了幾天，他終于聽見了棺材蓋外傳來了挖掘的聲音。
濕潤的泥土被一點點地撬開，蓋子滑開，明媚的陽光久違地落入陰暗的棺木內(nèi)。
顧演徐徐睜開失明的眼睛，淡淡地笑了。
——婧婧，我們終于又見面了。
顧演原以為清醒的自己面對著寧婧，可能會控制不住ooc了角色。結(jié)果卻是相反的，最后一個世界，他很好地扮演了鬼氣森森的燕無淮。
也正因為這是最后一關(guān)考驗了，終點指日可待。只要這虛幻的世界結(jié)束，他們就能回到真正的彼此身邊，和那相比，在這里披著別人的皮囊談戀愛，又有什么意義？
他聽說，有的宿主會喜歡上虛幻世界里的人物。他擔(dān)心若是在寧婧面前變現(xiàn)太過、刷了太多存在感，會讓她喜歡上近在咫尺的“燕無淮”這個人，而忘記久遠(yuǎn)的“顧演”。
故而，理智完美地束縛了天性，他不再像前幾個任務(wù)那樣任憑自己的黑暗面暴走，反而待寧婧溫柔而恪守，甚至有意保持一點距離，不愿以燕無淮的軀體與她有情感糾葛。
就算靈魂是自己，但只要想到要以另一個男人的形象在她心里留下痕跡，他也會醋意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