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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說過只要你做到你需要做到的,你就會得到自由和尊重,今天你表現(xiàn)得就很好�!�

    “謝謝�!�

    “不過我得提醒你,要小心瞿承塵�!宾哪┯璋胄^身,凝眸望著沈岱,那對瞳仁黑且深,車內(nèi)幽藍的氛圍燈剛好映入他眼底,淡淡地、飄忽地,讓他的目光平添幾分詭魅,“他從小到大,習慣跟我爭奪一切,哪怕是他不需要的東西�!�

    沈岱微蹙起眉:“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覺得他為什么要標記尤柏悅。”

    “為了破壞你們的婚事,破壞您和尤興海的合作�!�

    “對,現(xiàn)在他沒有得逞,可能就會打別的主意。”瞿末予輕輕摩挲著食指上的一枚戒指,“我們的合作里,包括你的忠誠,我不會允許掛著我妻子頭銜的人給我難堪,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沈岱深吸一口氣:“明白,但今天是他釋放……”

    “我知道,只是提醒你�!宾哪┯柁D(zhuǎn)過了臉去,“并不是我看輕你,而是,對于一個Omega來說,很難拒絕一個頂級Alpha吧。”

    沈岱低著頭,默不作聲。前面一句“你也只是一個Omega”,后面一句“對于一個Omega來說”,誰都知道Alpha骨子里不將Beta和Omega當做平等的人來看待,哪怕全世界都喊著人人平等,S級Alpha甚至都不將普通Alpha當做平等的人,可是從瞿末予這里感受到的居高臨下,還是讓他很難受。

    “如果他冒犯你,你就告訴我�!�

    “……是�!泵慨敻哪┯柙谝黄鸬臅r候,沈岱總能感受到那種無形的壓迫感,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伴君如伴虎”的感覺?有時他甚至懷疑,曾經(jīng)給過他一個堅實的擁抱、在他耳邊輕聲安撫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過,他是真的有些害怕瞿末予。

    周五下了班,沈岱回了姥姥家,他暫時還沒有想到好的借口去解釋他突然得到一千萬巨款的事,就謊稱拿了一筆項目獎金,打算周末先陪姥姥去醫(yī)院,換一個更好也更貴的治療方案,然后再一個人去看看房子,盡快定一個稍微規(guī)整就能入住的,精裝或者二手的都可以,主要是干凈和明亮,還要帶一個日照充足的陽臺,讓姥姥可以好好侍弄花草。

    周末晚上他回了公司宿舍,因為第二天從姥姥家走的話,到公司得兩個多小時。睡前躺在床上玩兒手機的時候,程子玫突然轉(zhuǎn)給他一個八卦,他點進去一看,是尤柏悅在自己的,倆人都是絕頂好的相貌,這張照片從美感到氛圍,都像是偶像劇的劇照。

    尤柏悅這種名媛式的網(wǎng)紅,做點什么,吃穿用戴點什么,都能引起極大的關注度,何況是和瞿家少爺、頂級Alpha談戀愛。尤柏悅堪稱天眷之子,家世、財富、基因、美貌樣樣都是頂配,就連擇偶對象也讓人望塵莫及,他的存在不免會讓人感嘆老天不公。

    程子玫在微信上發(fā)來一段話:你看,瞿承塵哎!我聽了一個八卦,說之前咱們太子和瞿承塵都在追尤柏悅,結(jié)果尤柏悅沒選太子。

    沈岱感到心里有點堵得慌,他回道:是嗎,不會吧。

    程子玫道:我也覺得啊,瞿承塵一看就花,他才23吧,這幾年被人扒出過各種明星網(wǎng)紅什么的。他哪里比得上太子,太子可是第一繼承人,又紳士又穩(wěn)重,又潔身自好,一心都在事業(yè)上,尤柏悅什么眼光啊。

    沈岱道:喜歡這種事說不好的。

    程子玫回了個垮著臉的表情:渣男最會甜言蜜語,肯定是這樣,尤柏悅這種小公主就吃那一套,我看他倆長不了。

    沈岱心想,瞿承塵都已經(jīng)把尤柏悅標記了,不可能輕易分開。不過讓他不解的是,標記的時候受孕率是非常高的,尤柏悅是S級Omega,受孕率還要更高,能達到90%以上,可尤柏悅看起來既不像懷孕了,,為什么會這樣?難道他們沒打算結(jié)婚?

    程子玫還在為瞿末予抱不平:我們太子以后要娶的,絕對是那種家世相貌學歷樣樣都好,還特別有內(nèi)涵的,尤柏悅太膚淺了,也配不上我們太子。

    沈岱頓感汗顏,不過程子玫說得也對,她說的是瞿末予“真正”要娶的。

    第八章

    沈岱在網(wǎng)上買了輛折疊自行車,以后改為騎車加地鐵的方式上下班。從地鐵站到瞿家只有四五公里,這樣性價比最高,總的通勤時間也比開車要短,還能鍛煉身體,一舉多得。

    只是當他騎著自行車進了瞿家大門后,恒叔的面色有些僵硬。

    “這個可以放在院子里嗎�!鄙蜥返�,“不行的話,折起來放車庫也可以。”

    恒叔道:“沈先生,您會開車嗎?”

    “會,不過我沒車�!崩褷斄粝碌能囈苍绫慌馁u了。

    “如果您覺得司機接送不方便,我可以給您配一輛低調(diào)些的車您自己開。”

    “您認為低調(diào)的車也不太低調(diào),如果我的生活質(zhì)量突然大幅提高,身邊同事都會好奇的,我希望能夠遵照瞿總的指示,讓這段……”沈岱突然有點說不出口“婚姻”二字,改口道,“讓這段關系保密,所以我怎么上班,其實不重要�!�

    恒叔無奈道:“好吧,那就放在車庫吧�!�

    沈岱看了看表:“那我先去洗個澡,晚飯就麻煩您送到我房間了�!�

    “好的�!�

    明明已經(jīng)入秋了,天氣還是有些熱,沈岱騎車出了一身汗,他回房間放下電腦和資料,趕緊進浴室洗澡。

    今年他在寫一篇新的SCI,在和瞿末予結(jié)婚之前,他經(jīng)常在研究所留到很晚才回宿舍,因為研究所里更有工作和學習的氣氛。但現(xiàn)在他都爭取早點回來,最好能趕上熱騰騰的晚飯,因為瞿家的大廚做的飯菜又健康又美味,他真的吃夠了食堂和外賣。如果宿舍有條件的話他是想自己做的,可惜宿舍純粹是睡覺的地方,每天晚上能吃頓好的對他很重要。

    而且,雖然瞿末予經(jīng)常有應酬,很少在家吃,雖然他都讓幫傭把飯菜送到房間,免得自己這個外人唐突地出現(xiàn),但是,偶爾當他工作到深夜,聽到那輛幻影的發(fā)動機聲出現(xiàn)在院子里,他會悄悄撕開窗簾的一條細縫,看著西裝革履白手套的司機拉開馬車式的對開門,瞿末予下了車,款步步入家門。那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就能讓他一整天的期待有著落。

    從前,在上萬人上班的星舟總部大廈里,他想要見瞿末予一面難上加難,但現(xiàn)在他經(jīng)�?梢赃@樣近距離地看到,他感到很滿足。

    洗完澡,沈岱邊擦著頭發(fā)邊坐在電腦前,查看他們南非研究所的同事剛發(fā)來的郵件,并隨手把洗澡時忘了撕的、已經(jīng)變得濕濕黏黏的信息素貼紙扔進了垃圾桶。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

    沈岱打開門,以為是他的晚餐來了,卻見恒叔空著手站在他面前:“恒叔?”

    “少爺回來了,要您下樓一起吃飯�!�

    沈岱愣了愣:“呃,瞿總要我一起吃?”

    “是的。”恒叔看了看他半干的頭發(fā),“您把頭發(fā)吹干就下來吧,但稍微快一點,少爺在等您�!�

    “好,我馬上。”

    沈岱關了門,脫下睡衣?lián)Q上便裝,把頭發(fā)快速吹干,才匆匆下了樓。

    住到瞿家這段時間,他從來沒有在餐廳吃過飯,一直都在房間里,真正做到了“不打擾”,瞿末予當然知道,也從未邀請他一起進餐,今天是第一次,第一次,他和瞿末予“在家一起吃飯”。

    下了樓,他見到了穿著居家服的瞿末予,比起平日總是一身筆挺的西裝,這身柔軟的棉質(zhì)布料讓瞿末予突然有了貼合其年齡的松弛感,無論是多么高級的信息素,這個男人畢竟也只有24歲,也需要強勢的武裝才能在比自己更資深老道的人群中殺伐決斷吧。

    沈岱走向餐廳:“瞿總,晚上好。”桌上碗筷飯菜都擺好了,瞿末予竟然真的在等自己,他頓時有些忐忑。

    瞿末予頭也沒抬地看著手中的平板電腦,正拿著觸控筆對著一份文件圈圈點點,他用下巴點了點身邊的位置:“坐吧。”

    沈岱坐了下來。上次挨著瞿末予吃飯,他全程都緊繃著,但這次不一樣,他是第一次見到瞿末予居家的一面,心中不免涌入一絲小小的喜悅。

    一絲清雅的淡香突然飄進了瞿末予的鼻息,他微微一怔,抬起頭來。

    剛洗完澡的沈岱整個人看起來清透水靈,皮膚呈現(xiàn)著柔和的淡粉色,領口已經(jīng)洗到泛白的灰色T恤和簡單的藍色牛仔褲包裹著他清瘦的身體,濕潤的發(fā)梢軟軟地貼附在那修長潔白的脖子上,再加上他明顯閃躲著自己的眼神,有一種少年初長成的澀,跟他穿著白色實驗服時的淡然沉穩(wěn)截然不同。

    那一縷若隱若現(xiàn)的曇花香讓瞿末予有短暫地恍惚。他想起三年前,他第一次參觀研究所,就遇到了突發(fā)事故——一個Omega竟然在實驗室里發(fā)情了。Omega發(fā)情前都會有預兆,且會隨身攜帶抑制劑,一個成年人在公共場合讓自己陷入那種狼狽的境地實在是太粗心也太不負責任了。而且那香味過于濃郁,過于惑人,比起他做抗信息素訓練時的模擬信息素有過之而無不及,一般的Omega發(fā)情時不會有這么強的信息素,一般的Alpha也不可能扛得住,如果他不能在安全部門抵達前控制事態(tài),集團就會面臨巨大的法律風險和輿論危機。

    至今回想起來,那都是他人生中距離失控最近的一次。

    此時他又聞到了這股曇花香,雖然淺淡得很,依然勾起了他的回憶。他看了一眼沈岱的后頸,果然,沒有信息素貼紙,只有一片無暇的皮膚。人在喝酒、運動、洗澡等會讓血液流速加快的情況下,信息素的味道自然會變濃。

    沈岱注意到他的目光,猛地想起自己剛把信息素貼紙撕了,他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后頸,跟著起身:“不好意思,我去……”

    “不用�!宾哪┯枋栈啬抗�,“沒事,吃飯吧�!�

    沈岱遲疑著坐了下來,但坐立難安。他已經(jīng)好久沒在別人面前裸著脖子了,成年分化以后,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貼紙就像他們每天出門要穿的衣服,是為了保護自己和不給別人帶來困擾。也就是說,他們通常只會在家人和愛人面前不做遮擋。

    倒不是說他們聞到信息素就一定會做些什么,但確實會對別人造成一定的干擾。沈岱此時就有些發(fā)慌,他不知道瞿末予有沒有聞到他的信息素,如果聞到了,會不會有些……想法呢?

    但見瞿末予神色如常,沈岱松了口氣的同時,又有些失落。

    “聽恒叔說,你買了輛自行車?”

    “是,我從這里騎到地鐵站,坐地鐵就直接到公司,很方便。”沈岱又解釋道,“謝謝瞿總要給我配車,但是那樣太招搖了,我這樣通勤挺好的,比開車快�!�

    “嗯,也好。”

    這時,恒叔過來了,手里拿著一張新的信息素貼紙,沈岱連忙接過來拍在了后頸上,這才輕輕吁出一口氣,找回了安全感。

    那曇花香立刻消失無蹤,瞿末予想起那天瞿承塵去聞沈岱的后頸,確實,他的信息素味道真的很淡,或許腺體發(fā)育真的不太好。

    倆人沉默地吃起了飯,沈岱吃得比較拘謹,席間不停偷偷打量瞿末予,觀察他喜歡吃什么東西,想他為什么要和自己一起吃飯。

    瞿末予突然開口:“有件事要和你說。”

    “您說�!�

    “上次你見了我的家長,接下來,我還要帶你回尤家一趟�!�

    沈岱早知道肯定會有這一關,他心里有些抗拒:“好的。”

    “尤總說他這些年一直在照顧你,但根據(jù)我調(diào)查到的,他沒有吧。”

    沈岱放下筷子,沉聲道:“沒有�!�

    “那么,你和尤柏悅有交集嗎?”

    “也沒有�!�

    “沒見過?”

    “沒見過�!�

    “這次去尤家,我需要你為我做一件事。”瞿末予也放下了筷子,用那深邃的眼眸凝視著沈岱。

    沈岱一直不太敢直視瞿末予,只能做出聆聽的樣子。

    “我懷疑瞿承塵給尤柏悅的不是永久標記,而是臨時標記�!�

    沈岱面露異色,瞿末予和尤柏悅都因為這個標記解除婚約了,卻還在意這標記是不是永久的,如果只是個臨時標記……當如何呢?他心中頓時有一種淤堵的感覺:“會嗎�!�

    “臨時標記的有效時間只有一個星期,但在它沒有消失前,會有一些和永久標記一樣的特征,比如Omega的身上有一個Alpha的信息素氣味。臨時標記的齒痕不深,后頸皮膚的破損能完全愈合,但他貼著信息素貼紙別人也看不到,如果他身上有瞿承塵的信息素的味道,不一定是永久標記,也可能是用瞿承塵的腺體提取物制成的香水�!宾哪┯杪[起眼睛,“他們之間的種種跡象,都讓我懷疑這個標記的真實性。”

    沈岱低著頭:“那您需要我做什么呢。”他想起瞿末予曾經(jīng)給予他的那個臨時標記,他當然知道臨時標記的種種特性,他曾經(jīng)被一個S級Alpha的信息素保護和安撫,他曾經(jīng)被黑檀木的氣息包圍,他曾經(jīng)短暫地擁有過被瞿末予擁有的假象。

    臨時標記是一個虛妄的夢,醒來之后只剩下無盡的失落與空虛。

    “我需要你去幫我確認�!�

    第九章

    沈岱心里再難受,面上也是不動聲色的:“要怎么確認?我和他完全不認識�!�

    “直接問他,嘗試激怒他,觀察他的反應。瞿承塵和他都對我戒心,我也不適合太靠進一個已經(jīng)被標記的Omega,但是你,我相信他會主動來找你的,他會像瞿承塵一樣對你好奇�!�

    瞿末予說這段話時,表情與眼神所透露出來的冷酷,讓沈岱一時有些懷疑,這真的是兩次拯救過他的人嗎,他低聲說:“瞿總,我不知道該怎么做�!�

    “對于一個頂級Omega來說,只能得到目標對象的臨時標記,是一種羞辱,如果你拆穿他,他多半會惱羞成怒�!�

    沈岱愈發(fā)感到背脊發(fā)寒:“如果您猜錯了呢,瞿承塵確實把他永久標記了呢?”

    “那你也會看到一個合理的反應�!�

    沈岱沉默片刻:“好�!彼緹o法拒絕瞿末予,這個人說的每句話,對他來說無疑都是命令。

    “這對你來說,是超出合同范圍的要求,作為交換,你也可以提一個要求。”

    “……”瞿末予在與他的相處中,一直貫徹著“交易”的本質(zhì),而這頓飯甚至不是出于需要他幫忙的示好,僅僅是瞿末予在百忙中只愿意為他抽出這點時間。

    “別忘了我上次說的,現(xiàn)在你又有籌碼可以上桌了�!�

    沈岱的內(nèi)心敲起了一連串的鼓點子。他不知道瞿末予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他手里不過一個鋼镚,看到對面堆積如山的真正籌碼,他有什么膽子“上桌”,他有什么底氣提要求,他就是霸氣地allin,也只能贏來多幾個鋼镚,如此而已。

    于是他謹慎地提出了一個“要求”:“我能加您的微信嗎?”

    瞿末予微瞇起眼睛,看著沈岱的眼神多了一種探究。

    沈岱馬上解釋道:“我一時確實想不起來,既然您開了這個口,能給我一個延遲兌現(xiàn)的機會嗎。平時見不到您,等我想到了,就可以馬上和您說了,比如,那次我也是臨時想到周末要回家的�!彼D了頓,又補上一句,“我不會隨便打擾您的。”

    瞿末予唇角輕揚,沈岱的心臟跟著漏跳了一拍,對方臉上那幾不可查的笑意似乎帶一點點嘲弄,也或許是自己心虛想多了。

    “當然可以�!宾哪┯璋咽謾C推給了沈岱。

    回到房間,沈岱的心跳都還沒有完全平復。他看著瞿末予的頭像,是一段深灰色的、粗糲的、飽經(jīng)風霜的樹皮,布滿溝壑的紋理分明有山間嶙峋怪石的氣勢,每一道皸裂的深谷里都藏著不可琢磨的故事。

    沈岱的第一反應是,這是瞿末予那樣的人會用的頭像。

    可是,瞿末予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從外界和公眾視角窺見的他,三年前緊密擁抱過的他,以及現(xiàn)在能夠近距離接觸的他,全都不一樣,僅僅展露一點但隱藏更多,這個人深不可測。

    沈岱懷著期許點進了瞿末予的朋友圈,并不意外地發(fā)現(xiàn)了一條單調(diào)的橫線,他覺得瞿末予不是屏蔽了他,而是這里本就空蕩蕩,什么也沒有。

    但他仍然為能靠近了瞿末予一點點、為有了隨時可以聯(lián)系到瞿末予的可能而欣喜。他知道這些想法很危險,人不該奢想不可能屬于自己的東西,可是這并非他主動走近,是他被拽到了這里,他的光就在那么近的地方,用明亮和溫暖誘惑著他,他還剩下多少選擇呢。

    沈岱知道自己早晚要再面對尤興海,以及那個素未謀面、卻隨時能在網(wǎng)上看到各種生活片段的同父異母的弟弟。

    所謂的豪門真是形式主義的奴隸,明明雙方都知道他和瞿末予結(jié)婚是怎么回事兒,還非得把走親戚這種毫無意義的事都過一遍,就像瞿末予一定要他住進瞿家,都是為了給人看的。

    尤興海見到他時,表現(xiàn)出了虛假的慈愛,似乎生怕瞿末予嫌他這個替補太跌份兒:“阿岱,回來了�!�

    沈岱忍著惡心叫了一聲“父親”,接著他的目光越過尤興海,看到了身后的人。

    即便很多有關他的照片和視頻推送得全網(wǎng)都是,即便沈岱認為自己已經(jīng)被迫欣賞了這個人各種角度的漂亮臉蛋和漂亮生活,都不及見到本人那一刻的震撼。

    尤柏悅美得像個AI建模的假人,仿佛連劉海的弧度都是經(jīng)過算法多次演繹選出的最優(yōu)解,可是當他笑起來的時候,又生動極了。

    尤柏悅在對著他的方向笑,當然,這笑容是為瞿末予。

    “予哥�!庇劝貝傂挪阶吡诉^來,自然又輕快地迎著瞿末予的目光,沒有絲毫的怯,“好久不見了�!�

    是怎樣的熟識或者說膽識,一個Omega才能如此坦然地與一個頂級Alpha對視,這根本不是心理問題,是生理問題,好比人見到老虎能不害怕嗎。

    瞿末予笑道:“我倒是經(jīng)常在網(wǎng)上見到你�!�

    “你別寒磣我,我接點推廣賺個零花,能跟日理萬機的瞿總比嗎�!庇劝貝偟难凵液�,熱情爛漫,有一種不經(jīng)意地撩人,他的目光從瞿末予轉(zhuǎn)移到沈岱,神色還是很坦然,“你好,沈、岱�!�

    沈岱微笑點頭:“你好,幸會�!彼岬搅艘唤z晚香玉的信息素,鮮甜又貴氣的味道,別說是Alpha,他聞著也喜歡,同時,他也嗅到了屬于瞿承塵的榛木的Alpha信息素。

    尤柏悅用一種疏離又不失禮貌的目光悄然打量了沈岱一番,莞爾一笑,好像有話想說,又在不言之中。

    沈岱并不認為自己是個過分敏感的人,但尤柏悅的這種態(tài)度,可能比起瞿承塵故意直給的難堪,還要更輕蔑。當然,他也可以理解,相信尤柏悅對他的心情亦是十分復雜。

    “承塵呢?”瞿末予問道。

    “有點兒事晚到�!庇劝貝偪戳艘谎凼謾C,“也快了�!�

    “你們先聊,我和尤總?cè)フ勑┦隆!宾哪┯鑼τ扰d海做了個“請”的手勢。

    尤興海道:“小悅,你帶阿岱休息一下�!�

    “好的�!�

    倆人走后,留下沈岱和尤柏悅留在當場,氣氛一度凝固。沈岱是完全不怕尷尬的人,就那么木然地站著,他確實答應了瞿末予要試探尤柏悅,但無論如何開啟一段對話,都得尤柏悅卸下防備先開口,他相信尤柏悅會開口。

    果然,尤柏悅說道:“要帶你認識一下親戚們嗎?”

    沈岱掃了一眼到場的親戚,都在悄悄打量他,但沒有人主動上前,當然了,他只是一個從前尤興海棄如敝履的私生子,現(xiàn)在是有利可圖又認了回來,沒有人真的想要和他建立什么關系。

    “不麻煩了吧�!鄙蜥返�。

    “聽說你在星舟的稀土研究所工作?學霸呀。”

    “談不上,只是份普通工作。”

    尤柏悅歪著腦袋看著他,笑盈盈地說:“你是不敢看我,還是討厭我?”

    沈岱看向尤柏悅的雙眸,禮貌地淡笑:“不是,只是我們第一次見面,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話題。”

    “‘合適的話題’�!庇劝貝偤孟衤犃藗笑話,失笑道,“我們之間的話題挺多的呀,比如我們父母的關系,我們的關系,我們和瞿家兄弟的關系,其實挺奇妙的,我們之間穿插了這么多關系,今天卻是第一次見面。”

    沈岱點點頭,覺得甚有道理:“確實,那你想聊哪個話題?”

    “你就沒有什么想問我的?”尤柏悅反問道。

    沈岱沉吟片刻:“為什么你會悔婚,這是你覺得我應該好奇的吧�!�

    “難道你不好奇嗎?”

    “我好奇,但我不喜歡打探別人的隱私�!�

    尤柏悅輕挑眉:“你這個人……有點意思啊�!�

    “我知道了你的隱私,就要拿我的隱私做回報�!鄙蜥返粗劝貝偅安蝗缒阒苯诱f,你想從我這里知道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告訴你�!�

    “跟聰明人說話真方便�!庇劝貝傂Φ溃拔蚁胫滥愫陀韪缢藛�?”

    “沒有�!�

    “你想要他標記你嗎?”

    “我們之間是合作關系,相信你很清楚�!�

    “你回避問題�!�

    沈岱微蹙起眉:“我已經(jīng)回答了你一個問題,現(xiàn)在輪到我問了,你為什么悔婚?”從絕大多數(shù)人的認知來看,沒有人會不想嫁給一個頂級Alpha。

    尤柏悅的眼神漫無目的地飄向遠處:“怎么,他沒告訴你?”

    “沒有�!�

    “他說他永遠都不會給出自己的標記�!庇劝貝傒p輕努了努嘴,帶幾分嘲諷。

    沈岱對這個答案并不意外。

    “如果我連標記都得不到,那我憑什么�!�

    “……有那么重要嗎�!�

    “普通Alpha的標記當然不重要,可能祖上三代全副身家也不過市里一套房子,但是瞿家……”尤柏悅朝沈岱眨了眨眼睛。

    “那你現(xiàn)在得到自己想要的了嗎?”沈岱看著尤柏悅,目光沉靜,又自有一種超然的力量感,“瞿承塵給你的,也不過是臨時標記吧�!�

    尤柏悅頓時瞪直了眼睛。

    第十章

    尤柏悅的口吻冷了下來:“你在說什么。”

    “如果他已經(jīng)永久標記了你,你就不會只發(fā)一張合照,畢竟,是為了宣誓所有權。”根據(jù)沈岱對尤柏悅的觀察,這個人是從不吝展示自己的優(yōu)越生活的,那既是他的性格,也是他想要打造的形象,得到一個頂級Alpha的標記比什么都值得炫耀,又怎么會悄然無聲呢。

    “我們還年輕,對未來的規(guī)劃還有些不確定,當然要慎重些。”

    “所以你也沒懷孕,沒有聽說你們打算訂婚或結(jié)婚�!鄙蜥沸χ鴵u了搖頭,“等于除了一個標記,什么都沒有,這樣又怎么會不讓人懷疑標記的真實性呢,我都能想到,瞿總也會想到的�!�

    尤柏悅哼笑一聲:“懷疑又怎么樣,這是我們自己的事�!�

    “很多人不認為這只是你們的事,但至少跟我是沒關系的�!鄙蜥房粗劝貝偲恋哪樀案‖F(xiàn)慍色,想他一定會把這段對話告訴瞿承塵,可以報瞿承塵那天冒犯自己的一箭之仇了。

    沈岱能理解尤柏悅為什么對標記如此執(zhí)著,正如他所說,那代表著未來將要捧到自己面前的巨額財富和地位,壟斷一個頂級Alpha的繁衍資源就是為自己的后代創(chuàng)造頂級的生存條件,人終究擺脫不了動物性,所以當知道瞿末予不能給他的時候,他就轉(zhuǎn)而向瞿承塵,非常清醒也非常聰明。

    可惜哪個S級Alpha是能被輕易拿捏的,他猜尤柏悅和瞿承塵之間一定也有博弈。

    這些藏在婚戀背后的赤裸裸的算計,讓沈岱感到不適,他絕不是一個情愛至上的理想主義者,相反他非常成熟和務實,他只是覺得,人都是有感情的,權衡歸權衡,兩個人不該只有價值的匹配,還應該多少有些靈魂的觸碰,畢竟這兩樣可以不沖突,何必那么功利。

    當然,也可能是他沒見過太多錢,無法從真正有錢人的認知高度去思考吧。

    尤柏悅在短暫地被激怒后,又平復了情緒:“這是予哥跟你說的吧,他懷疑我們之間只有臨時標記?”

    “不是,我只是順著你聊你感興趣的話題�!�

    尤柏悅輕笑一聲:“其實你心里很擔心吧。畢竟予哥是想和我結(jié)婚的,如果沒有這個標記,他干嘛娶你呢�!�

    沈岱無奈地說:“反正我錢是拿到了,你們要怎么樣都行�!�

    尤柏悅用審視的目光凝望著沈岱,想從神色中看出一些破綻,但沈岱表現(xiàn)得好像真的無所謂,從頭至尾地淡定坦然,讓他有些不服氣。

    正在氣氛尷尬時,瞿承塵到了。

    沈岱想起那次被信息素壓制的經(jīng)歷,以及對頂級Alpha天生的畏懼,當瞿承塵走過來,他頓時感到不自在起來。

    尤柏悅輕快地朝瞿承塵走了兩大步,一把摟住了他的腰,撒嬌道:“怎么這么晚。”

    瞿承塵也順手將尤柏悅抄進懷里,低頭親了親他的頭發(fā):“堵車嘛,不是還沒開飯�!�

    倆人看起來就像一對正常的年輕好看的小情侶。

    瞿承塵看向沈岱:“又見面了�!�

    沈岱點頭致意。

    “我哥呢?”

    “在那邊和……”

    “我是說。”瞿承塵輕笑,“他又放心把你一個人這么放著�!�

    沈岱不動聲色地回道:“這里有什么危險嗎�!�

    瞿承塵意味深長地說:“應該沒有。”

    這時,瞿末予也走了過來,十分自然地攬住了沈岱的腰,語調(diào)輕柔:“是不是餓了?”

    木質(zhì)香從頭頂籠罩下來,瞬間包裹了人的感官,沈岱心神一顫:“還好。”

    瞿末予掃了瞿承塵和尤柏悅一眼:“既然都到齊了,就吃飯吧�!�

    走向餐廳時,沈岱低聲道:“看他的反應,您應該猜對了�!�

    瞿末予發(fā)出一聲“嗯”。

    沈岱很想問問,瞿末予既然知道了這一點,是否有什么打算,或采取什么行動,反正他們什么時候離婚全憑瞿末予決定,但他又知道這不是自己該問的,甚至跟他毫無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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