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视频专区免费看_亞洲高清在線播放_一级毛片久久久_女友被粗大的猛烈进出_亚洲黄色操B网站_免费亚洲欧美精品_欧美小屁孩cao大人在线播放_大陆国产乱人伦a_2023国产精品视频_免费国产vā在线观看视频

背景
18px
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3章

    處理完狗屎,用肥皂正面反面,連指甲縫里都搓了一遍,直到整只手開始發(fā)皺,連掌心細(xì)小的傷口都變得蒼白,我才將手甩干,重新回到前院。

    二錢被好好地拴在大殿的柱子上,摩川與那只破碎的花盆已經(jīng)不見蹤影。

    弄壞東西總不能就這么一走了之……

    我遲疑片刻,抬腿走進(jìn)大殿。

    一身白袍的神子坐在神像旁的矮幾后,桌上如上次一樣擺著筆墨紙硯。

    “那花盆多少錢?我賠你�!�

    摩川頭也不抬道:“不用了,不值幾個錢�!�

    大殿的光線比較暗,就算白日里也需要開燈。但可能是不想要太現(xiàn)代化的東西破壞神殿的神圣感,哪怕是燈光,也是一種近似燭火的橘色調(diào),原始又暗昧。

    我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面,盤著腿道:“花盆是狗撞碎的,但狗是我沒牽好才會跑的,主要責(zé)任還是在我。我不想欠你的,你爽快點,告訴我多少錢,不然我可不走了�!�

    他這才抬頭看了我一眼,片刻又?jǐn)肯卵垌�,在寫到一半的偏旁邊補完剩下的筆畫,淡淡吐出兩個字。

    “隨意�!�

    他隨意,我也隨意,就這么坐著看他抄經(jīng),反正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手機忽然震動了下,點開一看,是蔣博書給我發(fā)了信息,問我周六有沒有空,要不要一起吃飯順便看場話劇。

    手摔得有點痛,加上剛才冷水洗手,把手洗僵了不太好打字,我只能給他發(fā)語音。

    “我在外面旅游,不在海城,你找別人吧。”

    蔣博書和我有個共同的朋友,我們在一次聚會上相識,他在知名廣告公司工作,雖然不是搞設(shè)計這塊的,但與我也算有共同話題,一來二去就熟悉起來。

    我能感覺到他對我有好感,經(jīng)常會借故約我一起吃飯看球,但他沒明說,我也就只當(dāng)不知道。

    語音才發(fā)出去幾秒,電話立馬就來了。

    我擰眉注視著震動的手機,按下了接通鍵。

    “你去哪里玩了,之前怎么沒聽你說過?”蔣博書長得普普通通,聲音卻很有味道,含著絲繾綣的情意。

    “山南。臨時起意的,我發(fā)小在這兒,我正好這陣子有空,就來找他玩了�!�

    “你打算幾號回來?”

    我輕聲一笑:“你又不是我男朋友,管這么多做什么?”

    落在紙面上的筆尖停頓了一瞬,又再繼續(xù),看不出絲毫異樣。

    電話那頭的聲音停頓地更久,好一會兒才局促地開口:“我,我不是……”

    “我開玩笑的�!蔽掖驍嗨�,主動和緩氣氛,回答他之前的問題,“可能十天半個月就回了,也可能是一兩個月,看我心情吧�!�

    “散散心也挺好。遠(yuǎn)離網(wǎng)絡(luò),遠(yuǎn)離紛爭。”

    我聽他一副要長談的架勢,連忙打�。骸班�,回海城再跟你約飯。我這里還有點事,先掛了。”

    “啊……好,那等你回來再說�!彼Z氣明顯帶上失落。

    我剛要掛斷電話,新的電話就進(jìn)來了。來電人并不讓人意外,卻分外讓人頭疼。在接和不接中,我最后還是勉強選擇了接。

    “喂……”

    “柏胤,給你三秒,告訴我你現(xiàn)在在哪里。”皇甫柔的聲音與她的名字可以說毫不相干,又冷又硬,但還算冷靜。

    “寶,放松點,我在山南朋友這兒,沒有搞失蹤。”我輕笑著,試圖安撫對方。

    皇甫柔是我的商業(yè)合伙人,也算是我半個經(jīng)紀(jì)人。只要是與珠寶設(shè)計無關(guān)的活兒,一般都是她出面幫我搞定。

    這次來厝巖崧,有一部分原因就像我對嚴(yán)初文說的,是太久沒休息了,想給自己放個長假,還有部分原因……說來話長。

    我有一款得意之作,名為“松林流水”。頸鏈由上百顆海藍(lán)寶石與鉆石組合成,形狀猶如潺潺流水。中央的鏈墜是一顆層層疊疊,鉆石鑲嵌而成的松塔。

    松塔最下方,宛如被花瓣包裹的主石是一顆超過十五克拉的祖母綠原石。由于沒有切割,原石呈現(xiàn)出一種與普通祖母綠截然不同的玉石質(zhì)地,顏色非常淡,就像云霧間隱約透出的松林。

    制作這條項鏈,我總共耗費了三千多個小時,光是松塔的鑲嵌工藝就超過一千小時。而為了尋找合適的祖母綠,我更是飛遍了祖母綠的幾個原產(chǎn)地,在上千塊石頭里選中了最心儀的那塊。

    這件作品不僅在我的畢業(yè)展上收獲了眾多關(guān)注,更是在之后讓我一舉斬獲了珠寶設(shè)計界最為重要的賽事之一——星彩獎的最佳設(shè)計與最佳鑲嵌兩項大獎。

    這是我的揚名之作,更是我通往珠寶設(shè)計殿堂的扣門石。此后三年,無數(shù)人想從我手里買走它,我從未心動過,不管他們出多高的價。

    別說賣,我甚至不許別人佩戴它,就算出借,也需要簽署嚴(yán)格的合同。

    所以當(dāng)我在網(wǎng)上刷到杭嘉菲戴著我的項鏈,登上最新一期的MIMA雜志,還因為與項鏈的適配度高上了熱搜時,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杭嘉菲是近年小有名氣的影視明星,以她的身份,戴我的珠寶并不算辱沒,但……不是“松林流水”。

    怎么能是“松林流水”?!

    此事之前,我因為沒法畫出滿意的設(shè)計稿已連續(xù)幾天只睡三四個小時,缺覺與怒火讓我失去理智。我親自下場,轉(zhuǎn)發(fā)了原微博,并配了火藥味十足的發(fā)言。

    【她不配�!�

    ,做不得假,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杭嘉菲的粉絲攻占了我的微博,指責(zé)我說話不負(fù)責(zé)任,命令我立馬刪

    我正愁火沒地方發(fā),當(dāng)即選了幾個最不順眼的轉(zhuǎn)發(fā)回復(fù)。

    【:

    不配就是不配,我長這么大還需要你來教我怎么說話?:什么叫她不配?你作為設(shè)計師,設(shè)計出這么美的項鏈?zhǔn)呛軈柡�,但也不能亂說話吧?】

    【:我要熱度干什么,去接戲嗎?:想要熱度想瘋了吧?別什么都蹭好嗎下頭男!】

    【:還有更難聽的——滾�。赫f話也太難聽了吧,你以為你設(shè)計的是什么東西?我菲賞臉戴是看得起你!】

    我這正吵得歡,皇甫柔一個電話打過來,與我解釋事情的前因后果。

    “杭嘉菲以前就很喜歡‘松林流水’,甚至想要買你記得嗎?后來被你回絕了,她又來借,我聽圈內(nèi)人說她性格霸道,怕生出事端就沒借給她。結(jié)果這次百密一疏,沒想到她會通過MIMA的手來借�!彼龕篮薜�,“我問過小敏,那天她全程看著項鏈,就中間上了個廁所,大概也就兩分鐘,他們一定是趁她上廁所偷戴的�!�

    照理應(yīng)該派兩個人去的,這樣哪怕一個人去上廁所,另一個人也能看住。但那天借的急,現(xiàn)場又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皇甫柔料想不會有事,便只派了一個助理過去。

    黑暗中,我注視著面前電腦屏幕上杭嘉菲的單人封面,捏著煙深深吸了口,完了煩躁地將其按滅在了一旁的煙灰缸里。那煙灰缸只是幾天沒有清理就已經(jīng)快要滿到塞不下了。

    “合同呢?我要告他們。”

    “還在等他們返回……主編和我是朋友,我就先借了,是我工作失職,我承擔(dān)一切后果�!�

    我和她同事四年,她也就犯了這么一個錯誤。雖然以她的性格,不用我說自己都能把自己嘔死,但該罰的還是要罰。最后,意思意思扣了她一個月工資。

    經(jīng)過一夜醞釀,翌日皇甫柔用工作室,簡潔明了地闡明了工作室的立場,譴責(zé)MIMA雜志不顧合同條款“不允許任何個人佩戴”這一點,讓杭嘉菲女士戴著“松林流水”登上了MIMA最新一期的雜志封面。

    很快,杭嘉菲與雜志那邊都出來做了回應(yīng)。

    杭嘉菲直接說不知道雜志與我的協(xié)議,拍攝那天我工作室的人也有在場,并沒有制止她戴項鏈。

    雜志那邊就更不要臉了,說由于他們那邊并沒有收到什么合同,所以也不知道我的項鏈?zhǔn)遣辉试S戴的。輕飄飄一句“溝通上可能存在不及時、不到位的情況”就將此事揭過。

    看得出他們應(yīng)該是串通一氣,對好口供了。

    這事兒就此成了羅生門,大家各說各的,但二對一,我這邊還是輸面更大。加上杭嘉菲那邊買了水軍,營銷號統(tǒng)一口徑說我傲慢自大,歧視女性,一時網(wǎng)上除了罵我的沒有第二種聲音。

    從小到大都是我讓別人吃虧,還從沒有人能讓我吃虧。

    讓我白白咽下這口氣,不可能。

    思考了一晚,我從保險柜取出“松林流水”,愛憐地?fù)崦�,然后舉起一旁的煙灰缸,眼也不眨地狠狠砸下。

    祖母綠是一種非常脆弱的寶石,本身就有許多裂紋,一砸就碎,與變形的松塔搭配在一起,像一顆被碾爛的奇異果。

    拍了照片,我編輯文字發(fā)出。

    【#臟了,不要了#】

    那之后,跟捅了馬蜂窩一樣,評論區(qū)、私信,到處翻涌著惡毒的詛咒。我沒再理他們,卸載微博,撥通嚴(yán)初文的電話,連夜買機票飛到了山南。

    所以,其實這次我是來避風(fēng)頭的。

    “你真的把‘松林流水’砸了?”皇甫柔啞聲問道。

    唇邊的笑意稍稍收斂,再加深:“嗯,真真兒的,你現(xiàn)在去我家還能替它收尸。”

    皇甫柔半天沒出聲,儼然是受了大刺激。

    留她獨自面對網(wǎng)上的聲浪,我本來就有些過意不去,聲音便越發(fā)輕柔。

    “沒事的,他們影響不了我,你也不用太……”

    “柏胤,至于嗎?”皇甫柔的聲音透著疲憊,“項鏈這種東西做出來不就是給人戴的嗎?你覺得杭嘉菲不配,那誰配呢?”這話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憋在她心中許久了,趁著今天的機會,也算一吐為快。

    摩川左耳上的青金石耳釘在暖色的燈光下顯出一種濃郁的紫,身上戴的背云跟昨天的不是一串,今天這串正面看是珍珠長串,后背的款式?jīng)]注意,但應(yīng)該也是素雅偏多。

    他這樣濃艷的五官,其實不太適合偏素的首飾,越華麗越奢靡,才越能相輔相成,不至于被他的臉壓去存在感。

    “沒有人配�!蔽逸p聲說。

    “那你是設(shè)計給神仙戴的是嗎?”皇甫柔都要被氣笑了。

    “你就當(dāng)是吧�!北贿@兩個電話一打岔,我也沒了跟摩川繼續(xù)耗下去的心情,起身就準(zhǔn)備走了,“過一陣子我會回去的,掛了寶,愛你�!�

    “等……”

    不等她說完,我就掛了電話。將手機收回口袋,我直直往外走,沒有要向摩川道別的意思。

    一只腳才踏出門檻,就聽到身后響起低低的兩個音節(jié),陌生又熟悉。

    我一下收住腳步,不敢置信地回頭:“你剛說什么?”

    摩川將手里的紙慢慢揉成一團(tuán),聞言坦然地看向我,臉上完全沒有被抓包的心虛。

    “我在說,走好�!彼垡膊徽5氐馈�

    我心中越發(fā)波濤翻涌。

    放屁,你剛剛明明在用層祿話罵我“輕浮”!

    第6章

    他怎么就知道我輕浮了?

    我要是輕浮,這世上怕是沒正經(jīng)人了。

    我轉(zhuǎn)身正要找摩川說理,門外忽然傳來傷心的嗚咽聲,不一會兒,一名皮膚黝黑的老婦被一對年輕男女?dāng)v扶著虛弱地走進(jìn)殿里。

    摩川立馬站了起來,繞過矮幾朝他們迎去。

    “頻伽!頻伽��!”那老婦原還腳步虛浮,見了摩川不知哪兒來的力氣,竟掙脫左右攙扶,顫顫巍巍撲住他的下擺,跪到他面前。

    老婦口音很重,嘴里一直念叨著說自己不行了,死之前,想讓山君替她找回離家的女兒。

    “慢慢說�!蹦Υㄍ凶∷母觳玻瑢⑺龔牡厣戏(wěn)穩(wěn)拉了起來,溫和地與方才判若兩人。

    我看了會兒,也插不上話,走到外頭解開二錢的繩子,牽著狗走了。

    郭姝一回來,算是人齊了。飯桌上,身為北方人的她主動提議喝點酒慶祝慶祝。嚴(yán)初文酒量不怎樣,本來不愿,但拗不過她,最終還是去柜子拿了壇山南本地產(chǎn)的高粱酒。

    “就喝一點哈,這酒后勁大,別喝多了�!�

    喝前嚴(yán)初文特意叮囑了,但桌上沒人將他的話聽進(jìn)去,最后還是將一整壇酒都喝完了。

    一斤的酒,郭姝喝了一半,我喝了四兩,嚴(yán)初文就喝了一兩,最后趴下的時候桌上還灑了半兩。

    酒是好酒,也確實挺烈,將嚴(yán)初文送回屋里后,我就覺得酒意上頭,渾身都熱了起來。

    回到自己屋,點了根煙,我站在窗戶邊邊抽邊醒酒。

    好靜啊,靜得連呼吸聲都顯得多余,習(xí)慣了車水馬龍,這么靜的夜晚還真有些不習(xí)慣。

    我這屋的后窗朝北,沒有遮擋,正好能看到高處的神廟。

    月色下,金頂不再閃耀,白墻也已黯淡,通過肉眼只能看到遠(yuǎn)處模模糊糊的一個輪廓。

    輕浮。

    進(jìn)大學(xué)頭兩年,我確實是有那么丁點……輕浮,換對象比較勤。第一個三個月,第二個兩個月,第三個最久,撐了快半年,但兩年三個難道很過分嗎?半年那個甚至是網(wǎng)戀!

    而且從第三年開始我就專心學(xué)業(yè),之后都沒再接受過任何人的告白了。我要是輕浮,別說一年換一個,周周我都能換不重樣的。

    “輕浮個屁�!蔽乙а狼旋X地罵道。

    七年前,他回層祿的時候正是大三升大四的暑假,我原以為他最起碼能念完大學(xué)的,想不到說走就走了。他走后我們再沒見過,他怎么就知道我輕浮了?

    不行,今晚不問個清楚,我睡不著。

    我本就不是個擅長忍耐的人,酒精更助長了這部分情緒,讓我想到什么就要立即去做,簡直一刻都等不了。

    將煙掐在窗臺上,我抓起外套就往樓下走,路過二錢的狗窩時,它抬頭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我穿上羽絨服,食指豎在唇前沖它“噓”了聲,它不知是不是懂了,又趴了回去。

    夜晚的棚葛靜,也冷。我身上那點酒熱,走兩步就消散在了冰冷的夜風(fēng)里。

    縮著脖子走到廟門前,我先看了下四周,見沒人,這才瞇著眼往門縫里瞧。黑黢黢的,什么也瞧不見。將耳朵貼上去,也聽不到什么。

    繞著寺廟走了半圈,發(fā)現(xiàn)圍墻雖然挺高的,但磚石壘成的關(guān)系,并不是沒有著力點。

    這不,野外生存課學(xué)來的攀巖技巧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擼了擼袖子,我活動四肢,觀察著面前的墻體。

    緩緩?fù)碎_,再猛地助跑,我一腳踩上磚石凸出的邊緣,借力上躍,雙手及時攀住墻沿,另一只腳根據(jù)剛才設(shè)計的線路用力一蹬,整個人便輕松騎上了墻頭。

    這個位置視野相當(dāng)好,能直接將前院與主殿盡收眼底。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主殿邊上的窗戶亮著昏黃的燈光,那應(yīng)該就是摩川住的地方了。

    這么晚了,他怎么還不睡?這兒的人不是平均八點就要睡覺的嗎?現(xiàn)在……

    我摸了摸口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帶手機。

    算了,我騎在墻頭想,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是……

    是什么來著?

    腦袋里像是蒙著一層霧,形成一個迂回難走的思維迷宮,讓我想問題變得遲緩又困難。

    哦,對,是來找摩川算賬的。

    好在,慢是慢了點,但最終還是想了起來。

    遠(yuǎn)處的燈光忽地晃了晃,在窗簾上投出一個模糊的人影。

    怎么有人能影子都這么好看?

    我模模糊糊地想著,見人影一件件除下身上的飾品,似乎是要睡了,有些著急。

    得趁他醒著的時候問才行……

    我翻過墻頭,一躍而下,結(jié)果可能是醉酒的關(guān)系,沒站穩(wěn),碰倒了旁邊的一只花盆。

    一聲輕響,花盆碎沒碎我沒看清,就看到窗簾上的人影動作一頓,將脫了一半的外袍又穿了回去。

    “誰?”

    我見他似乎要往窗這邊走來,哪里還敢久留?著急忙慌又原路返回,跳下的時候仍然沒站穩(wěn),在地上狼狽地滾了半圈才暈頭暈?zāi)X站起來。

    怕摩川出來查看,我衣服都來不及拍,跌跌撞撞沒有停歇,一路跑了回去。等回到住處脫衣服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衣角破了個口,里頭的鵝絨都露出來了。

    做賊沒做成,還損失一件衣服,晦氣。我大字型躺到床上,被屋內(nèi)暖氣一熏,腹誹著閉上了眼。

    之后幾天,多少有些心虛,我沒再靠近過神廟。日常寫寫生,和同事開開遠(yuǎn)程會議,沒事村子里瞎晃晃,組成了我生活的全部。

    我性格本來就外放,很就跟村里人混了個臉熟,甚至還跟村長涅鵬稱兄道弟起來。

    和城里官不同,偏遠(yuǎn)農(nóng)村的官,管的事要雜很多,幾乎遍布生活的方方面面。村民家沒電了,他去修;村民吵架了,他去勸。有時候我閑著沒事就會跟他一起去湊個熱鬧。

    這天,村里一戶人家的網(wǎng)突然連不上了,涅鵬跑來問我會不會修。

    大問題沒本事,小問題還是能試試的,我就跟他一道去了。

    結(jié)果也不是什么大問題,進(jìn)路由器的管理員界面改了下設(shè)置就好了。

    但那戶女主人還是拿出最好的茶點招待我,甚至想要留我們吃飯。

    “阿姐,飯就不吃了,你把你胸針借我看下吧?”

    一進(jìn)屋我就注意到了,女主人的胸口別著枚漂亮的方形胸針。胸針用純銀打造,彎曲繁復(fù)的銀色線條藤蔓一樣匯聚到中央,半裹住一顆鮮艷的紅珊瑚,別在藏青的袍子外頭,有種畫龍點睛的效果。

    女主人聽不太懂夏語,茫然地看向涅鵬。

    涅鵬充當(dāng)翻譯,用層祿話又給她復(fù)述了便,完了說:“小阿弟是珠寶設(shè)計師,就是好奇,沒惡意的。”

    一開始其實也沒想過要隱瞞我會層祿話這件事,但想到只要我開口說了層祿話,嚴(yán)初文馬上就會知道我之前騙了他,猶豫間,就這么錯過了機會。

    現(xiàn)在再開口,多少就有些尷尬了,還不如就當(dāng)個聽不懂層祿話的外鄉(xiāng)人。

    女人聽了涅鵬的話,點點頭,小心解下胸口的胸針,雙手遞到了我面前。

    “這胸針真漂亮,是祖上傳下來的嗎?”我能看出上頭珊瑚珠的好壞,卻看不出這物件的年頭。

    “款式是祖上傳下來的,胸針不是�!蹦i大著舌頭道,“這叫信印,跟我這是一個東西�!闭f著,他指了指自己胸口一枚小小的圓形金色星星胸針。

    “咱們層祿人只有名沒有姓,都是靠這個東西來區(qū)分家族的。以前打仗,死了都不知道誰是誰,但身上帶上這個,收尸的人就能知道他的家在哪兒�!�

    “后來不打仗了,但這個習(xí)慣留下來了。你們那兒的人結(jié)婚女方不都是要冠男方的姓的嗎?我們也要,但是我們是換這個信印�!蹦i一臉驕傲道,“這個星星就是我老婆的信印�!�

    好家伙,我一直以為那是共青團(tuán)團(tuán)徽呢。

    我道:“冠姓都是以前了,現(xiàn)在沒人愿意冠了,還是你們這個好�!�

    涅鵬夏語不太標(biāo)準(zhǔn),我仔細(xì)問了他信印兩個字夏語怎么寫,才明白過來是信物的信,不是姓名的姓。

    “頻伽是不是就沒有這東西?”我回憶了下,好像摩川和黎央胸前都沒戴過胸針。

    涅鵬笑道:“他們也不好結(jié)婚,要這個干啥?”

    女主人聽懂了“頻伽”兩個字,接過我還回去的胸針,問涅鵬:“你們是不是在聊頻伽?”

    涅鵬道:“小阿弟問頻伽有沒有信印�!�

    女主人也笑了:“頻伽沒有信印,但他有好多好多比信印還珍貴的東西哩。我們族最閃耀的珍寶都屬于頻伽。”

    涅鵬像是被點醒,轉(zhuǎn)回夏語對我道:“小阿弟,你要是對珠寶首飾有興趣,可以找一下頻伽。他那里有好多以前言官傳下來的首飾,串串啊,耳環(huán)啊,手鏈腳鏈都有,我們所有人都比不上他的�!彼檬直葎澚艘粋直徑十公分那么大的圓,說,“有這么大的一塊翡翠,碧綠碧綠的,以前皇帝賜的�!�

    該說這里的人是沒心機還是膽子大呢?海城的小孩都知道不能隨便相信陌生人,我統(tǒng)共來這里不到一星期,認(rèn)識他們不過幾天,他們就什么話都敢往外說。

    我但凡貪一點,窮兇極惡一點,摩川都活不過今晚。

    我擰起眉,告誡道:“老大哥,這話你說給我聽就算了,可別再說給別人聽,就怕有人見財起意,把主意打到頻伽頭上。”

    涅鵬聞言一愣,隨即大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是好樣的,阿哥沒看錯你。你放心,要是有人敢害頻伽,我們天南海北都不會放過他!”

    害都害了,你追到天南海北還有什么用?

    我感覺他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但因為事不關(guān)己,也懶得再勸。

    女主人將我們送到院門口,正好撞見一大幫人走進(jìn)旁邊那戶人家,各個面色凝重,不多會兒屋里頭就有隱隱哭聲傳出。

    “云朵還是沒有消息�!迸魅送従蛹覈@了口氣道,“她阿媽想要死前見一見女兒,但看來是不行了。”

    涅鵬跟著看了一眼,面色沉郁:“她不該離開棚葛的�!�

    能聽懂卻裝聽不懂是件很辛苦的事,特別是在面對八卦的時候。索性涅鵬很快就帶我上車,聊起了別的。他沒跟我解釋那戶人家的事,我也沒有主動問。

    原以為他要直接送我回去,結(jié)果他將車開到了幾公里外的快遞點,拿了一堆快遞,還將其中一個給了我。

    “這什么?”我低頭一看,陸先生的快遞。

    “頻伽的快遞,你正好順路,幫我給他帶去�!�

    摩川的?陸先生……鹿……先生?

    哈,誰說頻伽沒有信��?這不給自己冠上夫姓了嗎?我頭也不回地將快遞扔向后座。

    涅鵬瞟我一眼:“你要是不想去,我就自己去,沒事的,我就是想著你們以前一個學(xué)校的,應(yīng)該熟……”

    “我送�!蔽掖驍嗨�,面無表情道,“我們熟,我去給他送�!�

    厝巖崧海拔高,更接近赤道,冬天哪怕下午四五點太陽依舊高懸在天上,沒有半點要落下的趨勢。

    我一跨進(jìn)大門就見到摩川正在給他的花澆水,一只手撩起另一只手的袖子,微微彎著腰,身前的翡翠珠串在陽光的照射下綠得簡直要刺瞎我的眼。

    我:“……”

    這些層祿人,到底有沒有一點財不能露白的意識?

    這串翡翠光看種水顏色就怕是上八位數(shù)了,如果還是古董的話……簡直不敢想它背后的價值。

    所有層祿人都應(yīng)該感謝我不是個貪婪的人。

    我輕咳一聲吸引摩川的注意,在他看過來的時候,先一步表明來意。

    “涅鵬大哥讓我給你送快遞來的�!蔽姨Я颂掷锏目爝f道。

    箱子挺大,但并不重,里頭搖晃起來有聲音,也不知道是什么。

    “麻煩你了�!�

    摩川放下水壺朝我走過來,從我手中接過了快遞。微涼的手指似有若無地拂過我的手背,留下羽毛般的觸感。

    我一抖,去看他的表情,見他神色自然,便也不動聲色地將手收進(jìn)口袋里,緊緊攥住。
← 鍵盤左<< 上一頁給書點贊目錄+ 標(biāo)記書簽下一頁 >> 鍵盤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