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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做了下區(qū)分,“”里的是夏語,「」里的是層祿話,以后都是這樣

    第15章

    人活著哪有不累的

    摩川一個人行在前面,我落在他身后,與他始終保持著兩米左右的距離。

    從春娜家出來后,他就沒再和我說過話,也沒讓我扶過,手上的傷也是他自己邊走邊做得緊急處理——用他那條青色的和田玉串珠,直接纏在袖子上,再用一根地上撿的樹枝插進(jìn)去旋緊,以此來做壓迫止血。

    黃色的土地上一路都是星星點點的血跡,起先間隔很密,后來可能是止血起了效果,滴落的間隔有變長的趨勢。

    “還有多遠(yuǎn)?”走了五分鐘,我看還沒衛(wèi)生院的影子,忍不住問道。

    前頭的摩川突然停下來,錯愕地回頭看向我,眉心緊鎖著,一副“你為什么還在”的表情。

    “我認(rèn)得路,可以自己去�!彼竦乇磉_(dá)希望我滾蛋的想法后,不等我回答便獨自繼續(xù)往前走。

    不想我跟著,你倒是別替我擋刀啊。

    我心里腹誹著,快走幾步到了他身側(cè):“剛剛那鐮刀銹成那樣了,你這傷得打破傷風(fēng)吧?你們這兒的衛(wèi)生院有這針嗎?要不還是去醫(yī)院吧?”

    我一連三問,他仿若未聞,這時從前方轉(zhuǎn)角走來兩名背著籮筐的婦女。兩人本在說笑,見到摩川后,便停下來退到路邊,待摩川走近,紛紛朝他躬身行禮。

    「頻伽�!�

    摩川略微頷首朝她們回禮。

    年長的婦女卸下籮筐,從里頭掏出兩個深紅的蘋果塞到摩川懷里。

    「今天剛在集市上買的,您拿回去吃。」

    年紀(jì)稍輕那名婦女也從籮筐里取出兩顆土豆,想要塞給摩川:「這是我家自己種的,您拿著。」

    摩川的右手早在看到這兩人時就背在了身后,這會兒只一個手捧著,不太好拿。我看他都快捧不住了,輕嘖一聲,直接將蘋果和土豆都掃到自己懷里——蘋果一個口袋塞一個,土豆一個手拿一個。

    兩名婦女投食完畢,高高興興地走了。

    摩川見人走遠(yuǎn),飛快落下唇角,眉眼間的倦怠肉眼可見地加深。

    “你說你整天這么裝來裝去累不累?”我看他這樣我都覺得累。

    雖說每個人多少都會有兩面性,私下是一副樣子,社交場合又是另一副樣子,但大多數(shù)人的這兩副樣子是有十分清晰的界線的,大家很自然地便懂得該在怎樣的場合用怎樣的面孔。然而摩川的界線卻很模糊。

    他好像在努力抹殺自己本來的人格,通過隱忍、克制、偽裝,從而樹立起一個符合大眾認(rèn)知的“頻伽”的形象。

    “五濁惡世,人活著哪有不累的�!彼擅畹鼗乇芰宋业膯栴},往前又走了百來米,轉(zhuǎn)進(jìn)一個不起眼的小院。

    我一看門口掛的牌子——“棚葛衛(wèi)生院”,到地方了。

    衛(wèi)生院小小一間,不比海城的公共廁所大多少,連外立面都是同種風(fēng)格,貼著簡約的白瓷磚,里頭就一個六十多歲,頭發(fā)花白的老大夫坐診。

    老大夫跟大多數(shù)層祿人一樣,留著一頭長發(fā),沒有簡單地扎在腦后,而是編成一股股小辮兒扎成一束垂在身側(cè),潮味十足。他本來坐在柜臺后聽廣播,見有人進(jìn)來了,隨意地看一眼門口,看到我時還沒什么,一等視線移到摩川身上,臉色立馬變了,忙不迭從柜臺后繞了出來。

    「頻伽,您怎么來了?」

    摩川抬起右手,讓他看袖子上的血跡:「不小心受了點小傷,血已經(jīng)止住了,你再替我簡單包扎一下就行�!�

    老大夫大驚失色,連忙讓摩川坐下,小心解開了他手臂上的“止血裝置”。

    層祿人的冬季長袍十分厚實,頻伽的袖子在厚實的基礎(chǔ)上又加上寬大這一項,有些礙事,摩川便干脆將整只胳膊從白袍里脫出來,方便大夫檢查傷口。

    他里頭穿的是一件窄袖內(nèi)衫,也是純白的,此時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半截袖子,又因為壓迫止血的關(guān)系,布料與傷口發(fā)生粘黏,哪怕老大夫再小心,輕輕一撕,那傷口便再次涌出鮮血。

    可能是衣服厚的關(guān)系,替摩川擋掉了一些力,袍子上劃開老大一個口子,手臂上的傷口卻不算長,十公分左右,也沒有很深,就是血糊糊的看著嚇人。

    我捏著兩個土豆,有些頭暈,又強(qiáng)迫自己不要移開眼:“大爺,你們這兒有破傷風(fēng)針嗎?”

    「什么?」

    老大夫聽不懂夏語,有些茫然地看向摩川。

    「你管你包扎,別理他�!鼓Υ娌桓纳卣f道。

    老大夫聽話地點點頭,之后果然都不再搭理我。

    手里的土豆已經(jīng)不是土豆,是我的壓力球,我做了個深呼吸,捏著兩個土豆轉(zhuǎn)身就走。

    兩個人誰也不在乎我,自然誰也沒叫住我。

    我一路跑回研究院,問嚴(yán)初文要了車鑰匙,再把口袋里的蘋果、手里的土豆都給了他。

    “你這……你這東西哪兒來的?不是,你去哪兒��?”他捧著滿懷的蔬果,一臉懵地看我鉆進(jìn)車?yán)�,發(fā)動引擎。

    我降下車窗,問:“最近的三甲醫(yī)院在哪兒?”

    “三甲醫(yī)院?你怎么了要去醫(yī)院?”一聽“醫(yī)院”,嚴(yán)初文緊張起來。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我回來再跟你細(xì)聊,你先跟我說在哪兒�!�

    “最近的三甲醫(yī)院得去市里,離這兒一百多公里呢�!眹�(yán)初文將醫(yī)院的名字,以及從厝巖崧出發(fā)大概怎么去跟我說了下。

    路況好,走高速的話,也就一個多小時。

    “行,那我走了�!痹O(shè)置好導(dǎo)航,我揮別嚴(yán)初文,直接開著車去了衛(wèi)生院。

    回到衛(wèi)生院的時候,老大夫剛給摩川包扎好傷口,他一個赤腳醫(yī)生,平時看看小毛小病還行,縫合這種技術(shù)活就實在愛莫能助了。

    我一掀開簾子,就聽到他也在勸摩川去大醫(yī)院看看,言語間透著濃濃的心虛,似乎也不是很相信自己的醫(yī)術(shù)。

    我一進(jìn)去,兩人同時看向我,摩川外袍穿到一半,就那么定在那兒。

    “你……”他有些搞不懂我,“你又來做什么?”

    我不理他,過去拿起桌上那條染了血的串珠,沖老大夫笑笑:“謝謝您了。”

    不管他聽不聽得懂,講究的就是一個禮數(shù)到位。

    隨后我攬住摩川的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他往外頭帶。

    摩川被我?guī)У媚_步都有些踉蹌,不解地擰眉:“你要干什么?”

    “送你去醫(yī)院打針�!�

    說著話,我們出門到了外邊。此時雖然已經(jīng)下午五點多,但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天從深藍(lán)慢慢過渡到淺藍(lán),再到天邊的金黃。氣溫隨著夜晚的到來,一點點發(fā)生變化,吐息間,口中的白霧變得更加明顯。

    “這點傷不用去醫(yī)院�!彼幌�?lián)]開我的鉗制,拉上衣服,頭也不回地往鹿王廟的方向而去。

    我緊緊握著手里的串珠,用力到那些青玉的珠子都發(fā)出不堪擠壓的痛苦呻吟。

    “你不上車,你就是第一個死于破傷風(fēng)的層祿言官!”我沖著他的背影怒吼,完全不顧形象,“你死后,黎央就會繼任成為頻伽,然后像你一樣,被迫結(jié)束學(xué)業(yè),回到這個破地方!他他媽才八歲,你要是忍心,你就等死吧!關(guān)我什么事?又他媽不是我讓你給我擋刀的!”

    前方的人影停了下來,我閉了閉眼,努力平復(fù)顫抖的呼吸。

    已無需更多的勸說,只一個黎央就戳中他的軟肋,讓他無法再固執(zhí)下去。也就幾秒,那個之前還怎么都說不動的人調(diào)轉(zhuǎn)方向,自己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jìn)去。

    深深吸氣,再徐徐吐出,來回幾次后,感覺情緒穩(wěn)定點了,我這才進(jìn)到車?yán)�。摩川將臉偏向車外,并不看我。我把手里的串珠丟給他,之后的一路,車?yán)锍耸謾C(jī)導(dǎo)航發(fā)出的機(jī)械女聲,再沒有別的聲音。

    導(dǎo)航顯示距離醫(yī)院一百六十公里,按照車緩慢地向著地平線進(jìn)發(fā),沉默而浩蕩,依稀有種災(zāi)難片開頭的既視感。

    “你餓嗎?”我轉(zhuǎn)頭問摩川。

    他望著窗外的車流,聽到我的話,手上撥弄串珠的動作一停,回了兩個字。

    “不餓。”

    我倒是有點餓了,早知道把那倆蘋果留著了,看起來就很甜。我看向窗外想。

    嚴(yán)初文打來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八點多,最擁堵的地方早就過去,再幾公里我們就能到醫(yī)院。

    手機(jī)連著車載藍(lán)牙,我直接按了接通鍵,音響里傳出的卻是涅鵬的聲音。

    他焦急地詢問我摩川的情況,問我們?nèi)チ四睦�,怎么人都不見了�?br />
    “你們頻伽這么大個人,我還能把他拐跑……”

    「我沒事�!鼓Υù驍辔遥舆^話茬,「我們現(xiàn)在在去醫(yī)院的路上,馬上就到了。春娜那邊怎么樣?」

    「孟恩說是不會再阻攔春娜去上學(xué),但我信不過他,已經(jīng)把孩子送去周老師家了。您放心,周老師那兒還有兩個女孩兒呢,她有經(jīng)驗的。」

    摩川嘆息著道:「替我多謝周老師�!�

    兩人說了幾句要緊話,涅鵬知道摩川無礙也就放心了,很快又換人接聽。

    “柏胤,具體的我聽涅鵬大哥說了,刀傷還是去醫(yī)院看看比較放心,你們還沒到嗎?”嚴(yán)初文問。

    “路上堵車,馬上到了。”導(dǎo)航顯示醫(yī)院在道路右邊,我張望了下,看到前方不遠(yuǎn)處有棟白色的建筑,應(yīng)該就是了。

    嚴(yán)初文:“那行,有事及時聯(lián)系�!�

    掛斷電話,我駕駛車輛轉(zhuǎn)進(jìn)醫(yī)院大門,本想讓摩川先去急診,自己再慢慢找位置停車,結(jié)果他剛開車門,我就想起一個關(guān)鍵問題。

    “等等,你身上有錢嗎?”

    平時在厝巖崧沒有需要他花錢的地方,他應(yīng)該不會隨身攜帶現(xiàn)金,而他身上也不像帶手機(jī)的樣子。

    “錢?”摩川好像也才意識到這個問題,有些茫然地僵在了那里。

    “對啊,神子大人,外面的世界看病是需要用錢的,您不知道嗎?”好在我總會留著些紙鈔以防急用,掏了掏口袋,掏出自己的皮夾,將里頭的幾張百元大鈔全都遞了過去。

    “你會看病吧?”我不放心地又問了句。

    他無聲看了眼我,一把抓過我手里的鈔票下了車。

    “別這么叫我�!避囬T關(guān)得特別重,好像在生氣我看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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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濁:劫濁(饑荒、災(zāi)難、疾病、戰(zhàn)爭,叫劫濁)、見濁(世間邪法橫生,多是無視因果道理,不修善道的,叫見濁)、煩惱濁(愛欲、貪婪、虛偽奉承,叫煩惱濁)、眾生濁(大家都不做好事,不孝敬父母,不畏懼惡業(yè)果報,不持禁戒,叫眾生濁)、命濁(古時候可以活八萬歲,現(xiàn)在我們只可以活百歲,連百歲都很少,叫命濁)。具有這五種眾生生存狀態(tài)的時空,謂之為“五濁惡世”。

    第16章

    吃糖嗎?

    隨便尋了個空位停好,我急急奔向急診大廳,在急診外科沒費多少勁兒就找到了摩川。

    處置室里,幾個小時前才包好的傷口又被拆開,護(hù)士手腳麻利地用各種消毒液體沖洗著摩川胳膊上的那道傷口。之前受傷還面無表情的人,此時也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

    “姐,他是給帶鐵銹的刀傷的,破傷風(fēng)針在哪兒打�。俊蔽以儐栕o(hù)士。

    “等會兒縫好針醫(yī)生會給開的,拿單子去窗口領(lǐng)藥,再到注射室去打針就行了。”護(hù)士可能對摩川的穿著有點好奇,見我是一起的,又比較善談,便直接問我,“你們少數(shù)民族��?”

    “我不是,他是。”我一指摩川。

    “我看你也不像,你是哪兒的人��?幾歲了?”這位護(hù)士大概四十多的年紀(jì),胸口名牌寫著姓“王”,圓胖臉,很有親和力,也很健談,只兩三句話就套出了我的籍貫、年齡、還有職業(yè)。

    “我看你也像海城的,海城人都時髦,生得白嫩。你這么優(yōu)秀,有女朋友了吧?”

    這種對話,自我成年起都不知道遇到多少回了,已經(jīng)應(yīng)對得駕輕就熟。

    我要是說沒有,她下一句話就得把她外甥女聯(lián)系方式推給我;我要是說我喜歡男人,她會惋惜一番,然后講些陰陽合和才是人間正統(tǒng)的大道理。

    所以一般為了節(jié)省麻煩,我都會回答……

    “有了�!蔽倚χ�,“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舉在半空的胳膊忽然明顯地一抖,摩川回頭看向我,眼含荒謬,我斂眸與他對視,大有一副“我就是說謊了,你能拿我怎么樣”的架勢。

    “果然,優(yōu)秀的男孩結(jié)婚都很早�!蓖踝o(hù)士扼腕不已,思索片刻,竟將“魔爪”探向了少數(shù)民族同胞,笑瞇瞇地詢問摩川,“帥哥,你結(jié)婚了沒有?”

    摩川一怔,沒想到這樣快就輪到自己,半天才低聲回答:“我修八關(guān)齋戒,不能結(jié)婚。”

    八關(guān)齋戒,顧名思義,含有八條戒律,分別為:不殺生、不偷盜、不行淫、不妄語、不飲酒、不非時食、不抹香脂,亦不唱歌跳舞、不坐臥高廣大床。是給非出家人修行的一種修行法門。

    我不知道他有多虔誠,但如果他真的嚴(yán)格修持八關(guān)齋戒,不說妄語,那他先前說自己不后悔回到厝巖崧……就沒有說謊。

    他竟然沒有說謊。操。

    “修……修什么?”王護(hù)士顯然不知道什么是八關(guān)齋戒,臉上不解又茫然。

    “他說,他們族只有同信仰的可以通婚,像咱們這種都不行的�!蔽液f一通,雙手按在摩川肩上,岔開話題道,“姐,醫(yī)生怎么還沒來啊?”

    王護(hù)士用鑷子將最后一塊消毒棉球往摩川傷口上來回擦了兩下,丟入下方垃圾桶,直起身道:“應(yīng)該在做準(zhǔn)備,我這就去叫,你們等會兒哈�!�

    處置室內(nèi)短暫地只剩下我和摩川兩個人,我往下一瞥,正好能瞥見他被沖洗到發(fā)白的傷口,瞬間頭皮發(fā)麻,忙移開了視線。

    “現(xiàn)在的層祿,可以和別族通婚�!蹦Υ▉砘胤粗约旱母觳玻粫r伸動五指,像是在檢查自己手指的靈活度。

    我曾經(jīng)看到網(wǎng)上有人將人的長相比作一種概率,普通的基因組合出美麗五官的概率,相當(dāng)于一場基因奇跡。而擁有美麗的五官也不是萬事大吉的,有些人縱然長得好看,卻聲音難聽,手指粗笨,老天爺總是不可能讓一個人太過完美。

    我在娛樂圈、時尚圈,各種以俊男美女眾多而聞名的圈子里,也見過不少中了基因彩票的人,包括我自己,但從來沒有一個人像摩川這樣,至今讓我找不到缺點的。

    這手多一分就稍顯笨重,少一分又太過單薄,如此骨肉勻稱、粗細(xì)相宜,實在是另一種奇跡。

    “要是像今天春娜的爸爸那樣,父母不同意怎么辦?”我一心二用,一邊與摩川說話,一邊在心中細(xì)數(shù)他可能存在缺點的各個部位。

    摩川彎曲手指,握了握拳,語氣淡淡道:“雖然還有許多老人不認(rèn),但他們并不重要,等他們死了,這件事總能推行下去的。”

    腿?身高擺在那兒,已經(jīng)超出平均線太多了,怎么也不可能是缺點。

    腰?今天剛摸了一把,雖然纏著腰帶摸不出有沒有腹肌,但“勁瘦”兩個字是做到了。

    胸……我往下睨了眼。為了方便清理傷口,摩川再次脫掉了最外面的袍子,露出里頭絲質(zhì)的內(nèi)衫。

    這件內(nèi)衫相對貼身,領(lǐng)子欲遮還露的豎在喉結(jié)下方,領(lǐng)口處用盤扣系住,貼合人體的剪裁延伸到寬闊的肩膀,勾略出他倒三角的身型。青玉的串珠前頭壓在胸口,后頭背云壓住脊椎,越是禁欲圣潔,越是無端透出幾分禁忌的情色來……

    我不自覺捏了捏掌下摩川的肩膀,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有定期練箭,總覺得他肩部的肌肉好硬。

    才這樣想著,摩川突然伸出左手,按在了自己右肩上。

    “你在做什么?”他偏了偏頭。

    我盯著那只按在我手背上的手看了半晌,沒有選擇抽回,而是笑著又捏了兩下:“覺得你肩膀有些硬,幫你按摩按摩�!�

    他捉住我的手拿開:“不需要�!�

    我見好就收,撤回手,沒再繼續(xù)糾纏他。也是這時,門外進(jìn)來個戴眼鏡的男醫(yī)生,將摩川叫到里間后,便讓家屬在外等候。

    “……家屬?”我小聲嘀咕,反復(fù)咀嚼著這兩個字眼,嗤笑一聲,抬步往醫(yī)院大門而去。

    我在醫(yī)院對面的小超市買了點吃的——一袋面包,兩根玉米,還有兩瓶水。結(jié)賬時,恰好看到一旁的貨架上陳列著一卷卷的夾心太妃糖,順手就拿了一卷。

    “等等,加上這個�!蔽覍⑻沁f給老板,掏出手機(jī)掃碼付錢。

    其它東西都裝在袋子里,只那卷太妃糖,我塞進(jìn)了自己兜里。

    回到處置室外,摩川還沒出來,等我吃掉一根玉米,喝完半瓶水后,他才終于從里頭緩緩走出,手里拿著兩張單子。

    我將手里裝食物的袋子給他:“你坐這兒吃吧,我去拿藥�!�

    他垂眸往袋子里看了眼,沒動:“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飯點。”

    我愣了下,反應(yīng)過來,哦,不非時食,不在規(guī)定的時間外吃飯。

    “你吃了我當(dāng)沒看見不就行了,還是你回去他們要刨開你肚子檢查什么時候吃的東西?”見他仍然不動,我再一次心浮氣躁,“你不餓你就別吃�!闭f完也懶得管他,轉(zhuǎn)身往收費處走去。

    除了等會兒要打的破傷風(fēng)針,醫(yī)生還給開了些消炎止痛的藥,繳完費,我拿著一大袋藥往回走,一抬頭,看到了坐在走廊長椅上正在吃面包的摩川。

    左手拿著礦泉水,右手隔著塑料紙拿著小面包,他以一種頗具反差感的姿態(tài),旁若無人的進(jìn)食,完全不管來往行人投注到他身上的視線。

    有那么一剎那,我甚至覺得……讓他坐在醫(yī)院的走廊里吃小面包,是我委屈他了。我應(yīng)該驅(qū)車二十公里,把這座城市手藝最好的拉面師傅從店里綁過來,讓他親自為摩川做一碗素面。

    當(dāng)然,很快我就清醒過來,并為那0.1秒都不到的離譜想法惡心不已。

    “你手剛縫完針,不痛嗎?”反正也不急一時,我干脆坐在摩川身邊,等他吃完。

    這不吃得挺好嗎?說明他的修持也沒那么牢不可破,今日破了不非時食,明日……說不定就能破點別的什么。

    “打了麻藥,沒感覺�!彼故疽话戕D(zhuǎn)了轉(zhuǎn)那只裹著紗布的右手。

    傷口在小臂側(cè)面,靠近手腕的位置,冬天穿得厚,他這幾天小心些,應(yīng)該是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的。

    我沒問他為什么不告訴其他人他是怎么受傷的,想也知道,他身份特殊,可以說是整個層祿族的寶貝疙瘩,要是那些虔誠的信徒知道他被一個十三歲的丫頭片子用鐮刀傷了,還見血了,春娜自己不嚇?biāo)�,都要被那些人的唾沫星子淹死�?br />
    小姑娘已經(jīng)夠難了,確實沒必要。

    吃完了兩塊小面包,又吃了半根玉米,他應(yīng)該是飽了,翻出塑料袋里的濕紙巾一根一根仔細(xì)地將手指擦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并沒有跟著起身,仍是坐在原位,仰頭看著他。

    他目露疑惑:“不走嗎?”

    我從外套口袋里掏出那卷握了許久的太妃糖,遞到他面前:“吃糖嗎?”

    那卷糖捂得久了,染上了和我一樣的溫度。

    太妃糖本來就容易軟,不知道有沒有化掉……

    他明顯地怔了一下,望著我手上的那卷糖片刻,卻終究沒有伸手。

    “……不必了�!甭湎吕涞娜齻字,他毫無留戀地轉(zhuǎn)身,沒有再等我,一個人往注射室而去。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心中涌現(xiàn)的與其說是懊惱,更像是一種一切皆可預(yù)料的挫敗。

    哈,叫你自討沒趣,吃癟了吧?

    我輕扇了自己一巴掌,重新又將那卷太妃糖塞進(jìn)了衣兜,隨后拎著袋子追了上去。

    時過境遷,當(dāng)年的那套早已不管用了。這世道,唯有小孩子才會相信吃糖能止痛的歪理,而大人只會故作瀟灑,裝作其實一點都不痛。

    第17章

    我們能逃跑嗎?

    來得時候天氣還好好的,等摩川打完針我們走出醫(yī)院,突然就開始下起雨來。這雨伴著雷電,轉(zhuǎn)瞬間天地晦冥,咫尺不辯,雨刮都好像成了擺設(shè)。

    高速上最高能開120碼,但由于視野太差,我只敢開到80碼。

    這雨這氛圍,倒是比來時更像災(zāi)難片了。我苦中作樂地想道。

    一路雨勢不見小,我瞥了眼身旁摩川,他靠著椅背,頭側(cè)在一邊,安安靜靜的,似乎是睡著了。

    我辛辛苦苦來回三百多公里,耗費數(shù)小時寶貴的生命送他來看病,他倒好,一句謝不說,到了車上倒頭就睡,竟然絲毫不顧及我這個駕駛員的疲勞狀況。

    我給他買水買喝的,他也沒句好話,連一句“累不累,困不困”都不問我。

    憑什么?

    心里憋著股怨氣,我又開了幾公里,看到有高速下口,方向燈一打,想也沒想就下去了。

    他睡我也睡,下這么大雨,厝巖崧那破山路還不知道什么情況呢,誰要趕夜路回去就自己想辦法回去,反正我不走。

    下了高速,我漫無目的地沿著道路行駛,賓館沒找到,倒是找到一家路邊的農(nóng)家樂。

    “這不是回棚葛的路�!敝耙恢睕]聲兒的摩川忽然開口,警覺地環(huán)視窗外。

    “原來你沒睡啊�!蔽覍④囃T谵r(nóng)家樂前頭的空地上,熄了引擎,沖他笑笑道,“對啊,我們不回去了。”

    我打開車門,沖進(jìn)雨中。

    世界末日來臨,除了奔逃,還有什么出路?

    推開門進(jìn)到大堂,柜臺旁正在打牌的一桌人齊齊看向我。

    “老板,還有房嗎?”我甩了甩身上的水,問道。

    桌上一名四十幾歲的中年人站起身:“只有一間大床房了,你一個人嗎?”

    “兩個人。我們本來要去厝巖崧的,但雨太大了,就想住一晚明天再走�!蔽艺f。

    老板點點頭:“厝巖崧啊,那是下雨不太好走的�!�

    小地方管得松,我將自己的身份證給到老板,他甚至沒問我要第二張身份證就給我辦理了入住。

    拿上房卡,我問老板要了把傘,這才返身去接摩川。

    暴雨如柱,小小的雨傘根本無法承受這樣恐怖的雨量,短短幾步路,我半邊身體都濕了。

    拉開副駕駛車門,我將傘傾斜過去,摩川仰頭看著我,目光復(fù)雜難明。

    “柏胤,你要做什么?”

    我伸手給他,玩笑道:“邀請你登上諾亞方舟。”

    他注視我半晌,目光落在我的手上,什么也沒說,但就像對待那卷廉價的夾心太妃糖一樣,從頭到尾都透出拒絕。

    雨水打濕我的面龐,遠(yuǎn)處一道驚雷在天邊炸響,我的身體一點點變冷,伸出的手好似都成了冰坨子。

    “你不下車,今晚就只能睡車?yán)铩!北砬榈�,我收手欲走,僵冷的手忽然一把被人握住�?br />
    摩川的體溫就和他的人一樣,總是帶著股涼意,連夏天都不例外,此時此刻卻顯得格外溫暖,乃至燙人。

    我對上他黑沉的眼眸,大笑起來,反手拽著他的手腕,闖入瓢潑大雨中。

    所幸車離農(nóng)家樂的大門不過四五米,我們轉(zhuǎn)眼便來到廊下。摩川第一時間掙脫了我的手,將雨傘放到門口的紅色塑料桶內(nèi),我與他一前一后推門而入。

    “當(dāng)心腳下,別滑倒了哈!”老板捏著牌,百忙之中抽空叮囑我們。

    摩川先上樓,我跟在后頭,聽了他的話,回頭點點頭道:“行,謝謝老板�!�

    上到兩樓,隱隱地,聽到老板和牌友的對話:“還以為是對小情侶,原來是兩個男的�!�

    “你這就不懂了吧,倆男的也能是情侶。”

    “炸彈!我炸死你!誰跟男的開房穿那衣服,你少胡說八道……”

    不過是兩百一晚的農(nóng)家樂,條件屬實有限。明顯能看到灰塵垃圾的地面,散發(fā)著淡淡霉味的洗手間,還有不知道睡過幾個客人的床上用品,連空調(diào),都是又小又破的三級能效。

    這樣的衛(wèi)生條件,我實在不想用他們的浴巾洗澡,便打算合衣將就睡一晚,明天早上回研究院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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