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明明她剛坐上去,他就立馬有了反應。
她只好再次豁出去,拉住他的袖子,咬唇低聲補充了句:“只要能救他,我愿……”
陸行簡瞬間低眸銳利地看向她,耐心耗盡,沉下聲音有點兇地說了兩個字:“住口�!�
他的身量頗高,比她高出一個頭,站起來的時候壓迫感十足。
蘇晚晚被他的氣勢震懾住,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站在那不知所措。
只要能救蕭彬,她愿意再度成為陸行簡的玩物。
這是來之前她就深思熟慮過的。
在陸行簡面前,她也就只有這點價值了。
只是,她實在沒想到,他會是這副態(tài)度。
太傷自尊了。
他的聲音冷淡低沉,帶著幾分教訓的意味,“女孩子要自尊自重,不能為個男人不要臉面,明白嗎?”
說罷,他轉身離去。
蘇晚晚仿佛被人狠狠甩了一個耳光,臉上火辣辣的。
全身的力氣被掏空,肩膀也迅速耷拉下去。
羞愧難當。
他罵她不要臉,她當然聽得出來。
可那又如何。
她咬著唇,眼底閃過一抹倔強。
不要臉如果能換回蕭彬的命,她就覺得值。
回家后,蘇晚晚也著手準備第二套方案——劫獄。
只是劫獄難度非常大,又沒有可靠的人手,做起來困難重重。
她一個深閨女流,哪里認識可以劫獄的人?
花了大把銀子,也只是招攬到幾個江湖人土。
陸行簡沒有給她答復,她對他不敢抱太多期待。
第三天,宮里來了個小內(nèi)侍,蘇晚晚的心臟提到半空中。
他是肯幫忙救人了嗎?
小內(nèi)侍給蘇晚晚送上一個小盒子,眉眼恭順地說:“蘇夫人,這是您之前當?shù)舻姆科醯仄�,皇上讓奴婢給您送來�!�
蘇晚晚在盒子里翻看了一遍,除了房契地契,另外還有五十萬兩的銀票,有點失望。
“他可有留了什么話?”
五十萬兩銀子數(shù)額不少,可她更迫切希望蕭彬的平安。
第18章
忘了他,你值得更好的
小內(nèi)侍擦了擦額頭的汗,神色有點后怕:“皇上近日忙碌得緊,倒沒吩咐別的�!�
蘇晚晚眼神徹底黯淡下來。
她太高估自已在陸行簡那里的分量了。
呵呵。
一個昔日玩物而已,他可能會有幾分舊情。
可經(jīng)過自已的數(shù)次拒絕,他怕也是徹底失去了興趣和耐心,對自已的苦苦哀求哪里肯上心。
只怕還想借機懲罰一下自已的忤逆和不聽話。
小內(nèi)侍倒是自顧自說了起來,“昨兒個退朝的時候,丹陛上出現(xiàn)一封匿名彈劾信,卻沒人承認信是誰寫的�!�
“結果司禮監(jiān)出面,把三百多名文武官員被罰跪在奉天門金水橋前一整天,烈日當空,地面烘烤,昏倒十多人,中暑死了三人�!�
“后來文武官員全被下了大獄,今日李首輔上書正諫,這三百多人才被放了出來�!�
蘇晚晚聽得吃了一驚。
司禮監(jiān)的后臺是皇帝陸行簡。
他找由頭懲罰百官,大概是為了立威。
只是這么大范圍的普遍打擊,雖然可以震懾群臣,可后果也會很嚴重,容易落個暴君的印象。
試問失了民心的皇帝,又如何坐得穩(wěn)皇位?
可小內(nèi)侍特意告訴她這件事,有什么用意?×|
第二天,順天府那邊就把蕭彬的案子給審理并且當庭宣了判。
掌管刑名的推官也換了新面孔,說是原來的推官前天在金水橋前罰跪時中暑死了。
蘇晚晚不知道這是不是巧合。
因為蕭彬的判決結果算不上多好,可也稱不上壞。
他被判充軍流放到萬全都司的蔚州衛(wèi)。
李首輔家那邊沒有任何異議。
因為李兆先確實還沒死,又被太醫(yī)診斷出患有心疾,臥床不起的原因還是因為心疾比較嚴重。
蘇晚晚覺得這件事充滿詭異。
她自然不會自作多情到認為,陸行簡為了幫她救蕭彬故意懲罰百官。
只是這事她確實是受益者,和她多多少少脫不了干系。
心中倒有一份歉疚。
慰州衛(wèi)離京城三百多里地,地處邊疆,卻更靠近內(nèi)陸,不至于像宣府那樣處于交戰(zhàn)最前線,隨時都可能有性命之憂。
可一旦成為邊軍,除非遇到大赦或者建功立業(yè)加官進爵被調(diào)去別處任職,這輩子大概回不來了。
蘇晚晚心情非常沉重,幫他準備了充足的銀兩和十名身手不錯的護衛(wèi)去保護他。
西直門外送別時,天色陰沉得可怕,天空烏云翻滾。
蕭彬脖頸上戴著木枷,挺拔的身軀有些瘦削。
蘇晚晚斟了三杯酒,纖纖玉指舉起酒杯,踮起腳尖遞到他唇邊。
蕭彬往后退了一步,請衙役幫他解下木枷,雙手接過蘇晚晚手里的酒杯,還小心翼翼地避免觸碰到她的手指,一飲而盡。
三杯酒下肚,他沉默地跟著衙役遠去。
他的背影消失不見時,雨點也噼里啪啦地落下來。
巨大的悲傷襲來。
離她而去的不僅僅是護衛(wèi)肖彬。
還有她一直渴盼的安逸穩(wěn)定生活。
蘇晚晚到附近客棧避雨,心情非常難受,把送行的那壇金華酒喝了大半。
醉眼朦朧時,她不顧一切地走到大雨中,往蕭彬消失的方向走去。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徹骨冰寒,像極了三年前那個火光沖天的江夜。
是蕭彬把她從冰冷的江水里撈出來,躲避水匪的搜尋,逃得性命。
她被困徐家后宅,為懷孕憂思困頓時,是蕭彬帶她毅然離開徐家住進雞鳴寺,打著為太皇太后祈福的旗號一住就是一年。
她的所有秘密和不堪,他全都知曉和接納,總是堅定地站在她身后,解決她的問題,讓她平安無憂。
三年來最堅實的依靠就這樣離她遠去。
未來人生旅途,她又得獨自承受風雨么?
眼淚與雨水混合在一起肆意流淌,蘇晚晚身體和心臟都凍得麻木。
麻木好啊。
痛苦就沒有那么煎熬了。
不知什么時候,頭頂出現(xiàn)一把雨傘。
頎長俊毅的墨色身影舉著傘站在她身旁。
陸行簡捉住她的手腕,低頭看著她蒼白的臉。
“為他傷心到自殘?他就那么重要?”
大雨擊落在傘上嘩嘩作響,他的那句話聽起來有點模糊不真切,仿佛隔著很遠的距離。
蘇晚晚凄然地笑了一下:“對,他很重要。”
陸行簡臉上神色淡漠,看不出太多的情緒,良久只是說了句:“忘了他,你值得更好的�!�
蘇晚晚把手腕從他手上掙脫,抱著肩膀,無助地低下頭,“不會的,不會有更好的了�!�
這副全身濕透又傷心欲絕的模樣,像被人遺棄的小動物,在暴雨中漂泊無依。
陸行簡靜靜看著她在自已眼前瑟縮,萎靡。
“跟我回去�!�
蘇晚晚置若罔聞,繼續(xù)向大雨滂沱的遠處走去。
陸行簡抿著唇,清冷的眸底翻滾著莫名的情緒,舉著傘站在原地不動。
突然,他把手里的傘一扔,長腿邁出,將纖細的人兒攔腰抱起,轉身往客棧走去。
蘇晚晚的掙扎就像剛出生不久的小奶貓,毫無威懾力。
上房里已經(jīng)備好沐浴的熱水。
陸行簡把她抱進凈房,對雁容和鶴影說:“照顧好她�!�
他打算放下她,蘇晚晚卻拽著他的衣襟不肯松手:“蕭護衛(wèi)。”眼睛緊緊閉著,頭窩在他懷里很親昵地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