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如今看來,像是一朵花苞不敢綻放,以為自己在面臨狂風暴雨,卻不知身后有株綠植,為它撐開枝葉。
鐘遠螢捏緊酒杯,許久才問:“帆姐,你那時候見到的付燼,是什么樣子的?”
方怡帆又開了瓶酒,想了想,“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從我認識他起,就沒見他有過什么表情,整個人仿佛只剩空殼,眼神都是空的,給人一種死寂沉沉的感覺�!�
“我第一次見有人能把自己搞成這種樣子�!�
方怡帆續(xù)了杯酒,繼續(xù)說:“有次傍晚你上完課回去,他站在隔壁房間的窗邊。”
“天徹底黑了,屋里也只有窗邊透點光亮,他仍舊站在那里,目光定格在你離開的方向�!�
“我那時經(jīng)過門邊看了眼他的背影,忽然有種感覺�!�
“就覺得,這樣的人喜歡上一個人,太過致命�!�
鐘遠螢聽完,好似忽然被玻璃杯里的酒精熏到了眼眶,干澀不已。
她眨了眨眼,忍住情緒,拿起酒杯,仰頭灌下去。
“不是,你緩緩,別這樣喝,容易醉,喝半杯得了.....”
見人不聽勸,方怡帆上手搶回酒杯,發(fā)現(xiàn)為時過晚,人已經(jīng)醉得一塌糊涂。
“是你要問的,這下又難受心疼�!狈解珖@了口氣,決定做回月老,撥通付燼的電話。
“人醉我這,來領回去,地址發(fā)給你�!�
不到一個小時,門鈴響起。
方怡帆開門看清來人的架勢,挑起眉頭:“你們搞什么?”
付燼左手吊著吊針,徐子束拿著吊瓶。
徐子束木著臉:“我也想知道�!�
這也多虧陳明葛,一遇上不聽話的病人,就化身暴躁移動體,溫文爾雅不復存在,偏要讓付燼吊完針再說。
還有兩大瓶,不知吊到什么時候。
付燼表情冷淡,無聲拒絕。
陳明葛:“我有鐘小姐的聯(lián)系方式�!�
言下之意,我要告狀你不配合治療。
一醫(yī)生一病人,不知怎么僵持對峙成吊針出門的名場面。
唯一心情苦澀的只有徐子束,為方便付燼進行移動吊針的騷操作,他得一直舉高吊針,手酸到想抽筋。
付燼將躺在沙發(fā)上的鐘遠螢抱起來,徐子束見他插針的手背腫起來,馬上說:“你拿瓶,我來抱人�!�
付燼蹙眉,深深地看他一眼,含著警告。
“......”
徐子束被看得背脊發(fā)涼,“操,我嘴岔說錯了�!�
付燼走到門口,轉(zhuǎn)頭對方怡帆說了聲:“謝謝�!�
方怡帆點頭:“她這酒量不太行,別讓她在外面喝酒�!�
三人上車坐后座,司機坐在駕駛座上發(fā)動車子。
當鐘遠螢往下滑的時候,付燼摟住她的腰。
最邊上的徐子束頭一次覺得人生艱難,想要窒息,有人在他旁邊恩愛不算,他還得給人舉吊瓶,好配合某人延續(xù)生命,繼續(xù)恩愛。
實在太像小奴才伺候皇帝和寵妃的痛苦日常。
鐘遠螢似乎不太舒服,動了動,腦袋偏頭敲到車窗。
付燼直接伸手扯下針頭,一手摟好她,一手墊著她的腦袋。
一路上她都在亂動,付燼就順著她舒服的姿勢,伸手護著她。
到了洋房,他讓其他人離開。
鐘遠螢喝醉酒似乎變得有些黏人,像小貓撒嬌似的,環(huán)住他的頸脖不撒手。
將人抱到沙發(fā)上,付燼沒了力氣。
自閉癥復發(fā)以來,他一直在透支身體,如果不是最近進行強度健身,他可能無法將人抱上車。
“我去給你拿解酒藥,泡蜂蜜水,不然你待會該難受了�!备稜a輕聲說。
鐘遠螢視線渙散,沒給出反應。
付燼又耐心地說了兩遍,等待她松手。
誰知,鐘遠螢倏然搖搖晃晃地起身跨坐在他腿上。
付燼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腰,防止她滑下去。
鐘遠螢環(huán)著他的脖頸,一點點摟緊他。
“付燼�!�
“嗯�!�
“付燼”
“我是。”
“付燼”
“我在這。”
她低頭埋入他堅實的胸膛里,聽著他的心跳聲,許久后,悶悶地哽聲道:“我差點你把弄丟了�!�
“永遠不會�!彼f。
“為什么?”鐘遠螢遲鈍地反應了下。
“影子總是跟著光的�!备稜a低聲說。
“我不想讓你做我的影子�!彼痤^看他,借著酒勁說出這句話。
距離實在太近,近到付燼難以保持理智的范圍,當她柔軟之處貼著他心口時,付燼渾身僵硬,心臟亂麻,血液燙得幾乎熔斷血管。
她身上淡淡的酒精味糅合香水味,麻痹他的神經(jīng)。
付燼憑著最后一絲理智,身體往后靠,拉開距離,后頸壓在沙發(fā)背上,仰起頭下巴稍抬,半瞇著眼看她。
鐘遠螢長發(fā)披散著,微亂,杏眼朦朧覆蓋一層薄薄的水光,臉頰紅暈,嫣紅的唇一張一合說著什么。
付燼已經(jīng)聽不清了。
因為她又不依不饒地湊近過來,唇瓣輕擦過他的下巴,留下口紅痕跡。
空氣徒然燥熱起來,清晰聽聞的呼吸聲都成了醺心的催情劑。
付燼胸膛起伏,喉間發(fā)緊,眼眸變得漆暗。
他抬起她的下巴,指腹摩挲她的唇瓣,沾染口紅,而后舔了舔指尖,勾出笑弧。
他喉結(jié)上下滑動,嗓音低沉沙啞,帶著蠱惑——
“姐姐,接吻嗎?”
作者有話要說: 弟弟沖啊啊啊啊�。。。。曀涣呖瓤瓤�
我喊累了,大伙兒繼續(xù)
——
感謝在2020-05-26
20:57:26~2020-05-27
19:19:4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時節(jié)啊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夏夂夂
29瓶;大大大大大大貓、10瓶;dooo_
2瓶;freshtalkm、做夢都撿錢的鴨蛋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7章
長夜螢燈06
鐘遠螢似乎沒聽懂他的問話,
也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岔開話題。
她眨了眨眼,看著付燼低頭湊近她。
近至兩人氣息交纏。
付燼垂眸,
視線落定在她的唇瓣上,
漆黑的眼眸暗涌情愫,
像是天昏地暗中狂風卷起的暗潮。
兩唇即將相觸之際。
鐘遠螢忽然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付燼順從地說:“姐姐來?”
鐘遠螢含糊地“唔”了一聲,
抬起他的下巴。
付燼安靜地配合她的動作,沒掙開,
感覺到她溫熱的氣息輕掃他的頸脖,一時間喉線緊繃。
下一秒。
他的喉結(jié)被軟熱的唇瓣覆蓋。
付燼渾身一僵,脊背發(fā)麻,
呼吸重了起來,低喘一會兒,
有些艱難地喚她:“姐姐......”
這么玩,
他很難再有理智保證限度。
喉結(jié)滑動,她略帶困惑地舔了舔。
付燼眼睛睜大,猛地握緊她的腰,
急促喘氣,
血液流經(jīng)心口變得熾燙。
微涼的風從窗臺吹入室內(nèi),也變得曖昧迷亂,
暖醺起來。
欲念在叫囂,
身體在發(fā)疼,有些東西幾乎要打破理性的禁錮。
“對不起,姐姐�!�
他低喃著,手指觸及她的衣擺。
鐘遠螢倏然張口咬住他的喉結(jié),
付燼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暗啞,難以分辨是歡愉,還是痛苦。
他停住了動作,收回手輕捏她的后頸,哄小貓兒似的:“用點兒力�!�
鐘遠螢感覺身體又累又沉,大腦運轉(zhuǎn)速度越來越慢,頓了頓,“嗯?”
付燼嗓音放緩,又重復道:“姐姐,用點兒力,讓我疼�!�
他干凈清雋模樣不復存在,眼底俱是接近偏執(zhí)的瘋狂。
想讓她在他身上留下痕跡,最好直接咬斷他的脖子,鮮血流到她的身上。
他無數(shù)次做夢夢到自己死在她的手上,被她用薄薄的美工刀割得血肉模糊。
她的眼淚落入他的傷口,和他的鮮血融為一體。
這樣的畫面讓他興奮。
夢里的他,笑容不變。
——
鐘遠螢沒多久便意識模糊地睡過去。
付燼仰頭靠著沙發(fā)背,指節(jié)抵著眉骨,慢慢平緩呼吸,壓下那些扭曲陰暗的畫面,整張臉幾乎埋入陰影中,表情晦暗不明。
許久之后。
付燼恢復不少力氣,將鐘遠螢抱到他三樓的臥室。
翌日清晨。
鐘遠螢醒來,頭昏眼花,腦子混沌,口又干又澀,緩了緩神,發(fā)現(xiàn)自己動彈不得。
她慢慢睜開眼,看見付燼近在咫尺的臉,他眉眼舒展入睡的樣子,莫名顯得有點乖。
晨曦落入室內(nèi),視線可見度高,鐘遠螢看見他細密卷翹的睫毛根根分明,小刷子似的。
清晨這個時候,男人總會有點不可描述的反應。
付燼摟得太緊,兩人身體太過貼近,鐘遠螢又不是一無所知,只好僵在那里躺尸,不敢亂動。
可她睡著的時候都不安分,醒著的時候更難保持木頭人的狀態(tài),一下覺得手酸,動一下,一下又想蹬直腿,過一會兒又想把頭發(fā)撥開點。
“別動�!彼]著眼睛說。
嗓音困倦沙啞,語氣帶著警告。
鐘遠螢“哦”了一聲,消停一會。
片刻,她又沒忍住,覺得蹬直腿不舒服,想要彎起腿,于是極為順從自己心意地進行曲腿動作,結(jié)果在動作進行的過程中,膝蓋上頂——
付燼驀然睜開眼,喉間含著低啞的聲音,急急松手撤身,用被子環(huán)住自己的腰間。
對上他委屈受傷的眼神,鐘遠螢也知道自己碰到什么要命的地方,當即紅了臉,磕磕巴巴地:“我、我......”
他眼尾都紅了,看來受到的傷害不算小。
鐘遠螢僵硬地坐起來,與他隔空對視,見他擁著被子也磨磨唧唧地坐起來,莫名又腦補出地主老爺和小媳婦的續(xù)集。
地主老爺終于得償所愿,第二天一早又想春風一度,結(jié)果小媳婦擁著被子紅了眼睛,委委屈屈小聲說:“人家現(xiàn)在還是好痛哦!”
等等,為什么能發(fā)展成這樣。
鐘遠螢腦袋空白一瞬,視線落到付燼頸脖上,注意到他的喉結(jié)處有個牙印。
為什么會有個牙印,不會是她咬的吧,鐘遠螢努力回想,只憶起自己被付燼接回來的零星片段,關鍵點全然沒有。
這什么酒,酒勁這么大。
她以前只喝過低度的啤酒和果酒,沒出現(xiàn)這種情況,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處理。
付燼知道她在看他的脖子,看她遲疑困惑的表情,想來沒記得多少。
“我昨晚沒干什么吧?”鐘遠螢不太確定地問。
付燼豎起枕頭墊在床頭,慢條斯理地背靠上去,隨口說:“確實沒干什么�!�
鐘遠螢稍稍放下心,又聽見他說:“姐姐就是強吻了我�!�
“......”
鐘遠螢好半晌才消化完這件事。
付燼用意味深長的目光看她,又拖長尾音地補充:“姐姐還咬我喉結(jié),說想要了我�!�
鐘遠螢:“............”
——
“祖宗,您說您到底在騷什么?”徐子束痛心疾首地說。
他把著方向盤,通過后視鏡,看了眼后座漫不經(jīng)心的人。
那天付燼把人留了一夜,發(fā)生什么,徐子束不知道,不過他懂得付燼還沒斷藥,那事還不能做,到底放心了些,結(jié)果他一早去洋房,看見鐘遠螢紅著臉匆匆離開,就知道這位爺耐不住本性,裝不成小奶狗了。
搞得人姑娘好幾天不好意思上門不說,還到處躲著付燼。
見不到人,付燼又想盡辦法眼巴巴地去看人家一眼。
所以說何必呢。
付燼似乎心情很好,手肘壓在窗邊,指節(jié)支著下頜,隨意抬眼掃過車窗外的景物,話音帶有笑意:“沒忍住�!�
“行吧,”徐子束轉(zhuǎn)了一個彎道,繼續(xù)說,“待會見到人家,以磕頭認錯的那種真誠姿態(tài),好好承認自己說錯話,不然人得躲你多久�!�
徐子束一路念叨完,把付燼送到學校門口等鐘遠螢下班。
看他的嚴陣以待的神情,徐子束心說,這回祖宗總算開竅。
結(jié)果付燼一見到鐘遠螢,徐子束豎起耳朵,就聽見他說:“阿螢,我知道你氣惱我現(xiàn)在不行,躲著不見我,也是怕起了心思,又做不了什么,別擔心,我下個月開始減藥,過三個月就斷藥,再有半年這樣,你想把我怎么樣都可以�!�
“對不起,讓你忍得辛苦了�!彼浅G妇蔚卣f。
他垂著腦袋,睫羽壓低,唇線向下抿著,看樣子是真心實意在為自己的不行,不能滿足她而道歉。
偏生還長了一副單純干凈的模樣,還裝得又乖又奶。
鐘遠螢:“......”
徐子束:“............”
你他媽是不打算做人了嗎?!
——
徐子束知道付燼騷是真的騷,但沒想到他拿捏得挺準,既不讓人反感,又讓人順了他的心意,鐘遠螢沒再躲他,從那天開始會時常來洋房。
徐子束猜鐘遠螢是不想付燼繼續(xù)拉著她在那條歧路上狂奔。
看著兩人融洽相處,徐子束一顆心總算放下來,由不得感慨,祖宗到底是祖宗。
付燼怕鐘遠螢待上一整天無聊,讓人在客廳加裝一面書柜,又叫徐子束去搜羅各種漫畫書,有暢銷的,也有冷門的,懸疑劇情,奇幻想象,國內(nèi)國外的都應有盡有。
付燼雖然畫漫畫,但他不怎么看漫畫,也就初中那會陪她看了許多,所以洋房里基本只有他自己的漫畫,和一些外語的漫畫技巧書籍。
徐子束開兩趟車,買回幾百本漫畫。
他正想問“買這么多干什么,鐘遠螢一天看一本都看不完”的時候,就見付燼圍著那幾十箱書轉(zhuǎn)了又轉(zhuǎn),表情嚴肅得像校長巡堂一樣。
“怎么了?”徐子束覺得有必要給自己解釋一下,“我雖然干點苦力活,但也不至于貪錢,用盜版魚目混珠吧�!�
雖說有許多漫畫是絕版的,價格高出幾十倍,但又不是刷他的卡,他眼也不眨的買下來,真實身份只是個搬運工。
付燼兩指勾過一把木椅,松懶坐著,開始快速地翻閱那些書。
徐子束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沒多久付燼扔兩本到一邊,然后繼續(xù)翻看下一層的書。
徐子束走過去拿起那兩本書,細細看了許久,還是沒發(fā)現(xiàn)問題,“質(zhì)量沒問題,裝幀還精美,這不是挺好的么�!�
付燼沒理他,繼續(xù)手上的動作,又丟出四本書。
“你這是在分類?”徐子束滿頭霧水,“這本來就按照你的意思分類買的,你還分啥呢�!�
其中有本書貴到離譜,徐子束本著“把錢扔下水也得來點聲響的原則”,說:“你不想要的話,我拿去倒賣了啊�!�
付燼眼也沒抬,“嗯,錢給你�!�
祖宗向來大方,不計較這些事,但把他當作自己人后,徐子束忍不住語重心長地說:“你圖什么?”
總不會見他這幾年工作不錯,想要獎勵,又不好意思直接說,變著法給他愛心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