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每一次他以為任務快要結束的時候,姚衛(wèi)海就說,“再等等,再等等,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繼續(xù)放長線吧�!�
等等等,一天一天地等……
這一刻蔣誠終于不用再等了,他只想回到剛才的夢里,見一見他想見的人。
四哥不給他做美夢的機會。
他從腿部掛帶上拔出精巧的匕首,刀刃在晦暗中泛著冷冷的寒光,漸漸逼近蔣誠。
刀尖沿著他的胸膛往下劃,鮮血跟流水一樣往下淌,黑色短袖下皮肉裂綻,尖銳的疼痛一下讓蔣誠清醒了。
他雙目通紅,忍痛不肯叫出聲。
每劃一寸,四哥就質問一句:“你圖什么呢?蔣誠,你對得起誰?”
“你對得起賀老板對你的信任嗎?對得起這里把你當手足的兄弟嗎?”
“還是說,你對得起你警察的身份?哈哈哈!警察?”四哥大笑了幾聲,“殺姚衛(wèi)海的時候,你記得自己是一個警察嗎?為了保自己的命,就把自己的上司、同事都殺掉?你跟我們這種人有什么區(qū)別?”
他停了停,才說:“有區(qū)別,我們至少不會殺兄弟,只殺叛徒�!�
蔣誠眼里淌出淚水來。
他想到姚衛(wèi)海對他的要求,「第一,堅定信念;第二,活著�!�
他對不起。
他想到那個被他親手殺死的兄弟,紅著眼罵他,「蔣誠!我把你當兄弟,你給條子做事?」
他對不起。
他又想到周瑾,在中控塔,她滿眼淚水,質問他,「你怎么做到,傷害了我,傷害了我的家人,回頭還能若無其事、沒有一絲愧疚?」
他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刀刃在他胸口上橫著劃了第二刀,痛極后,蔣誠的精神終于崩潰,一下低吼痛叫出來:“��!”
這時,四哥手機鈴聲驀地響起,他不耐煩地接聽,里面?zhèn)鱽硪坏览浔穆曇簦溃骸皻⒌羰Y誠,快撤�!�
剛掛下電話,四哥就聽見外面?zhèn)鱽怼芭榕椤眱陕曊鸲@的槍響!
他一皺眉,那槍聲就在很近的地方。倉庫里還有阿發(fā)和四哥,四哥側側首,讓阿發(fā)出去查看情況。
阿發(fā)臉有些白,手抖著從腰間掏出槍,舔了舔發(fā)干的嘴唇,謹慎地摸了出去。
他剛剛走到門口,那扇門就被猛地踹開,他被門撲扇在地,本能地抬起手槍,對向門口。
黑影一壓,又是“砰”的一聲,正中眉心。阿發(fā)瞪大眼睛,身體抽搐了兩下,當場被擊斃。
“警察!別動!慢慢地手舉起來!”
四哥背對著他們,眼周松弛的皮肉抽了抽,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蔣誠。
他說:“別開槍�!�
他的手慢慢、慢慢抬起來。
忽然,他拔出別在腰上的槍,對準蔣誠!
“砰砰”兩槍!
“當”地一聲,槍掉落在地,蔣誠吃力地抬起頭,眼前的男人身子晃了晃,然后轟然倒地。
后腦勺流淌出一灘鮮血。
沒有了男人的遮擋,有點刺眼的夕陽余暉從外面照射進來,洋溢著一股桔紅色的暖意。
蔣誠就看見那光匍匐在他眼前不遠的地方。
他需要走過去,才能到光所及之處。
正對著他的有兩個槍口,黑漆漆的,硝煙彌漫。
其中一個槍口挪開,露出清秀白凈的一張臉,冷峻的神情,利落的短發(fā),身影被余暉裁得纖瘦極了。
周瑾放下槍,靜靜地看著癱坐在墻下的男人,那里光線黯淡,看不清他的眉眼。
身后有人發(fā)問:“誰!”
蔣誠沉沉地呼出一口氣,先是舉起雙手,讓他們看到自己手中沒有武器,再靠著墻壁,一點一點吃力地站起來。
蔣誠此刻啞得可以,聲音卻在一片沉默中顯得清晰。
他一步步朝向那光鋪陳到的地方,然后說:“海州市豐州區(qū)刑偵二隊前副隊長,‘817’專案組臥底探員,蔣誠�!�
他還沒有走到視線清晰的地方,周瑾就率先朝他走了過去。蔣誠的步伐很慢,周瑾的步伐卻很急。
趙平舉著槍,擔憂地喊了她一聲,“師姐,小心!”
終于,蔣誠走到光下,無論是傷口的疼痛,還是這刺目的日光,都讓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此刻周瑾也已經(jīng)走到了他面前,蔣誠能將她的臉看得很清楚。
他在想,他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才做了這么一場好夢。
“蔣誠�!�
她面無表情,抬眼看著他。
蔣誠已經(jīng)累到了極點,眼皮沉緩地眨了一下,啞聲說:“小五,還不過來獎勵我一個熱吻?我想……”
“啪”地一聲,周瑾抬手一巴掌甩在蔣誠的臉上!
蔣誠頭偏了偏,眼瞳輕縮。
他覺得自己挨刀受打的疼都比不上周瑾這一巴掌。
他緩緩轉過頭來,小心地看向周瑾。
她垂下手,攥起來,發(fā)疼的手掌在輕微顫抖著,胸口劇烈起伏,可她還是面無表情,只有半張的雙唇間在粗重地呼吸。
蔣誠滿身的傷痕,幾乎沒有人樣。周瑾眼里一下流涌淚來,但她的表情還是冷的,僵直身著體,恨得嘴唇輕微哆嗦,質問他:“誰準你這么做的?蔣誠,誰讓你這么做的!”
蔣誠笑起來,說:“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我的氣。我錯了……小五,我錯啦……”
他低聲哄著,伸手將周瑾按進懷里。
疼,真疼。周瑾貼著他,碰到那些傷口,幾乎疼得蔣誠要嘔出來,可他不舍得放手,他抱著的人是周瑾。
他的小五。
他布滿淤青血跡的手指穿過周瑾柔軟的發(fā)絲,他眼前有些潰散、模糊,只能撐著力氣低語:“原諒我,好不好?”
周瑾忍著哭聲,攥著蔣誠衣服的手逐漸收緊,她閉上眼睛,就這樣抱著他流淚,“我恨死你了,你知道么?我每一天都在恨你,蔣誠�!�
蔣誠笑:“我知道�!�
沒多久,耳機傳來一道命令,是譚史明在說話:“把他帶回來�!�
周瑾也聽到,不得已放開手。蔣誠有些迷惑,伸手想去抓她,特警上前擒住他的手腕,一把銬上。
“蔣誠,我們現(xiàn)在以涉嫌殺害‘817’專案組組長姚衛(wèi)海、警員孟俊峰的罪名逮捕你�!�
蔣誠眼一下通紅,道:“你們在搞什么?”
特警擋在他前面,看不到周瑾,他情緒瞬間爆發(fā)起來,他掙扎反抗,“讓周瑾跟我說話!”
眼見他要動手,特警立刻反手制服他,蔣誠后膝一痛,單膝跪下,眼前天旋地轉,光影輪轉。
他看著周瑾的身影和臉龐變得黑漆漆的,怎么也看不清了,剛要喊聲“小五”,忽地“撲通”一下,昏倒在地上。
特警忙去檢查,發(fā)現(xiàn)他氣息還在,只是暈了過去,忙呼叫一輛救護車待命。
最終傳回報告:“現(xiàn)場擊斃歹徒四人,蔣誠目前沒有生命危險。我方?jīng)]有損傷,任務完成�!�
指揮中心。
譚史明下達最終命令:“好,收隊�!�
江寒聲抬手摘掉藍牙耳機,靜立不動地望著已經(jīng)發(fā)黑的大屏幕。
白楊起身,走到江寒聲面前,臉上難掩興奮,說:“江教授,你太厲害了!要不是你,我們也不能這么快就鎖定他們的位置�!�
對講機失去定位,警方無法確定蔣誠的具體位置。
從那段錄音中,他們只能確定地點就在匡山西里。但這塊地方,一個是范圍大,一個是地形復雜,山區(qū)、村落錯落分布,排查起來十分困難。
好在蔣誠在錄音中給出了確切的時間、天氣,既然蔣誠能看拳賽,應該是能接收到網(wǎng)絡信號的地方,這些信息加起來,警方很快鎖定了四處位置。
時間不等人。
如果他們一個一個排查,需要時間,時間拖得越久,任務失敗的可能性就越大。
這時,江寒聲建議從一處人跡最稀少、位置最隱蔽,但卻最不容易撤退的地點開始排查。
譚史明問:“你有多少把握?”
江寒聲說:“百分之五十�!�
譚史明沉了一口氣,決定信任他:“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那就賭一把。”
事實證明,他們賭對了。
任務完成以后,白楊不禁感嘆地問江寒聲道:“江教授,你是怎么確定的?”
江寒聲說:“猜的。只是運氣太好。”
如果他是戚嚴,手看臉紅文扣號230可2069心430下只允許存在兩種人有利用價值的活人,和失去價值的死人。
他運氣一向不好,好運氣的人是蔣誠。
譚史明見白楊還在嘰嘰喳喳,眼皮跳了跳,指揮他:“小楊,去給江教授倒杯水�!�
江寒聲拒絕道:“不用,我想休息一下�!�
他轉身,獨自一人走出指揮中心,停在沒有人的走廊中。
背抵著墻壁,他就穿了一件襯衫,墻的溫度傳過來,異常冰冷。
因為他身上滾燙。
江寒聲臉頰被燒得通紅,顯得其他地方的皮膚蒼白得有些過分。
喉嚨疼,頭也痛得要命。
江寒聲輕蹙著眉,抬手捂著自己滿是汗水的額頭,不住地咳了幾聲。
如果蔣誠死了,或許……
在指揮室的時候,江寒聲曾經(jīng)有一刻冒出這樣的假設,等自己猛地醒悟,豆大的汗珠就順著額角流淌了下來。
他搪塞自己是燒糊涂了,才有這樣的想法。但他騙不了自己,嫉妒在扭曲他的心性,給他賦予那些不可想象的卑劣的、骯臟的想法……
他的手又開始發(fā)抖了。江寒聲咬咬牙,握住那只手腕,鼻端哧哧喘著熱燙的氣。
“江教授?”
白楊走了過來,他剛才盯屏幕盯得太久,眼睛酸疼,跑出來抽根煙醒醒神。
見江寒聲靠在這里,似乎來休息的,過去打招呼,然后習慣性地遞給江寒聲一根煙,問:“你在這里干什么?”
這煙剛遞出去,白楊就想起來周瑾提過江寒聲不抽煙不喝酒,為此她也跟著徹底戒掉了,又趕忙收回來。
“謝謝�!�
江寒聲忽然朝他攤開了手掌。
白楊一愣,看看手指間夾著的煙,也不好再收回,就交給了他,問:“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有點差�!�
他熱絡地用打火機給江寒聲點上煙。
江寒聲沒說話,叼著煙吸了一口,類似辛辣的刺激在他口腔中翻涌。
指間猩紅明滅,淡色的白霧繚繞。
他仰頭,緩緩吐出煙氣,眉目覆在陰影中,很難看清楚他的表情。
不甘心。
他好好握在手里的東西,正一點一點從他指縫間流走。
無論如何也不甘心。
89
醫(yī)院走廊。
透過玻璃窗,周瑾望著躺在病床上的蔣誠,他的一只手被銬著,下巴冒出了點青茬兒,看上去整個人憔悴瘦削了很多。
不像以前那樣意氣風發(fā)。
醫(yī)生把蔣誠身上的傷口都處理過了,除了胸口上被刀劃成十字的傷比較恐怖以外,其他沒什么大礙,需要留院觀察。
譚史明把周瑾拉到一邊,跟她說明目前的情況:“你跟蔣誠關系特殊,不能參與后續(xù)的調查,這是紀律,你要明白�!�
周瑾很冷靜,說:“我明白�!�
“你也放心,上頭對這個案子很重視,蔣誠又是我們目前掌握住得最關鍵的證人,后續(xù)調查都要圍繞著他展開,不會有事的。”譚史明看她眼睛有點紅,上前拍拍她的背作安慰,又問道,“蔣誠的事,跟你爸媽說了嗎?”
周瑾搖搖頭道:“還沒有。我想等調查結束,搞清楚蔣誠的身份再跟他們說�!�
“你做得對。”譚史明繼續(xù)說,“回家以后,替我們重案組慰問一下江教授。他生病了,你要多照顧照顧他。”
周瑾有些詫異,說:“生病了?我離開重案組的時候不還好好的么?”
“發(fā)燒。不是,你這什么口氣,還向我興師問罪來了?你是他老婆,我又不是�!闭f完,譚史明發(fā)覺這話不太妥,大笑著往周瑾背上拍了一巴掌,“行了,我都被你氣糊涂了!趕緊滾蛋!”
周瑾撲地一笑,說:“那我先回去了�!�
她迅速將外套穿上,匆匆往醫(yī)院外走,路過病房時,又看了一眼蔣誠,抿抿唇?jīng)]說什么,徑直走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天下起了濕冷的雨。好在周瑾開著車,江寒聲又常在車上留一把備用傘,她倒是一點也沒淋著。
推開家門,周瑾停在玄關處,掛上傘,一邊脫外套,一邊往家里張望,喊道:“江教授?”
沒有人回答。
倒是浴室里有隱隱約約的水流聲。
周瑾想他是在洗澡,自己先進了家。
江寒聲用來工作的桌子上多了四個東倒西歪的啤酒罐,周瑾有些疑惑,走過去晃了晃,發(fā)現(xiàn)全是空的。
她順手把啤酒罐丟進垃圾桶,又抽了濕巾出來擦干凈桌面。
沒多久,江寒聲就擦著頭發(fā)從浴室里出來了,看到周瑾,他一愣,停在原地。
周瑾皺起眉,走過去率先扯著江寒聲的領子聞了聞,然后眉頭擰得更深,“你喝酒了?”
江寒聲容易醉,也不愛喝酒,不過他出去買菜的時候常常會順手買一提啤酒回家,放在冰箱里,因為周瑾愛喝。
離得近了,江寒聲就聞見她身上有輕微硝煙、塵土以及血的氣味,他知道那是誰身上的味道,沒太大精神,低聲說:“恩,喝了一點�!�
周瑾:“……”
她看他現(xiàn)在還沒清醒呢。
周瑾又摸摸江寒聲的額頭,涼絲絲的,好像也沒發(fā)燒。
江寒聲見她不說話了,就問:“你是回來拿東西的么?我去幫你找�!�
她去醫(yī)院陪護,是該帶不少日常用品過去。
周瑾卻在納悶,說:“我拿什么東西?今天又不用值勤。師父說你病了,還在發(fā)燒?”
江寒又愣住了。
他確實不該喝酒,頭發(fā)暈的時候,很多事情就思考不過來。
“怎么不說話?”周瑾抬手往他眼前晃一晃,“江寒聲,你是不是還醉著?”
他被周瑾拉著坐到床邊,周瑾在藥箱里找到體溫計,讓他量量體溫。
江寒聲說:“我吃過藥了,睡覺發(fā)了一身汗,很難受,所以才去洗澡。”
周瑾火氣上頭,問他:“……你以前沒生過��?發(fā)著燒還去洗澡?”
江寒聲繼續(xù)解釋:搜摳摳號:一八七六二四一六捌三“沒什么,我把頭發(fā)吹干了才出來的�!�
周瑾認為他的潔癖在這個時候總是令人發(fā)指的,低低罵了他一句:“龜毛。”
量過體溫,高燒退了,只是還在低燒。周瑾讓江寒聲躺到床上休息,抬頭看了眼墻上的鐘表,正好到該用晚飯的時候。
周瑾說:“我去煮粥,你吃點兒再睡。還有胃口嗎?要不要再做個清口的小菜?”
她轉去廚房做飯。
江寒聲沒有休息,緊巴巴地跟過來,看她淘米,沉默了一會兒,問:“你不去醫(yī)院?蔣誠怎么樣了?”
周瑾手頓了頓,很快恢復正常,“沒什么事,有人照顧他。而且我要避嫌�!�
“哦�!苯曌哌^來,從身后環(huán)住周瑾,兩個人貼在一起。他眼皮有些沉,懨懨到極致,也完全不像平常那樣有精神,就問:“所以你才回來了?”
周瑾聽他語調莫名有種不適的感覺,不禁問:“你說話怎么奇奇怪怪的?”
“是么?”江寒聲側首,輕閉上眼,鼻尖在她臉頰處輕蹭,“或許是。”
周瑾縮了一下,躲開他的親昵,也躲著他呼吸里的酒味。
片刻后,她說:“等會兒我想跟你說一說蔣誠的事�!�
江寒聲環(huán)著她的手臂逐漸收緊,“結婚前,我們不是聊過了嗎?”
周瑾一愣神,想起兩人以前約會的時候,確實就情感問題坦誠布公地交流過。
江寒聲沒有過任何交往對象,一直保持單身;周瑾向他坦白過自己有個未婚夫,就是跟她一起長大的蔣誠。江寒聲說任何人都會有過去,他不介意,他更看重現(xiàn)在和將來。
兩個人溝通得很愉快,至少在周瑾看來,這件事沒成為他們選擇步入婚姻的阻礙。
他這樣反問,周瑾只好說:“是。”
江寒聲有點窮追不舍的意思,問:“現(xiàn)在變了?”
他的氣息微熱,一陣陣拂過周瑾的耳邊。周瑾心怦怦跳,說:“沒有。我就是……”
“那就好�!彼驍嗨�,只想聽到他想想到的那一部分,“那就好,周瑾。”
他低下頭,唇落在周瑾的側頸上,忽地一點點吸吮起來。
周瑾覺得痛癢,可雙手濕漉漉的,不方便碰他,只用手肘懟了他一下,“江寒聲!”
白凈的皮膚上多了一枚猩紅的吻痕,像是印記。
江寒聲在她耳后流連,回應她道:“我在�!�
周瑾聽他應答得又板正又乖巧,有點哭笑不得,擦凈了手,轉過身去。
兩人相望著,周瑾看他俊美的臉頰泛著一層紅暈,也不知是病的,還是醉的。她戳戳他的腰,說:“別趁著酒勁兒就搗亂,回去睡覺。”
“我很清醒�!�
他捉住她亂戳的手,搭在自己腰上,人往前進了一步,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讓周瑾想往后退,可她沒有余地。
“周瑾。”
周瑾覺得現(xiàn)在的江寒聲身上有種純粹的侵略感,她喉嚨堵了堵,有些答不上來話。
江寒聲親吻她的額頭,聲音略微沙啞,說:“想做愛么,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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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
周瑾臉上微熱,推著江寒聲。
從前周瑾說一,他不說二,可現(xiàn)在無論如何也不想放開她,江寒聲試圖引起她的性欲,低下頭在她鎖骨上不斷親吻。
周瑾托住他的臉,嚴肅地說:“江寒聲,你還病著,而且醉得不輕!別來折騰我,也別折騰你自己,快去床上睡覺�!�
“別拒絕我�!苯暼ソ馑r衫上的扣子,“周瑾,我真想把你綁起來�!�
他低語著,右手從周瑾腿側摸上來,抬起她一條腿,左手掐住她的腰,輕輕一用力。
周瑾身體一輕,下意識用雙腿纏上江寒聲的腰。
江寒聲不自覺笑起來,喉結輕動,樣子過分性感。他輕咬一下她的唇,抱著她去到書桌上。
椅子上搭著他喝酒時隨手扯下的領帶。江寒聲拿過來,眨眼間就縛緊了周瑾的手腕。
他會打水手結,一旦綁上,周瑾就掙不開。
“綁住了�!彼裆菜普J真地說著,又示意周瑾可以試著脫開這種束縛。
周瑾試圖轉了轉手腕,果然無法自如活動,無奈地笑笑,問:“江教授,你什么人�。吭诩依�,對著自己的老婆耍流氓�!�
江寒聲喝醉酒,似乎就會展現(xiàn)出與平常不一樣的地方,平常的他冷靜克制,習慣于隱忍不發(fā),可醉了后,就會隱隱放肆地向她傾瀉出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