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于丹和趙平挨在一處角落里。
于丹小聲評價道:“看來江教授這個香餑餑香到豐州去了。”
趙平還沉浸在剛剛的震驚中沒回神,問于丹:“丹姐,我?guī)熃愀莻蔣誠是怎么回事?什么未婚妻?”
于丹忙著懟了他一下,讓他快點閉嘴。
周瑾正詫異著江寒聲的出現(xiàn)。沒多久,江寒聲自然而然地攬了一下她的肩膀,將她往自己懷中一帶。
江寒聲說:“還沒跟您介紹,這是我愛人,周瑾�!�
劉局表情頓時變得豐富起來,“你愛人?”
江寒聲認真解釋:“不久前領了證,還沒有辦婚禮�!彼麄饶靠戳酥荑谎�,淡淡地笑著,說:“不過也快了,到時候還要請劉局務必出席�!�
劉局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忙點頭:“哦,好啊,一定�!�
江寒聲沒有再多說這件事,手輕拍了一下周瑾的手臂,仿佛是在安撫她焦躁的情緒。
然后,他對劉局說:“關于這件案子,我想跟您談一談�!�
劉局立刻答應,說:“可以,陪我抽根煙去。老譚,你也一起。”
審訊中止。
監(jiān)控室的人員各自去休息。
等人陸續(xù)離開,于丹趕緊湊過去,拉著周瑾往角落里站,低聲問她:“你怎么回事?”
周瑾疑惑反問:“什么怎么回事?”
于丹下巴往審訊室的方向努了努,說:“你跟那個蔣誠……”
周瑾說:“我們訂過婚,不過已經(jīng)是以前的事了�!�
于丹差點翻了個白眼,“你講清楚點行嗎?江教授萬一誤會了,你們可有得吵�!�
周瑾笑起來,說:“你想多了,寒聲早就知道我跟蔣誠的事,他不會在意的�!�
于丹嘟囔,對此抱有強烈懷疑:“是嗎?”
周瑾有些好奇江寒聲要跟那個劉局長說些什么,沒跟于丹多聊,自己就悄悄溜了過去。
她不能靠太近,當然也聽不到他們具體講了什么。
三個人在樓道拐角的窗下,從她的角度望過去,看不到劉局長和譚史明,只能看見立在窗邊的江寒聲。
窗戶開著,微風掃著他柔軟的黑發(fā),氣質(zhì)冷冽干凈。
手指間夾著一根香煙,淡白的煙霧裊裊。
周瑾眉頭一皺,江寒聲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了?
沒多久,江寒聲和劉局長像是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兩個人握了握手。
而后劉局長叫來人吩咐了幾句,很快和譚史明一起去到樓上辦公室休息。
江寒聲道謝,往審訊室的方向走去。
周瑾把他攔住了,看他還是不如往常精神,問:“你怎么來了?”
江寒聲觀察著周瑾的神情,片刻后,他說:“只是過來看看�!�
他不會問,不會問周瑾出門前說要去找人審訊,又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重案組。
他知道答案。
蔣誠就是她的答案。
周瑾又問:“你剛剛跟劉局長,還有我?guī)煾刚f什么了?”
沒等江寒聲回答,那兩名負責審訊的警官走了過來。
他們先跟江寒聲打招呼,熱絡地說:“劉局吩咐了,讓我們配合你的工作�!�
江寒聲語調(diào)有些淺淡,說:“現(xiàn)在蔣誠只是嫌犯,請對他放尊重些�!�
那倆審訊的警官也是一肚子苦水,慘兮兮地說:“江教授,他先動手的��!我們就按照正常審訊的流程問了一句,他就橫起來了,這到底是他審我們,還是我們審他?”
江寒聲也沒有責怪他們的意思,只是說:“臥底需要保持長期警惕的狀態(tài),會對環(huán)境的亮度很敏感,審訊室那么亮的燈光,很容易激化他們的情緒。幫忙調(diào)暗一點,然后關掉監(jiān)控設備”
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對周瑾說:“周瑾,我們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這是他跟劉局長達成的協(xié)議。
周瑾一愣:“……”
江寒聲注視向她,烏黑的眼底有溫柔的神色,只是卻跟深淵一般深邃。
他抬手,將周瑾的碎發(fā)別到耳后,說:“你不是一直在擔心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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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警按照江寒聲的意思,先是打開了蔣誠的手銬,然后將審訊室的燈光調(diào)成了輕柔的暖黃色。
光線甚至有些過于暗了。
蔣誠抬頭注視著燈管,驚疑了一會兒,臨近崩潰的緊張情緒慢慢地放松下來,呼吸也漸漸有了規(guī)律。
沒多久,周瑾推開審訊室的門,看向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說:“蔣誠,我來了�!�
蔣誠立刻望過去,“小五?”
他看清就是周瑾,踉蹌起身,正想要抱住她,卻忽然注意到她身后的江寒聲,整個人一下僵在了那里。
他對這張面孔并不陌生。
周瑾也很快給了他明確的回答,她介紹說:“江寒聲,我跟你提起過他。”她捻了捻頸間的鉆戒項鏈,給蔣誠看。
蔣誠:“……”
江寒聲側身越過周瑾,走上前去,他身上始終有一種從容不迫、冷淡沉穩(wěn)的氣場,朝蔣誠伸出手:“好久不見,蔣誠�!�
奇怪的是,現(xiàn)在蔣誠的狀態(tài)跟剛才的崩潰和癲狂完全不同。
他眉心輕蹙著,眼睛雪亮鋒銳,還是一貫的凌厲,甚至到了咄咄逼人的地步。
他回握住江寒聲的手,“好久不見�!�
蔣誠的病號服穿在身上,胸口還沾著點血,凌亂,狼狽,可面對江寒聲沒有一點局促和窘迫。
他手臂沉著,手指用上力道。兩人無聲地角力著。
周瑾在旁疑惑地問:“你們見過?”
蔣誠唇角挑起笑,惡意地說:“見過,23號的小少爺�!�
周瑾想,也是,江寒聲以前住在梔子巷,蔣誠能記得他并不奇怪。
她沒有多想,讓蔣誠坐回原來的位子。江寒聲沒有入座,而是走到單向玻璃前,將卷簾放了下來。
周瑾有點擔心地看著蔣誠身上的傷口,“你怎么樣?我讓醫(yī)生來先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好不好?”
“我沒事�!笔Y誠搖搖頭,抬眼瞥了墻角上的監(jiān)控攝像頭,說,“周瑾,我很想你�!�
周瑾輕皺了一下眉頭,“這些事,我們以后再說�!�
“你想問什么?”蔣誠說,“你想問我是不是殺了人?我說我才是‘藏鋒’,會有人相信我說的話嗎?”
“我相信�!敝荑哪抗馓故巿远�,掌心覆在蔣誠的手背上,“蔣誠,把真相告訴我,讓我來幫你�!�
蔣誠怔愣片刻,忽地笑了一聲,抬手揉揉周瑾的頭發(fā),說:“小五,我怎么感覺你好像變了不少?”
他故意揉了好一會兒,周瑾見他不正經(jīng)起來,有些惱,說:“你認真一點!”
江寒聲坐到了周瑾身邊,看見他,蔣誠的好興致就沒了,很快收回手,原樣坐到椅子上。
江寒聲適才說:“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蔣誠不以為意,輕蔑地笑了笑,抬頭又斜了一眼監(jiān)控攝像頭。
江寒聲觀察著他的神情,片刻后,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問:“你為什么一定要見周瑾?”
蔣誠手指在桌子上嗒嗒敲了兩下,口吻里充滿挑釁:“因為喜歡她�!�
周瑾一擰眉,“蔣誠,你別亂說話�!�
“怎么亂說了?實話實說,不行嗎?”蔣誠沒有理會周瑾的怒意,繼續(xù)盯著江寒聲說,“小五難道沒有告訴你,我們談了七年的戀愛,以前還訂過婚?”
江寒聲神情有些冷峻,“過去的事已經(jīng)過去了�!薄拔彝饽氵@句話。”蔣誠煞有其事地點點頭:“不過有些事是永遠無法改變的。我跟小五從小就在一起,現(xiàn)在好不容易見面,單獨敘個舊,相信你一定可以理解�!�
江寒聲似笑非笑,說:“蔣誠,這次見面是我以名譽作擔保跟總負責人談定的,別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爭執(zhí)上。”他指了指監(jiān)控,說:“放心,我讓他們關掉了�!�
蔣誠眉頭皺了一下,身上鋒芒畢露的氣勢很快收斂起來。
周瑾看他的神情漸漸變了,才意識到蔣誠剛才的敵意與針對是故意表現(xiàn)出來的。
他不相信江寒聲。
他不相信這里任何一個人,除了周瑾。
江寒聲道:“我再問一遍,你為什么一定要見周瑾?”
蔣誠雙手攥成了拳頭,一股極度的絕望和憤怒在慢慢醞釀著、激蕩著。
他再度抬起的眼睛里通紅一片,幾乎咬牙切齒地說:“警隊里有內(nèi)鬼!金港行動是他們里應外合一手策劃的,先是活捉了老姚,還揪出了阿峰�!�
周瑾臉色驚疑不定,譚史明也一直懷疑警隊里有內(nèi)鬼,可目前為止都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她問:“你知道內(nèi)鬼是誰嗎?”
蔣誠搖搖頭,煙癮上來,從桌子上摸到那審訊警官留下的煙和打火機,點燃了一根。
“不知道�!笔Y誠吐出一口煙,“我只知道在查賴三案子的時候,他就跟賀武匯報過調(diào)查情況�!�
周瑾再問:“金港行動以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姚局和孟俊峰……他們到底是怎么死的?”
蔣誠沒有說話,手抵了抵額頭。
愧疚。
江寒聲眼色淺淡,判斷著蔣誠的情緒,他看出他神情里無盡的懊悔與愧疚。
蔣誠很快吸完這根煙,說:“等這一切結束以后,老姚和孟俊峰的死,我會給他們一個交代。小五,我現(xiàn)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不僅是跟她說,還有江寒聲。
江寒聲表現(xiàn)得冷靜沉著,在他面前沒有一絲一毫地失態(tài)。
蔣誠似乎能理解江寒聲的自信,因為他手上戴著婚戒。
蔣誠從前也有這樣的自信,或者說這些年來,他一直有這樣的自信。
周瑾喜歡他的時候,總是那么濃烈又那么直白。她似乎有最旺盛的生命力,可以不斷地、毫無保留地為一個人付出下去。
每當他因為貧困的家境、不體面的工作等等因素選擇退縮時,周瑾都會不顧一切地來到他的身邊,擁抱住他。
她說她不在乎那些,只要蔣誠還是蔣誠,她就能永遠喜歡。
被人愛得時間久了,危機感就會麻痹失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就會真以為自己值得擁有那些他原本不配得到的東西,就會真以為,在周瑾眼里,自己是特別的那一個,別人永遠無法替代……
然而,他沒有什么特別,也不是不可替代的。
周瑾沒有在原地等他。
她找到了另外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并決定托付終生。
蔣誠覺得有些荒唐和可笑,將煙狠狠捻滅在煙灰缸里。
雖然如此,但他還不想就這樣輕易地認輸。
蔣誠說:“這些年來,我一直跟著賀武做事。他名下有間叫恒運的物流公司,主要是經(jīng)營國內(nèi)外的貿(mào)易和物流業(yè)務,除了運輸普通商品以外,這條線上還進過毒品和槍支零件。
我手上有一個U盤,里面存著他們交易時的錄像以及金融往來的記錄,被我寄放在廣旗銀行的保險箱。拿到U盤,就能立刻拘捕賀武,徹查恒運。
現(xiàn)在我臥底的身份已經(jīng)暴露,賀武知道以后,想必已經(jīng)有了動作,所以一定要快�!�
江寒聲問:“你在警用頻道里通知警方,‘匡山西里,毒廠’,又是什么意思?”
“是制毒工廠�!�
“賀武并不是大老板,他在給一個綽號叫‘老蝎’的人做事。我這邊雖然早就掌握了賀武的犯罪證據(jù),但一直沒能查清楚老蝎的真實身份,所以姚衛(wèi)海不肯同意結束臥底行動……”
他看了一眼周瑾,像是在跟她解釋:“使命在身,我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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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點了點頭。
蔣誠看她神色沒有什么起伏,有些失落,不過他沒有糾結太長時間,繼續(xù)說:“金港行動以后,我取得了他們的信任,成功打入組織內(nèi)部。這伙人的頭目是一個叫戚嚴的男人……”
聽到這個名字,周瑾和江寒聲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互相對視一眼。
蔣誠說:“……還有一個七叔的,說話很有分量。他們把我?guī)У侥莻倉庫,就是警方找到的那個地方,休息了一天以后,我被蒙上眼睛,跟著戚嚴他們的車,來到一個制毒工廠。
就在那時,戚嚴才告訴我,他就是老蝎。
以前‘老蝎’是他的父親,五年前他父親因為突發(fā)心臟病去世,導致集團內(nèi)部群龍無首、各自營生。直到不久前他才聯(lián)合賀武和七叔等人,把權力奪回來,接替他父親的位置,成為了‘老蝎’。
金港行動只是一個局,是為了解決姚衛(wèi)海以及他插放在組織內(nèi)部的臥底,戚嚴根本不需要再進口毒品,因為他手里握著成熟的制毒技術以及完整的生產(chǎn)線�!�
查到這一步,就可以收網(wǎng)了。持續(xù)了五年的臥底行動終于可以結束,可那時姚衛(wèi)海已經(jīng)死了,蔣誠無法跟警方取得聯(lián)絡。
好在金港行動中,周瑾意外出現(xiàn),他在離開時,料想自己這次兇多吉少,就拿走了周瑾的聯(lián)絡設備。
他想,就算死,也要把這五年來搜集的情報證據(jù)傳遞出去,哪怕只是扳倒一個賀武,他這條命丟得就不算虧了。
這就是他目前能給出的所有情報。
蔣誠在交代完成以后,跟周瑾說:“他們以為蒙上我的眼睛就能模糊工廠的位置。但你是知道我的,我鼻子那么靈,又默默計算著時間以及車身轉彎的方向。我有把握能找到工廠具體的位置�!�
周瑾一下笑了笑:“恩,記得。狗鼻子和行走的計時器�!�
在警校的時候,蔣誠就表現(xiàn)出來這樣的天賦,對味道以及時間很敏感,周瑾一直知道。
周邊環(huán)境的氣味、路程的時間、行進的方向,這些足以讓蔣誠記住路線。
蔣誠鄭重其事地說:“我只有一個條件,警方準備搗毀工廠、抓捕老蝎的時候,我要親自帶隊。小五,他們跟大哥的死脫不了干系,我會親手抓到他們,為大哥報仇。一定,一定抓到他們�!�
他的尾音有些微微顫抖。
桌下,周瑾的手逐漸攏緊,卻沒有應答他這句話。
江寒聲聽后,很快給出了建議,說:“我會想辦法先拿到U盤,等固定證據(jù)以后,劉局和譚隊他們就會相信你的身份。到時候,他們就會部署后續(xù)的抓捕行動。”
周瑾忽然站起身,對蔣誠說:“我去醫(yī)務室,讓人過來給你看看傷口。還有,譚隊是我?guī)煾�,他跟你一樣,在金港行動以后就懷疑警隊里有�?nèi)鬼,我會把這件事告訴他,然后問一問他的意見�!�
“小五……”他喚了一聲。
周瑾似乎沒聽見一樣,轉身匆匆離開。
門啪嗒一聲合上。
江寒聲沉思著,眉眼間多了一絲疑惑。
很奇怪。自始至終,周瑾的反應都很奇怪,可江寒聲沒能想到哪里出了問題。
蔣誠又要繼續(xù)抽煙。
江寒聲看了看時間,也已經(jīng)差不多了,沒有再說什么,準備離開。
蔣誠將煙盒倒過來扣了扣,把參差不齊的、那些錯位的香煙重新規(guī)整回原位,然后突然說道:“我記得我上次警告過你,離周瑾遠一點,看來你沒有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江寒聲猝然停下腳步。
他一點一點收緊拳頭,卻沒回身,說道:“我們已經(jīng)結婚了�!�
“我無所謂啊�!笔Y誠點燃一根煙,叼在嘴里,含混地笑道,“江寒聲,我跟你這種生來什么都有的人不一樣,我得到的東西很少,所以那些原本屬于我的,我不打算輕易放手�!�
審訊室陷入了安靜,氣氛僵持到了極點。
沉默過后,就是爆發(fā)。
下一刻,江寒聲突然回身,伸手抓住他的衣領,蔣誠對危險的感知最靈敏,一下反擒住江寒聲的手臂。
兩個人推扯間,椅子、桌子東倒西歪,咣咣當當?shù)亓鑱y一片。
只是蔣誠現(xiàn)在有傷在身,江寒聲又是個看上去文俊實則下手極其兇狠的人,蔣誠還沒緩過來勁兒,就被江寒聲橫拽著猛推到墻壁上。
“嘭”的一聲,蔣誠后背傳來沉重的劇痛。
他輕微蹙眉,可因為江寒聲此刻的失態(tài),他反而笑了出來。
他被憤怒和不甘逼得眼眶發(fā)紅,冷冷地盯著蔣誠,說:“在你洗脫嫌疑、恢復身份之前,別再來找周瑾!”
蔣誠神色倒有些游刃有余,“你的風度呢,江教授?我不過就是說了一句話,用得著這么生氣?”
“你記住了,你之所以還能活著站在這里,見到周瑾,都是因為我�!�
蔣誠眉毛擰了起來,“你說什么?”
“你欠我一條命,以后在我面前,就沒有資格抬頭。”
蔣誠沉聲道:“少他媽拿這件事來壓我!我求你了么?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我用得著你救?”
“我救了你,你覺得羞辱,還是憤怒?你是不是寧愿選擇去死,也不想欠我的情?”
“是�!笔Y誠承認。
“那就好�!苯曇幌滤砷_他,薄薄的嘴唇抿起來,有些不近人情的冷漠,“以后也別拿自己做過臥底的事去要挾周瑾�!�
蔣誠看他眉眼間全是濃濃的戾氣,簡直跟以往那個只跟在周瑾身后、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的小孩大相徑庭。
蔣誠狐疑地打量著現(xiàn)在渾身尖銳的人。
江寒聲說了這么些話,難道是認為他會拿臥底的事去逼迫周瑾復合?
蔣誠突然笑搜摳摳號:一八七六二四一六捌三出聲,停了一會兒,他說:“我以為你們很幸福,看來不是啊”
他不信任周瑾,或者說,周瑾也沒有那么愛他。
蔣誠像是明白了什么,在江寒聲面前,又有了一種勝利者的神態(tài)。
他問:“江寒聲,你是不是很怕我回來?”
江寒聲眼皮狠狠一跳,臉色變得更加冷峻,沉默著什么也沒說,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
洗手間的水龍頭在嘩嘩淌著水。
水流沖過江寒聲的手指,他一遍又一遍地清洗著雙手。
過了四五分鐘,他“啪”的一下關掉水龍頭。四周安靜下來,江寒聲握住右手腕,抬眼看向鏡子里的自己。
男人的臉色蒼白,而眼睛烏黑。
某種隱秘的欲望似乎從鏡子里爬出來,纏上他發(fā)抖的手臂,纏上他的呼吸。
江寒聲閉了閉眼。
……
「很痛苦嗎?」
「你求我,我就給你打一針。」
……
「我真想看看你能堅持多久�!�
「就該這樣,無能下賤的反抗才最有意思�!�
……
「江寒聲,你是不是很怕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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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聲離開審訊室以后,跟劉局長說了說目前的情況。
沒有提到口供的具體內(nèi)容,只是說有不錯的進展,接下來要看譚隊的統(tǒng)籌安排。
劉局本就是個空降兵,只要能有好的交代,他也不會急著追究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倒是臨走前跟江寒聲提了一嘴釣魚的事。
江寒聲自然答應。
大概兩個小時以后,周瑾才從譚史明的辦公室出來。
周瑾沒想到江寒聲還在等她。
江寒聲坐在她的辦公位置,正在看她之前買的《指環(huán)王》中文版。
周瑾買來是想了解一下江寒聲喜歡的東西,不過她這些天為案子的事忙得焦頭爛額,一直沒有時間看,因此書還是嶄新嶄新的。
江寒聲余光捕捉到周瑾的身影,抬頭,朝她溫柔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