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莘嬪突然抓住高嬤嬤的手，手掌冰涼，自己會不會有事？“小七還在床上，我……我……”
她還沒有看到三殿下被封為太子，她還沒有在三殿下稱帝后告訴他真相！她不能死！
“娘娘！冷靜！從乾德殿回來就上吊�！敝辽倏梢砸徊骸澳锬镉谢首�、公主，現(xiàn)在又在立儲的時候，未必不能安然度過。娘娘切記不可再見三殿下，切記！”
莘嬪點(diǎn)頭，她知道，她知道：“那些想害三皇子的人好毒的手段！”
高嬤嬤覺得，未必是人為，極有可能就是娘娘所作所為給了人把柄，但當(dāng)務(wù)之急是保住命！“娘娘快去�！毙齺硖幚�。
莘嬪還是怕，她已經(jīng)在皇后娘娘那兒鬧過，難道還不夠。
“去！”高嬤嬤語氣不容拒絕。
高文莘從來相信她，從小到大，她從未錯過，轉(zhuǎn)身離開。
高嬤嬤心忽上忽下，三殿下真的不是她們小姐的……
那娘娘為什么在最無助的時候下意識的靠近三皇子，而不是皇后娘娘？
高嬤嬤心都要跳出來了，這是好事嗎��？這是催命的事！
尤其靠向三殿下大錯特錯！三殿下若是知道，第一個殺莘嬪。
皇后嫡出，與區(qū)區(qū)郡守之外孫、莘嬪子嗣之間，他選什么不言而喻！莘嬪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太慈母，不肯用最大的惡意揣摩自己的孩子！
不管什么時候，只要莘嬪敢說，都是她主子的死期。甚至殺她的不用是皇后，而是三皇子！
高嬤嬤剛想去找鞋，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腿軟的邁不開。
她干脆扶著藤椅，坐下來，神色異常冷靜，三殿下若是……自然是天大的好事，能將自家主子送上至高無上的位置，就是死了又如何！
可是，莘嬪一個人做不成這樣的事，她現(xiàn)在怕的是莘嬪娘娘是不是被人當(dāng)了槍使，還有第二個人知道這件事��？
若是那樣……
現(xiàn)在的局面恐怕就是背后知道的那個人想一石二鳥！
她的主子成了別人計謀里的棋子。
在這件事上，娘娘太自大了，高嬤嬤從未想過，自家膽小怯懦只是漂亮的娘娘敢隱瞞這么大的事情。
這種事，怎么可能神不知鬼不覺，當(dāng)年發(fā)現(xiàn)不對，應(yīng)該第一個鬧起來！
可如今說什么都晚了，二十多年過去，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就算三殿下是她的主子，三殿下也一定要是皇后娘娘嫡出的孩子！
反而是其他知道的人，都必須死！
等那些人死了，自家娘娘和自己也必須死。
只有這樣，皇后即便哪一天知道了，才會因為仇人的死亡，報仇無依，加之皇后娘娘不可能再育，種種的利益糾纏下，放過三殿下。
高嬤嬤起身，找出那雙鞋，有個地方她很久沒有去過了，現(xiàn)在，特別想看一看。
……
御膳房西南角群舍處。
高嬤嬤來取私買的好熟米。
年已五十的葛公公，將揉成團(tuán)子加了鹽末、肉糜的熟米團(tuán)裝在籃子里客氣的交給高嬤嬤。
高嬤嬤接過來，神色似乎不太好：“我能進(jìn)去坐坐嗎？”
葛公公看她一眼，讓開門，便托口說御膳房有事，走了。
高嬤嬤打量一眼屋子，整整齊齊，這些能做到高位的大太監(jiān)，似乎拼命想著證明什么，做什么都這么有條理。
高嬤嬤坐下來，拉出盆，拿出鞋子，伴著紙和一點(diǎn)油，點(diǎn)燃。
都過世二十多年了，這里早已沒有他的痕跡。
她跟御膳房曾經(jīng)的第二大太監(jiān)緋公公的時候，他已經(jīng)六十有幾。
沒有以勢壓人，沒有為老不尊，就是剛?cè)雽m的時候，大太監(jiān)對小宮女小小的善舉，他甚至記不住她是誰。
可就是那點(diǎn)善舉讓她和小姐在人生地不熟的宮里挺了過來。
她跟他的時候不委屈，也不勉強(qiáng)，更不是為了娘娘，就是覺得他人好。
099緋總管
他也真的好，十分縱容她，可他到死，看她的目光都是看一個小女孩，不是一個女人。
他平時也不跟她親近，更不肯摸摸她，多數(shù)都是哄著她的心意，像看不懂事的晚輩，只求讓她不要總是鬧人。
可他應(yīng)該也是喜歡自己的，要不然為什么顧忌她的感受，不肯在外人面前拆穿她。
那時候她覺得自家娘娘瘋了，要?dú)⑺荔w弱多病的小主子，說小主子克她，皇上才不來看她！
她沒有辦法，幾次被娘娘逼著抱著奄奄一息的小主子去處理掉。
她覺得娘娘還沒瘋，自己快瘋了，她怕主子醒悟過來后后悔。何況小主子根本還沒死，便求著他把小主子帶出去，替她換一個死了的孩子回來時，他還是冒著殺頭的風(fēng)險做了。
說起來，那個孩子呢？
死了還是活著？
高嬤嬤希望死了，死的透透的！也必然是死了。
娘娘是不是當(dāng)時就知道孩子不是她的孩子，所以才讓那個孩子死。
她的娘娘啊，真是給自己添了一個大麻煩。但凡肯透露一點(diǎn)，那個孩子都不至于有可能活著。
不過，現(xiàn)在就是活著也死了。
高嬤嬤檢查完最后的灰，確定沒有一點(diǎn)殘留，又用籃子將灰裝走，離開房間。
菜公公剛好從自己房間出來，正好對上高嬤嬤。
高嬤嬤笑笑。
菜公公也笑著：“來拿米團(tuán)�！�
高嬤嬤經(jīng)常來，小葛是他師傅緋公公的干兒子，小葛升上來后就住在緋爺以前的房間。
“是啊，老了，嚼不動其它東西。”
“高嬤嬤可不老，高嬤嬤慢走。”
“嗯……”高嬤嬤轉(zhuǎn)身，這一代御膳房的幾個當(dāng)權(quán)大太監(jiān)人都很好，可能也是他教導(dǎo)有方的原因。
菜公公站在原地，看著她，莫非當(dāng)年緋爺幫她了？
不過很快想通，不管幫沒有幫，也值了，二十年過去了，高嬤嬤每年都祭拜師父，有這份心意在。
難怪師父那樣的人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
美色誤人。
……
周連衡聽到母后的話，又羞恥又平白惹一身腥：“沒有靠……”
懷里，最后兩個字他說不出口，還是和父皇后宮嬪妃扯上關(guān)系，他簡直：“怎么會傳出……”
“放心，人本宮已經(jīng)幫你處理了，你父皇那里也幫你解釋了�！�
周連衡想到還鬧到了父皇那里，更生氣：“孩兒從七弟那離開的時候，她非送我鞋，簡直不知所謂。真以為母后平日對她多照拂，她就真是我長輩了，母后少跟那些出身低下沒有分寸、又能壞事的人來往。”
蘇萋萋似乎也因此不高興：“本宮也沒想到她如此沒有分寸，本來她家里犯了點(diǎn)事，本宮一直壓著沒讓刑部辦，這次讓她長長教訓(xùn)，回頭你去說一聲，直接讓刑部走流程�！�
“是，母后父皇那里……”他擔(dān)心父皇……
“沒事，你一會去認(rèn)個錯，何況前朝又不是第一次提立太子，什么時候立了？急什么，這個關(guān)口鬧出這種事，一看就是沖你來的，你父皇心里有數(shù)�！�
周連衡松口氣：“有勞母后多替孩兒美言幾句�！�
“本宮恨不能給你鑲上金邊，讓你父皇多夸夸你�！�
周連衡聞言郁悶的心情才好了些，忍不住坐母后近一些，只要母后不重視，就說明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父皇也沒有真懷疑他什么。
但是：“莘嬪真攔我路了�！�
“所以本宮才收拾她家人，否則高家大大小小也是一個助力�！�
“隨處可見的助力。”
“皇兒是懷疑本宮當(dāng)初的眼光了？”
周連衡聞言，趕緊哄自己母后，哄得母后笑了，才安心下來。
蘇萋萋看著他，也的確笑了。
“母后。”
“嗯……”
“陸尚書家來了一位遠(yuǎn)房表親。”周連衡說完目光灼熱的看著母后，等著母后為他一起高興，也只有母后才知道這句話的含意。
蘇萋萋神色一般：“他家長出一根草來，本宮也要知道了？他家的事什么時候是大事了，誰都要知道知道。”
“母后。”
蘇萋萋不鬧他：“好，好，恭喜皇兒、賀喜皇兒，這是好事�！�
“母后您說皇兒什么時候接他表親的拜帖好？”
“接也是你府里的妾室接，哪有你接的道理�！辈贿^以后就知道了，都是這樣不知道什么排面上的人見你，你還不得不見。
周連衡覺得母后說得對，是自己疏忽了，得意忘形，得意忘形：“母后見笑。”
隨意、討巧，母后別把他的玩笑話拿來打趣自己才好。
“行了，這幾天沒事別進(jìn)宮了，免得被人抓你把柄。畢竟尹妃還在乾德殿跪著呢，老四氣也不可能順，她們一派的人氣都不順。”
“尹妃？”
“莘嬪那邊的人說看到尹妃宮里的小太監(jiān)了。”莘嬪昨晚還只知道在乾德殿哭，今早突然就機(jī)靈的把證據(jù)弄出來了。
估計是要把四皇子弄死，讓三皇子上位？也不怕二皇子得利。隨便她們折騰去。
“她還能干正事�！�
……
錢嬤嬤送走三殿下，為娘娘蓋條毯子，娘娘最近十分怕冷，剛剛?cè)肭�，身體就受不了了：「娘娘不去看看尹妃」的熱鬧。
蘇萋萋在靠窗的藤椅上閉上眼，陽光灑在上面剛剛好，沒興趣，誰的熱鬧她現(xiàn)在都沒有興趣。
她這里夠熱鬧了。
100那點(diǎn)事
“皇三說親自督辦高家的案子？”
三不垂著頭：“是�！�
但三皇子職位不夠，定不能督辦，估計是惱了，對那邊下的暗示。
徐正對這些小事不感興趣，女子做事總喜歡從外處慢慢向內(nèi)收緊，到底不夠狠：“讓你查的事有眉目了嗎？”
三不聲音微微發(fā)顫，他有罪：“屬下讓人在外地模擬那一日同等木質(zhì)結(jié)構(gòu)下，火燃燒的速度，發(fā)現(xiàn)……”
發(fā)現(xiàn)他們出了紕漏：“皇后娘娘生產(chǎn)處的火，燒的快了些……”
也許不能算燒的快，只能說引燃的快了些，動手的人做的很隱秘、很小心。
徐正轉(zhuǎn)身：“誰做的？算了！”
事隔這么多年，未必還有證據(jù)，就算是當(dāng)年。
如果做的人謹(jǐn)慎點(diǎn)，查起來也很費(fèi)勁。
總歸蘇萋萋可能的對手就那么幾個，就不用費(fèi)腦子了，從年長的皇子開始一個個殺，總有殺對的一個……
徐正又重新看向窗外，窗外秋荷已謝：“告訴皇三，莘嬪靠近他可不是風(fēng)花雪月，而是，他是莘嬪的兒子。”
莘嬪死里逃生后再好好看看她兒子是怎么「照顧」她的，她還能不能活著。
高家皇三必須清醒的處決。
“是�！比幌胂脒�有一件事，又試著開口：“大人，三皇子府里的女眷向陸尚書府中送了一張請柬�！�
所以，三皇子，還是殺了吧。
萬一真攀上了陸尚書，陸尚書又不知道為什么開始護(hù)三皇子，三皇子容易長成麻煩。
“陸輯塵？”徐正最近對朝事未曾上心，沒有顧上他：“他志不在皇三�！�
雖然這個人該除，但也不是蠢的，否則也不可能在他眼前晃了這么多年，深得周啟重用。
三不不單是這層意思，最近他們大人不管事，陸尚書的手都伸到禁軍身上了。
如果陸尚書手握禁軍，他下一步定然是消除各家軍！因為皇上不止一次要消除各家軍權(quán)。
三不覺得，這人才是大患，大人萬萬不可再喪志下去！
如果三皇子暫時不用殺，也該先殺殺陸尚書的威風(fēng)：“可他志在大人利益�！毙l(wèi)平都急了。
徐正勉強(qiáng)聽進(jìn)去了一點(diǎn)，這些天確實忘了他，跳得有些過：“明天讓王寧彈劾坎溝縣豢養(yǎng)民軍�！�
他說是地方捕快就是了？那他們手里的也都是莊丁。
“是�！�
……
陸府內(nèi)。
林姑姑還是覺得不妥，最近陸老夫人總帶著表夫人出門，前幾天也報給了冬枯。
冬枯說老夫人新得了一個捧著她的，喜歡帶出去就帶出去了，還能不讓人出門，別做出有損二爺顏面的事就成。
可表夫人今日收到了三皇子府的帖子。
林姑姑越想越不放心，午飯也不吃了，去跟冬枯報一聲，怕人傳得不清楚，她親自去。
……
冬枯蹙眉：“帖子姑姑看了？”
“表夫人為了增加她在老夫人心里的分量，給老夫人看時，我親眼見了，的確是三皇子府送過來的，但沒有蓋印�！本褪撬窖�
按說……沒什么不可。
冬枯摸不準(zhǔn)，夫人進(jìn)京時留了老人在原郡固守統(tǒng)籌，現(xiàn)在夫人身邊只有她們四個新人在練手：
“你等等，我報上去問問，對了，你說老夫人跟二爺要銀子的事，二爺給了嗎？”
林姑姑搖頭：“沒有，老夫人偷二爺房里的東西，也被谷豐攔了�！�
到底有夫人的震懾在，老夫人不敢明搶。
但能讓老夫人重新敢偷，那位表夫人就不是省油的燈。
“知道了�！�
……
書房內(nèi)。
林之念抬頭看向冬枯：“羅家二娘子在三皇子府有認(rèn)識的人？”
她當(dāng)時主要看了羅二娘子的作為，沒注意掃人物關(guān)系。
“回夫人，三皇子府的一房妾室，是皇商柳家小姐，羅家依附柳家。”說有就有的親戚。
林之念知道這點(diǎn)：“既然邀請了，她想去坐坐就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