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因為雷厲風(fēng)行的刀修少女拿著一瓶藥出來了,師蘿衣道:“你們在聊什么,什么不讓誰知道�!�
茴香看一眼卞翎玉:“我們說,成親真相不可讓宗主知道�!�
卞翎玉默認,他一眼就看出師蘿衣不對,目光落在她小腹上。
師蘿衣沒想到他這么敏銳,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從荒山回來,她心情就一直很好,笑著指了指自己的小腹,玩笑道:“那自然不能讓宗主知道,卞翎玉,你要不要感受一下,我肚子里面咱們的孩子�!�
茴香險些嗆到。
卞翎玉還算冷靜,他清楚自己那日根本就沒在師蘿衣體內(nèi)……她當時眼睛通紅,又慘又兇,明顯被心魔控制了,卞翎玉卻清醒得很,他明白她可能會后悔,所以最后關(guān)頭一直固守精關(guān),極力忍耐,沒有讓事情發(fā)展得更糟糕。
卞翎玉看了眼就明白過來,問:“息寧丹?”
“你真聰明。”師蘿衣夸他,“看來你沒少看丹書,若你也能修煉就好了,你一定比卞清璇還要厲害�!�
茴香看見那冷冰冰的少年,眼角眉梢的淡漠化去了些。他一雙修長的手始終掩蓋在披風(fēng)下,沒有不知分寸去碰她肚子。
師蘿衣以為他還是不想碰到自己,也不感興趣這個逼真的丹藥:“走吧,現(xiàn)在應(yīng)該沒問題了。孩子都有了,他們再反對也沒用�!�
茴香快被他們給嚇死,刀修耿直狂妄得令人害怕!剛剛有一瞬,她還真以為師蘿衣和卞翎玉有了什么。
還好沒有,還好沒有。
師蘿衣預(yù)想清正堂一行并不順利,她拿出了師桓留下的掌山印,把宗主和八大長老都叫來了。
宗主的臉色有些難看,陰惻惻地看著師蘿衣手中的掌山印。
師蘿衣見他眼里一閃而過的嫉恨,心里只覺快意和好笑。宗主處處不如父親,年輕時,父親不愿做宗主,他才有得當。而為了被擁戴,宗主當即打下一枚掌山印,親自交給師桓,許諾見印如見宗主,這才得到眾人認可。
這是宗主年輕時卑微怯懦的證明,師桓一生磊落正直,顧及師兄,從來沒有拿出來過。師蘿衣前世敬重師伯,再艱難也沒動用掌山印。
如今看著宗主掩蓋不住的陰沉,師蘿衣有些明白過來為何宗主前世要那樣對自己,而不是設(shè)計殺了自己。宗主一生不如師桓,活在嫉恨的陰影之下,一直不得突破。
宗主儼然把自己看作了年輕時的父親,他要自己也經(jīng)歷他當年的不甘和屈辱,他夸獎贊揚卞清璇,不遺余力貶低自己。這樣做,就仿佛宗主在狠狠打壓師桓一樣。
修士需要契機,來渡過心中執(zhí)念。
或許自己狼狽到死的那一日,也是宗主突破的那一天。
但這輩子,就算自己死了,也不會讓宗主得償所愿。
聽完師蘿衣的來意,在場眾人面面相覷,皆是沉默。雖然歷來刀修臉皮不薄,但這這這……有了孩子是不是太荒唐了些?
唯有涵菽靜默不語。師蘿衣先前就與她通過氣,她心里震驚宗主對不夜山的惡意,但她本就只是師桓好友,自然偏幫師蘿衣回家,救醒師桓。
因此涵菽出來替他們作證:“既然孩子都有了,宗主不若成全他們�!毕幍ふ滟F,縱然是宗主,也看不出真假。
另一個長老皺眉:“蘿衣,你真心悅這個凡人?”
師蘿衣點頭,她偏頭去看卞翎玉。
這種時候,其實就應(yīng)該拉一下卞翎玉的手,或者親一親他,來證明他們情比金堅�?煽粗弭嵊裆竦o一般的臉,對上他的墨灰色若琉璃的瞳,她在所有人的視線下,想要心一橫,又莫名下不了手。
卞翎玉淡淡地看著她,又看了眼她縮回去的手。
這世間唯愛與不愛,最難掩藏。
師蘿衣干巴巴地站著:“……”算了,應(yīng)該沒事,還好先弄了個孩子。
宗主略微陰冷的眼神看看師蘿衣,又看看卞翎玉。一言不發(fā),一根冰錐朝著師蘿衣的肚子射去。
師蘿衣萬萬沒想到宗主會動手,那冰錐看上去鋒利無比,速度并不快,她震驚之余滿心疑惑,下意識要抽刀抵擋。
一只修長的手卻在她動手之前,握住了冰錐。
卞翎玉握著冰錐,看向首座上的人:“宗主何故傷她?”他到底沒有師蘿衣那樣厚臉皮,說傷他孩兒的話。
子虛烏有的東西,卞翎玉不會有感情。
師蘿衣人都要不好了,她覺得卞翎玉真是瘋了,那冰錐能削掉他的手,他一個凡人不知死活也敢去攔!她連忙去看卞翎玉的手:“沒事吧,你伸手做什么!”
少年冰冷的手掌,就這樣落在了她的掌中。
卞翎玉偏頭看她,觸及到師蘿衣掌心的溫度,他手指不自禁蜷縮。她卻沒注意,氣得不行,看見卞翎玉手上沒傷痕才松了口氣,瞪著宗主。
“師伯想做什么?”
宗主解釋道:“別緊張,我只是擔心你滿心嗔怨,不甘衛(wèi)家退婚才拿這種大事當兒戲。而今見他不惜受傷護你,師伯就知你們心意。既如此,你們要成親,自然沒人反對�!�
果然,冰錐掉在地上,化作煙霧。
諸位長老也恍然大悟。
師蘿衣出了一身冷汗,暗道這老東西狡猾,若非卞翎玉聰明,她就要被他擺一道,有孩子都不一樣成得了親!
宗主道:“你要回不夜山成親,也是應(yīng)當,但當初你父親在不夜山鎮(zhèn)壓了許多妖獸,妖獸兇惡,你年紀小,你的道侶又是個凡人。我既然答應(yīng)了師弟護你,你們成親后,還是回到明幽山來吧,我也好看顧你們�!�
師蘿衣看向他,笑了笑:“好啊,那就多謝師伯了�!�
宗主一直在觀察她反應(yīng),本來還以為師蘿衣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見她滿口答應(yīng)再回來,他又懷疑自己疑心病重,她其實什么都不知道。
師蘿衣和宗主各懷心思,但好歹回不夜山成婚一事定下來了。
師蘿衣這次回不夜山,就沒打算再給宗主,她心里有了應(yīng)對之策。
兩人踏出大殿,茴香迎上來:“怎么樣?”
茴香的視線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師蘿衣低頭看了眼,卞翎玉一直沒掙脫,顯然很信守承諾配合她,師蘿衣卻不敢占他便宜,她至今還記得那句,若再敢那樣招惹他,他們之間,先死一個。
自己是死不了的,她怕卞翎玉“不堪受辱”。師蘿衣連忙放開了他。
她對茴香點點頭。
師蘿衣心里仍有些疑惑,問卞翎玉道:“你早就看出宗主的計謀了嗎?當時為何要伸手去握冰菱?那樣很危險。”
卞翎玉收回手,指尖還殘留著少女掌心暖洋洋地溫度,他沉默片刻,簡短而冷硬:“是,看出來了�!�
師蘿衣忍不住低聲訓(xùn)道:“那也不行,萬一你猜錯了,那冰菱是真的怎么辦?下次別這樣了�!�
卞翎玉看她一眼,這回別過臉,根本不搭理她。
茴香覺得,他顯然壓著幾絲冷冷的氣。一開始她還不解,直到聽見師蘿衣道:“你演得真好,連宗主都信了!本來說好我來的,可是我不擅長這個�!�
茴香恍然大悟。
難怪卞翎玉氣,師蘿衣怎么連演一下心悅他都演不好,還讓他下次別演了。
這恐怕已經(jīng)不是氣,是連這樣清冷的人,也沒法控制的傷心。
但卞翎玉的冷怒并沒有維持多久,因為拿了宗主的手諭,他們可以光明長大地回不夜仙山了。
親事訂得倉促,又有諸多事宜要準備,他們今日就得回去。
帶著卞翎玉和茴香重新回答不夜山的那一刻,師蘿衣心里有些恍惚。
她表面是三年沒回家,其實已經(jīng)有六十多年沒見過不夜山。
但刀修的性子并不拘泥于傷感,她想起卞翎玉是第一次來,笑著對他說:“我?guī)闳タ纯床灰股�!我沒騙你,不夜山真的很美�!�
山頂之上仙宮巍峨,人間料峭春日,不夜山卻暖意融融,無數(shù)冰蓮在山頂開放,半山還盛放著野花。
師蘿衣興奮得像個久未歸家的孩子,指給卞翎玉看:“那上面還有溫泉,山中有清泉和湖泊,后山四處都有靈獸,有的已經(jīng)修成精怪,父親從不傷害它們,它們就在此處修行。”
卞翎玉沒有打斷她,安靜地聽她說。
“你知道不夜山為什么叫不夜山嗎,因為這里是離月亮最近的地方,仙宮之上,仿佛伸手可摘月,月華之下,仿佛沒有黑夜。”
她說的這樣開心,他也跟著看過去,不夜山確實是至純至凈之地,難怪宗主妒忌,也難怪會養(yǎng)出師蘿衣這樣的姑娘。
“你的家呢,卞翎玉,你以前住在哪里?”
“天行澗�!�
“好奇怪的名字,是人間某座城池嗎?”
不,是天火焚燒的牢籠,是少時幽囚他七百年之地。只有惡鬼與骷髏,滿目黃沙,寸草不生。
只有當他的尾巴長出來,母親才會來到那個屋子,他才能見到一個活人。
卞翎玉回答師蘿衣時語氣如常,并沒有帶著對天行澗的厭惡和畏懼。但那個地方一點都不美好,沒有什么值得與她說的,師蘿衣追問了幾句,見卞翎玉不想多說,也就作罷。
他們回到仙宮的路上,無數(shù)靈獸和生出靈智的精怪,圍繞著師蘿衣飛,大家語氣興奮,奔走相告:“蘿衣小姐回來了!”
“不夜仙子回來了!”
很快,師蘿衣連肩膀上,都趴著兩只單純的草靈。他們爭搶著要與她親近,一時間七嘴八舌,好不熱鬧。
“仙子,不夜山外好玩嗎,你這幾年過得如何?”
師蘿衣?lián)u搖頭,她在明幽山有多不受歡迎,在不夜山就有多少人喜歡她。
真正回到這個地方,才讓她想起六十年前的自己是什么樣。
想起這些年被宗主和卞清璇褫奪的點點滴滴。
卞翎玉在旁邊看著她,他垂下眸,若非她當初遇見了他們,興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那一日,她不該于萬千尸骨中,撿回他和卞清璇。
大婚倉促,一切只能從簡。
整座山的山靈收到命令,都動了起來,熱熱鬧鬧地布置。他們懵懂得很,沒問師蘿衣的道侶,為何成了卞翎玉。
師蘿衣也很忙,她絞盡腦汁,做出一只又一只靈鶴,邀請父親的朋友。
只有這樣,她才能在大婚當日拿回不夜山,她忙得甚至沒時間看顧卞翎玉,干脆把丁白夜接了來。
知道是假成親,茴香又早早警醒過卞翎玉,卞翎玉本就是冷情克己之人,只打算幫她拿回不夜山,直到山中負責(zé)屋子布置的狐貍過來讓卞翎玉去看屋子。
“仙子還在做靈鶴,說讓公子看看即可,那公子看可還滿意?”
狐貍掐著嗓音,語氣很蕩漾。
卞翎玉抬眸看去,看見滿目大紅,最醒目精致的就是一張床,床后有半遮半掩的魚戲蓮花屏風(fēng),還有一個能容得下兩個人的浴桶。
桌上點著熏香,卞翎玉一聞,就知道加了東西。
狐貍笑嘻嘻,口吐人言邀功道:“床榻不大但結(jié)實。公子放心,折騰不壞。熏香不會傷身,能強身健體呢,小白他們說,公子如今不便,也許需要這個。”
卞翎玉握緊了扶手,盡量讓自己平靜些。
師蘿衣顯然不懂什么叫“知人善用”,她竟然讓山中狐貍精來布置。狐貍精眼里能有什么?
“換了�!彼聊�,低聲道,“別弄這些�!�
不可能的事情,他從一開始就不會去想。
第35章
神族
師蘿衣百忙之中,卻也記得叮囑茴香:“仙族和人族的大婚不同,卞翎玉是凡人,我們便舉行人族的大婚,他身子又諸多不便,許多儀式盡量從簡,那日別讓他太勞累�!�
茴香在心里嘆氣:“是�!�
這些事情本來師蘿衣也可以親自和卞翎玉說的,可凡間成婚有規(guī)矩,新嫁娘成婚前不可以與夫君見面。
她既然決定一切按著卞翎玉舒心的來,也就決定認真把流程走完。
師蘿衣邊做仙鶴邊道:“也別虧待了他,找找不夜仙山還有什么,父親和母親給我留了不少東西,你都搬去給卞翎玉。他如今無父無母,有些東西傍身心里踏實些�!�
茴香點頭。
“對了,讓長得丑的精怪,不許沖撞了他,這些時日乖一些待在洞府中。也不許說不好聽的話,不許議論他的腿,誰要是壞心眼欺負他,就拉去混沌崖下關(guān)個五十年�!�
“……”茴香知道她護短,還很大方,但從前怎么也沒想過,這樣的護短會用在卞翎玉身上。師蘿衣自己幾日沒合眼,也沒讓卞翎玉累著,還有心思讓人去準備合卞翎玉心意的東西。
當日茴香就盡心盡力把師蘿衣所說做好,他們不怎么懂凡間成親的規(guī)矩,還去山下找了喜娘。師蘿衣特地讓她去問問阿秀要不要來。
阿秀聽說這件事后,心里既泛起淺淺的酸澀,又由衷為他們感到高興,她知道,那人算是得償所愿了。她想到那日師蘿衣為自己披上的蓑衣,心里很釋然。
仙子那般好,也會對他很好的。
阿秀笑道:“我還是不去了吧,仙長替我送去祝福就好�!�
做完這些,茴香還去不夜山的庫房中把綰蕁公主為蘿衣夫婿準備的東西交給卞翎玉。
卞翎玉在后山,繼續(xù)做竹木小人,看見庫房鑰匙,冷淡對茴香道:“你收著吧,我用不上。”
茴香嘆了口氣,明白他要的其實不是這些,但再多的,也只是癡心妄想了。
卞翎玉望向天邊,風(fēng)雨欲來。
師蘿衣只以為宗主是阻礙,但不想她回不夜山,不想她能成親的,還有別人。
他冷淡垂眸,將血滴入無數(shù)竹人體內(nèi),低聲命令道:“去罷。”
他懷里還留著最后一枚滌魂丹,正好用得上。
驚蟄前夕,不夜山上一派歲月靜好,人間卻下了一場春雨。
師蘿衣在發(fā)出無數(shù)仙鶴的時候,還不知外面因為自己的仙鶴,如何天翻地覆。
明幽山下的酒肆前,一個緋衣少女已經(jīng)飲了兩日的酒。大大小小的酒壇堆了一地,店家看得發(fā)愁,生怕這少女喝死在這里。
他唯唯諾諾勸了好幾次,得到的始終只有一個冷冰冰的“滾”字。從她眼里看到了殺意,店家也不敢再吱聲。
衛(wèi)長淵迎著風(fēng)雨走進來,一眼就看見了卞清璇。
她把人間的酒當成水喝,在冷漠地看螞蟻窩被雨水傾軋倒塌。
那些螻蟻無不掙扎,與命抗衡,卻又無能為力。
衛(wèi)長淵從未見過她這幅模樣,也沒見過她這樣的眼神,一時幾乎有些認不出她,他蹙著眉,上前道:“小師妹,別喝了,你怎么喝了這么多酒?”
卞清璇回頭,眼里帶著衛(wèi)長淵陌生的冷意:“師蘿衣要成親了,你知道么?”
衛(wèi)長淵沉默片刻,頷首。
事實上,衛(wèi)家作為修真世家魁首,早早就收到了不夜山發(fā)來的仙鶴。但衛(wèi)宗主只讓人送去了賀禮,并不打算前去,一來衛(wèi)家曾經(jīng)與師蘿衣定過親,到底尷尬,二來衛(wèi)家主母新喪,他們參加喜事也不合適。
卞清璇打量著他的表情,半晌嗤笑出聲:“那你心里難過嗎,衛(wèi)長淵?要不我給你個機會,放真火把不夜山燒了,他們明日就成不了親。”
衛(wèi)長淵眉頭蹙得更緊。
他仿佛不認得面前的卞清璇,在他記憶里,卞清璇溫柔可人,永遠善解人意。她最為善良體貼,明明劍法卓絕,天資聰穎,卻為了救人,毅然成為丹修。
她受盡委屈也從不訴苦,關(guān)愛同門,還曾為了救一個師妹,險些斷臂。
他認得的卞清璇,絕不是眼前這個笑得嘲諷,眼里帶著冷怒和暴躁的卞清璇!
盡管她有異常,衛(wèi)長淵還是蹙眉解釋道:“小師妹,你喝醉了。我既然答應(yīng)過娶你,待你好,心里自然不會再想著蘿衣師妹�!�
卞清璇一掌拍在桌子上,打斷他說話,眼眶發(fā)紅,狠意頓生:“誰稀罕!衛(wèi)長淵,你這個廢物,連女人的心都留不住!”
她大笑出聲:“你還以為自己心悅我,省省吧,你怕不是刻意忘記,不化蟾的幻境中,你看見了什么,你為了師蘿衣,跪在廊下求你父母,我都看見了!”
衛(wèi)長淵看向她,心里泛出一絲涼意,唇色蒼白:“你到底在說什么?”
“我實話和你說吧。”她面露諷刺,“那日我們什么都沒發(fā)生,不過一場幻境。我不喜歡你,從來就沒有�!�
卞清璇逼近他,笑得惡意:“師蘿衣從來就沒撒謊,三年來,每一次,都是我害她的,我故意摘了她的花,又故意令她發(fā)怒,好師兄,你倒是從未叫我失望,次次都幫著我啊�!�
她滿意地看著衛(wèi)長淵神色怔然,眼眶發(fā)紅,手指顫抖著。
“怎么,后悔了�!彼酒饋�,抱著雙臂打量他,冷聲道,“你還有機會,明日便是驚蟄。她以前那么喜歡你,你要去破壞她的大婚,應(yīng)當不難吧�!�
“小師妹,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需知道。你好好考慮,天亮之前,一切都來得及�!�
說罷,她等著衛(wèi)長淵對自己動手,可他的拳頭捏得指節(jié)發(fā)白,也沒抽出他背上的輕鴻劍對她動手。她笑了一聲,扔下一枚靈石,走出酒肆,走入風(fēng)雨中。
卞清璇找了不夜山下一顆樹,一面看向不夜山,一面等著衛(wèi)長淵做抉擇。
她睡在樹上,心亂如麻,潰散的靈力仿佛她漸漸崩塌的心境。師蘿衣如今走的每一步路,都令她恨得牙癢癢。
如非如此,她不會被逼著與衛(wèi)長淵攤牌,讓衛(wèi)長淵出手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