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話音落的三秒,對面都是沉默。
蔣司修皺著的眉心就沒撫平過,手機拿開,看了眼亮著的手機屏,聽筒在這時傳出聲音。
懨懨的,不滿的:“那為什么要換衣服?”
“我為什么不能穿我的絕美露背裝�!彼龁柕美碇睔鈮选�
“......”
蔣司修自己這輩子的耐心都耗到她這兒了:“你搜搜網(wǎng)約車的社會新聞看能搜出來多少�!�
“哦,好吧�!�
音落,就在蔣司修以為對面不會再出幺蛾子的時候,女孩兒的聲音再度響起:“那是你邀請我過去吃的,你得求我�!�
“你剛剛?cè)俏疑鷼饬�,得哄我,”聽筒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貌似在換衣服,“你說喜歡我�!�
“.........”一句兩句,都不知道她腦子怎么想的。
死一般的沉默后,男人冷聲:“你到底吃不吃?”
程輕黎把剛脫下的牛仔褲踢到一邊,找了條長裙在身上比了比,煩躁的:“哎呀哎呀,知道了!不說就不說唄,兇什么!”
再之后極有脾氣的比他先一步掛斷電話。
耳邊機械的嘟嘟聲再次傳來,蔣司修握手機的手垂下,掃了眼已經(jīng)跳至桌面的手機屏,轉(zhuǎn)身往來時的方向去。
進門之前還是給程輕黎發(fā)了條消息,讓她打到車后把車牌號發(fā)給他。
姑奶奶不知道氣消了沒,給他甩了個很冷淡的好。
再回到餐廳坐下,他眉宇間那點陰沉已經(jīng)散了,師弟注意到,也認為自己女朋友說得對,蔣司修應(yīng)該是因為私事,不是對他有意見。
想通這t?個,他再開口說話也沒了顧忌:“師兄你看看還要再加什么,我剛點的都是我和雯雯的口味。”
對面男人貌似在想事情,默了一秒,思緒轉(zhuǎn)回來,抽過一旁的餐單:“等下還有一個人要來,這頓飯我請�!�
師弟一時受寵若驚,多來一個人無所謂,今天這局本來就是他找蔣司修幫忙的,當(dāng)然是他付錢。
“這怎么行,”他連忙擺手,讓服務(wù)員加碗筷,“這家店特色魚特別好吃,要不要再加兩份。”
男人心不在焉,注意力并不在他的話上,看了兩眼餐單,先是跟他們確認口味,再是問旁邊的服務(wù)員能不能把辣鍋換成鴛鴦鍋。
隨后又加了幾道菜。
加的菜非常有指向性,偏辣的肉類都沒有要,重新讓上的蘸料不放蔥不放香菜。
師弟跟自己女朋友對視一眼,從她眼睛里看出八卦的欲望。
眼神再偏回時,微壓下巴,清了下嗓子,試探著問蔣司修:“等下要來的是誰?”
蔣司修合了菜單放在一旁,在服務(wù)員的詢問下,從餐廳提供的幾種飲品里給程輕黎選了熱豆奶。
“我妹妹。”他回答。
師弟很失望地哦了一聲,再看女朋友,發(fā)現(xiàn)她和自己一個表情。
還以為能八卦出來什么東西,原來是妹妹。
二十分鐘后,菜剛上齊,程輕黎也到了。
蔣司修目光掃過去,她身上的衣服確實已經(jīng)換了,白色棉布長裙,她穿什么都好看。
她兩步過來,眼含驚喜的抬手跟師弟兩人打招呼,又乖又活潑,社交尺度把握得剛好。
蔣司修視線垂回,不著痕跡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手旁的木筷。
一頓飯吃的皆大歡喜,臨走程輕黎還跟師弟的女朋友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
“我明年可能也會來淮大讀書,到時候多聯(lián)系。”對方笑著跟程輕黎揮手。
程輕黎也笑,右手一揚:“我?guī)愠员榛创笮〕越帧!?br />
蔣司修站在她斜后方,冷然身姿,眼神淡淡瞧著她。
和對方告別,兩人去了旁邊的商圈,七層樓的商場外加地下超市,逛了一圈,把程輕黎缺的東西全都買了。
下到三層,程輕黎核對小票時偏頭看到斜前方的家居超市:“我想去買點香薰放在浴室�!�
蔣司修抽了自己的錢包遞給她,往旁側(cè)兩步,沒有跟著進去的打算。
程輕黎也不客氣,右手拎的袋子往上挎了挎,掛在胳膊肘,拿著蔣司修的錢包往遠處去。
大包小包跟打劫似的買了一堆,回到公寓,默契的一個人收拾廚房,另外一個人拎著幾袋子?xùn)|西滿屋子轉(zhuǎn)悠,布置房間。
蔣司修把程輕黎拿出來的杯子洗干凈重新放回架子,接到溫蘭的電話。
“嗯。”他手機放在耳側(cè),打開冰箱,確認有沒有壞掉的水果。
“我也沒什么事,就是這周末不在,問你們怎么樣�!睖靥m說。
蔣司修在冰箱里扒拉了一下,拿出瓶程輕黎買的辣椒醬:“還可以�!�
“那就行,有事兒給我和你爸打電話,我可能要多呆兩天,下周五才能回去,”溫蘭說著說著又想起來,“哦對了,你看著點小黎,別讓她被男生騙了,我朋友說她侄女才交了一個男朋友,唉......反正你看好她�!�
“而且夏天,裙子什么別讓她穿太短,有好多男孩兒心思都不正,咱管不了別人,只能好好保護自己,”溫蘭啰嗦囑咐,“你說說咱這么好一姑娘,讓外面男孩兒看......”
浴室門嘩一下被拉開,小吊帶超短褲的人從里面出來,右手舉著瓶香薰,仰頭瞧上面的字,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自從她想明白不怕被揍之后,這些衣服又開始換著穿。
蔣司修目光挪開,打斷溫蘭的話:“我知道。”
不遠處程輕黎已經(jīng)盤腿坐上了沙發(fā),低頭研究手里的說明書,兩條長腿沒有一點布料遮蓋,晃的人眼睛疼。
溫蘭還在喋喋不休的囑咐各種事項,蔣司修眼皮再撩起,終于是忍不住,從廚房繞出,走過去。
再不管她,她能不穿內(nèi)衣在這房間里面亂晃。
走到沙發(fā)前,彎腰從程輕黎手里抽走說明書,手機里溫蘭正好車轱轆話又轉(zhuǎn)回去:“反正就是最好別讓她穿太清涼,好多壞男孩兒,你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想的......”
房間安靜,溫蘭的聲音從聽筒傳出,程輕黎也能聽到。
蔣司修順著她又說了兩句,電話掛斷。
他注視著程輕黎,彎身拍了下她的小腿:“你別讓我再說,在家里不要穿成這樣�!�
程輕黎抱腿,仰頭看他,絲毫沒動的意思。
四目相對幾秒,她忽然開口,嗓音輕飄,把蔣司修一直沒說出的話說出來:“你是覺得我這樣是在勾引你嗎?”
站著的人眸色清淡,因為她這句話很輕的瞇眼,氣質(zhì)冷然清冽,讓人覺得他任何時候都是高高在上的圣人。
程輕黎凝著他,幾秒后忽然抬腿,隔著襯衣踩在他的腹肌上:“這才叫勾引�!�
7.24黃粱
她嗓音輕飄,尾音有不明顯的上翹,仿佛帶鉤子。
和蔣司修腹部的溫度不一樣,大概是在空調(diào)房里呆了會兒,她的腳心是涼的.
冰涼與灼熱,隔了一層襯衣抵在他身上,格外明顯。
蔣司修和她對視著,良久,喉間輕滾,就在程輕黎以為他不會再有什么動作,正打算低頭從他手里抽回自己的說明書時,忽然被人提著腰拎了起來。
程輕黎下意識掙扎:“你又要打我?你打�。 �
話音未落,意識到蔣司修抓著她走的方向是大門口。
還沒等再掙扎,門被打開,雙腳挨地,她已經(jīng)被扔了出來。
“......”
“蔣司修��!”程輕黎抬手捶門。
感謝半個月前她剛過來時,溫蘭不放心,找人把蔣司修這公寓的門鎖換成了帶可視屏的,現(xiàn)在兩人一個在內(nèi),一個在外,還能暢通對話。
門里的人抱臂,垂眸睨著門鎖上巴掌大的可視屏,問得平靜:“還鬧嗎?”
好在門口有地毯,程輕黎不用光腳踩在地上,她胸口上下起伏,瞪著門,繃唇不說話。
“沒問你?”門里的人又開口了,“還鬧嗎�!�
程輕黎沒答,語氣很沖:“你當(dāng)和尚去吧!”
“不要跟我說其它的,”蔣司修臉色冷然,抱臂的手沒放下,“我現(xiàn)在問的是你還鬧不鬧了。”
程輕黎咬著唇低頭,偏開視線,表情倔強,就是不回答他這個話。
蔣司修治不了她:“行,那你就在外面站著吧。”
蔣司修說完這句,房間里沒再傳出聲音,程輕黎半垂眸,盯著自己的腳尖,以為他走了。
門口的地毯深灰色,襯得她的腳愈發(fā)白,她腳尖動了動,看了會兒,眼眶沾了點紅,別著臉吸了吸鼻子。
門里的人根本沒走,自始至終都看著屏幕里女孩兒,須臾,他前頸的喉結(jié)再次滑動,視線從可視屏上掃過去,終于,似是無奈的,抬手把門按開。
門一開,程輕黎胳膊蹭掉臉上的淚,看也沒看開門的人,撥開他就往里走。
她怒氣頂?shù)锰�,手上的力氣自然不會小,蔣司修被她推得往后踉蹌。
幾秒后,砰一聲響動,蔣司修再回頭,程輕黎的房間門已經(jīng)被關(guān)上了。
他垂手站在玄關(guān)處,眸光落在遠處緊閉的門板,靜默幾秒,垂在身側(cè)的手捻了下指腹,之后微不可見的嘆息,挪開視線,彎腰從地面撿起程輕黎剛掉的東西,放在架子上,關(guān)上了大門。
屋內(nèi),程輕黎正在洗澡。
公寓有兩個浴室,一個在外面,一個在她的房間里。
但她平時喜歡在外面洗,因為那個浴室蔣司修也會用,有他的味道。
像發(fā)泄似的,她把幾近空掉的沐浴乳瓶子扔在架子上,咣當(dāng)兩下,瓶子在金屬架上彈跳,任花灑的水流沖過她的腿面。
剛在門外那個臟地毯上站了那么幾分鐘,她的腳都蹭臟了。
這么想著,怒火再次頂上來,但左右看了看都沒有什么能扔的東西,叉著腰仰頭喘氣。
反復(fù)幾次,她終于關(guān)了水流,抽過架子上的浴巾,把自己裹起來。
眼睛依然紅著,屬于半哭不哭,又生氣又憋著淚的狀態(tài)。
她扔掉浴巾,隨便套了件衣服,拉著被子爬上床。
沒人過來敲門,但門外一直有窸窣,或者拖動物品的聲音,估計是蔣司修在收拾她買的拿兩大兜東西。
程輕黎頭悶在被子里。
累死他!
蔣司修把客廳扔的東西全部收拾好,卷了袖子到客浴洗手時,接到電話。
他從掛架上抽了紙巾擦手,拿起手機接起來。
“師兄,我把資料發(fā)你了,不急,你看完再給我回信就可以。”師弟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晚上吃飯正事聊得差不多,他讓師弟林海把相關(guān)資料發(fā)給自己,說這兩天看看。
此時他背靠洗手臺,抬眸,看到程輕黎掛在衣架上的內(nèi)褲,白色三角,帶很薄的蕾絲。
他沒有立刻移開視線,瞧了兩秒,t?換了站姿,側(cè)身,回答師弟的話:“嗯,盡量后天給你消息�!�
師弟又說了聲不急,接著往下聊了兩句,話題不知道怎么繞到女朋友上。
師弟和蔣司修關(guān)系也是好,三聊兩不聊,有點沒大沒�。骸拔耶�(dāng)你師弟好幾年了,真是沒見過你談戀愛,今天晚上你說要帶人來吃飯,我還以為是你的女朋友�!�
蔣司修單手撐著臺面,目光透過前側(cè)的鏡子落在身后的浴室。
不光是內(nèi)衣,這房間邊邊角角都有程輕黎的氣息,洗浴用品全部換了她喜歡的味道,抽架上搭了那條她常用的浴巾。
蔣司修掃過,目光再次落在那片純白色的三角布料上。
“去年你在國外,那么多追你的,堵到你公寓的都有,你都沒答應(yīng)。”蔣司修去年派遣交流的學(xué)校就是林海留學(xué)的地方,所以這些事他都知道。
蔣司修垂眸,打開水龍頭,另一只手在水下沖了兩秒,忽然想起自己已經(jīng)洗過了,頓了頓,收神,眸色微沉,抬手把水拍掉,聽那側(cè)師弟的閑聊。
......
開學(xué)第三周,課多起來,程輕黎輔修經(jīng)濟學(xué)雙學(xué)位,連著三天都有早課,每天早出晚歸。
和蔣司修打照面的時間少,不過也慶幸不用見他的冷臉。
雖說兩人呆在一起,她發(fā)脾氣的時候居多,但她姑奶奶不想受這個委屈,最近幾天看到他的死人臉就煩。
周四下午,她沒課,回了趟公寓。
溫蘭心疼她從家往學(xué)校跑一來一回時間太長,即使和蔣建河都已經(jīng)在家,也讓她在蔣司修這里長期住了下去,只周末讓他們回去。
因為她的長期“駐扎”,三居室的房子被重新改了一下,除兩個臥室外,另一間房被蔣司修弄成了書房。
這幾天才搬完,書柜桌子也買齊,只不過蔣司修也忙,還沒來得及收拾。
她最近想報名參加一個比賽,在網(wǎng)上買的專業(yè)書還沒送到,想到蔣司修好像有,從自己房間出來,去了還沒整理好的書房。
書房地面擺了兩個大紙箱,里面零散堆著蔣司修的各種書。
程輕黎接起林藝琳的電話:“我想起來我家里好像有,我找一下�!�
那幾本書是很出名的物理學(xué)基礎(chǔ)書籍,程輕黎記得冬天那會兒,蔣司修從國外回來時,在他的行李箱看到過。
他那幾個月都在國外進修,有一些書基本不離身,帶了過去。
這么想著,程輕黎往前兩步,在兩個紙箱中間蹲下來。
書并不難找,她沒扒拉幾下,就從其中一個紙箱里找到。
“我找到了,”手機開了免提放在腳邊,程輕黎跟林藝琳確定,“我等會兒再確認一下那幾個公式,可以的話我們就......”
她聲音頓住。
比巴掌沒大多少的工具書,因為她剛剛翻動的動作,從里面掉出了東西——是她的照片。
7.25黃粱
是她的照片,
她確定沒看錯。
只不過不是近段時?間拍的,也不是小時?候的,是去年十一,
她和朋友回高中看老師時拍的紀念照。
,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當(dāng)時?蔣司修去接她,她一時?興起,在?學(xué)校門口印了校訓(xùn)的觀賞石旁,
讓他給自己拍了一張。
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
晚上還和溫蘭夫婦一起吃了飯。
當(dāng)時?蔣司修拿的是她的拍立得,
一連拍了好幾張,她嫌蔣司修技術(shù)不好,拍得爛,
只從?里面挑了一張勉強能?看的。
余下的怎么處置她已經(jīng)不記得了,
貌似都扔給了蔣司修。
所以,為什么會有一張在?他的書里。
還是他隨身攜帶的書。
照片保存完好,
因為長時?間夾在?書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