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折騰一晚上，程輕黎也累了，伸手拍滅臥室的燈，只留了一個?床頭燈，身后響起沉穩(wěn)的腳步聲，再之后腳步聲停，男人在軟榻上坐下來。
程輕黎閉著眼睛，深深吸氣，胸口發(fā)悶，帶了厭煩的情緒問：“你什么時候走？”
蔣司修敞腿而坐，兩條胳膊支在膝蓋上，低頭看手機(jī)：“會一直在柏林�！�
程輕黎服了，她覺得這人有夠不要?臉的，跟破罐子破摔一樣，每句回答都在人的意料之外。
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翻身坐起來：“不是?出差只在這里?呆幾天嗎？？”
蔣司修還?在看國?內(nèi)同事群里?的消息：“跟項目來三年，跟你爸媽和我爸媽都說了謊�！�
他?手機(jī)放下，抬眸看她。
她撿了枕頭扔過去：“你來這兒干什么？？”
蔣司修語聲平平，按滅被他?放在長?塌上的手機(jī)：“來找你�！�
他?一句兩句，都在她能招架的范圍之外。
程輕黎盯著他?，片刻后，拉著被子躺下去：“隨便你�！�
......
大概是?房間?里?多了一個?人，也可能僅僅是?程輕黎的心緒也不算平靜，她一晚上沒睡好，早上醒來時覺得身體很沉。
惺忪睜眼，拽著被子反應(yīng)了一會兒，聽見水聲，才想起什么似的往浴室轉(zhuǎn)頭。
盯了兩秒，浴室門被拉開，洗漱好的男人從里?面走出來，程輕黎撥了頭發(fā)從床上坐起來，再之后抬臉看他?。
晚上沒睡好，她嗓子輕微干痛，她蹙著眉：“你怎么還?不走？”
蔣司修的箱子工整地攤在房間?角落，像之前的他?一樣，刻板有條。
他?拿著自己洗漱的東西走過去，彎腰從箱子里?揀出自己的睡衣：“項目組安排的住處出了問題，要?在你這里?留宿一段時間?。”
程輕黎起身：“你說要?住就住，我同意了嗎？？”
蔣司修拎著自己的睡衣從箱子旁站起來，掀眸，目光恰好落在她的脖頸處。
昨晚他?留下的吻痕還?在，然而她側(cè)頸上刺激到他?的那幾片淡淡紅痕也在。
他?把插了牙刷的口杯隨手放在身旁的桌子上，走過去，在程輕黎反應(yīng)過來之前，抬手拇指按在那處，平靜的口吻：“他?親你這里?了？”
程輕黎想起自己上周，過敏肩頸處起的疹子還?沒完全消去，她明白過來。
她拍開蔣司修的手：“是?又怎么樣？”
蔣司修輕嗯了一聲，之后動作輕柔卻不容抗拒地——帶著她把她推在了身后兩步遠(yuǎn)外的房門上。
隨著兩人的動作，咔噠一聲，門落鎖。
蔣司修扣著她的手腕，低頭，再次吻在那里?。
帶著冰涼薄荷氣的唇貼在她的脖頸，從上往下，接連吮吸了兩處，很重，一定留下了痕跡。
程輕黎反應(yīng)過來正想推他?，男人唇已經(jīng)離開了。
扣著她的手也松下來，他?半垂眼睫，看她，平聲：“以?后他?親哪兒我也親哪兒�！�
不清楚他?晚上是?不是?也沒有睡好，眼睛下有淺淺的印記，前額發(fā)梢還?滴著水，掉落在她的鎖骨上，很涼順著滾進(jìn)她的衣服里?。
幾秒后。
程輕黎推開他?，轉(zhuǎn)身拉開門往外走：“神經(jīng)病�！�
門砰的一下在蔣司修面前合上。
屋外傳來程輕黎叫柯巖起來的聲音，女孩兒語氣不耐，男生困怠地嗯了下，再之后是?卷著被子爬起來的窸窣響聲。
蔣司修重重喘氣，右手輕緩抬起，按在身前的門板，低頭閉了下眼睛。
......
程輕黎當(dāng)蔣司修是?空氣，出去把柯巖叫醒，收拾了東西抱回來，進(jìn)浴室洗漱，再出來鉆進(jìn)衣帽間?，上午九點半有課，現(xiàn)在出門吃個?早飯，再往學(xué)校走正好趕上。
程輕黎背上包，壓開門把打開臥室門前，偏頭看了眼還?坐在軟榻的人。
男人還?是?昨晚那個?白T，那么高一個?人窩在不算長?的軟榻上，屈了一條腿，筆記本就攤開放在膝蓋，正在工作。，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柯巖也上去換衣服洗漱了，半分鐘前剛發(fā)消息，說在門口等她。
兩人的課是?一起的。
程輕黎深呼吸，把門重新抵上，凝著窗邊斯文疏離的男人，重復(fù)問早上的問題：“你什么時候走？”
蔣司修敲鍵盤的手沒停，頓了一下，沉穩(wěn)的聲線，還?是?那套說辭：“項目組房子沒準(zhǔn)備好，需要?現(xiàn)在你這里?住�！�
“你當(dāng)我這里?是?酒店嗎？？”
蔣司修終于停了敲字的手，抬眸，視線透過薄薄的鏡片落過來。
片刻后，他?開口：“你晚上回來我們再談?wù)��！?br />
昨天一直在吵架，很多事情都沒有說。
程輕黎覺得自己根本跟他?說不通，沒回答這個?話，甩了門出去。
臥室的門被她摔得前后晃蕩，哐當(dāng)響了兩聲，再是?整個?屋子的防盜門，被人重重摔上。
蔣司修目光從臥室房門出挪回來，望著屏幕，接著寫剛剛回了一半的郵件。
然而剛敲了兩行字，他?手垂落，眸光偏開，看向窗外，半晌，輕吐了口氣。
......
程輕黎出門便撞上等在外面的柯巖。
柯巖不怕冷地穿了薄夾克，銀色耳釘在早晨的光里?閃爍，他?右手提高手里?的袋子，很嘚瑟地?fù)P了下下巴：“三明治，怎么樣，少爺我速度可以?吧�！�
程輕黎和柯巖住上下樓，也確實是?照應(yīng)的關(guān)系，她偶爾幫柯巖抄個?筆記拿個?包，柯巖做早餐時會順帶給她搞一份，有時候她去聚餐回來晚了，柯巖也會去接她。
她心里?煩，還?在想樓上那個?還?留在她房間?的人，從柯巖手里?拎過手提袋時沒注意，牛奶差點灑出來。
柯巖輕嘖一聲，右手托住她的手肘：“能不能慢點，我被我媽�？藳]錢，這玩意兒很貴行不行。”
程輕黎眼神飄忽了一下，心不在焉嗯了一聲，之后低頭看震動的手機(jī)。，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蔣司修：[早上吃什么？中午什么時候下課，需要?我去接你嗎？]
柯巖已經(jīng)拿出了三明治在啃，他?最?近沒錢，消費降級，三明治里?的牛肉都換成?了雞胸。
程輕黎想也沒想，對著左手的手提袋照了一張。
程輕黎：[吃我男朋友給我的早飯。]
柯巖兩口三明治已經(jīng)下去了一半，他?抬胳膊撞程輕黎：“你到底吃不吃，看手機(jī)小?心把眼睛看費。”
程輕黎心情不好，和他?懟：“老了都會得白內(nèi)障，費不費有什么區(qū)別�！�
她看著手機(jī)屏，什么難聽發(fā)什么。
程輕黎：[你能不能從我家搬走？？]
程輕黎：[我有男朋友。]，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程輕黎：[你要?一直住在我家給我當(dāng)情人嗎？？]
幾秒后，對方?回過來，很短的三個?字，隔著屏幕都能想象出他?那種?淡淡的語氣。
蔣司修：[都可以?。]
8.27黃粱
上午的課上到十二點結(jié)束，
程輕黎跟著人流出來時，接到吳曉紅的電話。
“你哥哥走了嗎？”
程輕黎避開人群，往旁邊幾步，
走?到窗邊，人聲太吵，她沒拿手機(jī)的那只手抬起，
捂住耳朵：“什么t??？”
吳曉紅重復(fù)：“我說司修走了嗎？”
程輕黎晃然了一下，
撒謊：“走?了�！�
吳曉紅應(yīng)了聲，
又道：“我今天過?去柏林，四?點多到，你爸讓帶東西給你，
我等會兒去找你？”
“好，
”程輕黎垂眼看了下時間，“那你晚上還走?嗎，
要和我一起吃飯嗎？”
童年和青春期時分開的時間太長，
造成隔閡，即使程輕黎心里對父母很渴望，
真的在一個國家了，卻也并不?是很親近。
“不?了，我晚上還有事，
送完東西就走?，
九點多還要回去�！皡菚约t工作很忙，抽空過?來，其實是想看一下蔣司修還在不?在。
畢竟距離之前?在蔣司修公寓撞破到現(xiàn)在，時間也不?長，
她?還是放心不?下。
還有，程輕黎...也是知道的。
程輕黎早過?了依賴父母的年齡，
聽到吳曉紅說不?能?留說失望談不?上，胳膊下夾的書塞進(jìn)包里：“那我下午到車站接你�！�
吳曉紅本來想說不?用，后來想了想，沒?拒絕：“讓小柯跟著一起來，你開車我不?放心�！�
柯巖閑來無事，下午和幾個朋友的滑板活動臨時取消，聽說吳曉紅來，自然是跟著程輕黎一起去接人。
路上，柯巖一邊開車一邊問副駕駛的人要好處：“我都給你當(dāng)車夫了，晚上能?不?能?再蹭你頓飯？”
他?卡被停兩個星期了，最近實在窮，蹭人飯他?當(dāng)然也有覺悟，不?吃貴的，就是混個不?餓：“不?讓你出去請我，就你家冰箱里那牛排，給我煎兩個就行。”
程輕黎走?神，心不?在焉：“隨便�！�
話音落，她?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頭看過?去：“你連買牛排的錢都沒?有？”
柯巖混不?在意，手握方向盤往左打：“存款拿去買游戲機(jī)了，昨天還花一萬八給板改了個輪�！�
“......”程輕黎把手上的尖叫雞扔他?懷里，“活該，不?給吃，地上撿垃圾吧�！�
柯巖鬼叫一聲：“我在開車大姐，你謀殺我就是自殺懂不?懂？！”
程輕黎往后靠在座椅，一種撲面而來的疲累感，擺爛：“一起死吧。”
柯巖跟吳曉紅見的次數(shù)不?少，在車站見面，三人上車，柯巖系好安全帶轉(zhuǎn)身?跟吳曉紅再次打招呼：“吳姨瘦了�！�
吳曉紅笑，提包整理了放在一側(cè)：“我年齡這么?大了，瘦什么?瘦�！�
“當(dāng)然瘦，”柯巖目光瞥向程輕黎，“不?像小黎，最近又胖了三......”
斤字還沒?說出來，被程輕黎一掌拍在腦門?上。
柯巖捂著頭叫出聲：“我靠，再打我肯定?不?娶你�！�
程輕黎勾著安全帶給自己?系上，扣卡扣時手頓了下，想起來半年前?還在淮州，那時候剛跟蔣司修談戀愛，他?總會幫自己?系安全帶。
卡扣按進(jìn)去，思緒收回來，不?咸不?淡：“不?娶拉倒，你以為?我想嫁給你？”
年紀(jì)小，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比聯(lián)姻對象更像吵嘴的冤家，但?關(guān)系親近就是好事，吳曉紅看了前?座兩人一眼，臉上浮了長輩的笑。
柯巖家世清白，父母和程宏偉關(guān)系也好，雖然談過?戀愛，但?都是十幾歲青春期時的小打小鬧，最重要除了愛好多點外，沒?什么?不?良嗜好，腦子也聰明，雖然貪玩兒但?該學(xué)的也都學(xué)了。
無論是吳曉紅還是程宏偉，都對柯巖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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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這樣順順利利相處幾年結(jié)婚就好了。
吳曉紅帶過?來的東西多，接了電話后，問前?面的程輕黎：“我跟著回你公寓？”
“你爸給你帶了好多吃的，還有各種安眠香薰的東西，”吳曉紅道，“太多了，拐回頭你放在家里，都堆在一起整都不?整�！�
程輕黎靠著車窗正在刷視頻，聞言滑動的動作停了停：“吃飯去吧，東西我會自己?收拾�！�
她?放下手機(jī)，轉(zhuǎn)過?去：“你不?是九點才走?，能?一起吃個晚飯�！�
眼見吳曉紅還想開口再說，程輕黎撒嬌：“去吧去吧，你上次來還是上月初，怎么?我們母女都要吃個飯。”
吳曉紅被她?故意撒嬌的惺惺作態(tài)逗笑，扶了眼鏡：“行，就去吃飯�！�
找了家離得不?遠(yuǎn)的餐廳，德餐沒?什么?好吃的，全世界最好吃的還是中?國菜，來國外久了，程輕黎懷疑拌和烤以外，沒?有別的烹飪方式。
調(diào)料也少，總是保留食物“最原始”的味道，每天都像啃草。
胃口一般，吃到一半，叉子放下，問服務(wù)生多要了一杯果汁。
柯巖好奇后備箱的兩大包東西，打了個響指喊應(yīng)侍也別自己?要了杯果汁，從應(yīng)侍手里接過?，問吳曉紅：“吳姨，我看你拿那么?多，都是什么?？”
吳曉紅停了餐具，抽了手旁的紙巾抹唇，一一介紹帶過?來的東西。
程輕黎疲憊靠在座位里，左手食指劃著黑掉的手機(jī)屏，她?聽得并不?專心。
如吳曉紅所說，帶來的東西大多都是食物，能?保存的，不?能?保存的，從熟食到半成品都有，但?其實里面很多都不?是她?喜歡的。
她?挑食挑得狠，不?喜歡的東西很多，不?過?大多數(shù)吳曉紅和程宏偉都不?知道。
嘆了口氣，莫名其妙又想到蔣司修，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她?家......想到這里她?皺眉，點在屏幕的左手改為?把手機(jī)抓過?來。，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手機(jī)拿到桌下，垂眸瞧著屏幕，點進(jìn)和蔣司修的對話框，猶豫了幾秒，不?知道發(fā)什么?。
說實話，真的不?想理他?。
正猶豫，消息框最上面出現(xiàn)“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再接著從對方那個性冷淡的頭像彈出消息。
蔣司修：[還沒?回？]
程輕黎重重呼了口氣，抬手指敲。
程輕黎：[你還沒?走?？]
蔣司修坐在程輕黎的沙發(fā)上處理公事，看完程輕黎回的消息，又抬眸看了眼電視墻上掛著的鐘。
眼神都沒?有變一下，回：[八點了，上課要上到八點？]
程輕黎瞇眼看消息，恨得想咬后槽牙，她?覺得自從昨天之后，蔣司修連說話的語氣都變了。
他?以前?不?會這樣，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最多的回應(yīng)，現(xiàn)在......有種和他?本人不?相符的破罐子破摔感。
程輕黎：[不?回，在跟我男朋友和我媽吃飯。]
程輕黎：[你快從我家離開。]
程輕黎：[等會兒我媽還要跟我回我家。]
程輕黎握著手機(jī)等了良久，直到吳曉紅輕叩桌面讓她?吃飯，對面人都沒?有回，她?輕嘆氣，點了兩下手機(jī)，按了關(guān)屏鍵，手機(jī)反扣在桌面。
二?十分鐘后，三人從餐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