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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聞言,林意深也不知道信了沒有,沉吟了片刻,說:“你既然讓我繼續(xù)逼她,那之后肯定準備接的是懷柔,這步棋很高明,不要太擔心。”

    他說完,見白清泠扶著他的肩膀直起身來直勾勾地看著他,有點好笑:“怎么了,一直看著我。”

    “我只是覺得……”白清泠搖搖頭:“這世界上好像沒有任何事能瞞得過你的眼睛�!�

    她的情緒,想法,好像什么都不用言明,林意深就已經(jīng)能感覺到。

    “原來我在你眼里這么厲害�!绷忠馍盥勓詤s只是笑,“但是我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

    白清泠愣了下:“比如?”

    “比如,你不告訴我喜歡什么,我就不會知道。”林意深抬手將她環(huán)住,用手輕扣她后腦,把人重新按回懷里,“只能把好東西都搜羅過來再說了�!�

    那天回去之后,林意深直接把藺家一個子公司內(nèi)部中飽私囊的證據(jù)給了林青山,這家公司一直是林氏在輸血供養(yǎng),林青山對他們內(nèi)部的腐爛也早就心知肚明,只是覺得還犯不著為了這點錢去駁藺書琴的面子。

    但現(xiàn)在林氏還沒能完成的收購中,林意深儼然已經(jīng)成了不可或缺的角色,林青山即便知道他們之間的恩怨由來已久,這次林意深就是為了找藺書琴的不痛快,也沒有太多猶豫,在公司和家庭之間果斷選擇了前者。

    藺書琴知道這件事之后,簡直難以置信。

    這老東西居然真的選擇為了討那個該死的私生子歡心,動了藺家!

    剛才藺承打電話來跟她說的時候,電話里還寬慰她說,沒事兒,那個子公司沒掙多少,讓她千萬別跟林青山鬧。

    但那是一個子公司的事兒嗎,這老東西這么多年來,私底下怎么偏著不說,從來沒有在明面上對藺家的產(chǎn)業(yè)動過手,現(xiàn)在居然為了那個殺人犯——

    這老東西怎么敢的�。�

    就不怕遭報應嗎!

    白清泠聽到聲音和劉阿姨一起趕過去的時候,她已經(jīng)把主臥里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氣喘吁吁地站在房間的角落,見人過來,仿佛陷入應激反應的雞一樣,惡狠狠地瞪向門口兩人。

    “干嘛,我讓你們過來了嗎�。俊�

    白清泠清晰地瞥見她憤怒底下的慌亂與無措,溫和地笑著讓劉阿姨先去忙別的,等阿姨逃也似的跑了之后,才走進主臥,緩緩地關上房門。

    “媽,別生氣了,都這么多年了,您還沒看出來,爸就是心里眼里都是公司,只要流著他的血,是不是私生子,根本無所謂。”

    她腳上穿著拖鞋,踩在主臥的毛絨地毯上,悄無聲息地緩步走到藺書琴面前,就像之前藺書琴每次有求于她時那樣,輕輕地捧起中年女人的手,“說白了,爸做事,根本就不是看喜不喜歡,而是有沒有用,現(xiàn)在小叔勢頭正盛,新官上任也需要三把火才能把位置坐穩(wěn)……”

    “所以就犧牲我娘家的產(chǎn)業(yè),給他去當墊腳石是嗎?”

    藺書琴已經(jīng)氣得有點頭暈,直勾勾地瞪著白清泠將她扶到床邊坐下,在她面前蹲下,沒好氣地說:“你又想干什么,想游說我給你股份?別做夢了!”

    “媽,爸他就是這種冷血的人,從小叔八歲那年只是斷了腿,爸就覺得他沒有價值了可以丟掉,璟明都已經(jīng)走了半年了,您覺得他在爸的心里還能有多少分量?”

    她確實長得極為乖順親和。

    一雙眼睛從下往上看的時候,盡顯臣服姿態(tài),雙眸中每一寸光都是干凈,誠懇的,但說出來的話,卻仿佛一把溫柔又涼薄的刀,劃開了藺書琴的心。

    “所以你也覺得,那個老東西就是怕查,怕萬一兇手真的是林意深,所以寧可讓阿璟就這么含冤受屈地死了,是嗎……”

    提到林璟明,藺書琴的情緒一下便仿佛漏了氣,眼眶微微地泛起了紅,“我以前一直覺得他好歹還是重視阿璟多一點,畢竟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現(xiàn)在我真的覺得,只要是他的種,不管是誰生的,他其實都無所謂……”

    “媽,我一直覺得,只有女人才能夠真正地體會到女人的不容易�!�

    而白清泠滿眼都是與她共情的無奈,“所以我從來都不喜歡跟爸還有小叔多來往,璟明走了之后,在這個家里,我只跟您一個人親。”

    聞言,藺書琴的手微微一緊。

    “我在您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快兩年,您還不知道我的斤兩嗎,我沒有娘家可以依靠,一直都是個無根的浮萍,就算有那么點股權(quán)傍身,又能怎么樣呢,還不是隨時都被您拿捏在手里……”

    白清泠在說這番話的時候,全程注視著藺書琴的眼睛。

    當那雙總是刻薄尖銳的眼睛里出現(xiàn)第一抹松動的瞬間——

    白清泠知道,

    她成功了。

    34.

    股份、真相

    “我靠,聽說你婆婆給了你5%的股份,是真的嗎,我的天——”

    因為法律規(guī)定,持股比例超過5%以上的股東進行股權(quán)轉(zhuǎn)讓,都需要進行公示,所以白清泠拿到5%林氏股份的事情,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在整個圈子里強勢地炸開。

    清晨,白清泠就被羅綺麗的電話吵醒,聽她在電話那頭因為震驚而絲毫不顧形象地說出臟話,白清泠躺在床上眼睛都沒睜開,嘴角就已經(jīng)上揚起來:“你別喊這么大聲,我聽筒都快要爆音了�!�

    那天,藺書琴確實是松了口,但只許諾先給她5%的股份,剩下那5%,必須等到她懷孕四個月之后再給她。

    為什么是四個月,因為四個月之后就沒辦法再墮胎了。

    白清泠知道,如果這一次不是她和林意深聯(lián)手一路往前逼,讓藺書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感,是絕對不可能讓她松這張口的,對她的防備也算是意料之中。

    所以雖然這次沒直接要到10%,但這個結(jié)果白清泠已經(jīng)很滿意了。

    “我靠,那可是你婆婆,臨洲出了名刻薄的藺書琴��!”

    羅綺麗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而后便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壓低了聲音:“你給她下蠱啦?”

    “哈哈哈……”

    白清泠本來還困著,這下直接被笑醒了,她從床上坐起來,“綺麗,謝謝你叫我起床�!�

    昨天林青山和藺書琴都沒有指名要吃什么,白清泠其實不用那么早起床來準備,不過既然已經(jīng)醒了,她也不打算繼續(xù)在床上躺著了。

    樓下,劉阿姨也剛起來不久,看到白清泠從樓上下來,很是意外:“太太,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一天,怎么不多睡會?”

    “可能就是勞碌命吧,閑不下來�!卑浊邈鲎呦聵牵鞍⒁探裉煸缟蠝蕚渥鍪裁�,我可以幫上點什么忙嗎?”

    “哎呀,您這……”這哪像是豪門太太應該說出來的話,劉阿姨有些心疼地看著白清泠,“其實我也搞不懂,為什么老爺和夫人不多請幾個人來幫工,又不是缺這點兒……”

    “爸他前幾年診斷出有點神經(jīng)衰弱,受不得吵,這不人一多,難免就雜亂了�!卑浊邈鼋忉屨f:“所以他也沒辦法住到離公司近的市區(qū)里去,說是去了根本睡不著覺。”

    “這些東西在我看來啊,都是富貴病,就是日子過得太好了。”

    劉阿姨嘟嘟囔囔地打開冰箱門,拿出前一天晚上處理好的肉餡,“對了,太太,你今天不是要去一趟外地嘛,什么時候的車,什么時候回呀,我好買菜�!�

    “我是上午的航班,明天晚上回,你這兩天都不要買我的菜了�!卑浊邈稣f:“這不是店快開了嗎,除了衣服之外,還得看看配件,能一起搭著賣�!�

    “呀,要開店了?”劉阿姨立刻喜笑顏開:“真好,像太太這么好的人,可一定要多賺點錢!”

    白清泠是真喜歡這位心直口快的阿姨,笑著點頭:“那就借您吉言了。”

    這次白清泠的目的地就在臨洲隔壁省的省會。

    吃早飯的時候,藺書琴還跟白清泠說:“清泠啊,我好久之前訂的那塊百達翡麗終于到了,正好就在那個市的門店,地址我待會發(fā)你,你要看看順路就幫我取回來吧,省得他們還要專門送過來�!�

    “好啊,媽�!卑浊邈龊芩斓貞溃骸皼]什么順不順路的,我這次去又不忙,就當抽空逛逛街了。”

    這次藺書琴給白清泠股份的事兒,跟林青山找的理由是舍不得白清泠再嫁,畢竟當時林璟明的10%在她那,分給兒媳婦5%似乎也合情合理。

    林青山對這些事其實沒太有所謂,畢竟給出去的這些股份本來就是安家用的,只要藺書琴和她背后的藺家安分守己,別去做不該做的事情,給她的東西自然由她支配,聽她說完也就只說了句,身邊留個可用的人也好。

    吃過早飯,白清泠就要準備出發(fā)去機場,林青山上午有其他事,就讓林意深送她去機場。

    畢竟只住一晚,白清泠沒帶什么行李,只拖了個相當小巧的行李箱,兩人從車上下來便一路生疏地走到登機口,林意深看她從包里拿出一枚已經(jīng)對折好的卡片,塞進了他胸前的口袋。

    “那我走了,謝謝小叔送我過來�!�

    “嫂子客氣了,記得到了之后跟家里報個平安,我們好放心。”

    林意深站在登機口目送她扶著小小的行李箱遠去,直到回到車上,才從口袋拿出她剛給的卡片。

    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唇印。

    他面無表情地收起卡片。

    低下頭扶眼鏡的時候,嘴角才終于微微一松。

    畢竟就只是隔壁省,白清泠剛登機還沒來得及打個盹,就降落了。

    她到酒店辦理了入住,先去了之前聯(lián)系過的,做手工飾品的作坊,很快敲定了拿貨價格,簽了合同,還順道拿到一批樣品,準備回臨洲先從拍攝商品照開始籌備網(wǎng)店。

    一切比她想象中還要順利,白清泠中午落地,從店里出來的時候,才晚上六點多鐘,她想著要么去市區(qū)吃個飯,順道把藺書琴的手表取了,就打了個車過去。

    這里的百達翡麗門店在一個非常繁華的購物中心里,白清泠找了一會兒,取到表之后,隨便找了家店吃過東西,過程中被不對面的女裝專柜吸引,吃完飯便走了過去。

    “您好,這邊都是當季新品,歡迎試穿�!�

    白清泠進門目標明確,直接從衣架上拿起剛才看中的那條裙子,直到被人招呼,才覺得這導購的聲音似乎有點耳熟,回頭一看,兩人的目光就全都頓在了空中。

    女人顯然也完全沒想到會在這遇到白清泠,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些許窘迫,干巴巴地跟她打了個招呼說:“你不是在臨洲嗎,怎么……”

    “哦,我來談點事情�!�

    白清泠很快恢復自然,朝女人笑了笑:“好久不見,你現(xiàn)在沒做化妝品了嗎?”

    眼前人就是之前曾霸凌過她的柜姐之一,白清泠看了一眼她胸口的胸牌,想起她的名字,蘇欣佳。

    她們離職之后,白清泠就沒再和她們見過面,還以為她們已經(jīng)轉(zhuǎn)行,沒想到只是換了個城市,繼續(xù)當導購。

    “是、是啊……沒想在這里也能碰到你�!�

    兩人當下的境地已不同往日,蘇欣佳臉上一點兒也找不到當初那副盛氣凌人,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當年的事情,對不起啊,我當時因為跟她們是朋友,有的時候也是身不……”

    “沒事。”白清泠并不想聽她解釋關于當年的事情,淡淡地打斷她:“這些事就別提了�!�

    要說以前,她有沒有討厭過這群同事,那當然是有的。

    她們的尖酸刻薄加重了她那時的窘迫和痛苦,所以當年她們陸陸續(xù)續(xù)離職的時候,白清泠確實是松了口氣,甚至為此暗暗感到過欣喜。

    但現(xiàn)在回想起當時那股情緒,白清泠只覺得遙遠,遠到好像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情了一樣。

    她并不打算在這個時候給蘇欣佳難堪,也不打算做出一些幼稚的報復行徑,只又從旁邊挑了件連衣裙一起交給她:“就這兩條,麻煩幫我包起來吧�!�

    “哎、哎!”蘇欣佳本來還緊張著,怕白清泠給她小鞋穿,現(xiàn)在一看白清泠不光不準備報復,甚至還給她開了單,高興之余,心里卻是更五味雜陳。

    兩人一并走到柜臺結(jié)賬,蘇欣佳看著白清泠從包里拿出卡片,心里那股情緒越團越重,她想要說點什么,又不知該說點什么,便沒話找話道:“其實我們都沒想到,你居然最后會嫁給林家的大公子,果然是命好,跟我們這群人不一樣�!�

    “嗯?”白清泠沒聽懂她的意思,尤其是前半句。

    “啊,就、就是……”蘇欣佳唯恐自己說錯了話,手捧著POS機結(jié)巴了一下,見白清泠好像真的不知道,才猶豫著問:“你不是當時正在跟林家的二公子……談戀愛嗎?”

    林意深?

    白清泠有些不可思議:“你為什么這么覺得?”

    她那時候根本不關心上流圈層的事情,每天只因為自己的事情而煩惱的不得了。

    而且像林意深那種人,如果她之前見過,即便是匆匆一瞥,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印象。

    “啊……你不知道嗎,那個購物中心當時的負責人,就是林家的二公子呀……”蘇欣佳見白清泠一臉懵,她更懵,“當時我們不是陸陸續(xù)續(xù)都被勸退了嗎,之后我們見了一面,發(fā)現(xiàn)所有被辭退的人,都是那天拿著照片去、去威脅你的人……”

    白清泠刷卡的手在空中猛地停頓了一下。

    “我們當時覺得如果只是一般的關系,頂多也就調(diào)個崗,不至于勸退吧,所以一直以為你們倆在談……后來你嫁給林大公子的事情出來,我們都好震驚哦!”

    蘇欣佳生怕這一單生意飛了,趕緊從白清泠手里把卡那過去先刷了,然后才繼續(xù)說:“不過我覺得她們是有點想多了啦,就算你是跟林大公子在談,他看到自己的嫂子被欺負……應該也會很生氣的。”

    原來當初在購物中心對她施以援手的,不是林璟明。

    而是林意深。

    35.

    工具、驚變

    白清泠去外地的晚上,林意深總算有了點時間,答應了王刻銘的邀約。

    兩個人約了九點到射擊館碰頭,林意深都已經(jīng)換好裝備打了半小時,王刻銘才姍姍來遲,推門進來的時候滿口抱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今天我爸突然讓我跟他一起去應酬,煩死了,誰想跟一群臭老頭喝酒啊——”

    “今晚李邦和謝朗都去了,”

    林意深不為所動地戴著隔音耳機,又打進一發(fā)十環(huán)才慢條斯理地摘下一半,側(cè)身往旁邊退了一步,把射擊的位置讓出來給王刻銘,“和這群臭老頭喝酒的機會,你要不想要,可以讓給我。”

    “嚯。”王刻銘立刻露出你小子可以啊的表情,“你現(xiàn)在對你們家這些股東的行蹤了如指掌啊,怎么,你爸最近不挺器重你的嗎?”

    “你這話很奇怪,”林意深拿起一旁水瓶灌了幾口進去,“我了解一下自家股東,跟我爸器不器重我,有關系嗎?”

    “裝蒜是吧跟我,我看你急得恨不得明天就把你爸從董事長的位置上踹下來�!蓖蹩蹄懧犞渌块g里此起彼伏的槍響,知道在這地方,壓根音量都不用收,沒法偷聽,也不可能錄音,便放心大膽地說:“你哥都死半年了,他現(xiàn)在就你一個兒子,我還以為你倆好歹得培養(yǎng)出點父子感情呢�!�

    一般一個圈子,到了某個高度,就會開始固定化。

    比如他們這個圈子,幾歲結(jié)婚,幾歲生子,都有個模板,每個人都差不多,到了那個年紀,差不多家里就給安排一門婚事,至于你是和和美美,還是各玩各的沒人在意,只要兩個人,乃至兩家人的合作不會受到影響就可以了。

    所以王刻銘從小的朋友圈就很固定,除了學校里的同學之外,就是那些在聚會中時常能碰面,或干脆就住在同一城區(qū)的朋友們。

    在這種環(huán)境里,他們對彼此家里的一點風吹草動都了如指掌,比如王刻銘還不知道私生子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就知道林青山把私生子帶回家來了。

    因為兩人幾乎同歲,王刻銘記得他媽當時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千萬不可以和那個私生子來往,畢竟那時候誰都知道,林璟明才是未來林家的繼承人,而站隊,可是他們這群人需要時刻謹記的事情。

    “父子感情?”而林意深卻好像聽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話,笑了聲,沒接話。

    “……哦對!”

    王刻銘說完才一拍腦門:“我今天是真喝酒喝過了……你就當我說胡話�!�

    王刻銘記得很清楚,小時候,林青山和他爸倆人喝酒,說過一句話,說是因為覺得林璟明性格太過善良軟弱,難堪大用,才特地把林意深帶回老宅,拿來給林璟明當磨刀石。

    “其實無所謂,都過去了。”林意深平靜地放下水瓶,說:“而且不是他把我?guī)Щ貋�,我也沒機會和林璟明爭�!�

    在這種已經(jīng)從根上就爛透了的圈子,好像就默認有錢有勢的男人搞個外遇理所應當,所以私生子領回來,居然只要把兩個兒子之間明面上的一碗水端平,就能把臟污丑事化作美談一樁。

    所以當時林青山把他比作狗,林意深第一感覺都不是被侮辱,而是覺得貼切。

    因為家里那條小狗不懂得搶食護食,所以帶回另一條小狗來和他爭奪,好激發(fā)出家里那條狗的血性,幫助他成長為狼,成長為真正可以獨當一面的繼承人。

    “說實話,我每次回想起你爸,我都覺得陰森森的。”

    王刻銘一瞬間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雖然早就從他爸那聽說過,林青山這老東西深得很,叫他沒事別去惹,王刻銘心說他哪敢,看到林青山躲還來不及,“別人家的爹,都告訴倆兒子得互相扶持,你家那個爹,從小就培養(yǎng)你們倆互相仇恨,互相攻擊,跟養(yǎng)蠱似的,太可怕了�!�

    林意深第一次對這件事有所知覺,是八歲那年他被林璟明推下樓,躺在醫(yī)院里,林璟明特地來了一趟,耀武揚威似的跟他說爸爸不光沒有罵他,還表揚他了,說下學期就把他這個殘廢送到國外自生自滅。

    當時林意深認知有限,沒辦法準確地用語言總結(jié)出林青山的動機,但他當時有一種很模糊的感覺——他得做點什么。

    以至于后來的康復訓練,他幾乎是發(fā)了瘋一樣地在做,即便疼到渾身發(fā)抖,滿臉虛汗,也一定要扶著墻站起來,繼續(xù)往前走。

    那時候他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馬上要壞掉的玩具,一個物件,如果不趕緊把自己修好,就會被扔到垃圾桶里。

    林璟明在他八歲那年教會他最重要的道理,就是他和林璟明不一樣。

    他沒有殘缺的機會。

    更甚者說,他沒有犯錯的機會。

    “我估計你爸也沒想到,讓你們倆明爭暗斗了那么多年,最后你哥會出意外吧�!痹掝}推進到這里,王刻銘連槍都不想打了,只想八卦,“不過講真的,我從初中認識你那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贏�!�

    這話題倒是新鮮,林意深來了點興趣,看過去:“怎么說?”

    “不就是那次嘛,林璟明特地找了個特漂亮的藝術(shù)生來接近你,想引誘你早戀唄�!�

    王刻銘說:“我當時就覺得吧,雖然每個人都想贏,但是他好像有點兒太喜歡玩弄人心了,讓我感覺這逼人沒什么人性和底線�!�

    雖然站在客觀角度,王刻銘也沒法說林意深是個好人,畢竟這么多年,他在暗處給林璟明使絆子的次數(shù)也不在少數(shù),兩人頂多算是你來我往,勢均力敵。

    但真的讓王刻銘覺得這人有點東西,是林璟明找藝術(shù)生的事情被他發(fā)現(xiàn),他沒戳穿,反而給那個女生留了最后的體面,假裝不知情地說,自己家里不讓談戀愛,不好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拒絕得太鄭重其事,還是本來就是受人指使所以格外心虛,那個藝術(shù)生就把受林璟明雇傭的事情說了出來,并問林意深能不能加個微信,可以等大學了再和他談。

    當時王刻銘還以為自己在看什么愛情故事開頭,但林意深只是很果斷地說:“如果你要我微信跟林璟明交差的話可以,但如果想留著談戀愛就不用了,我對你沒感覺。”

    一句話,感性層面和理性層面全給貫穿了,即便是溫柔,也溫柔得讓人沒有任何遐想的余地。

    都說剛?cè)岵说弁跣g(shù),所以王刻銘打從認識他起,就一直覺得林璟明肯定斗不過他。

    “后來我想想,感覺你爸不準你們倆談戀愛,也根本就不是為了所謂的好好學習,就是想證明你們倆的聽話程度吧。”王刻銘本來想把這話題當個樂兒活躍一下氣氛,結(jié)果干笑了兩聲,發(fā)現(xiàn)有點笑不出來,才用鼻腔嘆了口氣,說:“兄弟,說句實話,當時我就覺得,你活得真累�!�

    在林家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行走在高空的鋼索上。

    林意深走了二十三年。

    “算了,你說我聊這個干嘛……”

    王刻銘自己說著也感覺有點郁悶了,剛站起身準備一展身手,就看林意深看了眼時間,站起身往外走,“你要走�。课也艅倎砟�!”

    “我已經(jīng)陪你聊了半個小時了。”林意深覺得自己已經(jīng)很夠意思,拿著手機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時間不早了,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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