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吹著眸，纖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所有情緒，余綿綿卻莫名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可被傷害的脆弱錯覺。
她張了張唇，剛想說話，卻聽見一聲嚶嚀。
轉(zhuǎn)頭看向床上，小孩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看向她的眼中帶著淚花。
一張嘴就哽咽出聲：“媽媽……”
“？”余綿綿：“？？？”
她尷尬地看了眼一旁沉默的沈雋，又看向含淚的小孩。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是你的媽媽，我其實是你的姐姐呢……”
小軒：“……”
沈雋：“……”
他拍了拍額頭，輕輕將還在啜泣的小軒抱進(jìn)了懷里。
“姐姐？”
余綿綿沉默了片刻：“不是嗎？你應(yīng)該是我媽媽的呃……男朋友�！�
“媽媽的男朋友？”沈雋笑了，氣笑的。
他看著余綿綿，咬牙切齒道：“我不是�！�
余綿綿看著他微怒的神情，方才回過神來：“抱歉，是我想多了，你們那個……你們休息，我要先走了，你們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說罷，快速地往外走去，直到帶上了門，才深呼吸一口，懊惱地錘了錘頭。
剛想回房，一走到客廳，就見余淮正坐在沙發(fā)上。
修長的雙腿隨意地交疊在茶幾上，白皙指尖輕翻過書頁，靜謐的夜里響起沙沙聲響。
他微微抬眸，熾白燈光落在他眼底，明明是在笑，卻又似帶了一層如雪的冰冷與危險。
“怎么？還要留他們過夜？”
余綿綿點(diǎn)頭：“他破產(chǎn)，妻子又沒了，身上分錢沒有，帶著一個孩子，也是蠻慘的，就收留他幾天，等他找到工作吧�！�
余淮無奈地合上書本：“你的善良會害死你的�！�
說罷，往沙發(fā)上一躺，頗為無奈道：“那我就勉強(qiáng)在你這里住幾晚，保證你的安全吧�！�
余綿綿一頓，還未拒絕，卻見余淮伸手交疊往腦后一枕，閉上眼道：
“不許拒絕，這是哥哥給你的安全感。”
“安全感？”余綿綿撇了撇嘴。
余淮是她父親給她找的后媽的兒子，第一次見面，在她還躲在父親身后怕生的時候，余淮非常熟絡(luò)地牽過她的手，笑著說：“你就是我的妹妹吧，我?guī)闳ザ蜒┤恕！?br />
那時候她真以為哥哥喜歡跟她玩，傻愣愣地跟著他走了。
她也沒想過，堆雪人指的是把她堆在雪里當(dāng)雪人啊！
她的整個初中高中，都在余淮的戲弄中度過，本以為上大學(xué)就好了，結(jié)果大學(xué)他是學(xué)長，還是學(xué)生會會長，以為上班就好了，至少領(lǐng)導(dǎo)不是他，結(jié)果他是甲方爸爸。
父親總想著，他們兄妹感情好啊，那確實好，有危險的時候，余淮確實是她最大的安全感，沒有危險的時候，余淮就是她最大的危險。
余綿綿憤憤地想趕人，可一轉(zhuǎn)眼，卻見余淮已經(jīng)沉沉睡了過去，心中氣了半晌，可看著他一個沙發(fā)都裝不下的長腿，最終還是拿了個毯子仍在他身上。
“別凍死了�！�
……
第二天余綿綿起床時，沈雋和余淮都已經(jīng)離開了。
她看了眼床上還在沉睡的小軒，頓了頓，還是去找了個日結(jié)保姆才匆匆趕去公司。
公司最近有個很大的項目，人手不夠，人事每天都在招實習(xí)生。
上午，經(jīng)理將一個人帶到她面前。
“這是新來的實習(xí)生，你給帶帶。”
余綿綿從圖紙中抽離視線，剛想說好的，一抬頭就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怎么是你？”
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午休時間，人來人往。
余綿綿攪動著手中的咖啡，看著對面西裝革履的沈雋：“你怎么會在這里？”
沈雋微微抬眸：“昨天你說的對，人還活著，就還有重來一次的機(jī)會�！�
“所以你今天一早就出門準(zhǔn)備面試，順便還買了套西裝？”
余綿綿笑著看他：“你動作倒是快，不過一個老板能來做實習(xí)生，也做出了很大犧牲嘛�！�
沈雋不語，只是直直看著她：“從頭再來也是一種救贖，可惜大多時候，沒有重來再來的機(jī)會，所以我很珍惜�！�
他的話晦暗不明，似乎隱含著其他深層次的含義，余綿綿聽不明白，卻也并不追根問底。
一時靜默，沈雋收回視線道：“我身上還有些錢，會盡快去找房子，可能還要在你家多打擾幾天了�！�
這不是難事，余綿綿想到家中還發(fā)燒的孩子，心中不免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