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你當真會把應愷的魂魄還回來?”徐霜策接過皮繩,不緊不慢地在手腕上纏了兩道,轉(zhuǎn)向鬼太子加重語氣問。
鬼太子緊盯著儲魂瓶:“當真�!�
“不會阻止應愷投胎?”
鬼太子嘲道:“下面就是轉(zhuǎn)生臺,你不會直接把他丟下去?”徐霜策緩緩道:“好�!彪S即抬腳向鬼太子走去。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徐霜策身上,只見他左手腕上捆著儲魂瓶,不奈何劍負在腰際,象牙白色袍袖迎風飛揚,每一步都穩(wěn)定沉著,就這么踩著幽冥凌虛向鬼太子走去。
鬼太子緊盯著瓶中越來越近的身影,視線一眨不錯,向前伸出手攤開掌心。神力從他五指凝成一線隔空而來,傳遞到儲魂瓶里,很快宣靜河眼睫微動,仿佛恢復了一點力氣,茫然地睜開了眼睛。
直到三步遠外,徐霜策停下腳步,亦伸出手:“把應愷還來�!�
鬼太子目光閃爍,良久才把應愷的魂魄遞向徐霜策,但仍然五指緊攥沒放松,同時向儲魂瓶伸出另一只手。
“――師尊,”他的聲音非常低沉,又有種古怪的柔和:“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就在這時。
徐霜策突然閉上眼,毫無預兆地失去了意識,身體從高空直直摔向轉(zhuǎn)生臺!
尉遲銳驚道:“徐霜策?!”
鬼太子一愣,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還是立刻緊追而下,竭力抓向徐霜策手腕上拴著的那個儲魂瓶――
誰知就在他指尖快要碰到儲魂瓶的剎那,突然一股冰冷強大的神力從后方由遠而近,有人貼到了他背后。
是徐霜策的神魂!
他仿照鬼太子,把自己的神魂強行抽離神軀,然后任由身體從高空向下摔落,魂魄卻出其不意出現(xiàn)在鬼太子身后,劈手一把奪走了應愷!
鬼太子萬萬沒想到有人會仿照他的做法來暗算他。就在這一瞬間,宮惟風馳電掣而至,如利箭般護住了徐霜策向下墜落的身軀;同時徐霜策的神魂沖向轉(zhuǎn)生臺,此刻根本無暇顧及投的是什么胎,直接發(fā)力把應愷往下一扔!
――應愷那團魂魄猶如一道清光,拖著白金尾焰,瞬間消失在了轉(zhuǎn)生口里!
兩人的配合簡直妙到巔峰,閃電間一切變故都已結(jié)束。
鬼太子失去了應愷這枚籌碼,此刻又絕無可能突破宮惟的防守去奪取儲魂瓶,暴怒之下他拔出血劍,驚天動地一劍劈向轉(zhuǎn)生臺!
這一劍只要砍下去,不僅剛進去的應愷與尚在排隊的魂魄,連整座轉(zhuǎn)生臺都會爆碎成千萬碎片,后果不堪設(shè)想。
剎那間徐霜策別無選擇,猝然停在轉(zhuǎn)生臺前,瞳孔深處映出當頭而下的恐怖劍光。
宮惟失聲:“――徐白?!”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徐霜策以神魂狀態(tài)硬生生扛下了這一擊,頃刻回歸神軀,遽然嗆出一大口淋漓熱血!
如果他沒有復位成東天上神,此刻怕是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
饒是如此,這直接重創(chuàng)神魂的一擊還是對徐霜策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傷害,狂風中他甚至抓不住宮惟伸來的手,整個人便從半空直直向下墜去,捆在手腕上的儲魂瓶蕩起了一道弧度。
鬼太子不顧一切緊追而去:“還給我――”
血劍再度全力斬向徐霜策,卻被白太守迎頭重重架��!
鏘!
兩把劍鋒交撞,如閃電劃破幽冥。只見宮惟死死擋在鬼太子面前,他握劍的手筋骨暴起,雙瞳變成了濃郁陰寒的血紅,冰冷攝人的氣勢仿佛凝聚成實質(zhì),從周身滾滾而出,掀起旋風般狂暴的氣勁。
“……極惡相。”鬼太子喘息著輕聲道,眼底閃爍著憎惡和嘲諷:“怎么,你以為這樣就能把我按進混沌之境去?你――”
話沒說完他就被宮惟發(fā)力重甩了出去,半空尚未定住身形,就見宮惟原地消失又臨空出現(xiàn),轟然一劍將他砸飛數(shù)百丈!
尉遲銳疾追而來,抓住徐霜策,一句“你怎么樣”還沒來得及出口,就見徐霜策一手緊捂住嘴,大口大口金色的血嗆咳而出,從指縫中滿溢出來,成串灑在衣襟與袍袖間。
“……”尉遲銳表情空白,突然絕望地憋出一句:“你不會死吧?!”
徐霜策勉強止住咳血,喘息著冷冷瞥了他一眼,根本懶得搭這句話,從手腕上褪下那只儲魂瓶:“送他上轉(zhuǎn)生臺。”
尉遲銳:“�。俊�
“只要宣靜河在這里,鬼太子就不會罷休,宮惟的極惡相撐不了太久�!毙焖甙纬霾荒魏蝿�,掩護在尉遲銳身側(cè),呵斥:“――快去!”
宣靜河連生魂都已經(jīng)衰竭到了這個地步,送他回歸身體顯然已經(jīng)不可能了,此時除了投胎別無他法。尉遲銳一咬牙,望向遠處閃光的白玉高臺,正準備在徐霜策的掩護下御劍而起,突然一連數(shù)道粗壯的閃電當空而降,把轉(zhuǎn)生臺周圍打得土地翻起!
氣浪將尉遲銳逼退數(shù)步,徐霜策突然感應到什么,抬眼看向高空,眼底閃過清晰的驚愕,喃喃道:
“……宮惟?”
――順著他的視線向上望去,只見白太守每一次揮動都掀起成千上萬道劍光,如同無數(shù)閃電密密麻麻,連整座鬼垣都被映照得如同白晝。
神力如海嘯般無窮無盡,這根本不是正常的天道極惡相,這是――鏗鏘!
鬼太子狼狽抵住白太守劍,頓時被劍鋒生生壓至面門,森亮劍身上映出了宮惟一只血紅的眼睛:“我把你按進混沌之境?不,不用,我要讓混沌之境吞沒你。”
他的聲音已經(jīng)變了,少年的清亮一絲不剩,取而代之的是不動聲色的兇狠和低沉。
鬼太子突然意識到什么,震驚看向?qū)m惟,終于發(fā)現(xiàn)颶風中宮惟身形長高、面容變化,束起的長發(fā)被風揚起;他五官變得更加清晰冷俊,線條收緊而棱角分明,仿佛在眨眼間褪去了少年的輪廓,長成了挺拔的青年人。
急劇爆發(fā)的神力,竟然讓他現(xiàn)出了天神成年后的形態(tài)!
光芒在他周身凝聚成護肩、臂甲、鈑金腰封;白太守細長的劍身加厚變寬,劍柄處延伸出法咒繁復的鋒利護手。前所未有的壓迫感從宮惟腳底升起,旋轉(zhuǎn)籠罩全身,緊接著像火山噴發(fā)一般撲面而來!
“――你說你是鬼垣之主?”
宮惟頓了頓,居高臨下:“不,我才是�!�
鬼太子立刻撤劍退后,但身處風暴中心,此刻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成年天神的力量何止百倍劇增,徹徹底底壓制住鬼太子,完全褫奪了死亡世界的控制權(quán)。只見宮惟單手打出法訣,手掌悍然下壓:“黃泉召來――”
鬼垣大地轟然而動。
比鬼太子剛才挪轉(zhuǎn)空間的氣勢更甚,頓時幽冥傾覆、空間倒錯,萬頃黃泉從遠方咆哮而來,擰成一頭鋪天蓋地、望不到尾的巨大水龍,緩緩張開幽深之口,掀起悠遠的回音。
那巨口深處連通著廣袤昏黃的無限空間,正是曾經(jīng)封印過鬼太子九千年的恐怖監(jiān)獄,混沌之境!
“宮惟――”鬼太子在轟鳴聲中發(fā)出聽不見的怒吼。
他沒有絲毫猶豫,御劍直起沖向下方,但宮惟單掌翻轉(zhuǎn),幾乎是以江河決堤的速度大量傾瀉神力,強行驅(qū)使著黃泉巨龍緊追而去。
巨龍口中的混沌之境就像異度空間,不斷侵入、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它的直徑之大、范圍之廣,讓鬼太子的身影渺小如螻蟻,根本無處可走!
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不可能再逃脫了。
鬼太子回頭望向越來越逼近的混沌之境,瞳孔深處浮現(xiàn)出一絲瘋狂和冷酷。
緊接著他突然停步,冒險轉(zhuǎn)身,竟然完全不懼當頭而至的龍口,目光緊盯著遠處尉遲銳手中的儲魂瓶,竭盡全力疾馳而來!
徐霜策當機立斷,一拂袖推開尉遲銳:“――走!”
三處場景同時進行,急劇撞向同一個戰(zhàn)場:
尉遲銳緊握儲魂瓶,頂著縱橫交錯的無數(shù)閃電,御劍沖向千丈以外的轉(zhuǎn)生臺;
鬼太子血劍劃出赤紅強光,從另一邊俯沖向尉遲銳;
宮惟手掌再一翻轉(zhuǎn),黃泉巨龍急轉(zhuǎn)直下,混沌之境從咽喉中呼之欲出,幾乎挨到了鬼太子的袍裾!
時間仿佛就此定格。
在那凝固般的空白中,只見尉遲銳扔出儲魂瓶,半空劃出一道弧線,在轉(zhuǎn)生口邊緣輕輕一磕,砰地碎裂。
一縷青煙騰空而起,化作了宣靜河半透明的身影。
同一時刻,鬼太子呼嘯而至,竭力向那身影伸出手!
身側(cè)尖銳的風聲、腳下劇烈的震動、背后龐大的水龍……所有一切都化歸岑寂,兩人相距不過咫尺,鬼太子甚至在宣靜河瞳孔中看見了自己蒼白的倒影。
緊接著,宣靜河墜入轉(zhuǎn)生玉井,鬼太子指尖與他揚起的發(fā)絲一擦而過!
剎那間鬼太子幾乎忘了躲避身后的黃泉巨龍,他就那么怔怔望著越來越遠的宣靜河,宣靜河也平靜地回望向他,袍袖飛拂而起,秀麗的面容一絲表情都沒有,在風中無聲地開口吐出四個字:
“再也不見�!�
黑暗吞噬了宣靜河,他的魂魄消失在了轉(zhuǎn)生玉井深處。
“――長生!”宮惟的吼聲劃破長空:“跑�。 �
巨龍之口已籠罩鬼太子,混沌之境當頭而下!
尉遲銳早已疾速退后,他可能從沒這么快過,腳下羅剎塔幾乎帶出了光影。
但從巨龍咽喉中吐出的混沌之境實在太遼闊、擴張速度也太快了,昏黃空間迅速吞噬著周圍的一切。千萬厲風中只見鬼太子一寸寸回過頭,眼底滿是清晰刻骨的仇恨,突然頂著前方強大的壓力撲向尉遲銳。
他瘋狂想報復,拼著最后這口氣要把尉遲銳也拉進去!
宮惟那傾囊而出的神力已經(jīng)不可能再收回去,黃泉巨龍沉重的身軀也不可能臨空剎住;頃刻間鬼太子已經(jīng)引著身后的巨龍,逼到了尉遲銳面前。
這時萬鈞雷霆從天而降,徐霜策的厲喝炸響在所有人耳邊:
“――鬼神不奈何!”
不奈何劍魂呼嘯蘇醒。
那強大無匹的劍魂橫貫鬼垣,斬風破浪,悍然撞上了鬼太子的血劍;一層層爆炸的氣浪從雙劍交撞處迸發(fā),隨即血劍喀嚓斷開,龜裂布滿劍身。
堂堂天道神劍,于眾目睽睽之下碎成了千萬片。
鬼太子的震愕凝固在眼底,整個人被撞飛出去,遠遠拋進了巨龍咽喉!
黃泉巨龍轟然合口。
就如同九千年前一般,混沌之境層層閉鎖,將這位天地至惡的神明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吞沒了進去!
那一刻的壯麗恢弘,滅世盛景也不過如此。
水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化作傾盆暴雨,繼而在眾人腳下匯聚成一條滔滔黃泉;巨大的混沌之境沉入黃泉水底,不斷向深處墜落,直到完全埋進暗無天日的最深處。
那里沒有聲音,沒有亮光,只有亙古不變的荒涼和死寂。
鬼太子的神魂將永遠被禁錮在內(nèi),直到天地毀滅的盡頭。
宮惟喘息著站在暴雨中,筋疲力盡,全身濕透。他僅剩的最后一點神力勉強維持著成年的形態(tài),這時腳下黃泉深處傳來曲獬的聲音,一字字回響在他耳邊,充滿了森寒的恨意:
“人心之惡永世不盡,我永遠也不會消失,終有一日將回到這人世間�!�
宮惟緩緩收劍回鞘,平靜道:“人心之善百折不撓,我亦不會消亡,我會一直存在于世人心里�!�
他閉上眼睛,身體頹然向后倒去!
遠處尉遲銳正濕淋淋爬上河岸,見狀驚道:“宮惟!”
一道袍袖飛揚的身影凌空而至,攔腰撈住宮惟,抱著他飛掠到黃泉對岸,清冷的白檀氣息頓時撲面而來――是徐霜策。
“……”
宮惟在他懷中睜開眼睛,雙瞳血色已然褪盡。他成年后的形貌比少年時更加出挑,氣勢也更加深邃肅靜;但微笑起來的時候,仍然有微許狡黠的光芒在眼角閃動,沙啞道:“我故意的。”
徐霜策凝視著他,眼底慢慢浮現(xiàn)出一絲笑意:“嗯。我知道。”
兩人都剛經(jīng)歷惡戰(zhàn),全身狼狽硝煙未散,但彼此眼中卻倒映著對方最好的模樣。
徐霜策俯下身來,一手溫柔托起宮惟后腦,印下了一個深深的、纏綿的親吻。
就在此時,嘭!
徐霜策猝不及防一抬頭,只見宮惟神力告罄變回了少年形態(tài);緊接著連人形也維持不住,又“嘭”地一聲變成了小狐貍!
火紅的小狐貍肚皮朝天,仰臥在徐霜策懷中。
一人一狐面面相覷,彼此表情都完全空白。
“咦?”這時不遠處石頭上,正背對他們的尉遲銳回過頭,詫異道:“你倆雙修這就結(jié)束了嗎?”
宮惟:“……”
徐霜策:“……”
詭異的安靜籠罩了黃泉河岸,尉遲銳不明所以,贊許地轉(zhuǎn)向徐霜策:“看不出你雙修還挺快的�!�
空氣在此刻凝固。
片刻后。
東天上神一手抱著他的小狐貍,一手倒提著尉遲銳的腳,把捆成粽子的尉遲銳倒掛在河岸邊一棵枯樹上,面如寒霜地拂袖走了。
第93章
人間各處的鬼門終于關(guān)閉了。
滔滔黃泉回落地府,
滾滾黑氣消弭一空,遮天蔽日的詭云總算層層散去,露出了天光。
那些上百年來被鎮(zhèn)壓在黃泉深處的厲鬼冤魂,
大半都被曲獬故意放了出來,
在大街小巷流竄不去,
搞得到處天慘地怨,家家戶戶都在鬧鬼。因此曲獬被鎮(zhèn)壓之后的九九八十一天內(nèi),
各大世家都在擺壇做法事超度這些亡魂,
所有門派宗師都忙得焦頭爛額,
甚至連專醫(yī)活人的穆奪朱都沒躲過去,
被長孫澄風強行拉出來擺了個祭壇,
拿著本《太上超度經(jīng)》白天黑夜暈頭漲腦地念。
徐霜策平生最不愿做的就是念經(jīng),抱著小狐貍從鬼垣出來,迎面一見這情景,立馬拂袖就要走。結(jié)果還沒走兩步,
就被長孫澄風為首的玄門眾人撲上去哭爹喊娘拖袖子抱大腿,
好說歹說地拉了回來,
竟然還給徐宗主臨時搭建了一座東天上神廟,廟里神龕、香爐、果盤齊全,
溫修陽帶著滄陽宗弟子嘩啦啦跪了一地,眼巴巴地等著徐宗主發(fā)揮神力普渡亡靈。
長孫澄風原本還想對宮惟下手,
然而宮惟何等機敏,一聲不吭地縮著尾巴當小狐貍,兩只圓眼睛里寫滿了神力透支的心痛和遺憾。長孫澄風與小狐貍真誠的雙眼對視片刻,
不出所料敗下陣來,
只得把偷溜出來磕花生的尉遲銳五花大綁抓走了,可憐下任盟主被關(guān)在小黑屋里活生生念了兩個月的經(jīng)。
九九八十一天后,
數(shù)千萬鬼魂超度完畢,陸續(xù)從人間奔赴鬼垣去投胎,各地終于恢復了清明與和平。
這一功績堪稱濃墨重彩,鎮(zhèn)壓著無數(shù)亡魂的黃泉幾乎被清理一空,意味著各位大宗師用人力辦到了鬼太子上百年來都沒有去做的事。
但人間清理完了,玄門百家內(nèi)部的重建卻仍然十分艱巨――升仙臺塌了,褪婀被轟平了,各大世家子弟死傷無數(shù),連滄陽宗、謁金門這樣的百年豪族都受損嚴重。
想要重建,就必須有錢。
以前應愷還是盟主的時候,曾經(jīng)下令在仙盟儲蓄一筆巨財,共計黃金百萬兩,平時誰都不準動,只能在遭遇史無前例的特大天災之后,才專門撥給玄門百家用于災后安置和重建,恰好適用于現(xiàn)在的情況。但這筆�?顚S玫陌偃f黃金只能由盟主批準支配,沒有盟主,就沒法支配;所以人間恢復和平之后,玄門百家最強烈的愿望,就是趕緊確立下任盟主。
應愷最后的遺愿是讓尉遲銳接管仙盟――按正常情況,肯定會有人跳出來大聲反對,但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全票通過,各大豪門溫順如鵪鶉,連質(zhì)疑的聲音都沒有。
負責主持投票的長孫澄風見狀心懷大慰,于是跟穆奪朱兩人一起捧著盟主印,上門去請尉遲銳出山。結(jié)果正坐在家里一邊磕花生一邊看《洗劍集》的尉遲銳聞訊全身一震,緩緩抬起頭來,那張俊臉雖無表情,但瞳孔分明在戰(zhàn)栗:“……為什么不讓宮惟去�!�
長孫澄風誠懇道:“鏡仙說天道不管人間之事,凡塵一切自有因果。”
尉遲銳立刻:“徐霜策不是天道,徐霜策是凡人飛升的�!�
“東天上神說,出錢可以,出力不行�!�
“……”尉遲銳視線平移,指向正躲在角落里的穆奪朱:“醫(yī)宗年紀最大�!�
這話說的沒錯,看上去年紀輕輕的穆奪朱其實已經(jīng)活過百歲,確實是所有人中資歷最深的一個――然而長孫澄風遺憾地搖了搖頭:“穆兄說出錢出力都不行,當盟主耽誤他賺錢�!�
尉遲銳怒視穆奪朱,穆奪朱假裝欣賞墻上的字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