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現(xiàn)在看來，他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

    正想著，我不自覺回頭，想看裴頌在哪，卻不期然跌進(jìn)一雙璀璨深邃的眼眸。

    裴頌沒帶眼鏡，一雙眼眸帶著攝人心魄的美麗，讓我忍不住沉迷。

    我怔了一瞬，剛想說什么，裴頌卻伸出手指放在唇邊示意噤聲，然后垂頭看了眼手機(jī)。

    正奇怪，下一秒，裴頌就抬眸看向我，笑容燦爛，眼眸誠摯。

    “北京時間十二月二十五日零時零點零分，江怡檸，生日快樂�！�

    漫天星光做他的陪襯，我從他眸中望見極光與雪山，和自己。

    我緩了半天才回過神來，正想說什么，手機(jī)就響了。

    下意識拿起來看，是陳景逸。

    我猶豫了一瞬，對裴頌抱歉地笑了笑，就轉(zhuǎn)頭接起了電話。

    自從那一別，陳景逸也打過幾次電話。

    小昱已經(jīng)知道陳景逸不會把他帶走，所以對打電話并不害怕，只是話不多，總是草草結(jié)束。

    我也很少與他聊天，總是打電話來說了幾句就給小昱。

    現(xiàn)在貿(mào)然打來，怕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只是接通電話第一句，就是陳景逸一聲低沉的：“生日快樂，江怡檸。”

    他聲音清醒，卻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背景甚至聽得到醫(yī)院的雜亂聲。

    我?guī)缀趿⒖谭磻?yīng)過來，他應(yīng)該連軸轉(zhuǎn)了許久，特意掐著時間打來的，甚至掛了電話可能還有手術(shù)或者會議。

    心中不由得一顫。

    遠(yuǎn)隔重洋，凌晨來電，只為一聲“快樂”。

    若是以前，我定會感動不能自已——畢竟以往那些年，陳景逸從未和我共用過一次生日。

    現(xiàn)在卻只剩平靜，甚至現(xiàn)在還能分出心神荒謬地笑了。

    原來陳景逸知道我的生日啊……

    我仰頭，壓下自嘲的笑，話說出口卻疏離而禮貌：“謝謝。麻煩你還記得�！�

    “不麻煩�！标惥耙輲缀跏羌鼻械卣f。

    他的愧疚和懊悔從未掩飾，對我和孩子的好也是。

    給我一種他甚至不求能挽回萬一，只想拼盡全力對我好點，再好點……最好補(bǔ)上之前的那些年的錯覺。

    我卻并不給他這個機(jī)會：“沒什么事就掛了�！�

    “等等，我……”對面似乎停頓了一下，“我給你——和小昱買了禮物，你們方便簽收嗎？”

    “我們在度假，元旦后才回去�！蔽胰鐚嵳f。

    說完便想掛了電話，卻聽陳景逸聲音一抖：“我們很久沒通電話，你就沒什么想問我的嗎？”他語氣平淡，卻讓我聽出一絲不易察覺地祈求。

    我皺了皺眉頭，早對他沒有絲毫的想法：“你的事我并不感興趣�！�

    怕他再次誤會，我甚至又重申了一遍：“我們之間只有孩子，你關(guān)心他就好，不必操心我。”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只有呼嘯的風(fēng)在耳邊吹過。

    正當(dāng)我以為陳景逸不會再說話，要掛斷時，卻聽一聲輕輕的，稱得上是顫抖的疑問。

    “你，有喜歡的人了，是嗎？”

    我呼吸一滯，不知為何想到了裴頌。

    煙火與極光下璀璨的眼眸，溫?zé)岷駥嵉氖终�，和現(xiàn)在靜靜站在不遠(yuǎn)處為我擋風(fēng)的背影。

    我愣了一下，沒有回答，直接按掉了電話。

    “極光要散了，我們該走了�！睔W利維亞說。

    我回神，仰頭看著漸漸消散的極光，寂寥的夜色勾勒出遠(yuǎn)山的輪廓。

    凜冽的風(fēng)刮過，吹散心中沉悶。

    不知為何，二十歲時父母發(fā)來的視頻又浮現(xiàn)在腦海。

    他們在極光下許愿，愿自己的女兒“有選擇愛的自由，有拒絕愛的自由，永遠(yuǎn)灑脫，無悔�！�

    冰天雪地中，我的心思從未如此鮮明而清晰。

    忍不住看著一旁的裴頌，心臟某塊地方溫暖而飽脹。

    甚至小昱知道現(xiàn)在是我的生日，后悔我沒有對著極光許愿時，我還有心情輕輕笑了笑。

    “不用許愿，最重要的愿望已經(jīng)實現(xiàn)了�！�

    裴頌聽見這話，不知為何心驟然一亮。

    回到民宿，兩個孩子已經(jīng)睡下。

    天邊翻起了魚肚白，雷克雅未克的黑夜過去，白天悄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