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貫的訓(xùn)斥女兒的口吻在抬頭看見來人的長相時,驀地一頓。徐晉夫疑惑的思索了兩秒,而后眉頭皺的更深:“你怎么會在這兒?”
“怎么,不歡迎?”
徐晉夫沒說話,他的一臉冷意已經(jīng)是最好的回答。
來人卻不顧徐晉夫明顯的蔑視,隨意地拉開最近的一張椅子,徑直坐下:“我來這兒呢,是為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隨此人走進包廂的,還有個助理模樣的年輕人,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候命。
徐晉夫并未接腔,直接拿出手機撥號碼,系統(tǒng)卻提示對方已關(guān)機,徐晉夫腦中已在盡力思考,面上僵硬的一笑:“麗鉑從來都是我的死對頭,我還能從江總口中聽到這么好消息?”
他說的話極其在理,江世軍回以嗤鼻一笑。
見徐晉夫警惕地不再多發(fā)一言,江世軍悠哉地往椅背上一靠,與徐晉夫的神經(jīng)緊繃形成鮮明對比,江世軍并未說話,倒是站在一旁的他的助理,十分恭敬地對徐晉夫說:“徐總,我們此次前來,是特地提前來通知您:麗鉑集團打算正式收購你徐氏�!�
***
這個笑話終于逗笑了歷來不茍言笑的徐晉夫。
江世軍并未直視徐晉夫的笑容,垂著頭不發(fā)一言,一派安然自得的樣子,只微微一挑眉稍,助理得了命令,從隨身攜帶的包中拿出一疊文件,送到徐晉夫面前:
“這是我們目前和徐氏的幾位股東所簽署的非流通股股權(quán)讓渡書,以及,我們所購買的徐氏在市場上的流通股的資本證明�!�
徐晉夫原本那覺得荒唐的笑容,僵在臉上。江世軍這才緩慢的抬起頭來,好好欣賞一番這個比自己年長不了多少的商界前輩的錯愕。
徐晉夫不止表情僵硬了,手也有些不受控,伸向那些文件時,腕子輕微的一抖,雖然很快被他克制住,但這一幕仍沒逃過對面那雙鷹一樣的眼睛,江世軍笑容更深地看著徐晉夫慢慢拿起文件翻閱。
一一翻閱,一一查看在讓渡書上簽字的股東名單,徐晉夫仿佛嗅到了一場曠日持久的陰謀,可越是如此,越要表現(xiàn)出鎮(zhèn)定,以至于徐晉夫只看到一半,就沒有再看,抬眼冷哼道:“這些股份加起來才只有多少?你想光憑這些就從我手中奪走徐氏的控制權(quán),那也太天真了�!�
江世軍嘖嘖地搖了搖頭:“看來你真是老糊涂了,記性怎么變得這么差……”
對于江世軍的揶揄,徐晉夫警惕地皺起了眉,流轉(zhuǎn)的目光泄露了他正在回想自己之前還曾有過什么疏忽。
很可惜,徐晉夫再努力回想也沒有理出個頭緒,江世軍冷冷一笑,提醒道:“你難道真的忘了,你在任命這一任的CEO時開出了前所未有的高條件,其中就包括——給出一部分股份?”
一語正中靶心。
徐晉夫臉色一白。
長久的靜默后:“你是蔣彧南的……幕后老板?”
這回,江世軍是真的忍不住恥笑出聲了,搖搖頭,做一副可惜的模樣道:“你未免也太小瞧這些個年輕人了……”
“……”
“是你二女兒發(fā)信息約你來這兒談事情的,結(jié)果我卻出現(xiàn)了……”江世軍一點一點的將話題引至懸崖,“……徐總,你以為這是為什么?”
耗費了這么長的時間、精心織就的這張網(wǎng),終于迎來了徐晉夫的后知后覺。徐晉夫的臉色從蒼白至慘白,最終,臉上已毫無血色地他痛苦地一捂心口——
江世軍親眼看著徐晉夫的臉色一點一點的變化著,心情大好地笑起來。
見江世軍起身,助理自動退后半步讓出路來,并看著江世軍踱步來到僵坐在那兒的徐晉夫身旁。
看著徐晉夫不堪重負的樣子,江世軍自是不吝于給他最后一擊的。他慢條斯理地從徐晉夫沒有查看的文件中抽出一份,直接送到了徐晉夫手里。
“而且……實在是不好意思,你最疼愛的大女兒,也把她手頭的股權(quán)抵押給了我�!�
徐晉夫的手再也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看到文件最后一頁上的簽名,熟悉的字跡……徐晉夫渾身一痙攣,文件輕飄飄地落在了桌上。
江世軍低頭欣賞一番文件上寫著的“徐子青”三字,再掛上微笑,抬頭:“徐總,你聰明一世,卻怎么生出了這么個笨女兒?投資失敗了,就只知道挪用公款填補,我只是幫忙把她公款還上了,就真的我說什么、她就信什么了。只是苦了周程那小伙子,替她掩蓋這么多……”
徐晉夫雙眼早已血絲滿布,怒斥著要打斷他,卻呼吸不暢到聲音都再難發(fā)出來,江世軍卻依舊是那把張弛有度的嗓子,一切的惡意經(jīng)他的口說出,幾乎都已包裹上一層優(yōu)雅:“我掌握的證據(jù)只能送一個人坐牢,你是舍得你大女兒去吃牢飯呢?還是干脆讓周程幫忙幫到底,攬下全部商業(yè)罪證呢?”
江世軍的演說終于結(jié)束,如今的他抱著雙臂站在那兒,冷眼看著徐晉夫顫抖著雙手,艱難的從懷里掏出藥瓶,打開了蓋子,手卻已經(jīng)拿不穩(wěn)這小巧的瓶身,一抖,藥瓶就應(yīng)聲落地——
白色藥片紛紛散落在地,在猩紅色的地毯映襯下白得格外刺目。
徐晉夫的臉色卻比藥片還要蒼白,唇色卻是發(fā)紫的,他艱難地彎腰試圖撿起藥瓶,終究卻只是重重一跌,整個人雙膝跪在了地毯上,佝僂著背。
以江世軍站立的角度看,他此番跪著的姿勢,就如同乞求赦免罪孽的懺悔者。
眼看徐晉夫就要夠著離他最近的那沒藥片,江世軍隨后也蹲下了身體,先徐晉夫一步撿起了那枚藥片。
卻不是送到徐晉夫嘴邊,而是抬起手來,迎著光仔細觀察這枚藥片。
茍延殘喘的徐晉夫晃悠悠地把手伸向他,如同乞討。
乞求他的心慈手軟。
換回的卻是江世軍一抹更深的微笑。
未免徐晉夫痛得神志不清而遺漏了自己的話,江世軍刻意湊近徐晉夫的耳邊,一字一句、十分清晰說:“目前我所持有的股份還不能與你抗衡,可明天的事,誰又說得準(zhǔn)呢?就像你……活不活的到明天,也要看你的運氣如何了�!�
說完,江世軍象征性地拍了拍徐晉夫的肩膀,冠冕堂皇的樣子就仿佛在說:徐總,你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江世軍就這樣保持著笑容起身,理了理衣領(lǐng):“不好意思,隔壁包廂還有我的飯局,您這兒我就不奉陪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決絕的腳步踏碎那救命的藥片……
……
……
糖醋魚,宮保雞丁,油淋青菜,兩份沙拉,一一擺盤后,炎涼抬頭看看自己家的這位大廚,伸手接過他遞來的一碗米飯,埋頭開吃。
蔣彧南則默默坐到另一邊,等著她對他的手藝發(fā)表些看法,無奈她估計是真的餓了,沒有絲毫要抬頭的意愿。
無奈,只能他主動開口詢問了:“味道怎么樣?”
炎涼這才暫時放下碗,空出一只手來,只來得及豎了豎大拇指而來不及說話,同時,另一手的筷子已經(jīng)夾回一片魚肉,正要送到自己嘴里,卻頓時手一抖……
剛準(zhǔn)備拿起筷子的蔣彧南聽見一聲倒抽冷氣的聲音,一愣,抬頭就見臉色微變的炎涼正捂著胸口。
“怎么了?”
“心臟突然抽了一下。”
“好點沒有?”
炎涼皺著眉頭,掌心按了按胸口,并沒有再感覺到什么異樣,這才抬眸朝蔣彧南點點頭。
大快朵頤之后炎涼就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蔣彧南收拾好餐桌,也坐了過來。
這似乎是婚后二人第一次這么長時間的獨處,沒有加班的困擾,沒有記者的煩憂,但顯然,彼此都有些不適應(yīng)這樣的閑暇,蔣彧南摟著她看電視,不說話,炎涼也有些沒有主意,看下掛鐘,9點都還沒到,只能扭過頭去問他:“今晚打算怎么過?”
“看看電視,然后好好的睡一覺。明天肯定又有的忙了�!笔Y彧南邊說邊換臺。顯然他們都是不善于談戀愛的人,炎涼對這索然無趣的電視節(jié)目沒有一點興致,列數(shù)一下情侶之間該做的事,似乎……他們都沒做過。
“我們似乎沒有一起看過電影�!�
蔣彧南表示同意,把頻道調(diào)到新聞臺,隨口應(yīng)道:“嗯。”
“沒有一起旅行過�!�
“紐約。”
他的答案當(dāng)即遭到炎涼的否定:“出差的不算�!�
“好吧�!�
炎涼繼續(xù)列舉:“我們也沒有見過彼此家長,也沒有舉辦婚禮�!�
“我見過你的家長�!笔Y彧南立即予以反駁。
炎涼似乎沒聽到他的回答,自顧自感嘆道:“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忙完,才能過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蜜月旅行�!�
蔣彧南一直看著電視屏幕,似乎根本沒在聽她在說什么,可突然之間他就沉默地把電視給關(guān)了。毫無征兆炎涼還沒反應(yīng)過來,疑問的“嗯?”了一聲,詢問地看向他,就聽他說:“那先把看電影這個給解決了�!�
蔣彧南已經(jīng)起了身,也要把炎涼從沙發(fā)上拉起來。炎涼不愿動,看一眼窗外,除了黑暗,看不到別的:“外面好冷,不想出去。”
“那就在家里看。”
炎涼被他帶著,急忙趿上拖鞋,一邊跟著他的腳步走向那從未使用過的家庭影院,一邊聽他說:“朋友送過我一些電影膠片,我之前都沒看過�!�
設(shè)計師當(dāng)初就是照著迷你影院的設(shè)計,開辟了這個家庭影院的空間,可面對放映機,蔣彧南絕對是外行。
他參照說明安裝膠片,炎涼拿了瓶紅酒,倒拎著兩個酒杯回到家庭影院,短短時間里蔣彧南已經(jīng)裝好了膠片,正在調(diào)試。
“這么快?”炎涼原本還以為自己能頭一回欣賞到蔣先生的手忙腳亂。
雖然已經(jīng)算上手很快,蔣彧南還是朝炎涼無奈的聳聳肩:“弄得這么繁瑣,不如直接去電影院看了�!�
炎涼邊倒酒邊駁斥:“這叫情調(diào)�!笨磥硭鞘中蕾p家裝設(shè)計師對于家庭影院的這個小巧思。
蔣彧南也不知自己裝的是哪部電影,直到放映的字幕打了出來——
是一部十分出名的講述父愛的舊電影。
講述了意大利一對猶太父子被送進納粹集中營,父親不忍年僅五歲的兒子飽受驚恐,利用自己豐富的想像力扯謊說他們正身處一個游戲當(dāng)中,必須接受集中營中種種規(guī)矩以換得分數(shù)贏取最后大獎。
看了讓人感慨。
炎涼感慨的同時,更多的是唏噓,尤其是看到屏幕上偉大卻也渺小的父愛——兩個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一直安靜觀賞的炎涼還是沒忍住,問他:“你父母是怎樣的人?”
蔣彧南看著屏幕,炎涼看不出他是在思考她的問題,還是陷進了劇情中沒有回神。時間久到炎涼都要懷疑他是真的沒聽見,因為忍不住再問一遍——
蔣彧南卻在這時突然站了起來,“這瓶酒味道有點不對,我去拿過一瓶,你想喝哪種?”
炎涼沒料到他會這么說,拿過酒杯品一口,并沒有察覺什么異樣,倒是蔣彧南,已經(jīng)詢問道:“拉斐?”
很快蔣彧南就從炎涼面前走了過去,眼看他都已經(jīng)拉開放映室的門了,炎涼只能說:“好吧。”
電影正進行到第二幕的精彩之處,炎涼獨自坐在寬大的椅背中,聽著原聲發(fā)音的意大利語,她很早之前看過這部電影,如今重新再看一遍,卻覺得更加震撼。
蔣彧南什么時候回來到放映廳的,她絲毫沒有察覺,直到他開口叫她:“炎涼。”
炎涼這才抬起頭來,只見蔣彧南就站在半敞開的門邊。
他的背后是光亮,身前卻是黑暗,就這樣站在這樣一個交匯處,神情復(fù)雜的看著她:“電話,找你的。”
炎涼回到客廳接電話。
“二小姐……”是梁姨的聲音。
“梁……”炎涼說了一個字就說不下去了,只因為電話那端的梁姨突然小聲地哽咽了起來。
這令炎涼愣了愣才回過神來,聲線繃得緊緊的,“怎么了?”
梁姨一時之間沒有接話,炎涼在電話這邊等的心率驟亂,而這時,梁姨的電話似乎被交到了另一個人手中,炎涼耳邊隨后響起了母親的聲音:“你爸爸他……”
有什么東西,沉默的,醍醐灌頂而來,幾乎要淹沒掉炎涼的聽力。她呆立在電話機旁,手指僵硬的拿著聽筒,但似乎再也沒有聽進去半個字。
直到另一只手從她手里接過聽筒,炎涼才猛地回過神來,那只手傳遞過來的正常的體溫令她意識到,自己的手是有多么冰涼。
看到她這副愣怔的樣子,蔣彧南難免有些擔(dān)憂:“怎么了?”
炎涼張了張嘴,什么也說不出來,蔣彧南只得把聽筒放到耳邊:“喂?”
這一聲“喂”如一把利刃,狠狠劈開炎涼恍惚的神智,也徹底驚醒了她。
炎涼的聽覺神經(jīng)仿佛也在瞬間恢復(fù)了正常,剛才她聽到的那些話:醫(yī)院,醫(yī)院……炎涼想也沒想,腦子一片空白的沖向玄關(guān)。扯下掛在裝飾柜上的車鑰匙,就這樣奪門而出。
她飛車到達母親告訴她的醫(yī)院,所有人都站在病房門外,聽見走廊不遠處傳來的慌亂的跑步聲,才齊齊看了過來:
滿頭冷汗,單薄的家居服,腳上是一雙拖鞋的炎涼,就站在他們視線的焦點。
有梁姨,有周叔叔,有周程,有徐子青母女……炎涼回應(yīng)著他們的目光,突然之間,只覺得之前的一切激烈都平靜了下來。
所有人,沒有一個人說話,炎涼安靜的聽著自己逐漸恢復(fù)平靜的心跳聲。不久之后,炎涼就看到母親從病房里走出來。
一向保養(yǎng)得當(dāng)?shù)哪赣H,似乎一夜之間已兩鬢發(fā)白,炎涼不確定這是否是自己的錯覺,她走向母親,聽清了母親對梁姨說的:“準(zhǔn)備喪事吧�!�
母親語氣只是很淡而已,并沒有哽咽,梁姨點頭稱是,母親又轉(zhuǎn)頭看看炎涼:“跟子青一起進去,看你爸爸最后一眼�!�
炎涼和徐子青一同走進病房。
這或許是這兩個女人這一生的所有單獨相處時間里,第一次沒有爭鋒相對,沒有冷言冷語。有的,只是一片空白。
看著病床上白布遮身的場景,炎涼呆立在門邊,沒有勇氣靠近半步。她看著徐子青快步走到病床邊,當(dāng)即雙腿失力地跌在了地上。
徐子青伏在那里,雙目無神,極致的悲傷,以至于呈現(xiàn)一幅哭不出來的樣子。
許久,炎涼才也走到病床邊。
徐子青仰頭看著她,炎涼不知道還能做什么,只能蹲下身去將徐子青攙扶起來。
徐子青終于得到了支撐,抱著她,失聲痛哭。
炎涼站在那里,感受著徐子青的眼淚流進她的衣領(lǐng)的炎涼,瞬間迷失了方向:
她該不該哭?
她又該找誰去哭?
***
徐晉夫去世的消息一出。
股市連續(xù)三天跌停。
炎涼連續(xù)三天呆在大宅,蔣彧南則呆在公司,所有人都猜測徐氏這艘大船即將沉沒,蔣彧南除了為此善后,也無力回天。
蔣彧南再度在徐家見到炎涼,這女人是一張素凈的臉,沒什么表情,“這里交給我,你回家睡會兒吧�!�
炎涼擺擺手,拒絕了:“其實也沒什么事,就是按照老家的習(xí)俗守靈而已。”
蔣彧南跟著炎涼走到了室外,大宅的兩處花園都擺放了藤椅,現(xiàn)在連這室外的藤椅都被遮上了一塊白布。
炎涼心中堵著什么無法紓解,看到這白布,心中一酸,直接把白布掀開丟到草地上,這才坐進椅子里。
蔣彧南并未坐到另一邊,只是站在她身旁,她一歪頭就能靠在他的腰側(cè)。
這個冬天是炎涼度過的最難熬的冬天,不止因為寒冷……
炎涼也不知道能怎么問,只能說:“公司沒什么事吧?”
“有點糟�!�
蔣彧南的這番回答,炎涼其實都猜得到。試問情況還能好到哪里去呢?
她只是沒想到,蔣彧南緊接著會說:“我們遭到了惡意收購�!�
炎涼驀地僵直了身體。
“你母親讓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墒俏矣X得你有權(quán)利知道�!笔Y彧南的手按在她肩上,猶豫了一下才繼續(xù)說道,“也好讓你做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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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遭到了惡意收購�!�
“……”
“你母親讓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你,可我覺得你有權(quán)利知道。”蔣彧南的手按在她肩上,猶豫了一下才繼續(xù)說道,“也好讓你做好打算�!�
炎涼霍然站起。
愣愣的看了蔣彧南半晌,才明白這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聽。
她的神智還停留在惡意收購的噩耗上,喃喃地重復(fù)了一遍:“打算?”實則腦中一片空白。
在蔣彧南沉默的凝視中,炎涼好歹是理清了一些頭緒:“收購的消息是從哪兒泄露出來的?”
“流通股市場一直有資金在趁低買進徐氏的股票,數(shù)額越來越大,相關(guān)部門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順藤摸瓜的往下查,才發(fā)現(xiàn)……”蔣彧南噤聲瞥她一眼之后,繼續(xù)道,“……情況比預(yù)想的還要糟糕。”
炎涼當(dāng)即心中一涼。
一千種思緒如今全糅雜在了一起,快要堵得她沒辦法呼吸,耳邊則一直回響著蔣彧南的聲音:情況比預(yù)想的還要糟……
糟?能有多糟?炎涼遲疑了半晌,終于問:“收購方已經(jīng)在對股東下手了?”
蔣彧南看著她,無奈地點了點頭。
那個瞬間,炎涼只覺得眼前似有短暫的發(fā)黑,噩耗一個接一個,早已超出她的能力范圍,以至于她跌坐回椅子里,沉默了許久才又抬頭問道:“有沒有查到是誰在幕后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