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還沒事，頭上都纏著繃帶�！�
穆錦一只手撐著床上，微微俯身看向許嘉時的臉。
許嘉時臉本來就小，黑色長發(fā)垂在身后，未施粉黛的臉和頭上纏著的白色紗布，少了些干練強勢，憔悴了些。
等到許文忠和陳敏父母去找醫(yī)院問話，穆錦湊到許嘉時跟前，小聲地說：“梁荀要是看到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恐怕要心疼死了�！�
“別胡說。”
許嘉時的耳朵紅了。
“呦，還不好意思了�！蹦洛\毫不掩飾的大笑，她從果盤里拿出橘子朝上拋，又穩(wěn)穩(wěn)地接住，“吃嗎？”
“不吃�！痹S嘉時拿起手機，APP上已經(jīng)可以查看她的行程，但梁荀沒有說會不會去機場接她。
許嘉時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不想讓穆錦看到自己此刻的多愁善感，免得又被她笑話。
牽掛、關(guān)心、惦念亦或是中意，看似溫暖溫馨的背后，實則寫滿了無能為力和無可奈何。
這是剛和梁荀結(jié)婚時，許嘉時告誡自己的話，避免和梁荀產(chǎn)生羈絆。
可誰能拒絕梁荀。
曾經(jīng)有八卦小報說，如果梁荀想要，沒有人能夠拒絕梁荀。
許嘉時嗤之以鼻，現(xiàn)在倒也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八卦小報不是空穴來風(fēng)，真的沒有人能夠拒絕得了梁荀。
尤其是在擁有過梁荀藏起來，只對許嘉時的獨一無二的溫柔后。
他像是初春時節(jié)，措不及防落下的一場雨，讓許嘉時枯萎的荒原里，萬物和鳴。
許嘉時想，錯過梁荀，她大概后遺憾一輩子。不能擁有梁荀，是許嘉時不想面對的結(jié)果。
還有什么不夠明了的。
許嘉時，對梁荀萌生了除朋友外，其他的感情。
她放下手機，摟住穆錦，表情嚴肅但語調(diào)輕松：“等我這次去拿下梁荀，就幫你解決人生大事�！�
“好�！蹦洛\憋住笑，“為了咱倆的幸福，你加油�！�
許文忠和陳敏從醫(yī)生辦公室回來后，臉上的表情還好了點。
許云帆跟在后面，不停地說：“我就說云溪沒事，明天就能出院了，大后天就能生龍活虎地去紐約了�！�
夫妻倆異口同聲地問：“去紐約干什么？”
“去參加時裝周。”
“不行�！痹S文忠扳著一張臉，本就嚴肅的臉上很難讓人看出他的情緒。
“不要�！钡S嘉時不是他的員工，可不怕他。
“嘉時啊，你現(xiàn)在走路都不方便，怎么參加時裝周啊。”陳敏則是一臉擔憂。
聽到許嘉時在醫(yī)院，把她嚇的不輕，連給許文忠的電話都是管家?guī)兔Υ虻摹?br />
“叔叔阿姨，別擔心，梁荀不是也在紐約嗎？他肯定會照顧好云溪的�！蹦洛\挽住陳敏的胳膊。
聽到梁荀的名字，許文忠沉默了會兒，開口：“去紐約也行，坐私人飛機去，我找人申請航線�！�
“不用啦�！痹S嘉時知道梁荀在父母心中的分量，“梁荀幫我買好機票了，我不能現(xiàn)在給他說，‘不行，你把票退了吧，我要坐私人飛機去�！@樣不合適吧�！�
許文忠這次沉默了更久：“等小荀過生日，我送他一架飛機。”
“我先替他謝謝爸�！�
“去紐約也要好好休息，別老想著出去玩兒�！�
“知道知道�！痹S嘉時點頭，只要能讓她去，現(xiàn)在許文忠說什么她都聽。
“云溪，小荀工作忙�！痹S文忠叮囑，“多體諒一下對方，別讓他圍著你轉(zhuǎn)�！�
“我就讓他陪我去時裝周，除此之外，哪里也不去�！�
許嘉時就差舉起手發(fā)誓了，“放心，絕對不會為難你親女婿。”
“嗯�！�
看著許文忠心情貌似不錯的樣子，許嘉時同他商量：“我想出院�！�
其他人異口同聲：“不行。”
許嘉時默默地躺下。
三天后，許嘉時終于出院。
許家人親自把她從醫(yī)院送到了機場，許嘉時看著窗外快速后移的樹木，心里滿是雀躍。
上周的這個時候，她坐在副駕駛上，梁荀開著車，親自將他送往大洋彼岸。
時間真的是個神奇的事物，讓人希冀落空，轉(zhuǎn)眼又生出新的期待。
“云溪，去了好好玩兒。”
“云溪，去了和小荀好好相處�！�
結(jié)果，到了許云帆這里就變成了：“云溪，給妹夫帶句話，說我們都很想他。”
許嘉時笑他：“你酸不酸�！�
“你也可以不說我們，只說你�！痹S云帆挑眉。
……
她該知道的，許云帆不會說莫名其妙的話。
登機后，許嘉時主動給梁荀發(fā)了條消息。
【我登機了，二十三個小時后見�！�
【好。】
看到梁荀的回復(fù)，許嘉時的心情不是很美妙，她依舊沒有訂酒店，也沒有訂車。
直到機長廣播響起，提醒飛機即將起飛，許嘉時也沒有等來梁荀的第二條消息。
透過小小的弦窗，許嘉時跨越十三個時區(qū)，看黑夜變天明。
許嘉時取完行李，給家里人報完平安，微信再無其它消息。
她賭氣般的等在航站樓前，異國他鄉(xiāng)，找不到一張熟悉的臉龐。
外面正在下著一場暴雨，許嘉時心里一片潮濕。
她捏緊行李箱的拉桿，決定打車去酒店。
“云溪�！�
耳邊是一道熟悉的聲音，許嘉時看了過去。
那人一身雨水，頭發(fā)散在額頭，渾身狼狽，卻不減矜貴。
門被人拉開，灌進了滿堂的風(fēng)，吹起他的風(fēng)衣衣擺。
許嘉時朝前走了幾步，唇齒輕啟：“梁荀。”
第22章
什么都難抵她內(nèi)心的郁悶
“你怎么了？”許嘉時抿了抿微干的嘴巴，
長時間的飛行讓她有些疲憊。
“外面下雨了，車拋錨了�！绷很靼蚜軡竦娘L(fēng)衣脫下來，掛在手臂上。
他接過許嘉時的行李箱，
“我打了車�！�
“嗯�！痹S嘉時跟在梁荀的身后，
看著他挺拔的背影，一時間有些恍惚。
許嘉時對紐約并不陌生，從十七歲到二十一歲，
她如同影子般追隨著談盛陽的腳步，頻繁地往返于深市和紐約。
再后來，
這里成了她閉口不提的過往。
六年光景，須臾而過。
有物是人非的悵然，但更多的是重新開始的豁然。
許嘉時笑自己多愁善感，
伸手拉住梁荀的手：“梁荀�！�
他淋了雨，
溫熱的手掌將許嘉時拽回現(xiàn)實。
梁荀腳下一頓，
微微回頭：“怎么了？”
許嘉時指了指腳，聲音委屈道：“你走太快了，我腳還腫著�！�
“抱歉�！绷很鬓D(zhuǎn)過身，
眉頭微皺，
表情看起來很苦惱。
“沒事，你慢點走就行。”
梁荀突然問：“你吃飯了嗎？”
“啊�！痹S嘉時摸不準梁荀的意思，“吃了，飛機餐�！�
“我們找個地方吃飯，等司機過來接�！�
“沒事，
我們打車回去。”
“公寓不讓Uber進�！绷很鹘忉�，“助理已經(jīng)在來的路上了�！�
許嘉時明白，
梁荀是考慮到她走路不方便。
想起當時去民政局領(lǐng)證的時候，滿城大雨。
梁荀彎下腰，
隔著車窗說他可以抱著許嘉時過去。
許嘉時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向梁荀，眉眼彎彎，跨越了過去和現(xiàn)在。
她笑著對梁荀說：“那你可以抱我回去。”
梁荀點頭：“需要一個人拿行李。”
需要拿行李的助理匆匆趕來，卻不是許嘉時熟悉的面孔，但對方明顯已經(jīng)做過功課。
他朝許嘉時做自我介紹，說他叫趙云起，美籍華裔，是梁荀的助理。
“你有兩個助理嗎？”
“陳助是Keh的私助，我也是他的助理，只不過陳助會負責老板的生活日常�！痹捠窃S嘉時問梁荀的，卻被趙云起搶答。
“Mike.”
梁荀的聲音低沉，更像是一種無聲的警告。
趙云起噤聲，拉著行李箱，走在許嘉時的身邊：“Stel，歡迎來紐約。”
“謝謝�！痹S嘉時的手被梁荀拉著，她感覺到梁荀在轉(zhuǎn)動她的婚戒。
梁荀住在曼哈頓的上城區(qū)，四十分鐘后，車子緩慢駛進車庫。
許嘉時往車門處挪了下，想著一會兒梁荀方便抱她，又害怕過速的心跳暴露她的秘密。
誰知趙云起直接從后備箱拿出來一個輪椅撐開，甚至沒有等許嘉時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拉開了車門。
在許嘉時的瞠目結(jié)舌中，趙云起沾沾自喜地朝梁荀邀功。
“我覺得你應(yīng)該代替陳非去北歐考察項目。”梁荀拍了拍趙云起的肩膀，眼神晦暗不明。
對方大抵是智商超高但情商堪憂，竟絲毫未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氛圍，“Stel，老板前幾天特意找我聯(lián)系了私人醫(yī)生，得知你的腳受傷后，我特意為你準備了輪椅�！�
“謝謝�！痹S嘉時壓下心底的淡淡失落，朝他道謝，“你真貼心�！�
梁荀的公寓是三層復(fù)式結(jié)構(gòu)，客廳的盡頭是兩扇法式門，透過干凈的玻璃門，可以窺見露臺上的綠植，一眼望去，郁郁蔥蔥。
許嘉時推開門，梁荀跟在她的身后：“這里的景色很美，我好喜歡�！�
整座城市盡收眼底，曼哈頓的天際線近在眼前。
許嘉時眨了眨眼睛：“當時在高盛實習(xí)的時候，我爸給我送了套中央公園西15號的公寓，可以看到中央公園的風(fēng)景�！�
“那里是對沖基金蜂巢，地理位置很不錯。”梁荀的手搭在欄桿上，左手幾乎與許嘉時的右手緊挨著，誰都沒有挪開。
太陽光穿過玻璃幕墻落到欄桿上，靠近的婚戒在絢爛陽光下，熠熠生輝。
“這里更好。”許嘉時仰頭，眼底滿是笑意。
曼哈頓在她腳下，梁荀在她眼前。
“想去哪里玩兒？”梁荀低頭，和她四目相對。
許嘉時把電子邀請函從郵件里調(diào)出來拿給梁荀看：“后天時裝周，你陪我去吧�！�
“好。”
紐約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涼風(fēng)拂過，許嘉時打了一個寒顫。
梁荀看了眼許嘉時，抬起來快要觸碰到對方的手又放下，只落下一句“進屋吧�！�
長途航班消耗了許嘉時太多精神，她伸了個懶腰：“我想洗澡。”
洗澡是她緩解疲憊的方法，熱水會撫平身體每一寸疲勞。
梁荀在紐約的家是她第一次來，不太熟悉，她望向梁荀，自然而然等待對方帶她走。
“在二樓�！绷很髯叩皆S嘉時身邊，“我扶你�！�
許嘉時本想拒絕，她的腳好了很多了，除了有些紅腫，但不影響正常走路。
先前的輪椅已經(jīng)算得上夸張，但一想肢體接觸可以制造感情氛圍，許嘉時主動伸出了胳膊。
二樓的裝飾風(fēng)格更偏向于輕法式，樓梯的左手是主臥室套房，其他的房間用作客臥和書房。
“一般很少有客人來，每天會有阿姨過來打掃，衣服我讓人準備了些，你看看合不合適。”梁荀一邊說，一邊推開主臥的門。
臥室的面積很大，四面環(huán)繞的落地窗讓視線更加開闊。
梁荀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入微，簡單介紹后給許嘉時留下私人空間。
許嘉時取衣帽間拿衣服，拉開門的那刻啞然失笑。
兩種風(fēng)格的衣服掛在一起卻涇渭分明，色調(diào)統(tǒng)一低調(diào)的正裝旁，是鮮艷明亮的裙裝，還貼心地按顏色進行排列，像一道彩虹。
許嘉時順手拿了件睡衣進浴室洗澡，站在浴缸前，她有點饞，想泡澡，又擔心梁荀會介意與她共用一個浴缸，轉(zhuǎn)身打開了淋浴開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