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為螺殼被他踩爆了,特來報仇。
安時禮有強迫癥,喜歡成雙之物,恩愛之事一夜兩次起步,抽動的次數(shù)也是如此,不雙便做到雙。
除此之外,安時禮說話的字數(shù)要是雙數(shù),田螺精金鼠姑知道了以后,每次安時禮說話時都會扳著指頭算:“��!大宗伯!你剛才才說了十一個字,十一個,不是雙數(shù)誒�!�
金鼠姑不愛讀書識字,是個不折不扣的文盲,作為禮部尚書的安時禮,其責之一是要負責全國的文教事業(yè),見不得身邊人沒有知識,便要金鼠姑讀書識字。
金鼠姑不樂意:“你管我識不識字�!�
“不巧,這我可得管�!�
安時禮回道,“我乃禮部尚書,管文教事業(yè)�!�
“那、那我是蘇州人,你有沒有聽過‘蘇空頭’的說法,空頭學不來則個�!苯鹗蠊脫Q上蘇白回了話。
“禮部侍郎也是蘇州人,怎么人家空頭也能當侍郎?”
“可能、大概因為我是蘇州螺?不是蘇州人。”
安時禮軟下態(tài)度,哄騙金鼠姑:“這般,讀一本書,我就給你做一個殼。”
安時禮知識淵博,又頗工字畫,手藝也精湛,背上沒了殼的金鼠姑聽了心癢癢:“殼上可以畫東西嗎?”
“可以。”
“畫千里江山圖可以嗎?”
“出門右拐,不送�!�
“那我給你畫,大宗伯出門右拐可以嗎?”
文盲田螺精vs強迫癥晚期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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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尚書大人把自己趕出了府
第一章
尚書大人把自己趕出了府
安時禮從蘇州回來后,身邊就發(fā)生了一件特別奇怪的事兒。
這奇怪的事兒便是府中每日都有東西摔在地上破成碎。
起初安時禮還以為是進來了一只頑皮的老鼠:“鼠作耗,該如何區(qū)處?”
自問之際,想起宋人多蓄貓辟鼠。
其中有貓色斑斕似羅羅(老虎),常道鼠見此貓稍斂跡,不敢耗于室。
安時禮決定聘這種貓兒來府中,挑燈看完《象吉備要通書》,在書中選出一個納貓吉日,吉日選定后著手準備聘禮聘書,親畫一張納貓契,許愿要一只捕鼠小獸。
等到吉日這一日,安時禮備上一尾魚、一包紅糖以及一袋子鹽,學詩人陸游裹鹽迎貓,學詩人黃庭堅買魚穿柳聘銜蟬。
?
有魚、有鹽還有糖,安時禮自信滿滿地去街上聘那捕鼠、驅鼠小獸。
街上有三只色斑斕似羅羅的貓兒,安時禮細細觀察了一番,一只是異瞳,一只毛有雜色,一只身上有斑點。
安時禮是喜歡成雙之物的人,一種樹木要種兩棵,一件衣裳也要兩件,但永遠只穿其中一件,另一件擱在柜中吃灰,說話的時候,字也要是雙數(shù),比如他從不說“好”,但會說“好的”,聽起來有些平易近人。
那只身上有斑點的貓兒,身上的斑點成雙,大小一致又居中對稱,眼觀起來美觀,安時禮想也沒想就聘了它,并取名為佛奴。
可聘了佛奴也沒辦法辟鼠,東西照舊破碎,安時禮嘆息無奈:“好端端的,怎會碎呢?”
家中小廝阿刀琢磨道:“應當要聘露爪能翻瓦,腰長善走家的貓兒,大宗伯所聘之貓,腰不長,露爪只抓魚,與懶貓似,好吃懶做又如何能捕鼠�!�
“汝之言,甚有理�!钡鹊较乱粋吉日安時禮轉頭又聘了一只露爪能翻瓦,腰長善走家的黑貓。
黑貓眉弓上的毛白,遂取名為霜眉,但效果微乎其微,破碎的東西更多了,原因無它,佛奴與霜眉的性子不合,劈面相見,不論在何處都會廝打成一團。
廝打起來雙雙善搏,在家中竄來跳去,瓷器這些易碎的東西都碎成了花。
霜眉為眉白色,身黑色的貓兒,和佛奴打起來,毛里似飛出火星子,安時禮頭疼不已:“聘貓無效,那便畫貓辟鼠。”
說完在心里算了一下方才說了幾個字,算得是十一個,是單數(shù),渾身不舒服,于是又說了一遍:“聘貓無效,便畫貓辟鼠。”
在畫貓辟鼠前,安時禮腦經(jīng)兒一抽,又去街上聘了只名喚丫頭與小廝的貓兒,說是成雙成對才好聽好看。家里有了四只貓,他嘖了一聲,覺著“四”這個數(shù)字不好聽,于是又去聘了兩只毛發(fā)無一點雜色的白貓,取名為大白和小白。
六只貓兒,十二只眼睛,總用嫌棄的眼神看著安時禮。
安時禮看著貓兒嫌棄的眼神只是笑:“冷漠看人,怪邪惡也,怪不得有人呼貓為佛爺�!�
相傳在金危危日時畫貓能辟鼠,安時禮扳指頭等到金危危日的這天,研墨鋪紙,一口氣畫了十二張貓兒。有不能捕鼠,以為美觀的獅貓,還有灰黃色的小官人、通體雪白的白雪姑等,畫畢,命人貼在家中每處地方。
可在金危危日畫貓之法也失效了,就算貓兒不打架,東西也碎。
安時禮搖頭不解,次日收拾好自己,打疊精神去上早朝,而后去閣里票擬。
安時禮家中鬧怪事兒的事皇宮與市井里也有傳聞,禮部侍郎周仁略有所聞。
當日票擬畢,周仁見走出閣的安時禮悶悶不樂,明明在晴光下,可臉上罩著一層憂愁的陰影,對著一朵花自言自語,于是他走上前,行上一禮后,道:
?
“大人的家里,莫不是有除夕的‘祟’進來了?”
“祟祟鬼?”脫口而出祟祟鬼,只有三個字,安時禮想不定,后面補充了一個“嗎”。
周仁再行一禮:“是的,大人不是說過,‘祟’與‘碎’同音,所以喜歡碎的東西�!�
經(jīng)周仁這么一提,安時禮才想起來有此事,回府以后讓人買來鞭炮點燃驅趕祟。
不知祟祟鬼有沒有被嚇走,反正聘來的六只貓被嚇得去了三縷魂,整日價沒情沒緒,好幾日里看見安時禮的身影就炸毛亂叫。
而這通氣憤的亂叫,安時禮卻會錯了意思:“貓嬌呼,乃是饑餓也。”
則取魚肉和飯以飼。
貓兒更嫌棄也。
讓安時禮沒想到的時,鞭炮點后東西碎得更多了,東西不僅碎,放在案上的幾摞書卷被利齒咬得殘破狼藉,而木制物什遭啃食,就連窗戶都破得無法蔽光。
安時禮又有了新的疑惑——是祟還是鼠。
仔仔細細觀察那些嚙痕,雖成圓形,但痕粗粗,似人或獸之齒啃咬留下的痕跡,想來還是祟,安時禮打消了疑惑:“是要用壓歲錢鎮(zhèn)住祟嗎?”
他取出自己的日事錢,用紅布紅繩包裹嚴實,隨后壓在水果盤子下,入睡前與神靈通語:“望醒來時,府中安定�!�
神靈也有耳閉的時候,次日醒來,錢沒了,但東西碎了,盤子里的水果也不翼而飛,安時禮看著一片狼藉的寢室,氣急敗壞:“笑也,是何方邪祟?貪吃貪財,忒沒天理了�!�
安時禮一邊發(fā)氣,一邊拿起掃帚收拾。
約莫是碧翁翁覺得安時禮被不明邪祟纏了近百日,動了惻隱之心,這夜,便命佛奴入安時禮的夢中。
夢中的佛奴會說話,它對安時禮說家中進來的不是鼠也不是祟,而是一只金鼠姑。
鼠姑為牡丹花之別名,次日安時禮醒來想到這個夢,望著天自言自語:“原來是進來了一只癖好砸東西的花妖啊�!�
他開始思考怎么驅趕這只花妖。
在安時禮所知的知識里,并無驅趕花妖的方法,但想那花妖原形是花,花最怕害蟲,金鼠姑是牡丹花,牡丹花怕紅蜘蛛,于是安時禮轉頭讓人抓來無數(shù)只大小一樣的紅蜘蛛放在家中。
紅蜘蛛的爬行速度極快,到了地上一下子竄開,數(shù)量過多,隨處可見,無有隙地能站,花妖還沒趕跑,安時禮自己先被這些紅蜘蛛驅趕出了府。
安時禮為禮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明日由他在文淵閣值宿,不愁無地可去,而今日只能暫去那禮部侍郎家中借住了。群︿⑦〃零?⑤8?8﹑⑤⑨﹐零﹀看
后續(xù)
“沒興。”去他人家中借住,不能空手去,安時禮捎上兩幅玉桃杯,兩壇自造的梅花酒,兩匹大海青,先派個小廝去打招呼,兩刻后才乘著馬車去禮部侍郎周仁的家中。
第二章
混蛋!還我殼
第二章
混蛋!還我殼
那會兒周仁正在書房里看書,嘴里吃著一碟由自己的妻子親揀的酥油泡螺兒,聽大宗伯要來借住一宿,心里慌亂無比。
不是怕自己的行為不端正,被那尚書大人抓了手脖子,而是他沒有尚書大人那種愛既要成雙又要整潔的癖好。
有妻子理中饋與操井臼,侍郎府自是潔而不亂,但在安時禮的眼中,物什擺放這兒凸出來些,哪兒凹進去些就是凌亂,票擬時但凡有個字的撇與捺,撇得不勾勾或是捺得不丟丟,他都要重新寫一回。
安時禮來他的府中,指不定要一邊念叨一邊幫他收拾整齊了。
這可不是周仁在亂猜測,安時禮確實做過這種事情。
去歲末時,安時禮去吏部侍郎黃寺成的府中,黃寺成正忙著審核巡撫員的名單,忙起來,顧不得書房這里凌亂,那里邋遢的。安時禮來到黃寺成的府中,一句話沒說,折起袖子,默默收拾起書房。
據(jù)黃侍郎的回憶,當日他的書房,書冊排列整齊似屋瓦,房內(nèi)的兩盞行燈相對而立,一點沒有偏差,若是蹲下身子,站在行燈后面,頭與那行燈齊高,坐窩兒看不見另一盞的存在。
周仁手忙腳亂地把書房之物收拾整齊,又讓小廝和奴哥盡力把府中物什擺放得整齊有序,出門迎人時,發(fā)現(xiàn)那碟子里的酥油泡螺兒還有三個,他用勺兒挖起其中一個吃進肚子里,而后裝從容,出門相迎。
安時禮早一步到了門首,正望著門首上掛著的兩盞畫著玉兔搗藥的傘燈,傘燈下用圓潤的珠子串成流蘇,使得微風吹來而不輕易搖晃。
兩盞傘燈用竹條扎成骨架,用紙、膠糊,大小形狀以及上面的畫非是一般無二的,安時禮望著傘燈不眨眼,周仁心驚膽戰(zhàn),暗想:大宗伯不會要讓他將燈籠拆下罷?
周仁行禮之后琢磨了一會,安時禮才開口,道:“左邊的燈籠,其中一條流蘇缺一顆珠子�!�
這都能看得出來?
周仁跟著安時禮向上望去,明明垂落的流蘇長度一樣,安時禮是怎么看出來少了一顆的?
周仁百思不得其解,安時禮又說:“是不是要取下來補一顆?”
周仁可沒有安時禮這種“整整齊齊,見不得缺、少、破和亂”的毛病,趕緊扯了謊言,道:“尚書大人您不知啊,這些珠子是西洋來的珠兒,如今手頭也沒有西洋物了,難補得喲�!�
其實這些不是西洋珠兒,只是普通的珍珠鉆了孔罷了,但周仁實在害怕安時禮掛念他的傘燈,只好丟了文人的風骨,撒了個謊。
“也對�!卑矔r禮點頭。
“不過大人好眼力。”
周仁以為自己的謊言轉移了安時禮的注意力,趕緊給他戴高帽子,笑嘻嘻拍起馬屁。
安時禮頓了一下話頭后,說道:“那就讓其它的流蘇,少去一顆吧�!�
“是、是……”周仁眼前一黑,險些摔倒,勉強站穩(wěn)后讓小廝登上梯子,取下兩盞傘燈,交與繡娘去拆了流蘇,重新串整齊。
安時禮還很貼心地指出是哪一條流蘇缺了珠子:“這一條就不用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