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郎中二指輕輕搭在手腕上,捋著花白的胡子切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脈搏平穩(wěn),無患病之兆,便收指入袖,疑惑發(fā)問:“大人說的心里,可是指胸口悶,或者是皮肉下的那顆跳動的紅肉不舒服?”
脈搏切完,安時禮把折起的袖子放下,直言自己娘胎里就有的毛�。骸鞍Γ@病,有藥可醫(yī)否?”
“這……非皮非肉非臟器之病,飲藥難起疾,就如那相思病,只能自治,不能賴藥。”這算是哪門子的疾病,郎中想不出來,恐怕翻遍古書也不能尋得答案。
不過不能用藥治療的病,更是麻煩。
安時禮傷神地嘆兩聲氣,臉色比有疾之人還差,好似下一刻,靈魂就要隨風(fēng)飛去了。郎中一看不對勁,忙溫言與之交心:“那大人為何愛雙數(shù)不愛單數(shù)呢?”
郎中的案面有些凌亂,書籍筆硯混成一團,安時禮渾身不舒服,忍不住去收拾案面。
他一面收拾一面回:“雙數(shù)之美啊,是單數(shù)不能比的�!�
回答這句話的聲音悠長輕松,仿佛靈魂在向往摸不到的云端。
安時禮收拾案面的舉動,在郎中的眼里是病得不輕了:“其實大人可以放些心,去慢慢接受,許多東西雖是單數(shù),但依舊美好,就如月兒和金烏,它們便是單個的,白天黑夜孤零零掛著,但不礙它們放光芒,耀人間啊�!�
“哈哈�!卑矔r禮搖頭一笑,收拾好案面,乖乖袖起手,坐在椅子上,“宇宙無窮,廣納萬物,您又知道今日升的月兒和金烏是昨日落的那個?”
“嘶……這……”這話說的,郎中眉頭皺起,不知該如何反駁了,“月兒不知有多少個,但金烏只有一個,后羿射日這個故事,大人應(yīng)當聽過�!�
“即使這樣,那金烏之數(shù)原本也是雙數(shù),只是被后羿射成了單數(shù)。你看看人,眉目是雙,鼻雖為單,但有兩個腔,唇瓣也如此,四肢也皆是雙。雙就是美之子……”安時禮理直氣壯地回話,認定世間的美好都是雙數(shù),不容人反駁。
郎中一臉茫然,再讓安時禮說下去,他都要有愛雙的疾病了:“既是這樣,大人為何要尋藥治此疾?”
“說來有些羞澀�!卑矔r禮吞回那些話,面有紅意,“因為愛雙厭四,云雨時不是一夜兩次就是一夜六次,九淺一深,也變成八淺二深,回憶起來不大愉快�!�
郎中是個年過半百之人,再有這些閨房之事沒什么見不得人的,聽安時禮這么一說,他哈哈一笑:“八淺二深是情趣,至于大人覺得一夜六次不大愉快,是腎氣在作祟。腎氣作祟,那便好辦了,飲湯即可,包大人一夜八次也愉快�!�
郎中語畢仍有笑意,安時禮低頭去想怎么回答。
飲了那些補湯,一夜八次也愉快,但這有些泄欲的意思了。
等了一會兒,安時禮還在思考,郎中以為他覺得飲補湯是有損顏面之事,轉(zhuǎn)口又出了別的主意:“不如分著來?大人可以白日里三次,黑夜里也三次,加起來就是雙數(shù)了�!�
這主意忒妙了,他怎么沒有想到,安時禮雙眼一亮,正想回話,忽然那窗外來了一道嬌滴滴,帶著哭腔的女音:“好公子,我尋不到我家蒼遲哥哥了,但是我好餓,你能給我買兩個饅頭嗎?”
這道女音落地,董鴻卿溫柔似水的聲音傳來:“姑娘只要饅頭,吃得飽嗎?”
第六十二章小白狐
“嗯……吃得飽的,如果可以的話,可以給我買多幾個饅頭嗎?”董鴻卿問完,那姑娘不知羞恥地有加了幾個饅頭。
董鴻卿善心大發(fā),沒有拒絕。
安時禮給郎中付過切脈的費用,想看看董鴻卿平日里是如何與姑娘們相處的,但他來遲了一步,出來只見一個頭戴鯉魚銜花黑幅巾,身穿珍珠花襖,腰系翠藍緞裙,肩披妝花緞子鶴氅的婦人在檐下啃熱乎乎的饅頭。
董鴻卿給她買了五個饅頭,她三兩下就吃進肚子里,似乎沒有吃飽,眼涎涎地看蒸作鋪前冒饅頭香的籠子。
看著饅頭也不會跑到嘴里來給她吃,于是眼珠子向人群溜去,尋人給她買饅頭。
這人是揚州東關(guān)街的小河婆虞蠻蠻,隨東海龍?zhí)由n遲來北平買些糕點,雖是守河的小河婆,但她常常去街上訛饅頭。
一訛一個準,眼神忒好,非面善心善之人,她還不樂意去訛。群⑦零⑤〉8﹕8︿⑤﹒⑨〃零﹀看后續(xù)
虞蠻蠻的眼睛溜到了對面檐下的安時禮,隔著一條車馬往來的寬闊街道就呼:“好公子,你能給我買兩個饅頭嗎?我還沒吃飽。”
嘴上說兩個,手指豎五根,一點也不與生人客氣,詐熟的本領(lǐng)無人能比。
安時禮不曉得她的身份,但看她穿著打扮得體,襖上的珍珠顆顆圓潤,應(yīng)當是個富貴人家,怎會連饅頭都買不起?不過聽她的口音不似北平人,也許是某地來的人家,不小心與家人失散了,才淪落至此吧。
安時禮在揣測虞蠻蠻的身份時,虞蠻蠻欽不定褰裳跑來,但她才下屋檐,一身穿羊絨鶴氅,腳下踩著黑靴的男子從酒館里出來叫住她:“虞蠻蠻,你沒臉沒皮,快些回來�!�
“啊,蒼遲哥哥�!庇菪U蠻轉(zhuǎn)身跑向男子,“我想吃饅頭�!�
名兒叫蒼遲的男子,身邊還要個才及他肩頭的胖姑娘。
這胖姑娘穿著黑襖粉織金裙,頭發(fā)用紅繩扎了個似骨頭的三小髻,穿得如此干凈,卻捧著一只頭也沒去掉的囫圇水晶鴨,在哪兒津津有味地啃肉:“這兒的水晶鴨,比揚州的水晶鴨好吃呢,蒼遲哥哥,不如買多幾只回揚州吧�!�
好圓潤的一個姑娘,胖得均勻吃喜,而吃水晶鴨的方式,和金鼠姑一般無二。
“可不能讓她如此胖,要不我做的殼,她就進不去了�!睔ひ呀�(jīng)做好了一半了,若金鼠姑因胖而鉆不進去,他得不償失。
安時禮捂住撮著下頜,嘴里喃喃著走回了府。
回到府,金鼠姑抱著一個竹簍,腳步雀躍來迎:“大宗伯,你瞧瞧我的簍里有什么?”
竹簍上蓋著一層布,布下不知是躲了什么東西,一直在亂動。安時禮搖頭說不知,金鼠姑笑嘻嘻揭開布,道:“是一只好漂亮的小白狐�!�
白布揭開,里頭蜷縮著一只毛發(fā)白折折、松蓬蓬,唯有尾巴一點粉的小白狐。
毛發(fā)若雪白,似綢緞樣光滑,面龐尖尖窄窄但兩腮肉兒豐盈,確實漂亮,安時禮問:“從哪兒抓來的?”
白布揭開后,小白狐受驚似地把頭往胸腔處埋,金鼠姑溫柔地撫摸它的背脊:“不是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它被一只兇猛的老鷹叼著在空中亂飛,好可憐。掉下來的時候如果不是剛好砸到我,它就要成肉泥了。”
話說得輕松,被這只小白狐砸到的時候,金鼠姑疼得抱頭慘叫,一瞬間以為自己的腦袋要開花了。
“你被砸了?”金鼠姑的辭色無常,頭上也沒有皮肉傷,安時禮目光含憂,卻看不出她有被爆頭的痕跡,心想是她在打悲,騙人動惻隱之心。
“嗯吶,不過我的頭硬,沒爆就是了,嘿嘿�!苯鹗蠊眯B(tài)向人。
小白狐的兩只前爪都受了傷,被白布不松不緊地裹著。
包裹得不整齊,安時禮將小白狐抓出來,親勞雙數(shù),重新包裹了一番,每一只爪子都裹八圈布條,然后在下方進行首尾,不讓結(jié)露出來:“等它的傷好痊,得將它放生�!�
“嗯吶�!苯鹗蠊眯Σ[瞇,愛不釋手地摸柔軟蓬松的狐貍毛,開玩笑地道,“好暖和好柔順,真想把它的皮毛剝下來當暖耳,嘿嘿�!�
包裹訖,小白狐自己跳進竹簍里蜷縮成一團,這回家的頭沒有全部埋進胸腔,它露著一只眼睛,警惕地覷安時禮和金鼠姑。
當金鼠姑說出那句惡毒的言語,小白狐眼含淚水,嚶嚶哭了出來。
“啊,是因為傷口疼嗎?怎么還哭了�!毙“缀奁饋硪灿形乙姫q憐之態(tài),金鼠姑手腳慌亂,捧起它受傷的爪子,嘴里呼氣,“別哭別哭,螺螺給你呼呼。”
分明就是被她的言語嚇哭的,安時禮叫來阿刀,讓他好好照顧好這只狐貍,自己則單手抓起金鼠姑,往書房的方向走:“讓我看看你的順朱兒寫完了沒有�!�
“啊,你說什么?”提起順朱兒金鼠姑便開始裝瘋賣傻,“我的腦子剛剛被那只狐貍砸壞了,耳朵聽不清了喲�!�-
和舊文的人物進些了一些互動,可以讓還沒寫到的一些劇情更有趣。
其實在開始鋪結(jié)尾了,但也要寫好久,我還沒開始虐大宗伯。
第六十三章大宗伯又吃醋了
裝瘋賣傻的金鼠姑,沒能拗過好為人師的安時禮,在他的之監(jiān)督下,金鼠姑學(xué)會了“金鼠姑”、“安時禮”這六個字的寫法,現(xiàn)在閉著眼睛也能寫出來。
寫了十張順朱兒,金鼠姑就似被人上了刑具,折磨得她臉龐無顏色,眼神空洞,要吃帶骨泡螺以后才還惺。
“你少吃些�!苯鹗蠊玫某詰B(tài),安時禮想到了今日那位啃水晶鴨的胖姑娘。
臉龐圓圓,身體也圓圓,但行動靈活,金鼠姑若胖起來,行動只會更笨拙,安時禮好心勸道:“這種甜物,吃多了容易胖�!�
“不會的�!苯鹗蠊靡恍膿湓谑澄锷�,耳朵里聽不進勸,繼續(xù)吃盤子里的帶骨泡螺。
金鼠姑鮮少動齒咀嚼,用分泌的溫唾融化棉軟的奶油,化開后再同唾沫一起咽進肚內(nèi)。
甜味經(jīng)喉,有逢喜事之爽,她笑意不減,笑時碎玉微露,春風(fēng)也醉。
“自信何來?”日日見到金鼠姑,安時禮也看不出她這些時日有沒有胖些,不過她低頭無重頤,側(cè)面見頜線,應(yīng)當沒有胖。
“大宗伯沒有聽過一句話嗎,‘三月田螺滿肚子,入秋田螺最肥美’,我們田螺只會在中秋前后肥,其它時候都是瘦瘦的。”金鼠姑說完,張開嘴巴,餓狼吞獵物似的,把一整個帶骨泡螺塞進嘴里。
“酸酸酸……”腮頰鼓鼓,吃著甜物的金鼠姑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酸的?”金鼠姑的唇邊沾了些許奶油,安時禮的指尖取一點送入口中試其味,明明是甜的。
“不是帶骨泡螺酸,是我的嘴巴酸。大宗伯你那物兒大,弄得我頰酸酸,舌麻麻的……”金鼠姑一邊吃一邊用掌心揉著腮頰。
“好了,慢慢吃吧。”昨夜香艷的畫面就如一縷無形的輕煙在眼前飄,安時禮面色微紅,訕訕一笑,抿起唇,不再說話。反正金鼠姑都說不會胖了再多嘴說一句,怕會惹人嫌,索性讓她吃到打飽嗝。
蘇州人好甜,蘇州螺也好甜,不知吃甜物的田螺,肉是不是會更甜。安時禮決定下一回要在中秋前后去一趟蘇州,嘗一嘗蘇州的田螺肉。
金鼠姑吃完帶骨泡螺,忽問了安時禮一句:“大宗伯,你喜歡吃酸還是喜歡吃咸的東西?”
“酸的�!卑矔r禮回。
“那大宗伯是君子呢�!苯鹗蠊冒颜粗逃偷氖种缸ド习矔r禮的袖子,擦干凈后就收回手,說一句“珠兒滴醋,酸得美味”,然后就跑去找小白狐。
安時禮懂得金鼠姑的意思,俗話說“君子喜食酸,小人喜食咸”,但想來她只是為了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好把不干凈的手指擦干凈,才胡亂問了一句。
“反正也是你洗衣服�!卑矔r禮看著斑斑點點的衣袖笑道。
金鼠姑自作自受了一回,夜間洗安時禮的那件衣服洗得亂發(fā)氣,回他榻里睡覺,滅燭火前還在念叨今晚的衣服忒難洗干凈:“大宗伯,你能不能愛干凈一些,別讓你的衣服沾上奇怪的東西�!�
她忘了她口中說的那個臟東西是自己弄上去的,安時禮連吃二回虧,也不做計較,解開衣襟,露出光潔的胸膛,只問:“你今晚想不想被捅?”
“幾次?”金鼠姑怕安時禮腦子一熱,不小心做了三次又要湊個六次,雖受得住,但昨日用唇齒伺候了一回,緩解股間的酸疼,股間的酸疼緩解了腮頰卻泛酸意,得不償失。
“兩次�!卑矔r禮的衣服全卸,揉濕了花房,塵柄擠入后頻動。
不知是不是錯覺,今晚見眼前的白肉,總覺得腰際的肉和腿上的肉多了一些,鎖子骨也不如從前的宛然了。
安時禮眨眼復(fù)眨眼。
月光之下,香肌遇風(fēng)的金鼠姑嬌媚可人,鶯聲嚦嚦,腮臀一聳一放,安時禮抽送得淺,身體又酥麻感但可控,嫌夜太長太靜的她問了一句:“大宗伯,董公子的寫了什么��?哎呀,我今天忘了去見他啊�!�
“呵呵。”做這種恩愛之事,偏要提個董公子,安時禮白凈的臉兒變成青灰之色,他屏住呼吸,猛地傾卵袋而貼,狠抽猛提半刻,“夜太靜,弄六次�!�
……
第六十四章喜不喜歡我
安時禮說六次就是六次,第四次的時候金鼠姑股間微酸,放松身心去迎合塵柄后才得趣。
一得趣后一發(fā)不可收拾,最后的兩次金鼠姑夾緊雙股,嚷著要安時禮再深再猛:“得趣得趣,得趣極了,大宗伯再深再猛!”
安時禮憋著一口氣到最后,腰間的骨頭疼不能轉(zhuǎn),脊柱好似走作,而金鼠姑春色滿面,精力無限,啃咬他的手指頭。
牙齒力道多變,咬疼了人,留下齒痕了還不松口:“大宗伯,你身上的肉是不是唐僧肉,香香的�!�
“不是。”安時禮抽不出手指,索性讓她咬到齒酸自己松。
片刻后,安時禮的手指布滿了深深淺淺的壓痕,始作俑者雙臂上抬,從容地伸個懶腰,喃喃說幾句似夢中言便閉眼睡了。
靜寂的夜晚,在柔曼當前,安時禮越想越不愉快,合著他拼盡全力,累死累活地弄上六次,金鼠姑只有快活,沒有感到一些難受,那他弄六次的意義何在?他分明是在成人之美。
“起來�!卑矔r禮氣不過坐起身,推醒剛?cè)芄慕鹗蠊谩?br />
金鼠姑半醒半睡,此刻的她倦于睜眼,拍開安時禮的手,把身子一蜷,縮成一團后藏在褥下繼續(xù)睡。
安時禮掀開被褥:“起來起來。”
“干什么�。俊鄙砩蠜]了被褥,金鼠姑冷得打哆嗦,起身后沒好氣問安時禮,“大半夜不睡覺起來干什么?”
見金鼠姑苦著一張臉坐起身,安時禮下榻著鞋,拿起一件外衣丟到榻里:“穿上后隨我去書房�!�
“好冷,我不去�!比繙蕸]好事兒,金鼠姑把安時禮丟來的衣服揉成一團,底發(fā)力氣反丟了回去,趁著睡意還在,她泥鰍似地鉆進褥里。
衣服丟來的突然,安時禮不妨頭被砸了面,他二話不說拾起外衣,折回榻邊,強拉硬扯,將金鼠顧扯下榻,在她的肩頭加上外衣后,冒著風(fēng)雪來到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