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爸爸只瞥了一眼,示意助手,“一個普通掛墜,送到檢驗科看看上面的血跡是否屬于死者。”
我錯愕地看向爸爸。
原來他,早就忘了這是他曾經(jīng)送給我的防身掛墜。
那個時候,因為爸爸的工作原因,得罪不少人。
有一次我和媽媽在街上被騎摩托車的兩名歹徒擄走。
媽媽抓住歹徒的胳膊被拖行在馬路數(shù)十米,爸爸為了救出我被歹徒刺中胸膛。
隊里安排專人保護我們,等爸爸出院后便送了我這個毛絨娃娃掛墜。
里面藏了一個小型高壓電棍。
那時的爸爸不厭其煩一遍遍教我熟悉操作,摸著我的頭說以后就算爸爸不在身邊,你也能保護好自己。
現(xiàn)在,曾經(jīng)送我禮物的那個人卻已經(jīng)忘了,直言那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東西。
爸爸啊爸爸,你錯過了證明我身份的機會。
安頓好工作,爸爸抽空看了眼手機,發(fā)現(xiàn)我的求救短信。
一向細心謹慎的爸爸朝媽媽打去電話。
我以為,他們終于發(fā)現(xiàn)我出了事。
但爸爸一開口就是抨擊我,“跟蹤這樣的戲碼都演多少年了,林妍竟然還敢發(fā)這種消息給我,你讓她去小經(jīng)墳前多跪幾天長長記性!”
我沒有!爸爸,我是真的出事了,你剛剛拼的尸體就是我啊!我沒有說謊,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的眉頭只是緊緊蹙著,煩躁得厲害。
我期待媽媽會擔(dān)心我,發(fā)現(xiàn)不對勁。
畢竟自從八年前那次被人跟蹤和爸爸鬧了誤會后,我再也不敢和他們發(fā)這種消息。
媽媽先是安撫爸爸兩句當心氣壞身體,隨后言辭犀利且冷漠地附和,“我也收到這煩人的消息,一天天不讓人消停,我已經(jīng)發(fā)消息警告那死丫頭多跪兩天,勒令她這幾天不許回家,看著就心煩!”
我聽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著我的各種不好,爸爸也沒忘了提醒媽媽鎖好門窗,注意警戒。
到最后,他們都沒想過把我留在外面會不會遭遇什么不測。
我委屈地靠坐在墻角,心口澀澀發(fā)疼,我的死根本沒人在意。
“我要報案!”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的朋友林妍不見了,她已經(jīng)失蹤兩天了!”
大廳里,我唯一的好朋友兼同桌張平平正跟警員溝通。
她說我的手機打不通,明明約好見面的日子也爽約。
看著她著急得雙眼通紅,我的心也跟著揪起。
想給她擦眼淚的手從她臉上穿過,我怔怔地看著她,又哭又笑。
謝謝你幫了我。
謝謝你救了我。
在警員詢問她有關(guān)我父母的聯(lián)系方式時,爸爸拐進大廳斜睨著張平平,告訴警員,“不用記了,林妍的爸爸是我,她沒失蹤,只是犯了錯被禁止和狐朋狗友出去玩而已�!�
狐朋狗友四個字被重讀,我看見平平臉上血色全無,難堪地垂下頭。
平平才不是狐朋狗友!
她會在我躲起來傷心的時候把外套蓋在我頭上。她會在我餓肚子的時候假裝挑食把她那份給我吃。
她會在我被人欺負的時候拿起蘸屎的拖布滿操場追著人跑。
她會在我被人孤立的時候直接牽住我的手,說我們兩個成功孤立了全班是一對酷。
她,張平平,明明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作為老同志,爸爸的話沒人懷疑。
我的失蹤因為家長的否定再次隱入深谷。
我看著張平平失魂落魄地離開警局,眼淚簌簌流下。
我想追出去,卻只能禁錮在爸爸身邊。
看著他處理我的頭骨,跟著他下班回家。
餐桌上,雷打不動擺放著紅燒魚,香辣蟹和油燜大蝦。
媽媽記得哥哥的喜好,卻吝嗇于記得我對海鮮過敏。
曾經(jīng)飯桌上爸爸問我為什么不吃菜,我以為爸爸終于要愛我了。
我捏著筷子,鼓足勇氣,“爸爸,我海鮮過敏……”
媽媽摔筷子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是造了什么孽生出你這么個不知感恩的東西!我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菜還做出罪來了?”
我無措地看向爸爸,這個我小時候一惹媽媽生氣就會站出來保護我的大英雄。
大英雄這次只是夾了一大塊螃蟹到我的碗里,“乖乖吃飯,別惹你媽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