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冷歆楠讓彩云端來一壺茶水，給李南柯倒上，輕聲說道，“年輕時就在云城夜巡司創(chuàng)出過名堂，后來一步步坐到監(jiān)察的位置上。
這人背后也是有背景的，不止是他，包括白虎部的監(jiān)察李東海，青龍部那些人，或多或少背后都有撐腰的人，這小小的夜巡司水很深�！�
李南柯笑道：“畢竟是朝廷部門，官僚性質少不了的。”
冷歆楠也笑了起來，說道：“你我倒是不擔心，當起官來比誰都圓滑，我只是擔心因為我的緣故，會給你帶來一些麻煩，所以盡量提醒你。”
“我知道冷姐很關心我。”李南柯真誠道。
冷歆楠打開窗戶，讓新鮮空氣和陽光照透進來，聽到李南柯的話，白如象牙一般的肌膚上浮起淡淡酥紅，下意識摸了摸胸口的玉簪。
神情恍惚了幾下，唇角的笑容愈發(fā)美麗，“我不是擔心你，我只是……”
女人不知道該說什么，一時卡殼了。
正好這時彩月進來緩解了尷尬，“冷姐，李大人來了�！�
冷歆楠聞言，秀頰掠過一絲厭色。
看得出她對這個李大人并無太多好感，但還是點頭道：“讓他進來�！�。
說罷，又對李南柯解釋道：“就是剛才我給你說的李東海，白虎部的監(jiān)察，能力其實很一般，但巴結人的本事不小，有后臺。”
李南柯默默在心里記著這些人。
片刻，一個身形較為寬厚，穿著藍衫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較為富態(tài)的面容上掛著笑容，看著很和藹。一雙小眼珠子，卻透著精光。
“冷大人啊，聽說你從東旗縣回來了，老李我連早飯都沒顧得上吃，就趕緊過來了�！�
李東海手提著一份禮物，放在桌子上歉意道，“之前也是我無能，搞出了那么個爛攤子，最后還得讓冷大人收拾，真是心里過于不去。
而且我還聽說，冷大人在東旗縣抓了三個魔物，兩個墳墓人，還幫一個小丫頭祛除了夢魘。
瞧瞧，這能力多強？要不怎么說冷大人才是咱們夜巡司的臺柱呢。
要是換成老李我，半年都沒這效績�！�
這些聽著或許有些嫉妒嘲諷的話，在李東海嘴里說出來，卻反而顯得很真誠。
甚至于那雙眼神，也是足足的真摯欽佩。
冷歆楠語氣冷淡：“都是一個部門的，李大人不必客氣，這禮物拿回去吧�！�
“別別，這也不是什么貴重禮物，就是一些水果罷了�！�
李東海臉上笑容未減，搓了搓說道，
“此次冷大人能成功捕殺掉逃脫的魔物，對老李我也算是幫了大忙，若真惹出什么后果來，上面必然找我的麻煩。”
一旁李南柯算是聽明白了。
結合小兔子曾經(jīng)說的內(nèi)情，就是說：之前的云城魔物捕殺任務，最開始是給朱雀部的。但這李東海不知找了什么后臺，將任務搶了過去。
結果讓魔物給跑了，最終只能讓朱雀部出面。
這個李東海倒是臉皮厚啊。
李南柯心中鄙視。
可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掠過對方的手腕，眼神陡然一凝。
只見李東海的手腕處，有一塊黑色的胎記！
而這個胎記李南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先前從魔物蒙慶的記憶片段里，就看到有一個神秘人與蒙慶做了“紅雨”的交易。
那個神秘人手腕處，便露出了一個橢圓形胎記。
與眼前這人的一模一樣！
望著面前一副憨笑面孔，好似老實人的李東海，李南柯感覺脊背冒起涼意，房間內(nèi)都似滲著寒氣。
沒想到入職第一天，竟然發(fā)現(xiàn)了這么個秘密。
果然這個夜巡司的水很深。
堂堂白虎部的監(jiān)察大人，暗中販賣“紅雨”，這可真的是……不可思議啊。
李南柯一時不知道該說啥。
當然，也有可能是湊巧兩人擁有同樣的胎記。
但這樣的巧合多嗎？
“怎么了？”
李東海離開后，冷歆楠看著一直發(fā)呆的李南柯，疑惑問道。
李南柯回過神，勉強一笑：“沒什么。”
但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好奇問道：“冷姐，這個李東海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平日里破案多嗎？
你覺得，這個人會不會有貪污什么的。畢竟人太圓滑了，看著就很討厭。而且剛才我聽到什么紅雨失竊感，該不會是他搞的鬼吧�！�
李南柯沒說自己看到過蒙慶的記憶。
冷歆楠莞爾：“沒想到連你也會以貌取人啊。貪污什么的，肯定是有的，這夜巡司沒幾個真的干凈。至于這個李東海，除了會拍馬屁外，破案確實不多。
但你說他與失竊案有關，我覺得不太可能。
好歹也是夜巡司的監(jiān)察，上面若不信任，也不會給予他這么重要的權力�！�
李南柯笑了笑，沒再詢問。
第118章
十娘怒沉百寶箱！
談話中，兩天前負責值守密庫的老姜和大柱子來了。
老姜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
淡黃的臉膛，粗眉大眼，四方臉，腰間挎著刀，尤其胡子拉碴的看著很頹廢。
進屋后直接就坐在了椅子上。
面對冷歆楠這個上司并沒有太多畏懼。
大柱子人如其名，站在房間里仿佛一根高大的柱子，頗有壓迫感，身形魁梧，人看起來憨憨的。
說話也是悶聲悶氣：
“冷姐，鐵牛說你叫我們。”
“嗯�！崩潇чp輕點頭，美眸投向老姜，“鐵牛說你不喜歡待在家里，要不去外面逛逛？”
“不用了�！�
老姜翹起二郎腿，隨意拿起桌上的一紙文件翻看著，如此不把領導當回事的行為卻并沒有讓冷歆楠生氣，似乎對方平日里便是如此。
“我想詢問一下密庫失竊案的事情�！�
冷歆楠眸中劃過一絲無奈，對大柱子說問道，“說說當時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柱子悶聲說道：“當時我清點核對的時候，紅雨的數(shù)量是無誤的，一共六份清單。但后來失竊案發(fā)生后，又說是七份。所以肯定是玄武部的人漏了一份清單，沒有給我�！�
說到這里，大柱子攥緊了拳頭，內(nèi)心憋著的委屈和憤怒從眼神中透露出來。
“老姜�！�
冷歆楠又看向擺弄著文件的姜陌潭。
男人將文件扔在桌子上，淡淡道：“當時我鬧了肚子，等回來的時候大柱子已經(jīng)清點完畢了，我也就沒多問。后來值守時，我和大柱子守在二道門外，并沒有聽到有任何動靜。
第二天新的人員值守時，才發(fā)現(xiàn)了密庫內(nèi)的紅雨數(shù)量和清單上報備的數(shù)量不一致，少了一盒。是白虎部三天前收繳來，里面有五瓶紅雨。”
冷歆楠問道：“青龍部的人員怎么說？”
“他們只是問了我們當晚的情況�！�
老姜的目光看向正在欣賞窗外風景的李南柯，那雙塞滿疲憊的眼神此時卻多了些許銳利的光澤，在打量著這位新人。
之后冷歆楠又問了大柱子幾個問題，就讓兩人離開了。
“老姜是我們朱雀部資歷最久的�！�
冷歆楠走到李南柯身邊，輕聲說道，“原本這朱雀部監(jiān)察位置是他的。”
“心里不服？”李南柯皺起眉頭。
冷歆楠自嘲似的搖了搖頭，“剛開始我和你一樣的想法，但接觸的多了就會發(fā)現(xiàn)他這個人對官場這些不感興趣。而且總司大人告訴我，是他主動把監(jiān)察一職讓給我的�！�
“哦，倒是個怪人。”李南柯微微一笑。
“老姜的辦案能力很強，雖然有些時候手段會比較激進一些�！崩潇ч坪跸肫鹆耸裁矗⑽⒁粐@，“總之以后你會更了解他的�！�
“我只想更深的了解冷姐。”李南柯隨口開了個玩笑。
但話出口，又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刮子。
被媳婦分房睡是有道理的。
冷歆楠雙頰飛紅，咬著唇狠狠瞪他一眼，遂又板著臉說道：“在談工作的時候，不許開玩笑�！�
“明白，明白�！崩钅峡曼c頭如啄米。
“若有什么不了解的去找小兔子，也可以來問我�！崩潇чf道，“上面沒有分派任務的時候，一般都是比較清閑的，你可以……”
女人話語頓了頓，低聲道：“你可以帶著洛妹妹去城里逛逛，我看她的情緒好像不太好，你多陪陪她。”
陽光從窗外樹葉間隙透落而來，灑在女人的身上，更為清晰的勾勒出了女人帶有黯淡神采的面容，以及眸中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夫妻二人的關切。
“好�！�
李南柯輕輕點頭。
……
從房間出來，院內(nèi)孟小兔正和一眾人在聊著什么，精致的小臉掛著興奮與驕傲之態(tài)。
見李南柯出來，孟小兔蹦蹦跳跳竄了過來，杏眸笑如月牙兒，“大聰明快過來，我真在給他們講你的光輝事跡呢，大家都快把你當神仙了�！�
院內(nèi)聚著不少人，看到李南柯后眾人眼神各異，多是崇拜與驚奇。
當然，也有懷疑和冷漠。
“這有什么好講的�！�
李南柯謙虛擺了擺手，瞥見大柱子和老姜也在。
不過相比于興致勃勃聆聽著的大柱子，老姜則靠在柱子上，神色冷漠。
“必須講啊，我小兔子也是出了力的�！�
孟小兔拍了拍胸脯，有些驕傲道，“讓他們明白，我小兔子可不是整天就知道睡覺的混子。”
然而你是。
李南柯默默吐槽。
鐵牛嫌熱鬧不嫌事大，搖著折扇道：“走，咱們?nèi)ネ饷嫜菸鋱�，那里有個茶棚，大伙兒好好聽聽俺鐵牛和李兄是如何齊力斷案的。
順便那里讓隔壁玄武部和白虎部的也聽聽，人和人的差距有多大。不然總說我們朱雀部是靠關系，讓他們知道，能力差就是能力差，跟我們沒法比�！�
鐵牛這一慫恿，其他人自然附和。
大柱子更是揮舞著手臂大聲嚷嚷，一臉的興奮。
“走了，大聰明�！�
孟小兔下意識挽住了李南柯的手臂，拽著他朝演武場的茶棚而去。
李南柯無奈，只好任由對方拽著。
見老姜一直靠在柱子上沒動彈，鐵牛喊道：“老姜，還愣著做什么，一起去啊。”
“我不去了。”老姜搖了搖頭。
孟小兔揮著手脆聲道：“老姜，人多才熱鬧啊。順便你也講講你的辦案經(jīng)歷，讓大聰明聽聽，不然以為我們朱雀部除了他意外就沒啥聰明人。比如三年前的秋十娘一案，那也是很精彩的。”
“你們?nèi)グ�，我先回家了�！?br />
顯然老姜并不喜歡這種熱鬧的氛圍，不過面對可愛的孟小兔，還是擠出了一絲歉意的笑容。
至少沒有給人留下面癱臉的刻板形象。
見對方離開了小院，孟小兔有些失落，與郭罡他們對視了一眼，彼此間傳遞著無奈的信號。
看得出他們很希望老姜參與進來，可惜沒能成功。
“秋十娘案是什么？”
對破案頗為感興趣的李南柯問道。
“走，邊走邊說。”
孟小兔甜美皙白的圓臉又重新?lián)P起笑容，挽著李南柯朝另一邊小路走去。
路上，李南柯大概了解了對方說的案情。
三年前，有一位外地來的富家子弟到云城游玩，在與朋友一次去青樓時，偶然間認識了一位頗為有名的花魁，秋十娘。
兩人情投意合，很快便陷入了愛戀。
這位富家子弟叫何甲，性格儒雅，家境殷實，出手也是闊綽，老鴇也是任由兩人濃情蜜意。
但畢竟秋十娘是花魁名妓，于溫柔鄉(xiāng)中纏綿一段時間后，何甲身上的銀子也花沒了，遭到了老鴇的冷遇嘲諷以及其他朋友的疏遠。
而家里人聽說他為了一個妓子流連忘返于青樓，也是氣的不行。
幾番派人來叫無果后，便斷了錢財。
何甲放不下秋十娘，整日借酒消愁。而秋十娘對老鴇的貪婪也極為厭惡，于是萌生了離開青樓，與愛人何甲共度一生的想法。
在秋十娘的幫助下，何甲湊夠了銀兩將她贖了出來。
臨走時，昔日與十娘要好的幾個姐妹，還特意送了她一個寶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兩人渡江回家，憧憬著未來。
但何甲雖然抱得美人歸，但心里卻很沉悶，因為他害怕家里人不同意他娶一個妓子。
途中，有一位姓孫的富家子弟偶然見到了十娘，于是起了貪念。在他一番哄騙說動下，本就心存猶豫的何甲一咬牙，將十娘賣給了對方。
當?shù)弥约罕毁u后，十娘悲痛萬分，肝腸寸斷。
于是當著二人的面，打開了那個寶箱。
里面不僅有無數(shù)翠羽明珠、瑤簪寶珥，玉簫金管。還有古玉紫金玩器，夜明珠、祖母綠、貓兒眼等稀世珍寶熠熠生輝。
價值不知多少。
原來這些都是秋十娘平日所積累的財富，假借著姐妹之手送給自己，為的就是希望憑借這些財寶，說服何甲的父母能接納自己。
如今心愛之人卻是如此薄情之人，十娘已然心死。
在何甲悔恨哭求聲中，將寶物盡數(shù)置于江中的秋十娘一躍而下，投江自盡。
當時卻是月上三更時，一片凄然。
但故事并沒有結束。
十娘身邊的丫鬟對她忠心耿耿，為了報復何甲等人，于是暗中服用紅雨，將十娘復活。
原本想著讓墳墓人秋十娘將負心人殺掉，卻被正在辦案的老姜夫妻倆識破。
最終救下了何甲等人。
雖然老姜保護了一些無辜的百姓，但得知內(nèi)情后的他，卻悶悶不樂了好久，甚至親自跑到何甲家里將其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