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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體 夜晚 (「夜晚模式」)

第20章

    他忍不住回顧了一遍事情的發(fā)展,越想越覺得不對,不由悄悄瞥了段溫一眼。

    他總瞧著、這上峰頭頂是不是有點綠?

    段溫沒在意刁郡守那點小心思,從那天回去見到房里有兩個人,他就知道謝韶多半是要把人帶走的。

    他叫人查了查,知道兩人身家背景還算清白,就沒有多管:她愿意養(yǎng)著就養(yǎng)著吧,權當留著解悶兒。

    涼城已經(jīng)算是段溫實際控制的區(qū)域了,到了自己地盤上,雖然同樣是趕路,但卻沒有先前那么急,每到一個地方總能享受到當?shù)刈罡咭?guī)格的招待。按理說要比先前的待遇好得多,但是謝韶有時候卻恨不得回到之前那艱苦樸素的條件。

    那天晚上攤開了之后,段溫算是徹底不裝了。

    謝韶想想自己居然曾經(jīng)給對方套上過“純情”兩個字的標簽,只恨不得回去敲開自己的腦殼,看看里面到底是些什么。

    這家伙純情?!開什么玩笑!

    段溫倒是答應了那句“成婚以后”,但是他做的事除了最后一步?jīng)]有真進去之外,其他和也沒區(qū)別。

    而且根本不分場合!

    馬車上兩人衣著整齊,但是如果仔細看,就能看到被攏在懷中女人衣衫下游移的手掌輪廓。

    謝韶一張臉漲得通紅,身體緊繃又放松,整個人都在細微地發(fā)抖,她緊緊咬著下唇怕出聲,但是在某個瞬間還是沒忍住一口咬在旁邊人的脖子上,這才將那聲差點溢出來的嗚咽壓下。

    段溫悶哼了一聲,但腔調(diào)卻更像是笑。

    謝韶從那一片空白中緩過神來,忍不住就著牙印磨了磨:怎么就沒咬死他呢?

    段溫笑夠了又開始哄人,什么“心肝兒肉”的都說的出口。謝韶自認為自己什么土味情話沒有見過,但是還真沒有對方這么直白肉麻還帶葷段子的,偏偏他還真能半點兒都不臉紅的說出來。

    他好意思說,謝韶卻沒那個臉皮去聽。

    她抬手就要去捂段溫的嘴,結果才剛剛碰上,掌心就是一濕。謝韶猛的一縮手,卻沒能縮回去,手被攥住往下,耳邊傳來另一個人已經(jīng)啞下去的調(diào)子,“心肝兒,也哄哄我吧�!�

    ……

    …………

    在馬車上鬧了這么一出之后,謝韶堅決不坐車了,她提出了學騎馬。

    某人很有點色令智昏的樣子,謝韶懷疑她要是在段溫上頭的時候,問對方銀行賬號密碼都能問出來,這會兒雖是沒有銀.行.卡,但是意思也差不多,總覺得那時候她隨便說點什么,這人都能滿口答應。

    怪不得美人計經(jīng)久不衰,枕頭風從古至今。

    總之,學騎馬這個要求被輕而易舉地答應了下來。

    謝韶本來以為會很難,因為不管是對她還是對原主,這都是一個從未接觸過的新領域,但是她上手得出乎意料的容易。幾乎都不用教,被段溫扶上馬去,說了幾句指點后,她就自然而然的掌握了要領。

    謝韶:難道自己就是傳說中的被高考耽誤的馬術天才?!

    人學會了新技能之后,總忍不住撒歡。

    謝韶覺得自己是個穩(wěn)重的人,但是這可是騎馬、騎馬唉!誰小時候沒披個被單扮演女俠,幻想著自己縱馬馳騁、仗劍走天涯?這會兒也算夢想成真了一半。

    謝韶沒多一會兒就拋下了教學的段溫,自己騎著馬加快速度。

    段溫若是想要跟自然能跟上的,但是他卻沒去追,反倒是拉了拉馬韁,讓坐下的馬匹速度緩下來,遠遠地看著那邊。

    衣袂飄揚,如墨的發(fā)絲在身后飛舞。連日光似乎都格外眷顧她,在肌膚上鍍上一層朦朧的光暈,讓她整個人都顯得不真實起來,仿佛隨時都要羽化歸去。

    但是段溫卻難得沒有上前打斷謝韶此刻的興致。

    他看著那窈窕的身形在馬上做出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姿態(tài),目光瞬也不瞬,眼底的興奮甚至有點攝人。

    一種奇異的滿足感縈繞心間,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東西填滿胸腔,血液隨著那一下又一下的跳動泵向四肢,大腦甚至因為這歡愉的情緒這產(chǎn)生了輕微的眩暈。

    段溫低低笑出了聲。

    他回憶著方才,忍不住心中喟嘆:可真是太像了,就連上馬時的小動作都一模一樣。

    雖然不記得他,但到底還是有痕跡留下,不是嗎?

    他留、下、的、痕、跡。

    第20章

    熟悉

    美人縱馬馳過,一路不知招來了多少人的目光。

    王賓卻看得眼角一跳,再一找、竟沒在附近找到的段溫的身影,更是心里一突。

    等到段溫悠悠然打馬走過來的時候,他差點以為對方要下令去追,結果段溫非但沒吭聲,甚至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

    ——這倒是奇了。

    王賓憋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就不擔心?”

    段溫挑了下眉,問:“擔心什么?”

    王賓:“……”

    當然是擔心人就這么跑了!

    瞧著這人先前恨不得把人捂在手心、綁在身上隨身帶著的架勢,王賓不得不懷疑段溫這會兒的用心——

    “故意放跑人再抓回來”這樣的事,這狗東西絕對干得出來,甚至還能樂在其中。

    把兵法上折敵銳氣的手段用在一個弱女子身上,他也不怕將人逼瘋。

    觀察了一會兒,王賓終于知道段溫為什么那么從容了。

    謝娘子正騎著的那匹通體漆黑的駿馬正是盜驪,段溫的坐騎。

    天子之駿,赤驥、盜驪、白義、逾輪、山子、渠黃、華騮、

    綠耳[1]。

    每每想到這一點,王賓都要忍不住腹誹自家主公,做出入朝稱臣的姿態(tài)之前,倒是改改自己的坐騎名字。

    而現(xiàn)在這種情況,王賓卻不知自己該感慨“怪不得這人如此放心”,還是該驚嘆“他居然真的放心”。要知道,盜驪可不是一匹好脾氣的馬,有它在倒是不怕人跑了,但是他就不怕謝娘子被摔出個好歹來?!

    正策馬奔馳的謝韶可不知王賓的關心,清風自面龐拂過,這種縱馬馳騁的感覺只讓人心底暢快至極,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身.下的馬匹都格外通曉人性、總能順暢地領會她的意思。

    一行就這么到了沮陽城,也就是先前遇到陶智時提起的那座城池。

    入城正是暮色將近的時候。

    對于和段溫同睡一個房間這一點,謝韶最開始以為是因為那晚的胡鬧,所以段溫才干脆留下睡了。但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入涼城的第一晚,段溫就是做此安排,這才有了謝韶迎頭撞上李桃李杏姐妹二人的尷尬場面。

    謝韶懷疑段溫是入涼城的當天晚上就準備和她攤牌,結果因為她睡得太死,所以才耽誤到第二日。

    她是不是還得感謝一下對方的體貼、沒有中途把她叫醒?

    “體貼”個鬼�。浚。�

    白天馬車上的還不夠,晚上居然又來?!

    謝韶本來就因為白日里騎馬磨得疼,這會兒更覺得那塊皮兒都快被蹭破了。

    深覺這樣下去不行,謝韶齒關閉合,使勁咬住了那兩根探入口腔、攪動津.液的手指。

    她確實下了狠勁兒,以至于都有一瞬間擔心自己是不是真把那兩根指頭咬斷了,結果那兩根濕漉漉的手指抽出,只在指根處有一圈發(fā)白的牙印,甚至都沒有破皮。

    謝·錯估自己傷害力·韶:“……”

    總覺得這仿佛是什么嘲諷。

    謝韶別過臉去不去看從自己唇邊拉長又扯斷的銀絲,只是還不等她開口質問身后的人“發(fā)什么瘋”,反倒段溫舔.吻著耳廓,先一步開口,“怎么了?從進城以后就心不在焉的。”

    這話一出,謝韶那氣勢洶洶質問的情緒一散,也想起了自己剛才一直糾結的事兒——

    她覺得這個沮陽城很熟悉,就好像自己曾經(jīng)來過一樣。

    但是原主出生長大都在長安,就連那次長安淪陷的事故,她也是隨著圣駕往南方去,沒道理來過沮陽這個北方重鎮(zhèn)。

    或許是這會兒的城墻都修得差不多,她在別處見過相似的,所以這會兒才產(chǎn)生了似曾相識的觀感?

    謝韶正這么思索著,耳邊那濕熱的吻卻接著往下,落到了耳后與頸側的連接處。謝韶禁不住“唔”了一聲,下意識地想要掙脫,段溫卻像是對她這個反應早有預料一樣,那只還帶著濕潤的手直接按在了另一邊的頸側。

    謝韶非但沒能逃開,反倒被捧著臉半強迫式地轉回頭來,對上那雙黑沉沉的染著欲.色的眸子。

    段溫尾音微微上挑,以一個略顯危險的語調(diào)輕聲問:“不專心?”

    那個從鼻腔中帶出“嗯?”被淹沒在接下來唇齒交纏的深吻中。

    被親得缺氧的謝韶:到底是誰先扯開的話題�。�!

    *

    雖然當天晚上的思緒被段溫強行打斷,但是謝韶還是將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第二天早早結束了必要的應酬之后,謝韶婉拒了再接下來的邀約,決定自己在城中轉轉。

    她沒有往坊市里面走,而是循著模糊的記憶沿著城墻繞圈。

    這種靠近城池邊緣的地方自然荒涼偏僻得很,玉簟一邊嫌棄這周圍的環(huán)境,一邊亦步亦趨地跟著在女郎身邊,仔細觀察著地面,免得有什么污泥臟了女郎的裙角。

    她著實不明白自家金尊玉貴的女郎為什么突然來這兒,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問:“娘子是昨日進城時丟了什么東西嗎?這地方荒僻得很,你又何必親自過來?有什么要找的,交代給婢子就是。”

    這個問題謝韶不太好回答。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確實是來找東西的沒錯,謝韶總覺得這里有一段城墻應該是塌過的。這年頭城墻可是一座城池最重要的防線之一,堅固程度就算上炸.藥都難炸開,要是有城墻塌過是大事。

    謝韶心底那熟悉感來得莫名其妙,不親自走來驗證一下總是心里難受。

    要是沒找到最好,那就證明純粹是她多想。

    要是找到了,謝韶覺得自己該好好地重新挖掘一遍原主的經(jīng)歷了。該不會她都跑這么大老遠了,還能遇到原主的故人吧?!

    這么一想,謝韶禁不住憶起了和段溫再見面那次,對方那句嚇到她心梗的“不記得我了”的詢問。

    雖然事后證明是個烏龍,但是就算這會兒再想,謝韶也覺得自己當時離原地去世是真的只差那么一根手指頭的距離。

    短暫的回憶只浮現(xiàn)了一瞬,謝韶很快就沒有心情去關心那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段帶著修補痕跡的城墻,城墻修修補補倒是很正常,不正常的是那段修補的材料。

    ——水泥!那是水泥吧?!!

    謝韶懵了大半天,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后面護衛(wèi)行禮的動靜。一直等到段溫走到跟前,她才回神,只是表情還帶著恍惚。

    段溫像是沒注意到這些異樣,也沒有詢問謝韶為什么會在這,而是選擇了另一個在這情況下、本該優(yōu)先度不高的問題,“韶娘,你在看什么?”

    謝韶卻無心注意這點細微的異樣,她下意識地張了張嘴又閉上,深深的吸了口氣,目光在段溫和那段水泥補的城墻之間來回轉了數(shù)遍,同時瘋狂搜索自穿越過來之后的記憶,確認自己在進沮陽城之前絕對沒見過這個東西,她這才勉強冷靜下來,用一種平靜中帶著點好奇的語氣問:“這是什么?”

    卻不料段溫聽到這個問題,去深深地看過來一眼。

    那意味不明的目光只把本就心神不定的謝韶看的心里忐忑,隔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慢吞吞地開口,“韶娘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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