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段溫卻誤會了她叫停的原因,湊上前來檢查,“是哪兒磕到?疼?叫我看看�!�
他說著話就已經(jīng)上手要來看,謝韶則是下意識抓著衣襟。“刺啦”一聲,被拉扯的布料直接裂開了。
兩人都愣住。
謝韶眨了下眼,感覺臉上一片濕潤,似乎又有眼淚落下來。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忍不住了。這突如其來的情緒崩潰,連她自己都覺得莫名。
帶著繭的手指放輕了力道蹭在臉頰上,一點點抹掉淚珠,繭子上粗糙的觸感讓這動作的存在感異常鮮明。
耳邊傳來壓低了的聲音哄著“莫哭、莫要哭了”“改日讓她們做條一模一樣的”“庫房里有幾匹云錦、吩咐下去做新裙子好不好”“還有金紗羅,等天氣熱起來做披衣”“要是喜歡素淡點的就用素錦”……
謝韶幾乎想要堵起耳朵不聽。
她咬著牙想,段溫這樣的就算放在現(xiàn)代也覺得是個到處哄騙小姑娘的渣男!
對著同一個人失戀兩次,她到底是個什么品種的傻子?!
……
等謝韶情緒終于平靜下來,已經(jīng)過去好一會兒了。
她披著段溫的外袍坐在桌案上,因為坐的位置偏高,一低頭就能看見對方前襟上被哭濕的一大塊。外袍披在她身上,那都是被滲進去的里衣,可見她剛才哭得有多崩潰,好像還抓著桌子上的紙擦鼻涕來著,后知后覺的尷尬讓謝韶別了別臉。
好像聽見了一聲輕笑,但抬眼看過去又似乎是她多想。
和段溫的視線對上,謝韶又有點晃神,她怔怔地看了一會兒,不知怎么地開口,“你能不能去找別人?”
謝韶清楚地意識到不能再這么下去了。
有這么一個人,他有權(quán)有勢、長得還好,對你千依百順、一心一意。即便清楚這一切都是假的,也要忍不住被拉入這個謊言。
謝韶迫切需要點什么來提醒著她,讓她不要泥足深陷。
原主那悲涼的感情結(jié)局仿佛預示著她什么,更何況在那夢境中,即便是夫婦兩人最琴瑟和鳴的時候,李豫身邊其實也有紅袖添香的漂亮丫鬟,只是沒有名分而已,這行為甚至算不上背叛。
在謝府那會兒被逼嫁時,謝韶就對這情況有預料了,她默認地接受了這些,但是卻絕對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
謝韶甚至有種錯覺,段溫的所作所為像是把她拖入泥潭中,她一點點墜.落下去、越墜越深,到最后只能緊緊攀著對方渴求那唇齒間的一點氧氣……在對方放手的時候,窒息在一片黑暗里。
那太可怕了。
謝韶甚至不知道,要不是那天晚上的警醒,她會不會就這么一無所知地沉到這片泥淖中,等對方放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
可到了那時候,早就來不及了。
所以去找別人好不好?
讓她清醒一點,她不想再往下沉了。
謝韶近乎是懇求地看向段溫,卻見對方臉上本來溫和的神情一點點冷凝下去。
他用一個和剛才語氣截然相反的冰冷語調(diào)開口,“不、能�!�
謝韶愣住:“不能”、是什么意思?
瞧著謝韶這呆愣著像是反應不過來的模樣,段溫還以為是被自己嚇著了。
他稍微緩了緩臉上的表情,伸手將人從桌上抱下來、攬在懷中,安撫地吻了吻耳后,放緩了聲音哄道:“這個不行,韶娘說點別的。換個要求,我一定答應你好不好?”
和溫柔的聲音不一樣,他臉上的表情一片冰涼,半垂的眼皮遮住了眼底那顯得扭曲的神色。
……別想著推開他。
段溫低著頭,輕吻一下又一下地落在耳邊頸側(cè),動作漸漸從一開始的安慰變成別的意味,他像是極耐心地要將這片白皙的脖頸都染上別的顏色。
好韶娘,快說點別的罷。
這樣下去,可是會把他逼瘋的。
作者有話說:
段狗:老婆讓我去找別人=老婆不想讓我碰=老婆還念著那個狗東西(殺心漸起.jpg)
第34章
苦肉計
謝韶因為那句毫不遲疑的“不能”愣住了。
她不理解段溫拒絕的理由。
謝韶到這個世界這么久,
她早就明白和封建男權(quán)社會的男人談節(jié)操,那簡直是天方夜譚。基因本能帶來的繁衍欲.望,又沒有任何道德和律法的約束,
指望人的自我品行修養(yǎng)?那簡直是開玩笑!
更何況在這會兒,
出入章臺被稱為雅事,數(shù)年一次的評花榜中,若得到“女狀元”的青眼,那簡直是能拿出去吹一輩子的榮耀。整個時代對于男人的尋花問柳沒有任何道德壓力,甚至于持著一種鼓勵的態(tài)度。
當然事情好像還有點公平在的,謝韶裝病那會兒讀原主小姐妹們的來信,
就有小姑娘提起昌樂公主送給魯陽公主的面首如何如何“美姿容”,語氣稀松平常,甚至隱約帶著羨慕之意。
謝韶:“……”
總之,
飽暖思淫.欲,
沒節(jié)操這種事屬于上層社會的特權(quán)。
只是這個世道畢竟仍是男權(quán),
養(yǎng)面首算是上不了臺面的有傷風化之舉,謝韶敢確定,
她要想養(yǎng),謝父能當場請家法打死她這個敗壞門風的不孝女。
雖然這會兒遠嫁到謝父管不著的地方,但是先不說謝韶自己的道德標準讓她能不能做出這種背叛婚姻的舉動來,單就段溫的行事作風——李豫送了幾封信就被揍得那鼻青臉腫的樣子——謝韶懷疑要是自己真做了什么,
等事情敗露、她大概就得和姘頭一塊兒落地成盒了,畢竟這人看著就不像是能忍這些的人。
……
思緒飄得有些遠,謝韶拼命地想著這些漫無邊際的事,只是為了避免去想那一種可能性。
——段溫是不是喜歡她?
謝韶不敢問,
她怕自己拿到那個答案之后反而陷得更深。
而且這問題問出來也沒有意義。
原主和李豫是青梅竹馬,
兩情相悅,
在剛剛新婚之后、琴瑟和鳴的那段日子,都可以說是這個時代的愛情模板了,但這一點也不影響李豫在原主身體不方便的時候去碰那些漂亮丫鬟,原主也都知道這些,她甚至要替丈夫處理好后續(xù)。
那夢境中只是浮光掠影的一瞥已經(jīng)讓謝韶覺得不能忍受,她無法想象事情真的落在自己身上會如何。
三觀不同。
她才是這個時代最格格不入的那一個異類。
這么想著,謝韶越發(fā)覺得段溫簡直就是個混蛋!
她都這么拼命地想要清醒過來往上浮了,段溫偏偏死死拽住她沉下去,非要她溺斃在這個明知是泥潭的地方。
察覺到這個混蛋想要繼續(xù)剛才的事,謝韶甚至罵都要罵不出聲了,她瞬間緊繃起來,死死按住那只手,聲音都變調(diào)了,“別,有人!”
伸過去的手被順勢反過來握住還捏了捏,段溫擒著那纖巧的手腕抓住往上,將整條手臂掛到了自己的肩上,兩人間的距離一時拉得更近,頸側(cè)的親吻變成了舔..咬,段溫低著聲誘哄,“沒人。哪有人?……好韶娘,抱抱我……”
謝韶信他的鬼話才怪�。�
身上接連不斷的碰觸讓她都快瘋了。
她掙扎了半天,總算把段溫的視線掰到了窗邊,后者卻只是不在意地掃了一眼,“看不見的�!�
謝韶:“……”
你看我信嗎?!
許是謝韶的抗拒太明顯,段溫終于沒再繼續(xù)下去,他垂首埋在謝韶頸側(cè)深吸了口氣,像是勉強平靜下來。
再看謝韶那又急又氣,整個人幾乎要崩潰的模樣,他總算意識到這次有點過火了,停頓了一下,干脆掐著人的腰把謝韶換了個方向坐了,接著手指點著茶水在前面的桌上簡單畫了幾筆。
謝韶一開始以為他還打算做什么,整個人都繃著。等看段溫在桌上畫起了什么,又是不解,一直到對方開口。
“從這兒到這兒,”段溫在那一堆簡陋的線條里面指了兩個點,解釋,“是今日經(jīng)過書房的巡邏路線�!�
經(jīng)對方這么一說,謝韶才反映過了那畫的是府里的路線圖。
有了提醒倒是容易看懂,就是有些費力。
段溫又手指劃過其中的一段,“只有巡邏隊從這里經(jīng)過的時候,才能看見書房的窗戶。”
謝韶好像明白段溫想說什么了。
“你仔細瞧瞧,從那邊看過來的時候,是被書架擋著的�!倍螠卣f著,像是覺得好笑一樣,撩起了謝韶頸邊一縷散落的發(fā)絲來親了親,“現(xiàn)在信了吧?真的看不見。”
當然,還有更要緊的一點。
——沒人敢看。
他可從來不是什么寬厚大度的主子,敢看他的人,可是會死得很慘的。
不過這些便不必說給韶娘聽了。
段溫放下手里的發(fā)絲,愛憐地親了親那都急得帶上了香汗的額角,溫聲:“韶娘這么好看,我怎么舍得給別人看?”
謝韶一怔。
但是他那天晚上,明明就……
謝韶突然想起來,那會兒這人好像親了半天,連根手指頭都沒往衣服里伸,簡直就像是做戲。
不過謝韶很快就沒空細想了,段溫這次可不是做戲。
被強行拖入漩渦間,她聽見那道帶著調(diào)笑意味的聲音在耳邊低語,“韶娘要關窗嗎?”
“關了窗,可就都知道里邊在做什么了�!�
謝韶:這果然是個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