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不過一瞬,她又陷入濃濃的睡意之中,撈不到被子就蜷縮在一團。
忽然被子動了,落在了身上,與之一起落下的還有一股濃濃的壓迫感。
似乎有人欺近,將她困在分寸之間。
那雙寒玉般的手,撫著她的臉一路往下,落在脆弱的脖頸摩挲,緩緩收攏的力氣,激的云薇打了個哆嗦。
無意識吐出一句話,“阿凌,我冷……”
一直盤旋在脖頸上的冰冷,又緩慢的褪去。
可不過片刻又再次襲來,不過這次不是她的脖頸,而是腰肢……
如薄冰一寸寸劃過肌膚,云薇顫栗,想逃避,想推開。
可是怎么都使不上力氣,仿佛被魘住般。
云薇覺得自己肯定是鬼壓床了,拼命想醒來。
可是眼皮卻如粘住了一般,怎么都睜不開。
焦急之際,一陣輕風吹過,濃濃檀香之下,一股若有似無的墨香,瞬間讓云薇睜開了眼。
無月無燭的夜,黑漆漆的像是深淵。
但是云薇卻還是捕捉到了床邊那一抹熟悉的輪廓。
她顫巍巍的伸手,撫摸上那輪廓。
是夢吧?
肯定是夢,不然她怎么可能還能觸碰到他……
要是夢,那她是不是可以留戀一會兒?
手落在了他的腰間,緩慢的貼了過去。
那股若有似無的墨香濃郁了起來,像是某個稀松平常的午后,他坐在書房,翻閱書卷,沾染上的氣息。
云薇貪戀的氣息……
她圈住他的頸項,在黑暗中尋到他的唇,吻了過去。
可那抹身影始終不動,不推開她,也不親她,薄唇抿成一條線,任由她怎么探,都不開門。
屋內(nèi)熏熏然的檀香,讓她頭腦昏昏,眼皮又沉重起來。
云薇索性放棄了,脫力似的靠在了他的懷里,聽他胸口明明滅滅的聲音。
像是雨聲,那么催人入眠。
在她將要徹底墜入夢境之前,一句話又將她意識拉了回來。
“你有沒有喜歡過我?”
流水濺玉的聲音,熟悉到骨子里。
云薇眼睫微顫,掌心下覆蓋的布料,恍然真實了起來。
“有沒有?”
再次追問,固執(zhí)的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有沒有……”
聲音弱了,像是自言自語。
良久靜默,云薇像是被睡著了,始終不言。
一直僵著的身影忽然動了。
像是急躁的野獸一般,欺身而上,將她的衣襟扯開。
沒有任何前戲,就那么莽撞的沖過來。
“疼……”
極輕的一句呼痛,像幼獸嗚咽,那么無助。
最終,那股莽撞還是妥協(xié)了下來,溫柔了下來。
細碎的溫熱落在云薇的頸項之上……
伴隨著一句含糊到不用心聽就能忽略掉的“薇薇……”
這一聲,讓云薇的眼眶酸疼起來。
她想去擁抱一下他,手哆哆嗦嗦剛抬起來,又被他扣住壓了下去,五指相握。
窗外又落雨,滴滴答答,掩蓋了屋內(nèi)的喘息。
云薇意識一片混淆,身上卻敏銳清晰得近乎毫末。
他的吻,他的手,他蓄積沖撞的力量,將她牢牢困住。
其實他沒有過多制衡她,可是云薇卻覺得無路可逃,也不想逃……
糾纏之中,她不經(jīng)意碰到一柄冰涼的鐵。
順著那東西的紋路撫摸,才知道那是什么。
顫巍巍的松開,她眼角的淚落了下來,氤入枕衾。
身上之人也停了下來,望著她松開的匕首,目色比夜都幽暗。
已經(jīng)放在了這么顯眼的位置,你那么惡心我,不愿意跟我演夫妻,是不是至少要抓起匕首自衛(wèi)?
再不濟,也該努力去喊,吸引人來……
為什么,你又什么都由著我?
你是不是……有那么一絲絲愛我?
妄想生于微末之處,在他心里的陰暗面恣意瘋長。
可最終,枯萎在歡愉時的喘息之上……
雨勢不歇,狂風漸起,猛地吹開了半關(guān)半掩的窗戶,吹得屋里簾帳一陣亂晃。
也吹散了屋內(nèi)曖昧的氣息……
云薇躺在床上衣衫齊整,被子蓋的完好,可是身邊已空。
那股無力感在他離去后,也逐漸消失,讓人清明起來。
她緩了許久,才扶著床榻起身。
掌燈,關(guān)窗,撥開了香爐蓋子。
一片灰燼中,果然多了一抹不宜察覺的黑灰。
都三次經(jīng)驗了,怎么著她也辨別的出是做夢還是被下藥。
只是她不明白凌霄閣守衛(wèi)森嚴,他怎么能闖的進來?
要么是陸行亦在撤退,守衛(wèi)松懈?
要么,就是陸行亦故意放水,讓他們相見。
只要她今天表現(xiàn)出不舍與心軟,前幾天的決裂都將被否決。
他還是可以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暗暗用自己威脅顧長凌,……
云薇看向隔壁的房間,冷冷一笑。
隔壁的房間此刻也空了,只余一杯茶盞,被捏的粉碎,碎片上沾染了幾絲鮮紅。
第252章
深夜議事
漫漫雨夜,顧長凌一身夜行衣出現(xiàn)在五蓮山的半山腰之上。
土明和如風早已在那里焦急等候。
他們跟大人一起來夜探山寨,早已回來,唯有大人去了許久。
土明擔心道:“大人是不是被發(fā)現(xiàn)了?”
顧長凌翻身上馬,“回去再說�!�
錢府,翠和苑,燈火通明。
顧長凌剛換去一身濕淋淋的衣服,許老先沖過來問,“怎么樣,試探出小薇兒的口風沒?”
顧長凌搖頭,“她什么都沒說�!�
許老驚訝道:“怎么會,曼陀羅香最易催人神智,說出真實想法,小薇兒即便沒承認她有苦衷,也不該什么都不說啊。”
就是罵也得罵兩句啊。
曼陀羅香就是許老給顧長凌的惑心香,中者昏昏沉沉,會以為在夢境中,不自覺的說出最真實的想法。
顧長凌已經(jīng)用過三顆,今夜用的是最后一顆。
許老琢磨,“該不是這藥放太久受潮失效了?”
如畫才不關(guān)心那個香丸,就關(guān)心:“我們家郡主怎樣,一切安好嗎?”
顧長凌想起那消瘦的手感,微頓,“不知�!�
如畫就哭,“我們郡主肯定是被威脅了,奴婢從小伺候郡主長大,郡主怎么可能跟那個陸行亦有什么青梅竹馬的情分�!�
“撐死就是幾次偶遇,郡主也沒有放在心上過,嗚嗚嗚,可憐的郡主到底是被他拿什么威脅了啊�!�
如詩去安撫了如畫幾句,也忍不住勸道:“顧大人,如畫與奴婢一起伴著郡主長大,真的沒見過郡主和景王有任何私下往來,這事委實蹊蹺,望您細細查證,不要偏信了小人�!�
顧長凌嗯了一聲,似乎有些淡。
葉夢嬈皺眉,“話雖如此,但是薇薇對陸行亦的確不同�!�
那種親密感,真的很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如畫咕噥,“那許是陸行亦給郡主下了什么降頭術(shù)之類的,讓郡主聽他的話,不是有些偏僻之地有很多操控人心的巫蠱術(shù)嗎?”
這么一說,許老嚴肅了起來,“小夢兒,你們的蠱毒里面有沒有能控制人心的?”
葉夢嬈認真思考,“古籍記載有噬心蠱,服者會被下蠱人控制,只是這種蠱我沒有見過,只是聽族中長老說過,似乎早在幾十年前就失傳了�!�
陸行亦對這方面一竅不通,應(yīng)該不會用蠱控制薇薇。
顧長凌忽然出聲,“她沒被控制�!�
是否被控制,他看得出來。
既然沒被控制,這些人都猜不透到底薇薇為何這么做了。
葉夢嬈想起顧長凌當時從五蓮山回來的樣子,生怕他又受刺激,索性岔開了話題,“說正事,你們今夜去探,可有什么收獲?”
顧長凌道:“五蓮山內(nèi)里已空,許多守衛(wèi)都撤了,看樣子陸行亦打算舍棄五蓮山,打道回京�!�
土明道:“那我們明天一早,趁他撤退前,去打他個措手不及�!�
葉夢婷擺手:“不妥,五蓮山他隱藏如此之久,真會這么輕易舍棄,我不相信�!�
顧長凌道:“確實,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早就得知我們的消息,故意設(shè)計誘我們過去,一網(wǎng)打盡”
許老道:“那你有何打算?”
顧長凌思索片刻,“先在山腳下安排我們的人扮成平民盯著,若是他真舍棄出山,我們就在山腳下交手,總好過在他的地盤�!�
土明道:“那陸行亦要是一直不出來怎么辦?”
“不會,他京城有一堆事要做,這幾天一定會有動靜�!�
葉夢嬈道:“暫時也只有這樣妥當些�!�
許老嘆氣,“這種權(quán)謀的事我老人家可幫不上太多忙,費神,我還是研究我的藥去吧。”
等到眾人都散去,翠和苑就安靜了下來,顧長凌了無睡意,望著燭火出神。
一個守夜的小丫鬟,借口上廁所,久久才歸。
翌日,錢知府過來詢問他那群土匪何時圍剿?
錢知府還不知道里面的土匪就是景王,只當是真的土匪,畢竟里面建有山寨。
他急著立功。
因為改稻為桑是祁王接手了,他以前為太子效力,怕被牽連,所以想投祁王,拿剿匪當誠意。
顧長凌說再派人觀察兩天,探查下敵情,不能冒然出動打草驚蛇。
錢知府雖急,對對顧長凌很是信任,聽他命令而行。
顧長凌則是出去,巡視堤壩。
最近這一段時間,就沒怎么晴過,雨水暴漲,雖及時疏通溝渠,但仍有許多弊端。
而且堤壩已經(jīng)幾年沒有加固過,恐有泄洪之憂。
相比于土匪,他表現(xiàn)的更在乎堤壩。
一早就帶著土明騎馬出發(fā),四處巡視。
彩霞看著顧長凌遠去的背影,還有昨夜聽到的消息,默默回去寫了一封信。
陸行亦收到信皺眉,“顧長凌竟然不打算不進攻?”
昨夜特意讓他進來探查,做出假象他們要撤離,結(jié)果他如此不緊不慢?
反而冷靜的去巡視堤壩,怎么,是薇薇給他的恨意不夠?
呵呵,倒是低估了他的忍。
陸行亦燒了信,眼下若是耗,他可耗不起。
京城陸行川已經(jīng)知道他的身份,暗地里四處打壓他,再不回去穩(wěn)定局面,跟顧長凌耗著,就被他耗死了。
“流鷹,收拾東西,我們悄悄啟程�!�
“是�!�
“無需多帶人,就帶幾個貼身侍衛(wèi),偽裝成普通人,從小道走�!�
主路顧長凌已經(jīng)派人蹲伏了。
“是�!�
陸行亦推開凌霄閣的時候,云薇還是一如既往的坐著發(fā)呆,面前除了一幅畫,什么沒有收拾。
他這兩天送她的小玩意什么的,一概沒動,連一件衣服都不愿多拿。
面色微凜,卻沒發(fā)作,只是吩咐兩個小婢女幫她收拾。
“走吧薇薇,我們現(xiàn)在出發(fā)�!�
云薇停頓了一瞬,起身跟著他。
終于下了凌霄閣,幾日的積雨讓所見之處都是潮濕的。
空氣,泥土,都泛著一股青澀的味道。
地上的青石磚還有墻也生了一層滑膩的青苔,成片的覆蓋了斑駁的墻垣。
楚姣姣見云薇一直往外面看著,好奇道:“在看什么?”
云薇說:“在看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