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錢知府是陸行亦的人,一定會臨時倒戈,大肆宣揚這個據(jù)點是祁王的,也會向朝廷通稟。
一個皇子私建山寨,又私鑄兵器,真嫁禍到祁王身上,真的是再無翻身機會。
“所以我只能表現(xiàn)的一點也不急,派人去山門口像模像樣的蹲一下,然后京城那邊釋放出祁王打壓陸行亦勢力的消息,逼得他自亂陣腳,提前做安排�!�
第259章
顧長凌,你還真是好騙
顧長凌道:“我私下早已書信給了祁王,把這件事稟報朝廷,事關重大,我前兩天接到祁王手信,朝廷已經(jīng)秘密派了大理寺卿裴泉盛親自來走訪探查�!�
云薇:“裴泉盛,那個出了名的剛正不阿裴泉盛?”
“是的,裴泉盛是皇上的心腹,只忠于皇上,不存在被拉攏,所以這么多年,才一直能穩(wěn)坐大理寺卿的位置。”
云薇又擔心道:“可是如你所說,山寨里一切標識有可能都換成祁王的了,他那么謹慎,我們無法潛入進去全部更換,裴泉盛來調查,會相信祁王嗎?”
顧長凌道:“他不會,但是我們可以讓陸行亦主動露餡。”
“怎么露?”
“還記得我之前用的曼陀羅香丸嗎?”
“就是你昨夜給我下的那種香味,能讓人昏昏欲睡的?”
顧長凌笑道:“你還真以為你昨天中的是曼陀羅香,那是假的,就是一顆普通的迷香丸,用來糊弄陸行亦,證明我是來套你話的�!�
云薇:“啊?難怪我昨夜能清醒,我還以為對那香免疫了呢�!�
“真中曼陀羅香,就會讓人以為做夢,你是因為用的次數(shù)多了,三次才會起疑,但是第一次用的人,一般不會懷疑。”
云薇咂嘴,確實,她之前都沒懷疑過,還是最后一次清醒許多,才覺出異樣。
哎,不對,云薇忽然發(fā)現(xiàn)關注點錯了。
她看了看某人,忽然故作生氣道:“原來你竟然暗搓搓給我下了三次這種香,所以我之前以為的夢,都是你作弄的?”
顧長凌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漏了,摸了摸鼻子,“那個時候,你不是老是躲著我嗎,我有話想問,你又不說,就只能去你夢里了�!�
云薇抱胸,故意拖著調子哦了一聲,“你是去我夢里問話的嗎?”
哪一次不是跟個色胚一樣占她便宜。
顧長凌反正不會臉紅,還一本正經(jīng),“當然了,不然我還做了什么,你說�!�
還不承認?
云薇給他掰扯,“你第一次在國公府你就偷親我,那時候你自己都不確定是否喜歡我呢,就上嘴了,第二次你抱我,還有第三次……”
話到這,她忽然住了嘴。
第三次她抽風就主動吻了他一下,然后他就色氣滿滿的吻的她幾近缺氧。
吮過她的指尖,濡濕的舌勾纏著她,最后還掀了她的衣服,停在胸口軟處久久作弄,讓她即便夢醒后都不敢細想。
總覺得他的喘息久久不散,最后害得她幾天沒睡好,真的做了一個旖旎的夢……
顧長凌見她停了,微微挑眉,“第三次怎么了,說啊,我聽聽是不是我弄的,萬一是你自己的春夢,回頭冤枉了我。”
云薇小臉一黃,故作淡定,“我才不會冤枉你呢�!�
顧長凌拉住她的手,將人圈在懷里,壓著笑意道:“難道夫人的關注點不應該是才沒有做過春夢,怎的就回了這一句?”
他一句話帶了兩個問題,她卻回了一個。
云薇這才知道這廝套話,一時間臉色紅了個透,背過身哼哼,“反正,反正你以后不準再用這些手段�!�
顧長凌愛極了她臉紅害羞的還要故作淡定的樣子。
將她轉過來,非常誠懇的認錯,做了一大串保證,再也不會對她用那些手段。
他是個能屈能伸的,哄人的土味情話張口就來。
當你真的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土味情話就不會覺得土。
云薇被他逗笑,鬧了一會兒,才又說起正事。
“所以,你給誰下了曼陀羅香?”
“最后一顆,我前兩天下給了錢知府,從而知道他們怎么交易的,所以我到時候計劃讓裴泉盛配合偽裝成番邦買主,逼得陸行亦親自出面。”
“哪兒一個番邦?”
“夷然。”
云薇震驚,夷然國,是顧長凌最后一個后宮,就是和那個番邦公主打的火熱的地方。
原著里,這個國也是多災多難,皇子爭位不擇手段,那個公主本來是要和皇室聯(lián)姻的,結果看上了顧長凌,五迷三道的要嫁給他。
后續(xù)顧長凌和那個公主聯(lián)姻,就是為了支持其中一個皇子上位。
云薇問:“你要偽裝成夷然國的三皇子?”
顧長凌詫異:“你怎么知道?”
云薇道:“因為陸行亦知道的比我多,提過這個皇子,說這個皇子日后是可塑之才,有心想拉攏的。”
“他也調查過?”顧長凌一笑,“看來早有心思跟夷然國做生意,那這次偽裝成三皇子正好�!�
他也是在錢知府那里套出一點蛛絲馬跡,自己推測的,可能陸行亦想拉攏一個歸屬他的番邦,故此會以兵器支持。
眼下有了薇薇的證實,陸行亦十有八九會上鉤。
顧長凌道:“只要等得他來交易,當面被裴泉盛拆穿,那他的罪名就定了,再無翻身之地。”
云薇依偎進他懷里,語帶驕傲,“好計,阿凌,你果然聰明�!�
顧長凌拍了拍她的后背,微笑道:“等到時候扳倒他,改稻為桑也差不多結束,臨安事了,我就帶你回京城,去參加隋林生和柳小姐的婚禮�!�
“你不是還想去四處看看嗎,到時候我都陪你……”
“噗呲”一聲,將顧長凌憧憬的話突然打斷。
他宛如行將就木的老人,緩緩的低頭,看著胸口玄色的利刃。
是他曾送她的防身匕首……
一縷紅色的血順著最后那點沒有沒入胸膛的刀身,緩慢流淌,落在了云薇的鞋尖,仿佛一朵紅梅綻放,鮮紅鮮紅。
“薇……薇?”
他滿目情誼還未完全斂去,就被這猝不及防的一幕沖碎,一臉的迷茫和無辜,倒映在云薇冷漠的瞳孔。
“為什么……”
她說:“顧長凌,你還真是好騙!”
兩人離得極近,近到啟唇張合間,唇瓣淡淡擦過,讓顧長凌一瞬間產(chǎn)生錯覺。
好像是某個稀松平常的午后,云很淡,風很清,兩人站在夕陽下纏綿低語。
可是她的唇卻很涼,眼神很冷,像是穿心毒藥,比他胸口刺入匕首還痛。
云薇蓄力,毫不猶豫地往前推進,直至刀刃全部沒入那方胸膛,一朵朵血色花在他胸口開到荼蘼。
第260章
我怎么會殺他,怎么會!
顧長凌松開了她,踉蹌一步,青苔濕滑,猛然踏空往后跌去。
呼嘯的風灌入耳膜,讓他什么都聽不清,只能看到,她從始到終冷漠的眉眼。
沒有一絲絲,一絲絲愧疚……
萬丈懸崖,恐也不過如此。
瀑布聲像是奔雷翻騰,淹沒了他墜入深潭的聲音,卻始終沒淹沒他最后那句,“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
像是揉碎在風里痛苦的呢喃。
為什么我掏心掏肺的對你,你卻要這么對我……
云薇刀柄推的太深,沒有拔出,手挨過他的胸膛,滿手滿袖子都是血。
淋過雙手,透過指縫滲入煙紫色的輕紗裙里,像是開出大片大片暗紅的彼岸花。
少頃,她像是被這血燙到,猛地后退一步,忽然有人扶住了她。
木木轉身,云薇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說,“主子,我殺了他。”
陸行亦不知何時出現(xiàn),從袖口里掏出絹帕,為她輕輕擦拭掌心的鮮血,輕聲夸贊道:“做得好,薇薇�!�
做得好嗎?
做的好嗎……
她不懂,只知道遵循腦子里的命令行。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胸口卻很痛,仿佛那柄匕首也捅到了她的心上。
一滴,兩滴,滾燙的淚落在了陸行亦擦拭的手背上。
明明還是那個麻木的表情,眼神都空洞,可是卻偏偏流著淚,如下了雨一樣不停歇。
陸行亦擦去她的眼淚,溫聲道:“薇薇,你太累了,睡一覺,睡一覺就好。”
這話像是什么解除某種機制一樣,云薇陡然昏迷了過去,再無一絲力氣支撐。
“大人!”
聽到這邊有落水動靜趕來的土明看到云薇滿身鮮血倒在陸行亦的懷里,目眥欲裂。
烏嶺和如影也都緊隨其后,拔劍相向。
流鷹帶著人迎了上去,陸行亦只管抱著云薇走,以及吩咐一句,“全部殺掉�!�
刀光血雨中,云薇懷里一直珍視的吉祥如意平安佩忽然掉了出來,落在泥土里,被陸行亦踩過,碾進塵埃……
……
云薇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
夢里有山清水秀,鳥語花香,田野村光。
寧靜的傍晚,夕陽半掛,霞光將萬物都染成溫柔的顏色。
山腳下有一籬笆小院,院中有她喜歡的秋千,花架,雞咕咕叫,門口狗吠,亂糟糟,卻是一片生活的氣息。
她在廚房張羅晚飯,等一人歸,面上綻開的笑容是幸福的模樣。
村里常有人夸她嫁的如意郎,福好,命好。
她也這么覺得,常常擁著那人撒嬌,與他纏綿,晚間低語,午間碎碎,清晨問安……
他常去打獵,給她帶許多獵物,閑暇時帶她游山玩水,或是并肩看夕陽,或是溪間垂釣……
生活平靜且溫馨,他寵溺的笑容,讓云薇覺得是世間最美的風景。
本以為幸福會一直延續(xù),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有一天,她等的那人不歸了。
于是她站在門口等啊等,日復一日,院中花架枯萎,夕陽不再明媚,蕭蕭瑟瑟的不知過了多少時間。
終于在一處波瀾的瀑布邊,再次看到了那抹日思夜想的身影。
她沖過去,不顧一切,想去擁抱他。
可是擁抱到的卻是滿手溫熱的腥膩。
云薇顫巍巍的看著自己的手,像是在紅色染缸里浸泡過,近乎詭異的血紅,讓她驚恐的連連后退。
那個背影終于轉身,胸口插著一把匕首,汩汩不停的鮮血往外涌出,滴滴答答的仿佛沒有盡頭一般。
他啟唇,薄唇之間亦然有鮮血流出,面色看著那么痛,痛到無以復加。
“為什么……”
“為什么背叛我?”
云薇搖頭,無助無措的搖頭,哆哆嗦嗦的想去為他治療胸口的傷,“不,我沒有,我沒有背叛你。”
“阿凌,阿凌你相信我,我沒有背叛你……”
他凄然一笑,“相信?”
“云薇,我此生都不會再相信你,此生,都不會!”
他后退一步,再次跌入滾滾深淵。
云薇急忙伸手,想去抓他,拼命拼命的想去抓他。
可是終究晚了一步,指尖擦過,什么都沒抓住,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幽暗的潭水吞沒。
那一刻,她的心像是也被挖空了,空的到無法呼吸。
“阿凌……阿凌……”
云薇猛地睜開眼坐起,心跳急速,狂亂不寧,冷汗涔涔。
“郡主!”
如畫的一聲驚呼,將她緩慢拉入現(xiàn)實,扭頭望去,見如畫端著藥,站在門口。
還是那身粉嫩的丫鬟裝。
鳥兒啁啾,有風吹動紗帳,不知現(xiàn)在什么時辰,窗外陽光正艷,刺的云薇眼睛一晃,以袖遮住。
如畫立刻放下手中湯藥,跑了過來,“嗚嗚,郡主您可算醒了�!�
醒了?
所以剛剛那都是夢,都是夢。
云薇松了口氣,無力的靠在靠枕上。
如畫淚眼汪汪的,“郡主,您不知道您都昏睡一個月了,再不醒,奴婢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云薇詫異,“一個月,我睡了一個月?”
“是呀,自您從五蓮山回來后,就一直昏睡,如今我們都到了京城了�!�
“京城?”
云薇看向周圍,珠簾輕紗,屏風雅畫,光可鑒人的地板,空蕩又精致的大殿……
“這是哪兒?”
如畫道:“皇宮�!�
云薇打量著屋內陳設,喃喃道:“我怎么會在皇宮,我又什么時候回的京?”
她怎么記不起?
試著去想,忽然頭痛不已,嚇得如畫趕緊喚人去找葉姑娘。
然后安慰道:“郡主,想不起來就別想了,您睡太久,要不先把藥喝了,緩一緩?”
云薇搖頭,拉著如畫忽然問:“那顧大人呢,也回京了嗎?”
如畫愣住,支吾道:“顧大人他,他……”
如畫是個直性子,鮮少會這么欲言又止。
一種不安感在云薇心底陡然升騰起來。
緊緊的捉著如畫的肩膀,“他怎么了?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