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終于，不是她一個人孤零零的飄來飄去。

    但是顧長凌睡得淺，輕微的動靜就睜開了眼，拍了拍她的后背，“醒了？”

    “嗯�！�

    “渴不渴？餓不餓？有沒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

    云薇打斷他，“什么都不要，讓我安靜抱你一會兒就好�！�

    顧長凌親了親她的額頭，二人相擁，再無阻隔。

    睡了一夜，云薇的精神好了些許，擔(dān)憂的問：“這一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的毒怎么辦？”

    顧長凌將她鬢邊的發(fā)拂到而后，“別擔(dān)心，我的毒解了�！�

    云薇詫異，“怎么解的？”

    “是蘇姑娘幫的忙�！�

    顧長凌回憶起薇薇大出血的那一夜。

    葉夢嬈和湘姨終于止住了薇薇的出血，可是薇薇陷入了昏迷。

    他因為冒然多服用了加倍的抑制藥，也到了油盡燈枯時。

    只是阿朝用內(nèi)力幫他護著心脈，許老用針灸勉強幫他拖延。

    二人都在昏迷，鮮血染得屋內(nèi)窒悶。

    孩子不諳世事的啼哭，本該是歡樂的新生命迎接，那一刻，安若的哭聲卻像是哭父母的離別。

    所有人都陷入一片悲哀中。

    沒有人注意，蘇媚不見了。

    消失了兩天，直到顧長凌到了彌留之際，撐不下去，全部人都圍著他。

    高巖和土明跪在他床邊，無能為力的默認他的離世時，蘇媚才踹門進來。

    她眼眶血絲遍布，像是兩個夜晚沒睡一樣，身上的衣服都沒換，還是薇薇生產(chǎn)那天的一身。

    雖然狼狽和疲憊，但是她的眼神卻是格外的亮。

    捧著一個盒子，說：“我有解藥�！�

    說出這句話，沒有得到屋內(nèi)任何人的回應(yīng)。

    長凌已經(jīng)衰竭，再無生還可能。

    蘇媚見他們都不信，急急的拿出藥丸證明，“這是生死丹，百年前秦朝末年的秘藥生死丹，傳聞能洗髓換血，改變一個人的體質(zhì)，縱使中毒全廢之人，只要還有一口氣，都能讓人起死回生。”

    紅彤彤的丹藥，就像是一碗鮮血濃縮而成的血丸一樣，不懂醫(yī)的覺得蘇媚是瞎煉的，好詭異。

    但許老和葉夢嬈卻有所聞，生死丹屬于百年前的秦末古書記載，早已失傳。

    而且傳聞生死丹一念生，一念死，洗髓換血并非都是解藥，也有可能是中毒。

    此丹藥性萬變，用得好可以救人，用的不好，是殺人。

    不過當(dāng)時阿凌本就是彌留之際，他們都沒有顧慮，抱著試試的心態(tài)，默認蘇媚將丹藥喂給了他。

    沒想到真的有效果，漫長的一個時辰后，長凌眼睫輕晃，雖然沒有醒，但是脈象竟然開始恢復(fù)了。

    許老也葉夢嬈稀奇的問她這個生死丹是如何練的，為什么剛好就能救長凌？

    蘇媚說她也是誤打誤撞。

    她偷高巖的血蓮丹就是為了研究生死丹。

    因為父親留給她的古書上，血蓮丹是藥引，幽冥蠱是承上啟下的養(yǎng)分。

    父親不知從哪里得到這本古書，指望能練出來，作為鎮(zhèn)教之寶。

    只是可惜，陸行亦的滅門來的過于突然，父親臨死時，只好將古書交給了自己。

    指望自己能練出生死丹，作為復(fù)教之用。

    孫毅一直把握幽冥蠱不給，但是蘇媚細心，在圍剿孫毅那夜，孫毅給云薇布置的取蠱尸臺上，蘇媚發(fā)現(xiàn)了那一圈詭異之花的異常。

    從而猜到或許孫毅的幽冥蠱不是隨身攜帶，而是棲放與某一處，比如尸臺旁的花……

    所以她逃走之前，趁亂去了尸臺那邊，辨別出哪一朵花寄宿了幽冥蠱后，悄悄取了幽冥蠱。

    父親已經(jīng)幫她把所需要的各種復(fù)雜藥材都備齊，根基打好，蘇媚著急動手。

    可是任由她怎么煉，幽冥蠱和那些藥材都不肯融合。

    蘇媚反復(fù)翻開古書，停留在最后一句，源血不斷，生命不停，這一句話。

    什么是源血？源頭之血？

    源頭之血豈不是母腹之中，那怎么算？

    她一直沒理解的問題，直到看到安若出生，剪下的臍帶里的血，才恍然明白。

    那才是一個生命最初的供養(yǎng)。

    書中的源血也非亂配，需講究一脈同源。

    安若就是顧大人的崽兒，她的血可不就是顧大人的種，必須是一脈啊。

    所以蘇眉取了血回去后耗時兩天，終于練成了生死丹。

    她也沒有一定的把握，直到看見顧大哥醒來時，心才終于放了下來。

    兩天努力總算沒有白費，顧大哥的恩，她還了。

    后面就是許老天天幫他調(diào)養(yǎng)，清理余毒，顧長凌躺了七日才下床。

    花了十三日才將體內(nèi)余毒徹底全清，身體也慢慢開始恢復(fù)。

    顧長凌沒事了，但薇薇卻一直沒醒，比他睡得還久。

    許老說一個人久久不醒，許是她的意識迷失在了哪里？

    便讓他多跟薇薇說說話，多制造點熟悉的聲音，看能不能喚醒她。

    云薇所遇到的那些場景，都是顧長凌對她的喃喃自語。

    他拉著云薇的手，溫柔的說：“薇薇，你知道嗎，其實我早知道你不是她了。”

    借尸還魂的話本子，是顧長凌說他初發(fā)現(xiàn)端倪的開始。

    那件衣服，他后面也一直沒丟，因為當(dāng)時在他懷里抬頭的“云薇”眼底那么清澈，茫然，像是透明溪水下反射出美麗的波光。

    其實，讓顧長凌有片刻的停頓。

    只是那時候，是他絕不會承認的。

    回想一路來的點點滴滴，顧長凌目色懷念又愧疚。

    “對不起，把你當(dāng)做她，以前對你那么不好�！�

    “對不起……以前多次想過殺你�！�

    “對不起……我發(fā)現(xiàn)的還是晚，沒有多抓住與你相遇的點點滴滴。”

    “對不起……”

    他在屋里，說了好多遍對不起，好多遍，整個屋里都在回蕩他的余音。

    那時他身體還未完全恢復(fù)，仍是會咳嗽。

    顧長凌不再掩飾，故意說起他種蠱多疼，多痛。

    說起他衰敗之后望著梨花，想起顧宅，想起風(fēng)清軒，多么孤獨。

    他想讓她聽到心疼，讓她不舍得迷失，睜眼看看自己。

    “回頭看看我，薇薇，回頭看看，我在等你……”

    “醒來吧，別睡了，好嗎？”

    就這樣，日復(fù)一日的傾訴，終于在昨天，在顧長凌逗孩子的撥浪鼓聲中，把她喚醒。

    第464章

    瞄準高巖

    云薇聽完，驚訝不已，原來她走過的那些場景，是阿凌講述的……

    想起那些場景，她仍是心疼不已，淚瞬間涌了上來。

    顧長凌給她擦淚，說：“都過去了，往后才是我們揚風(fēng)起帆的日子，往后，我們再也不分開，好嗎？”

    “好。”

    云薇緊緊抱住他，緊到兩顆心相貼，溫暖彼此。

    膩歪一會兒，云薇感慨的發(fā)出一聲嘆息，因為她沒想到最后的轉(zhuǎn)折竟然是蘇媚。

    原著中最后一個后宮，原來也是阿凌的光環(huán)。

    果然啊，她的大男主，名不虛傳。

    云薇問：“蘇媚呢？”

    好似昨天醒來獨獨沒看到她。

    顧長凌道：“在高巖那里�！�

    “高巖又收她當(dāng)丫鬟啦？”

    丫鬟？

    這以后怕不是丫鬟了。

    但他沒有明說，笑笑，“不是高巖收，是她主動去做丫鬟的�！�

    “嗯？蘇媚喜歡高巖？”

    該不會是同心蠱的緣故？

    “這我就不知了�！�

    反正蘇媚醒來后一直賴在棲遲莊不走，高巖也沒管她，隨她去留，仿佛不在意。

    云薇還有一絲顧慮，“高巖的轉(zhuǎn)變是否因同心蠱的影響？”

    若是那樣，對高巖是不公平的。

    顧長凌安慰，“放心，夢嬈已經(jīng)讓蘇媚服下了第二次解藥，同心蠱已經(jīng)失效了。”

    如果沒有失效，顧長凌也不會默認。

    但失效的情況下，高巖還是同意蘇媚跟在身邊，那就是他自己的決定了。

    云薇聽說失效，就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

    高巖是個很清醒的人，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云薇平安醒來的消息，當(dāng)天就傳到高巖那里。

    一大早她剛吃完早飯，高巖就急匆匆的趕來。

    尚未行禮，就被顧長凌拖住胳膊，示意他不必多禮。

    云薇也示意他不要見外，下意識朝他身后看了看，果然看到了蘇媚的影子。

    她仍舊一身粉嫩的衣著，發(fā)型都沒變，只是氣質(zhì)變了。

    不再像是之前假扮紫蘇，端的規(guī)規(guī)矩矩，小心怯懦，反而釋放本性大咧咧的站著，如剛出深山的小鹿一樣，眨著水靈靈的雙眼，新奇的看著云薇。

    高巖見她不行禮，輕輕皺眉，蘇媚才瞬間站好，乖乖的行了個禮，“奴婢見過郡主和顧大人�！�

    云薇見她這樣，就知道被高巖拿捏了，示意她別多禮，笑著與他們打招呼。

    大人康健，郡主安好，高巖激動的話都多了起來，沒有在外的穩(wěn)重，像是毛頭小子一樣。

    云薇知道，他跟阿凌感情甚篤，必定是很多話想說，便以身體乏了為借口，讓阿凌和高巖單獨去書房相處。

    蘇媚沒走，留在云薇屋里。

    云薇對蘇媚很溫柔，讓如玉如畫給她倒茶，又請她坐，問她有想吃的沒，近來在棲遲莊待的習(xí)慣嗎？待她簡直如貴賓一般。

    蘇媚稀奇，“你不把我當(dāng)丫鬟�。俊�

    云薇搖頭，“不，你是阿凌的恩人，若非是你最后慷慨相幫，阿凌難逃一劫，你以后都是我們顧府的恩人�！�

    蘇媚看著她的眼睛，沒有客套和敷衍，很認真，是真的感激她。

    她不明白，“我也只是還了顧大哥的恩，畢竟他也救過我，算是相互抵消，你做什么還要感激我？”

    “因為你救了他的同時，也救了我呀，阿凌非孤身一人，有家室，孩子，還有很多朋友，像高巖，土明，還有我大哥……”

    “你雖只是抱著還他一人恩的心，但是卻相當(dāng)于救了一圈人，所以，我當(dāng)然要感激你�！�

    云薇說的真誠，讓蘇媚垂下了眉眼。

    其實她沒有云薇說的那么慷慨善良，生死丹練成后，她有過猶豫。

    畢竟那是她作為復(fù)教的根基，若是星月教練出這種名聲大躁的丹藥，還愁復(fù)教嗎？

    不知多少人爭相恐后的加入，想學(xué)習(xí)呢。

    但是在那猶豫的片刻功夫里，蘇媚腦海里劃過顧大哥孤寂的背影，劃過云薇跟她說要知恩感恩。

    劃過她偷了血蓮丹后，高巖最后失望的看她那一眼……

    最終，她起身趕往須臾院。

    總覺得要是顧大哥走了，她會失去什么，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就有種不好的感覺。

    而且，顧大哥確實救了她，那一刻，蘇媚違背了父親遺愿，選擇回來救顧大哥。

    云薇的一番話，讓蘇媚除了有一絲心虛，心底還生出些異樣的滿足感。

    想起顧大哥生病時圍在床邊的諸多人，那哀痛的神情，最后都因為她那顆丹藥歡呼起來，是挺滿足的。

    原來，有時候救一個人，相當(dāng)于救了一個家。

    或者，更多……

    蘇媚忽然生出一種感覺，做好事也挺好的。

    她朝云薇笑了笑，目色單純。

    云薇也回以微笑。

    其實云薇知道蘇媚肯定掙扎過，畢竟她從小接觸的教育就是跟她們不一樣。

    云薇剛剛才從阿凌口中得知，她會替孫毅來接近自己，是為了幽冥蠱。

    幽冥蠱和血蓮丹都是練成生死丹的關(guān)鍵，她廢了那么大勁才練成的，一定很重要。

    云薇覺得蘇媚不可能一下子轉(zhuǎn)變的那么無私，一心想著報恩。

    至少有過掙扎。

    慶幸的是，蘇媚勝過了掙扎。

    第一次做好事，云薇覺得應(yīng)該多鼓勵她，肯定她，讓她知道自己做的這一件好事延伸的意義多大。

    蘇媚確實像個孩子，需要教，以后總會更好的。

    當(dāng)然除此之外，她也是真的感激蘇媚。

    蘇媚喝了一杯茶，零零散散的和云薇互相關(guān)心了幾句，忽然很直的說：“云薇，你放心，我以后不惦記顧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