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其實,她也無甚特殊。
如她所說,非角色,無家世,就是一個普通女子,一場風(fēng)流罷了。
秋風(fēng)將他今夜因飲酒起的最后沖動之意,終于吹散了,吹醒了。
陸行川最后看了一眼西屋的那道身影,轉(zhuǎn)身離去。
碧娟看著王爺離開,忙行了個禮,恭送王爺。
她故意說的大聲一點(diǎn),希望驚動小姐,希望小姐出來,去挽留下爺。
但是最終,臥房的門沒開,王爺踏出門的腳步也未停,只余滿院子的銀光流瀉,冷清異常。
碧娟還是覺得可惜,推開房門,難得越矩抱怨了一句,“小姐,方才王爺其實在等您,您好歹出去看一眼呀�!�
等了那么久,碧娟為了提醒,都快咳成肺癆了,可是小姐就不出去。
錦燕還在撥弄算盤,眼睫未抬,“去看了又如何?”
碧娟一聽就覺得小姐是在賭氣,急啊。
“小姐,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恕奴婢多一句嘴,王爺對您其實是有情的,您服個軟,認(rèn)個錯,王爺一定會原諒您的,您何必惹他生氣呢?”
錦燕終于停下了撥弄算盤的聲音,望向碧娟,“碧娟,我沒有賭氣,他也沒有生氣,我們之間只是結(jié)束了而已。”
碧娟理解不了,這怎么結(jié)束?小姐委身于王爺,難道不一輩子跟著么?
縱使小姐開繡莊,也不妨礙她跟王爺在一起啊。
錦燕也不需要她理解,只是告知一聲,順便說道:“碧娟,我這邊還有幾日就要搬了,之前種種多謝你的照顧,我搬走后,你也回去吧�!�
碧娟是他送來的丫鬟,是他的人。
錦燕決定斷了,就會斷干凈,他的人,她也不要。
碧娟一愣,沒想到小姐竟然把她也打發(fā)回去,看來小姐說結(jié)束,是真的要結(jié)束,不是開玩笑。
她一時沉默,離屋時才道:“那……讓奴婢照顧到您走的那一天吧。”
“嗯�!�
碧娟關(guān)上了門,一聲嘆息。
錦燕望向緊閉的窗,也是無聲一嘆。
其實他來,她知道。
畢竟碧娟的咳嗽暗示的很明顯了。
只是裝作不知,既然當(dāng)時已經(jīng)說出了那些話,挑破了這層關(guān)系,那就這樣淡了吧。
不然,她怕再糾纏下去,自己會心軟,會淪陷。
錦燕沒想到他會來的那么勤快。
本以為自己不過是他的一夜風(fēng)流,過后一拍兩散,誰知道他竟能記著自己,隔三差五的來。
逐漸會給她帶東西,送禮物,將屋子里布置的越來越精致。
晚上會哄她,逗她,徹夜與她纏綿。
白天閑暇時,偶爾也會帶她去看風(fēng)景,教她騎馬,還會贊美她的繡作……
他很溫柔,也很隨和。
沒有暴躁的脾氣,沒有那高高在上的架子。
自己在他面前,可以自由稱呼:我。
他還喜歡喊她:燕兒。
那是親人都不曾喊過的親昵稱呼。
尤其是在床笫之間,他這么喊,會讓錦燕心口久久悸動,總會錯覺,他喊得深情。
但現(xiàn)實又很殘酷,她清醒的知道一切寵溺都只是短暫的假象。
雖如此,錦燕仍是為他糾結(jié)過,畢竟先動心的是她啊。
讓她結(jié)束糾結(jié)的,是一個雨天。
錦燕出去查看莊子修葺程度時,路過珍寶閣,看到了他打傘去接大將軍之女,楚小姐。
楚姣姣跟他說什么,離得遠(yuǎn),錦燕聽不清。
只能聽到他清淺的一聲,“姣姣……”
錦燕沒走,站在遠(yuǎn)處,看到他把傘全部傾向楚姣姣,看到了他對她的喋喋不休沒有一點(diǎn)不耐,眼里是無盡的寵溺。
那時,她才忽然明白,原來,他可以更溫柔,更隨和。
喊一個人的名字可以喊得更深情。
自己得到的不過是片面一角。
醍醐灌頂不過一瞬,她就斷了那些糾結(jié),專心忙碌與鋪子。
她要把繡莊做起來,不辜負(fù)薇薇的期望。
要把繡莊做起來,讓自己不再依靠男人。
要把師傅教給自己的顧繡發(fā)揚(yáng)光大。
繡莊,才是她的重心,夢想。
因為她的忙碌,因為她的冷淡,終于惹得他不滿,爆發(fā)了那次爭吵,他再不來綠蕪院。
錦燕沒有后悔,只覺得心里一松。
結(jié)束這種露水緣,從此,她再無煩憂。
可是她沒想到今夜,他還是來了。
錦燕算的帳出錯了。
錯了她再算,直到算對為止,直到那敲擊的算盤聲,讓她靜下來。
當(dāng)斷不斷,不斷則亂。
沒必要的糾纏,與他們都無意。
錦燕就那么坐著,坐到他走了。
然后蓋上賬本,熄燈,入睡。
床上已經(jīng)再無他的東西,也沒有他的氣味。
再過幾天,她徹底離開綠蕪院,離開有他氣息的地方。
從此以后,綠蕪院與她無關(guān)。
從此以后,他是王爺,是誰的夫君,也與她無關(guān)。
……
終于到了搬家前夕,錦燕在收拾東西是,碧娟忽然拿著一個錦盒,忐忑的說:“小姐,這是王爺讓奴婢轉(zhuǎn)交給您的。”
錦燕打開盒子時,沒有碧娟預(yù)想的難過,而是淺淺一笑。
陸行川給的不是珠寶首飾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而是實打?qū)嵉你y票。
錦燕拿起來數(shù)了數(shù),說:“五千兩,挺多的,夠我再盤一個鋪面了�!�
碧娟:“……”
小姐的心里,當(dāng)真只有錢啊。
她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轉(zhuǎn)述話,“王爺說……他,他也不做白嫖之人,這是您應(yīng)得的,往后,往后就不來了�!�
白嫖啊……
錦燕用露水情緣四個字形容他們的短暫,他卻用嫖,一個帶著輕賤的字結(jié)束。
無所謂,反正都是結(jié)束,她不是較真的人。
錦燕笑了笑,“行,那我就收下了�!�
不收又該說她欲擒故縱了,再說,干嘛跟錢過不去。
她缺錢呢。
如果他覺得用錢斷了,兩不相欠,那她收著就是。
錦燕真的將錢放到了包裹里,又補(bǔ)充了一句,“另幫我轉(zhuǎn)告王爺一聲,多謝他賞�!�
碧娟聽著這句輕飄飄的話,心里不是滋味。
第471章
錦川番外:本王再遇那女人
將小姐的東西都送到馬車后,碧娟站在馬車旁,目送小姐。
錦燕上馬車前,從袖口里掏出一個錦囊,塞到了碧娟手里。
碧娟一掂沉甸甸的,就知道是銀兩,她推辭,“王爺會給奴婢的�!�
錦燕說:“他給的是他的,我給的是我的,這一段時間,我很感謝你�!�
理論上她算是外室,見不得光,但碧娟從未小瞧她,盡心盡力服侍。
其實錦燕喜歡她的,只是因為她是陸行川的人,只好放棄。
但又不想虧著她,所以贈與一些銀兩。
她說的直接,“你照顧我盡心,這是我答謝你的,你若是念在我們一場主仆情分上就收著,你若是覺得沒必要,那就分與院中仆人吧�!�
碧娟最終收了040404錢,揮手含淚與小姐告別。
錦燕也與她揮手,車簾蓋住了她溫柔的笑容。
碧娟哭了,她原是王府中崔姨娘的丫鬟,被崔姨娘罰時,被王爺撞到,將自己指派到了這里來。
身為丫鬟,沒有挑主子的權(quán)利,碧娟生怕再遇到崔姨娘那種性子的主子。
可是沒想到見面第一天,小姐就打消了她的疑慮。
小姐是個好人,難得的好人,碧娟多想跟著去服侍,但是賣身契在王爺那里,注定她也做不了主。
碧娟抽抽泣泣的拿著錢袋子回頭時,忽然鼻涕泡泡都嚇了回去,立刻跪下,“奴婢,奴婢參加王爺�!�
不知何時,王爺來了,就站在院內(nèi)。
陸行川看到她抽泣,又看了眼她手里的錢袋子,問:“她收到銀票是何反應(yīng)?”
聽這話碧娟就知道王爺還是有些在乎小姐的。
她真想撒個謊說小姐收到很難過,很不舍,還哭了,但是又沒那膽子撒謊。
只能說實話,“小姐說挺多的,夠她再開一個鋪子了。”
“小姐還說,多謝您賞�!�
碧娟話落,沒再聽到王爺?shù)穆曇簟?br />
她也不敢抬頭看王爺?shù)谋砬�,就那么跪著�?br />
忽然王爺說:“下去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一個字,讓碧娟聽出了一絲孤獨(dú)的感覺。
她恭敬應(yīng)“是。”
退了下去。
陸行川看向院子。
小院還是小,幾間房一目了然
她不愛侍弄花草,院里沒什么增添。
院中仆人仍舊三兩,頭頂那顆榕樹四季常青,其實沒什么變化。
只是少了一個人而已。
榕樹下的石凳上少了一個人坐著品茶,刺繡。
屋里也不會再響起那討厭的算盤聲。
他的小院,又安靜了。
走之前,陸行川還是去了西屋。
推開門,仍有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他環(huán)視屋內(nèi),床上被褥疊的整齊,梳妝臺上干干凈凈,只是擺了幾個錦盒。
都是他送她的。
陸行川一一打開,首飾都在,她一個沒帶。
蓋上錦盒,他又走到衣柜那邊,打開一看,她的衣服空了。
只余一件他的長袍掛在里面。
那件長袍是她為自己做的,只是還沒做完,就這樣扔在了這里。
像是兩個人沒有始,沒有終,就這么戛然而止。
陸行川又關(guān)上柜門,站在了窗邊。
是個好天氣,陽光曬得暖洋洋的,可惜,屋內(nèi)卻沒有任何暖意。
空蕩蕩的,幾許蕭條之感。
風(fēng)吹得榕樹葉子落在石桌之上,讓陸行川一嘆。
秋天來了,是秋天把院子染得蕭條罷了。
陸行川最終關(guān)上了窗,關(guān)上了門,走了出去。
其實散了也好,大事未成,現(xiàn)在他不應(yīng)該沉迷于女色。
散了好……
陸行川吩咐人把這綠蕪院封了。
這小院本就是當(dāng)時為臨時安置她置辦的,如今她已經(jīng)不再需要庇護(hù),這院子也再無意義。
二人這一散,月半都沒有碰見過。
那時薇薇剛好跟著顧大人去了臨安,走的匆忙,只給她一封回信,辛苦她一個人照看。
薇薇不在,錦燕心里愈發(fā)想要把繡莊做好,等薇薇回來給她看成果,不負(fù)她期望。
所以她很拼,要想辦法去打入那些貴婦圈,要多去結(jié)交人脈,關(guān)于布匹選料,什么都要親力親為。
做生意避免不了還要與人應(yīng)酬。
而應(yīng)酬避免不了在酒桌上。
錦燕從不介意拋頭露面,酒量在短短時間內(nèi)蹭蹭的漲。
兩人再見,是在望月樓。
錦燕約見了蘭陵常老板談合作,因為昨夜宿醉,今日再飲酒,導(dǎo)致她有些不適,便借口方便,出來靠著走廊醒透氣,醒酒。
誰知道一推開門,就看到他被一眾人簇?fù)碇蠘恰?dt class="g_ad_ph g_wr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