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這也意味著,他接觸不到貴人,見不到真正的主子。第二條計劃,完全廢除。沒見過,瞎說。上面就沒了啟用他的意義。
只剩最后一條路,‘背著皇后身邊的大姑姑說’,這就要等一個契機(jī)。
一個坤儀宮宴請,還要皇子、莘嬪都在的契機(jī)。
備公公動了起來,開始為進(jìn)入、路線做準(zhǔn)備。
……
備公公這里還沒動,周朝先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把坤儀宮那位氣得不輕。
“你說什么?謝家大郎回來了!?”現(xiàn)在不能叫大郎,四五十了還叫什么大郎,大老爺差不多:“他回來干什么!”
錢嬤嬤也很無奈:“是啊,歸隱二十多年,突然回來了�!�
不止謝家,很多世家里浪跡天涯的公子們,不對,老爺們都回來了,這幾天各大世家內(nèi)亂成一團(tuán)。
尤其是那些出走了世子、嫡孫的人家,家里的氣氛想想都要凝固了。走的時候,瀟灑不羈、不問世事,讓出了家里最好的位置。家族資源無奈向次子傾斜,如此次子枝繁葉茂,突然說老大家回來了?
這個老大還不是歸隱后不問世事的老大,而是詩詞文章一大篇,佛家箴言一句句,威望極高的老大。
振臂一呼,就能讓家族各方擁護(hù)老二的勢力,顫一顫的人物,哪家能好受了!
【077下次聚】
077下次聚
這哪是回來了,這是要權(quán)利重新分配,是動蕩,是決策者的重新衡量!
怎么能不弄得汴京城人心惶惶。
更何況他們還表露出了這個意思,以后家里的權(quán)勢怎么分?正堂要不要給他們讓出來?隱了的那些大夫人們也要重新掌家怎么辦?
蘇萋萋的大哥就是這樣回來的人,她拉攏的謝家也回來了這樣的人。
簡直!簡直!
蘇萋萋氣得幾乎要拍桌子,但到底收了力道!
問題是,這些人!他‘直’!看看當(dāng)年他們干出的事,就知道這些人心有多狠。
父母哭斷腸,孩子哭死過去都不回頭的‘純’人!
如今他們回來了,呵呵,就回來了,真輕易!若是想收買他們,更是不可能!不碰幾次壁,不吃幾次虧,他們都不會乖乖被她收用!而收這些人,這些人會不會跟她都是麻煩事。
自家哥哥還能威脅,謝家呢?!人家說不跟皇兒就能不跟皇兒!好好的吃風(fēng)飲露不好嗎!
錢嬤嬤小心上前:“娘娘……”
蘇萋萋嘆口氣:“不知道誰才是娘娘,好端端的冒出來這么多人,本來固定的局勢,又亂在一起!”
錢嬤嬤不懂這些,但也知道難辦。讓這些世家沾儲君之爭的身,哪有那么容易。
蘇萋萋讓自己冷靜一些,事已至此,她就是把自己氣死也于事無補(bǔ):“他們怎么突然回來了?發(fā)生了什么?”
錢嬤嬤不知道,皇后娘娘都不知道的事她不可能知道,就是突然之間外面的閑云野鶴、名流之士,突然開始追求紅塵俗物了。
蘇萋萋掏出絲絹,慢慢將護(hù)甲摘下:“一般而言一個世家大族,會有兩個人入世,一個做肱骨老臣,一個做接班人培養(yǎng)�!碑吘构傥痪湍敲磶讉,世家大族之間競爭同樣激烈。
家族站住了這個位置,這個位置上下浮動一個品級,就默認(rèn)是這個家族的,維持這個局面,需要源源不斷的資源投入。所以一個家族根基不能被分薄,想要官位高,都是集中資源扶持一個。
如今倒好,一個個鬧著都要出世,家族給不給你分功績、給不給你做成績?還是想一輩子做一個主簿!
最怕的是皇上看中,直接高官厚祿拿來用。
一個家族突然出道三個四個高官,不等其他世家聯(lián)合起來攻擊,皇上都怕此家族一家獨(dú)大,鬧出‘挾天子’的丑聞,要剔下去幾個。
到時候剔除誰,誰甘心:“他們想不到嗎?都是那么‘通透’的人!要干什么?”
“娘娘�!贝筇O(jiān)永壽走進(jìn)來。
“怎么?”
“蘇老爺派人來傳話,大公……大老爺要參加明年的科舉�!�
蘇萋萋聞言講究的手還是拍在了桌子上,若是沒考中……蘇家還要不要臉,若是考中了……回到上面的麻煩:“讓他給本宮滾回山里去!”
永壽小心翼翼沒敢動。
“還不去傳話!”
“奴……奴才還沒回完,蘇老爺還說,齊三公子回來掛職了�!�
錢嬤嬤、永壽說完,急忙退下,跪在地上:“娘娘息怒!”
蘇萋萋急忙握住扶手才沒有失態(tài),二皇子的助力回來了?齊桓山,二皇子的親舅舅,善戰(zhàn),領(lǐng)十萬兵!
蘇萋萋克制著情緒,才能一點(diǎn)點(diǎn)站起來:“傳徐相……”
“娘娘,您……是不是忘了,徐大人今日去了南堤�!�
“讓他回來了立即來見本宮�!�
“徐大人晚上回來……”聲音越說越低。
“給本宮準(zhǔn)備衣服,本宮親自去見他�!贝耸驴滩蝗菥�。
……
暖黃灑滿大地,徐正從車上下來,身后跟著幾位下屬。
三人站在車邊,低聲說著什么,稍后,幾人邊說邊往徐府內(nèi)走。
三不拽拽門上的藍(lán)色門栓。
徐正側(cè)頭聽著什么。
三不使勁兒咳了一下,將門環(huán)上藍(lán)色的綢緞?chuàng)芘幌隆?br />
徐正瞬間頓住腳步,她在。
三不松口氣。
“徐大人……
“突然想到我有點(diǎn)事,今天恐怕不能招待各位,下次有機(jī)會再與眾位同聚。”
“哪里哪里,本來就是下官等叨擾,大人的事情要緊,大人先忙,下官告辭�!�
徐正送走眾人,大步向內(nèi)走去:“什么時候到的?”
“半個時辰前�!�
“下次記得派人通知我�!�
“是,大人。”
……
蘇萋萋先笑。
可最后見他實(shí)在太慢,隱隱有些著急,她出來的時間不能太長:“徐大人果然風(fēng)雅,飯前還這么講究,汴京城就是塌了,徐大人恐怕也不會快一步�!�
徐正看她一眼:“娘娘很急?”
“哪里?”
“不如皇后娘娘展開說說,汴京城哪里塌了?”
蘇萋萋抬頭:“一片污濁�!焙喴字焘O輕晃,彰顯著主人隱忍的等待。
徐正就說她喜歡生氣,現(xiàn)在都能忍了?也是,有所求,心自然不靜:“還沒吃飯?”
“不是很餓�!�
不吃便餓著。徐正坐下,他餓,如果她有耐心,那就等著,誰讓她著實(shí)可惡過。
蘇萋萋衡量一下徐正吃飯的時間,自然的坐到徐正身邊,聲音溫柔:“為什么會這樣?好端端的那些人為什么回來?”
徐正本不想理她,但看著她還是下意識開口:“風(fēng)氣變了�!倍铱傆X得這件事應(yīng)該還有后手,但后手會是什么?
“風(fēng)氣?”
徐正抬頭,見她素樸的衣裙落在深紅色的座椅上,恍惚一瞬:“靜園。”脫口而出。
“靜園?關(guān)靜園什么事?”
徐正還有什么不能說的:“靜園那部戲唱得人盡皆知。人盡皆知,就會形成風(fēng)氣。”
當(dāng)所有人都不覺得‘歸隱’‘靜思’值得追求的時候,‘靜思’就失去了意義。
更不要說,在箴言之上提箴言,每句拆開碾碎后還不分高下的情況下。
徐正還是耐著性子,給她盛了一碗飯。
蘇萋萋不吃:“所以你一開始就反對汴京城的茶坊、戲園與他們合作�!�
徐正看著被放置的米飯,可她卻又知道他反對過靜園曲目?
“難怪,靜園是什么人辦的,需不需要本宮抄了它�!�
“目前來看是一家經(jīng)營三十年的戲曲班子,最喜歡做的事是用銀子收窮書生寫的話本�!币患铱勺匪萸覇我坏膽蚯嘧�,老板傳兒子,兒子傳徒弟,看不出任何不妥。
哐!“造成這種局面就必死無疑!”又慢慢收回手,實(shí)木厚桌,疼。
徐正看了她手掌一眼,見她不說話,當(dāng)她不疼,可若是二十年前這樣的委屈她必定要鬧人。
等等,靜園……這個模式很讓人熟悉。
【078立秋宴】
078立秋宴
就像……
陸緝塵所在過的郡縣?
那些郡縣,很多政策的實(shí)施,都是這樣自下而上、從點(diǎn)到面,突然之間爆開的方式。
徐正慢慢放下筷子……
“怎么了?”
徐正看向她,視線又不自覺落在她手上,突然之間覺得,就算她曾經(jīng)操勞的痕跡也不是因?yàn)樗?dāng)初他為什么覺得她喜歡的是他:“在想陸輯塵�!�
蘇萋萋疑惑,為什么突然想到他?隨后不動聲色的將手掩蓋在袖子下。不是羞于見人,只是沒有必要節(jié)外生枝。
徐正收回目光,卻伸出手,讓她收回去的手,落在他掌心:“覺得像他的手筆。”
蘇萋萋突然看向他,雖然她不喜此人未倒向皇兒,可這也太牽強(qiáng)了?
徐正將她的手翻過來,即便凍瘡不再復(fù)發(fā),留下過的痕跡,依舊無法根除,不同的是從粗糙的暗紅的手指變成了滑膩的暗紅。
徐正眼中劃過一抹暗色,將心中的懷疑說了一遍。
蘇萋萋靜靜的想著,任由他摩挲著她本也沒在他眼前展現(xiàn)過嬌嫩的手指:“所以你才說他們的墨印書也必將出問題?”
徐正手指瞬間碾過她紅潤的指甲。
蘇萋萋縮了一下,沒有縮回來。
徐正冷靜的用力按著,全指上下,只有這里能窺見它昔日的樣子。墨印書如此、靜園的事如此,靜園的時候,他們還沒有恢復(fù)關(guān)系!她多信任他的決策,才時時關(guān)注他��?
蘇萋萋忍下痛,甚至眉宇間最后一絲褶皺也慢慢撫平,繼而恍然!
她明白了,也許十年,也許三十年:“只要靠墨印書成才的第一批官員入仕,若再有幸一點(diǎn)成為哪一年主考,九大書院的地位就會被撼動�!�
徐正看她一眼,慢慢松開她的指甲:“疼嗎?”
“還好�!彼麤]用力。
徐正突然有些后悔,泄私憤這種事,果然誰做都令人不恥,何況她只是不愛他,又不是傷天害理的事。
徐正將她手放下:“不是說三皇子跟他有親戚關(guān)系?”墨印坊不單這點(diǎn)事這么簡單。
他昨日去攤位上看了一下,里面賣的一些啟蒙讀物價位低得可憐,三文錢一本,回墨都回不回來,更不要說紙。
但掌柜的說印得不好,便宜出。
當(dāng)天下所有人都能讀書的時候,卻沒有那么多官位給他們,甚至還是世家掌握了大部分官位。
才是更加可怕的開始。
蘇萋萋沒有盲目再收手:“對,妾室的遠(yuǎn)房親戚。”
“什么妾室,正經(jīng)親戚,可以接觸看看�!笨纯此麄円鍪裁�?
蘇萋萋很少見徐正這么正經(jīng),更不要說他還覺得這個人有必要再接觸一下,才能看看再論。
可讓他說出為什么,應(yīng)該不容易。
蘇萋萋瞬間轉(zhuǎn)身給他盛碗湯,剛才捏了那么久,應(yīng)該不忌諱她的手,順便試探的問:“怎么突然要接觸?”剛才結(jié)果不是很明顯了?
徐正看著那碗湯,毫無防備的伸出手,伸出的那一刻臉色頓時難看!但也沒收回來。
蘇萋萋怔了一瞬,以前關(guān)系好的時候,這是要她坐過去的信號,但……這個年齡了,她……
蘇萋萋為了不尷尬,還是起身,坐了過去,只是坐了一半。
徐正沒有回抱:“造……反……”只有口型沒有聲音。
蘇萋萋瞬間忘了收力!全部坐進(jìn)他懷里,震驚的看著他!
徐正抬起頭。
“他……他沒有理由吧……”這事又不是兒戲,總要有個理由,有個身份,有個什么才能做。
可陸輯塵完全沒有理由,更不要說他還是周啟一手提起來的人。
“只是懷疑�!币部赡苁撬敲醋鲞^,小人之心,因?yàn)殛戄媺m的確沒理由:“所以讓你的人接觸接觸�!�
蘇萋萋更傾向另一種:“革新?”便要起身。
徐正的手看似不經(jīng)意的放在她腿上。
蘇萋萋不得不坐回去。
徐正恍然,原來正常人該想到的是這兩個字,這就解釋得通了,他就說哪里不對。
“飯菜涼了,你忙了一天了,剛才不是還在說餓�!彼槐葟那皠偦鼐┑臅r候,這些年養(yǎng)尊處優(yōu),不輕。
徐正的手卻沒有移開。
蘇萋萋不確定他是不是……但如果他有雅興……
只是……何必……
也看不出誰占誰的便宜了……
總覺得他虧一些。
……
皇宮。
見山殿。
立秋宴說來就來。
備公公嘴巴都快咧到腦后跟了,從宴會籌備開始,做什么都賣力!因?yàn)榛屎竽锬镎f菩薩顯靈,破格邀請了陸府大夫人。
“林備!把桌子移到湖對面!快!”
“來了!”能三人共用的厚重桌椅,舉起來就走,跑得虎虎生風(fēng)。
“菜爺,這小子越來越壯了。”
“廚房里這樣的人多得是,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