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葉子額頭頓時鮮血如注,急忙拉著他跪下:“奴才該死,奴才該死,菜爺爺饒命,菜爺爺饒命�!�
菜公公看著他頭上的血,頓如洪鐘擊中他的暴躁,剎時回神!
不好,莽撞了,若是有人問起小葉子怎么受的傷,難道讓他把前后過程講一遍,唯恐傳不開嗎!
他剛剛就該像錢嬤嬤一樣當(dāng)什么都沒聽見,直接走。
因為本來就是兩個蠢東西在胡言亂語,可他卻嚇得亂了方寸。
實在是兩人之間的對話,讓人細思極恐。
皇后娘娘生產(chǎn)時出過事,他不是親歷者,所以擋不住會胡思亂想。
剛才隨便一想,可不就嚇得一身冷汗,都快嚇死。還好錢嬤嬤沒計較。
錢嬤嬤是皇后身邊的人,是事情親歷者,肯定十分確定三殿下是皇后娘娘的孩子,才能當(dāng)他們是放屁!
嚇死人……
簡直——
【083不知道下次】
083不知道下次
要他的命!
但此時,菜公公不得不壓下火氣找補!“打你是為了讓你們長記性!皇子是你們能隨便議論的?!三殿下都不認識,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是,菜公公說的是,多謝菜公公教導(dǎo),多謝菜公公教導(dǎo)!”兩人嚇得瑟瑟發(fā)抖,咚咚磕頭。
菜公公看著兩人的樣子,覺得,也許真的是自己太敏感。
可,宮里的事,小心點不出錯:“起來,去里面上藥。”
“謝菜公公,謝菜公公。”
……
宴席上。
皇后身邊的錢嬤嬤換成了張嬤嬤。
林之念詫異抬頭,皇后身邊當(dāng)值的人不會輕易改變?除非有事情發(fā)生?
莘嬪也瞬間看了過去。
但很快,錢嬤嬤就笑著匆匆走來,站在張嬤嬤身邊,跟張嬤嬤說了什么,又匆匆去了后面調(diào)度。
莘嬪收回目光,她就說沒聽說誰家千金落水、哪家孩子出事,需要驚動錢嬤嬤親自處理,原來是太忙了,或者后面哪個大領(lǐng)事出了事,需要錢嬤嬤頂上。
哼,三皇子沒被封太子,皇后宮里伺候的人都敢出這樣的疏漏,不像話。
莘嬪看向皇后娘娘,同景妃娘娘一起夸王二夫人家的女兒德容端方,舉止有度。
皇后娘娘神色柔和的聽著,也覺得好,連衡該議親了,她也是看中了王家的孫女。
莘嬪娘娘心知肚明,三皇子妃的人選應(yīng)該就是她。這個兒媳婦她也很滿意。
林之念垂下頭,安靜的聽著。只是余光再掃向一旁時,錢嬤嬤已經(jīng)不在:后面忙到了需要錢嬤嬤全程監(jiān)管的地步?
還是說……
林之念心突然一動。
還是說有人已經(jīng)動了��?
三皇子、莘嬪、皇后、唯一應(yīng)該一直守在生產(chǎn)的皇后娘娘身邊的錢嬤嬤,今天都在……
錢嬤嬤已經(jīng)聽到了?!
這么大反應(yīng)?看來都不能堅持到宴席結(jié)束,就是說,這其中有個至關(guān)重要的關(guān)節(jié)就在錢嬤嬤身上,否則她不會突然這么大反應(yīng)。
即便懷疑,她應(yīng)該先疑惑,再問詢試探、再找線索,可她突然倒下了!只能說她有三皇子可能不是皇后娘娘孩子的直接證據(jù)?!或者說整件事的疑慮源頭!
而錢嬤嬤是蘇家的人,從小伺候在皇后娘娘身邊,不可能被人收買,否則皇后這個位置,不坐也罷。
那么,錢嬤嬤就一定會把三皇子可能不是三皇子的事,反復(fù)琢磨,然后告訴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到時候還會看莘嬪娘娘如此和善?
林之念給蘇老夫人倒杯茶,余光看向夸王家姑娘的莘嬪娘娘。
笑容婉約,儀態(tài)大方,連裝扮都因為皇后娘娘曾經(jīng)操勞容貌不盛,掩蓋了她自己的光輝。這樣精心討巧,事事恭順,只為讓皇后娘娘心甘情愿的送別人的兒子登上帝位,不可謂不聰明。
可她殺了那么小的陸輯塵,怎么能事事如意!
不知下次宴請,莘嬪娘娘還能不能在眾人中,穩(wěn)坐皇后身側(cè)第一人,開口便是眾人賀。
蘇老夫人看著茶,立即將手上的鐲子褪下來,戴林之念手腕上,按住她的手不讓孩子推辭:“拿我當(dāng)外人不是�!彼莻女兒要她做的事,她總希望做好一些。
當(dāng)初……若不是……也不會讓萋萋替她人受那份苦�?喟径嗄辏軉⒁怀俏�,想不到周啟那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竟然迎曾拋棄他的女人進宮!
蘇老夫人恨死了自己,如果她當(dāng)初態(tài)度強硬些,死攔著,總能找到解決之道,何必非要嫁了萋萋,她的萋萋那么驕縱的孩子,結(jié)果熬成這樣……
還好,她還有太子之位為兒子盼著,她怎么能讓女兒愿望落空。
林之念看著她老人家,收下了:“多謝老夫人�!表旐敒榛屎竽锬镒瞿樀睦戏蛉�,也是……陸輯塵的外祖母。
希望她不恨自己要讓她女兒傷心一陣子才好。
……
喧鬧散去,各歸各府。
陸輯塵把兩個孩子從馬上抱下來,恭敬的站在她馬車外,背脊挺直,略微疑惑:“心情很好?”
林之念掀開車簾,臉上掛笑,聽著一街之外的熱鬧,心情更好:“那么明顯?”
陸輯塵愣了一下,不自覺的跟著笑:“明顯�!�
幾位小丫頭忍不住看過去,二爺笑起來真俊,就是平日總板著個臉,怪嚇人的。
陸老夫人看到爭氣的兒子往那邊去,使勁咳嗽:回來!
林之念瞬間看過去。
陸老夫人立即低下頭:她嗓子很好,沒有生病,絕對沒有。
林姑姑心中無奈。黃連還是吃少了,什么事都想管:“老夫人請�!�
對,快走,不能讓林之念給她請大夫。
林之念牽起兩個孩子的手,神色輕快的向府里走去:“沒有原因,就是心情好�!�
陸輯塵立即跟上,順勢牽起陸戈的手:“心情好就好。”聲音也忍不住愉悅。
陸戈看爹爹一眼,也開心的跳了兩下:“我們心情都好�!�
“崽崽也好�!�
陸戈讓爹娘撐著自己的力道,笑著探身教弟弟:“是崽崽心情也好,心情哦�!�
“不學(xué)我的�!敝挥兴趴梢哉f哦哦哦。
陸戈突然覺得爹爹的手緊了一下,抬頭,便看到表伯母站在廊下接祖母。
陸戈立即小大人的站定。
陸輯塵臉上的笑容被嚴肅、沉靜取代。
羅絨兒錯愕,陸大人剛才一直看著林之念笑……剛剛……
林之念心情絲毫不受影響,重新牽起要臉的大兒子,笑容滿面的帶著兩個孩子,率先越過所有人,離開。
羅絨兒見狀,瞬間看向婆母和陸大人,她……她走了!婆母還沒進門!陸大人還沒進門!
所有人都不覺得有問題。
陸老夫人挑剔的讓大侄媳婦以后去門外接,這樣也有人看見,知道她是高門大戶的的老太太,有孝順聽話的侄兒媳婦。
這在里面,誰看得見。
羅絨兒聽著婆母一句一句的建議,甚至具體到了她該準備什么,怎么讓她老人家下車。
可剛剛她‘真正’的大兒媳婦,像沒看到她一樣直接過去了!她看不見嗎!還教自己這個拖著病體堅持在這里接她的人,合適嗎!
【084
驚心恐懼】
084
驚心恐懼
林姑姑覺得合適,不停點頭,附和自己老夫人。
陸老夫人被林姑姑捧得,覺得自己說的都對,大戶人家,就該這么講究。又開始指導(dǎo)羅絨兒的衣著。
羅絨兒被念的壓抑、難受,她瞎了!
陸輯塵不方便在此,跟著走了,臨近轉(zhuǎn)彎,正好看到匆匆趕來的表哥。
陸輯塵主動問起他轉(zhuǎn)到官家軍營的事。
陸競陽站定,硬著頭皮,說在彭千總那里卡住了。
羅絨兒看著不遠處的陸輯塵,再看看低著頭回話的陸競陽,想想陸輯塵剛剛在林之念身邊的樣子,再看看他現(xiàn)在跟屬下說話的態(tài)度,心里頓時很不舒服。
那是他‘表哥’不是他下屬。
陸老夫人興致頗高的念著,今天她在外面學(xué)了不少,侄媳婦幸運,可從她這里學(xué)到好東西了。
羅絨兒突然拔高聲音:“姑母!您兒媳婦剛才進去了!”你沒看見!
陸競陽、陸輯塵、陸老夫人同時看向她。
羅絨兒在陸輯塵的視線下,羞怯的垂下頭,她……她沒想喊,可林之念確實進去了……
陸輯塵移開目光,繼續(xù)低聲問:“彭多粟?”
陸競陽也收回目光:“是他�!�
陸老夫人不高興:“我跟你說話你說之念做什么,她出去一天了能不累嗎,累了自然要回去休息,哪里像你一樣,在家躺一天�!�
羅絨兒看著無人幫忙的委屈處境,直接哭了起來。既然不想好,大家都別好了!
陸競陽聞聲,急忙過去。
陸老夫人見林之念不在,她怕什么,直接坐到地上嚎,哭的比侄媳婦還慘,她還能邊哭邊罵:“我才剛回來�。∵是在大門口!這是唯恐我有臉��!我造了什么孽!”
陸競陽著急的又去看姑母。
羅絨兒見狀哭的幾乎站不住。
陸競陽只能去找二弟,卻發(fā)現(xiàn),不知道什么時候二弟已經(jīng)走了。大門從‘姑母’坐地哭的一刻也已經(jīng)關(guān)上。門道前的寬闊門廊下,只有一年輕一老邁的哭喊,似乎哪一個都比他精力旺盛。
陸競陽突然怒道:“都閉嘴!”
陸老夫人震驚:“你敢讓我閉嘴!”
羅絨兒也沒想到陸競陽敢兇她,七分假哭也真了十分,直接向自己院子跑去。
陸老夫人晃著自己兒子胳膊:“你去給我教訓(xùn)她!你去教訓(xùn)她!你娶了個什么媳婦回來�。∫以缢腊�!”
……
坤儀宮西苑的角房內(nèi)。
錢嬤嬤扶著桌椅的邊緣,手腳隱隱發(fā)抖、發(fā)涼,目光發(fā)顫。
不可能不可能。
但她沒有懷疑過嗎?
她懷疑過,因為孩子是她親手從永固姐姐懷里抱過來的。
皇后娘娘生產(chǎn)時,非常亂,她和永固姐姐、兩個產(chǎn)婆都緊守在皇后娘娘身邊,窗外濃煙滾滾,皇后娘娘卻一直生不下來。
產(chǎn)婆想盡了辦法,最后只能硬揉皇后娘娘的肚子,皇子出生后,煙已經(jīng)飄過來,永固姐姐快速將小主子裹起來。
其她人抬皇后娘娘離開,娘娘堅持要看一眼皇子。
永固姐姐抱給皇后娘娘。
錢金不確定娘娘看到了沒有,現(xiàn)在她覺得應(yīng)該……沒有就暈了過去,再來房間煙氣繚繞,皇后娘娘就是看了也未必看的清。
皇后娘娘昏過去后,她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皇后娘娘身上,她和永固姐姐負責(zé)小主子。
當(dāng)時那種情況,她們兩人都一心護著小主子跑,她完全沒想過去看小主子一眼,而且小主子怎么會抱錯。
皇后娘娘很快被移出去,她和永固姐姐緊跟其后,可房梁直接塌了下來,她們四處亂跑。
她緊緊抓著永固姐姐的衣角,兩人一直沒有分開,她們沖不出去,外面的人加快了潑水的速度,可煙又太大,她更不敢放開永固姐姐。
永固姐姐發(fā)現(xiàn)旁邊有水盆,讓她取過來,不拿過來小主子根本不能呼吸。
她快速沖了過去,憑著那盆水帶著小主子四處轉(zhuǎn)移。
場景太亂。
她不知道和永固姐姐繞了多久,逃到了哪個偏殿,她頭開始發(fā)暈,永固姐姐也幾次踉蹌。
捂著小主子口鼻的濕布巾已經(jīng)干了。
她隱約看到一個水缸,急忙沖過去。
大火瞬間竄出,隔絕了她和永固姐姐。
再見的時候,永固姐姐躺在地上,手里躺著一個孩子,不遠處放著一個孩子。
她不顧一切的沖過去,理所當(dāng)然的抱起永固姐姐懷里的孩子。
永固姐姐已經(jīng)說不出一句話,渾身起泡,她快速將小主子放到安全的地方,過來拉永固姐姐的時候,永固姐姐已經(jīng)死了。
她抱起了小主子,順便也抱起了哭起來的地上的皇子,沖出了大火的房間。
她當(dāng)時懷疑過嗎?
那一刻完全沒有!
永固姐姐抱著的當(dāng)然是自己小主子,她抱一個才人的孩子干什么,死了就死了!
而且兩個孩子的襁褓也不一樣,一個襁褓全濕了,一個襁褓半濕。
裹自家小主子的襁褓她是見過的,是深紅色。
她抱的就是深紅色,還是襁褓濕透的一個,她們皇后娘娘又是早產(chǎn),自然就是她們該千護百護的小主子。
可……可如果不是呢……
而且,八個多月,和九個多月的孩子生出來真的有那么大區(qū)別嗎?
隨著她年齡的增長,看過的新生兒越多,真的就是瘦小的一定是早產(chǎn)的嗎?
而且她們皇后娘娘,甚至不能算早產(chǎn),畢竟馬上足月。
更不要說,她離開了永固姐姐那么長時間,就一定肯定,小主子用的還是原來的襁褓?
驚魂已定后,她也隱隱懷疑過,可隨后一帶而過,那時候的她覺得那一刻的懷疑十分可笑!
怎么可能錯了!永固護著的一定是小主子。
但現(xiàn)在,那兩人,一個堅信,一個覺得像的話,讓她忍不住渾身發(fā)冷。
萬一呢?
除了永固姑姑沒有人見過從皇后娘娘肚子里出來的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