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如果攔不住！
如果攔不住先殺三皇子！對，三皇子今晚在哪！先殺！
……
坤儀宮內(nèi)。
升曉姑姑快急瘋了，等到傳召后，匆匆進(jìn)去！
皇后的寢宮內(nèi)點了大量的安神香。
升曉不顧嗆氣，直接跪下，掃到室內(nèi)無外人：“娘娘，娘娘，大人進(jìn)宮了，您快想想辦法！”她是徐家的人，皇后娘娘知道，她口中的大人只能是她們家大人。
蘇萋萋頭疼，披了里衣見她，已經(jīng)準(zhǔn)備睡了：“他進(jìn)宮做什么？”這么晚了。
窗外雷鳴忽至！
“奴婢不知，只是讓奴婢傳，‘大人知道了，恐要出事，求皇后娘娘相攔’！”
蘇萋萋揉額角的動作一頓。
錢嬤嬤聞言，噗通跪在地上：“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蘇萋萋目光只空了一瞬，便已聚焦：“好了，起來吧。”他如此有心，怎么能用‘求’之一字：“更衣。”
……
雨大滴大滴的落下，又接不上茬的停止。
宮內(nèi)，隨著蘇萋萋的腳步所過之處，燈火通明。
乾德殿前的臺階上。
兩個人。
相遇。
一個在臺階之上，長裙曳地，傲然而立。
一個在臺階之下，沉穩(wěn)從容，坦然相視。
蘇萋萋看著他，隔著潮濕的夜色。
徐正也看著她，漫過無數(shù)歲月。
蘇萋萋不敢說自己喜歡徐正，但此刻為孩子感激他的用心。
徐正一步步登上臺階，每一步也越發(fā)看清他愛過的人，努力走在歲月里，可歲月從來沒有厚待過她。
他也才肯承認(rèn)，寧愿她的計謀拙劣，目的極強，也好過現(xiàn)在。
徐正收回目光，即將與她擦肩。
“等一下�！碧K萋萋無聲凝望著他，這里人多，她不能伸手。
徐正也正看著她，這件事與她無關(guān)，她若喜歡，垂簾聽政吧。
“我不允許那些人死得太輕易�！彼穆曇艉艿�，低在再次降下的雷聲里。
她要讓莘嬪所屬的整個高家，全部陪葬。
她要讓高文莘看著她的構(gòu)建一點點坍塌，她不是覺得別人的孩子可以隨便犧牲，她可有三個呢？
徐正不想跟任何人糾纏，都死了一了百了！
兩人站在那里，雷聲正好。
一個堅持，另一個也在堅持！
【090愿他好】
090愿他好
殿門前守門的五品大太監(jiān)看了過來。
徐正開口：“多久？”
蘇萋萋愣了一下，以前她覺得他難相處，總堅持一些莫名奇妙的事情，怎么討好都討好不到他心上一樣，將世家子弟的傲慢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現(xiàn)在看著他這個樣子，卻覺得他也是一個很溫暖的人，何況，他還是為了一件不能再有結(jié)果的事堅持站在這里，怎么能不讓她想溫聲細(xì)語再與他聊聊：“半年如何？”聲音低且溫柔。
只要半年。
“如果我說不呢？”毫不客氣。
蘇萋萋笑了。
月下未見容色已面容溫柔。
她慢慢退開一步：“也可。”
都好的。
徐正看著她。
蘇萋萋還站在那里，距離他一臂之外，融在燭光里，平靜地看著他。
徐正突然覺得，如果他走進(jìn)去，她會一直在這里等一個結(jié)果，等他出來，她不在乎垂簾聽政、也不在乎天下誰主，只要她的仇人都死了，她其實生無可戀。
她怎么可以生無所戀，她明明有那么多貪念！
徐正掠過她，低低開口：“知道了……回去吧……”僅此一次。
“多謝�！碧K萋萋卻沒有走，看著他走入乾德殿，直到他衣角完全消失。
里面有小太監(jiān)匆匆跑出來。
雨順勢落下：“皇后娘娘，皇上請您進(jìn)去。”皇上知道娘娘來了，很高興。傘舉過娘娘頭頂。
蘇萋萋接過來：“不進(jìn)去了，本宮先回去。”轉(zhuǎn)身，理由想都不想，因為沒有后續(xù)了，何須再應(yīng)付，區(qū)區(qū)一個高家，用不到周啟也用不到徐正。
小太監(jiān)驚詫地看著皇后離開的背影，不知所措�；噬稀噬峡墒亲屇锬镞M(jìn)去的……
而且，是皇后娘娘先來……
……
坤儀宮內(nèi)。
錢嬤嬤小心翼翼地為皇后娘娘除了釵，小心地扶著娘娘躺下。
只是……有件事她不知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可……
錢嬤嬤咬咬牙，說了娘娘或許還有個伴：“娘娘，徐大人沒有孩子……”
蘇萋萋木然的目光閃過一抹詫異。
錢嬤嬤將三不跟她說過的話，跟皇后娘娘說了一遍，所以徐大人可能才反應(yīng)這么大：“奴婢多嘴了，只想著三不曾經(jīng)那么盼著……就想跟他說一聲，沒想到……”
蘇萋萋也沒有想到。
她真的沒想到徐大人后院的女子跟他沒有關(guān)系，他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孩子。
因為她嗎？
她跟他的交集難道不是只有她蓄意而為，他不得不跟？
還有別的嗎？
蘇萋萋自問如果有，她動容嗎？
如果幾天前知道，她會很滿意，有個這么大的把柄可以拿捏住徐正，她所要的必將更進(jìn)一步。
現(xiàn)在，只覺得虧欠，反而希望他子孫滿堂，不受孤苦。
他今天能站在乾德殿前，就值得兒孫繞膝、一生富足。
“娘娘，娘娘您有什么話可以跟徐大人說說，別憋在心里。”
“本宮困了，下去吧�！�
……
翌日清早，秋高氣爽。
林之念執(zhí)弩，一箭穿過幾丈外的靶心。
“夫人厲害，夫人好厲害�！�
林之念看春草一眼，重新上弩：“既然很閑，說說你前段時間說的‘學(xué)術(shù)激辯’的人，辯到第幾場了？”
“第四場，辯題是‘一毛可否救天下’。程學(xué)子的觀點是：仁愛天下，粉身碎骨又如何！提了《西游》里的箴言，豐富了楊家學(xué)的觀點，提出，奉獻(xiàn)于他人�！贝翰莺翢o怯場。
箭再次射中靶心：“圓心書院怎么說？”
“觀點是，一人之力也是‘仁’，為何要殺‘仁’�？沙虒W(xué)子隨后也說了，天道本就有衰，志向所在天地�！背虒W(xué)子可厲害了，學(xué)富五車，現(xiàn)在更是風(fēng)頭無兩的人，夫人是不是要招攬他。
春草十分期待，夫人以前就說過，思想不辯不明確，理不爭不成想，夫人現(xiàn)在看到爭辯的人主動求破，是不是心癢難耐。
林之念再次上弩，辯了四場都在儒學(xué)里�？婆e縮窄考題范圍短短三十年，已經(jīng)如此了。
那么下面便是：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出家從夫、夫喪從子，最后女子莫名裹起了小腳。辯論的學(xué)子肯定不是這么想的，但用此學(xué)術(shù)的人，就會這么用：“春草，宮里莘嬪出事后，通知各大戲院、茶館，立即上演《漢家婦》�！睔⒊鲅摹稘h家婦》。
漢王朝，三代嬪妃，殺進(jìn)殺出的皇家辛秘。
每個女人舉起的刀都是血腥屠戮、都是權(quán)利之爭、都是大開大合。
雖然血腥，但殺的狂妄、殺的豪邁，不弱秦漢王朝，狂野、奔放的民族精神：“演一個月立即下架。”皇后不管，不代表世家大婦不告，她抓的是皇后無暇他顧的時間：“再演《海螺》，那句男子若山，女子若水，給我使勁唱，將女子的柔美唱到極致�！�
女子的歷史走向必須轉(zhuǎn)回去！
《漢家婦》為女子立意，汴京城的宗婦不能聽‘平等’‘共有’，她們該聽的是‘個人意志’‘殺伐隨我的刀’’權(quán)勢中的取舍’。《海螺》是為《漢婦》挽尊。平多方怒火。
《漢家婦》在演時間只有皇后不問宮外事務(wù)的這幾個月，錯過沒有，汴京城最不缺的就是大族宗婦！
春草疑惑：“夫人，皇后娘娘為什么要對付莘嬪？”就連她這樣的小人物，都知道皇后娘娘和莘嬪關(guān)系好。
林之念起弩：“無聊吧�！�
……
坤儀宮內(nèi)。
啪——
十一公主摔碎了皇后娘娘放在桌面上的琉璃球。
周圍頓時鴉雀無聲。
十一公主眨著委屈的眼睛，像往常一樣受驚的等著人來哄。
十一公主的貼身大姑姑朱虹立即護(hù)住自家小主怒斥：“怎么做事的，這種滾動的東西能放在這里！看把小公主嚇的，還不趕緊收拾了！等著挨錢嬤嬤訓(xùn)斥是不是！”
小宮女嚇得跪在地上：“這，這是皇后娘娘的心愛之物，娘娘剛把玩過放在這里，不讓任何人碰的。”現(xiàn)在被十一公主摔地上了……
朱虹愣了一下，皇后娘娘的心愛之物，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一看就很廉價的東西，會是娘娘的心愛之物？
再說……就是心愛之物，也是十一公主不小心打碎的，娘娘如此寵愛十一公主肯定不會苛責(zé)。
“這……這是皇上在塔地時送給皇后娘娘的情定之物，琉璃球里的每個小琉璃球都是皇上親自燒的，說是象征帝后感情圓滿無缺……”
【091怎么回事】
091怎么回事
朱虹聞言心驚了一瞬，如……如此珍貴……
朱虹環(huán)著十一公主，臉有些白，雖然東西是十一公主不小心打碎的，可追究起來她看管不力也有責(zé)任！
而且，只要不瞎，在皇后娘娘身邊待久了都看得出來，皇上未必對皇后娘娘沒有感情，那這個琉璃球就更加珍貴……
朱虹慌張的心驚肉跳，怎么辦？即便皇后娘娘不追究，皇上恐怕也會追究，她……
“怎么了？”蘇萋萋笑著從里面出來。
十一公主像往常一樣便要撲過去。
朱虹瞬間按住十一公主，立即讓十一公主跪下向皇后娘娘請罪。皇后娘娘就是不高興公主打碎了東西，也不會真跟一個孩子計較：“皇后娘娘，奴婢該死，奴婢沒有看顧好公主殿下，都是奴婢的錯，求皇后娘娘降罪�！�
錢嬤嬤震驚的看著碎了的琉璃球：“娘娘，這是您最心愛的東西……”說完好似說錯了什么，慌忙閉嘴。
蘇萋萋看著地上碎掉的球，似乎愣了一下，沒想到那個東西就那么碎了。
蘇萋萋似想起了什么往事，慢慢走過去，俯下身，撿地上碎了的琉璃。
一旁的宮人立即要幫忙，朱虹也剛想幫忙。
蘇萋萋?lián)]手：“不用，本宮自己來……”蘇萋萋認(rèn)真的收著地上的琉璃，每一片都收的十分小心，將碎片裝在一個柔軟的盒子里。
“母后……”聲音弱小緊張。
蘇萋萋看向她，似乎才意識到孩子還跪著，立即隱了臉上悲傷的思緒笑道：“好了，不是我們小十一的錯，是母后不小心放在這里，你先回去吧�！倍嗪玫暮⒆�，那么小，那么嬌，莘嬪怎么就下得了手。
可，如果莘嬪都下得了手，她有什么下不了手的。
朱虹不想走，總覺得走了事情會很麻煩，如果皇后娘娘現(xiàn)在就處置了她們主仆反而更妥當(dāng)。
朱虹剛要磕頭弄些傷痕。
錢嬤嬤頓時瞪過去：沒眼色的東西！沒見皇后娘娘正傷心著，還要打擾皇后娘娘不是��？
朱虹嚇了一跳，不敢再違抗皇后的話，不得不帶著未受苛責(zé)的十一公主慌忙離開。轉(zhuǎn)身，便帶著公主跪在莘嬪娘娘面前匯報了此事。
“娘娘，娘娘，怎么辦？”那么珍貴的東西！她們宮不可能無動于衷，否則她們莘嬪怎么做人。
莘嬪臉色難看，低聲斥責(zé)：“怎么做事的�！标J這種禍！只是，她也沒聽說過皇后娘娘有這么個東西，匆忙拉起女兒，去坤儀宮請罪：“回來再收拾你。”
“奴婢該死，罪該萬死！”
坤儀宮內(nèi)。莘嬪娘娘一身單衣素服拉著女兒一起跪在殿外：“妾身該死，妾身沒有教導(dǎo)好小公主，竟讓小公主闖下如此大禍，都是妾身的錯，皇后娘娘，求您降罪�！�
莘嬪想的很好，她態(tài)度擺出來，跪的是皇后該有的威嚴(yán)，跪的是對琉璃球?qū)噬系闹匾�。還帶著女兒一起是因為孩子體弱，皇后娘娘又不是苛責(zé)的人，定然會很快讓孩子起來，讓人帶了小公主進(jìn)去哄著。
而她不起，她繼續(xù)跪，是她們莘苑給坤儀宮的態(tài)度，這件事就等于罰跪后過去。
“妾身該死，皇后娘娘，都是妾身的錯……”莘嬪很快發(fā)現(xiàn)，她喊了半天里面沒有人出來看看？
怎么回事？
莘嬪只能繼續(xù)跪著繼續(xù)帶著女兒邊磕頭邊喊。
十一公主有些害怕，連續(xù)的跪著認(rèn)錯，讓她排斥不喜，有些抵觸母嬪再按她的手。
莘嬪不明所以，為什么里面還沒人出來？不能不繼續(xù)言錯，不得不讓女兒跟著自己繼續(xù)磕頭。
十一公主不愿意。
莘嬪有一下按得狠了。
十一公主的頭，咚撞在了漢白玉的地面上，瞬間腫了起來。
十一公主哇的哭出聲！哭的委屈可憐：“母嬪壞！母嬪壞，我要母后娘娘！我要母后娘娘！”
莘嬪頓時心疼不已，怎么就腫了，她一時不察，沒想真的用力。
但這樣也好，有傷顯得更有誠意，女兒喊的內(nèi)容也好，皇后娘娘的人聽了總要多心疼小十一一些。
可莘嬪抬頭，發(fā)現(xiàn)周圍除了值守不能動的宮人，什么人也沒有，沒有通傳的人，也沒有出來查看的人，里面怎么了？
“母嬪壞，我要母后娘娘……我要母后娘娘……”
莘嬪戳她背一下，單在這里喊做什么，沖進(jìn)去找你的母后娘娘去。
十一公主怎么不想，但她覺得這些站著的木頭人今天特別嚇人，有個人非常兇悍的看她，她好怕，她要母后娘娘不要再讓這些人當(dāng)值！她要母后娘娘出來。
十一公主越哭越任性，越哭越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