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萬一是他的孩子,萬一像他一樣幼時身體不好,被‘養(yǎng)’成的概率極低。
他簡直不敢面對萋萋再次絕望的樣子……
更不敢面對,因他的病癥,失去了他千辛萬苦找到的孩子的結(jié)果。
……
三皇子府內(nèi),猶如被滾燙的油鍋瞬間澆下,人人六神無主。
側(cè)妃、柳姨娘等人全亂了。
趙側(cè)妃已經(jīng)讓人回娘家打探消息。
三殿下怎么會不是皇后娘娘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中宮嫡子了……怎么可能……
有門路的宮女、太監(jiān),也在紛紛打探。
他們當(dāng)中很大一批人當(dāng)初使了手段、塞銀子,跟著三皇子一起出宮,是為了再殺回去,做未來君主的潛邸之人。
現(xiàn)在告訴他們?nèi)首硬皇腔屎竽锬锏暮⒆�,是莘嬪的孩子?!這,是從天上掉到了地上,能不能再回宮的變數(shù)就大了!不是他們想要的。
常公公嘆口氣,他能不能再被用,就要看徐大人和皇后娘娘能不能想到他了,可不管能不能想到,他跟過周連衡,主子都不可能再讓他伺候另一個主子,他的前途也就看得見了。
都是命。
另一邊。
周連衡還沒有出宮,又驚慌不已的回去了,整個人都是懵的,大腦一片白光,別人說什么他都聽不見,眼前的景物仿佛都在晃。
他怎么也想不通,事情怎么突然發(fā)展到了這一步,這么大的秘密,怎么一點征兆都沒有,他母后就要找親生兒子了!?
他就是他母后的兒子,他就是啊,他是中宮嫡子!
周連衡踉蹌跑進(jìn)坤儀宮,他不信,他不信這是真的——
嗆——
中宮侍衛(wèi)的刀出鞘,攔住了三殿下的去路。
“讓開!給本殿下讓開!看不清我是誰嗎!”中宮他怎么可能進(jìn)不去,母后就是正見著父皇,也會先讓他進(jìn)去,問問他的訴求!
他的母后不會不讓他進(jìn)中宮。
侍衛(wèi)的刀散著寒光,寸步不讓。
周連衡直接去闖,他要見母后,所有人說的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他是母后的皇兒,是母后養(yǎng)大的孩子,母后被人騙了。
侍衛(wèi)直接將三殿下甩了出去:“中宮重地,不得擅闖!”
周連衡如被人當(dāng)場打了一耳光。
他不能進(jìn)了……
這些人,往日哪個見了他不是卑躬屈膝,他現(xiàn)在卻進(jìn)不去了:“你們不怕母后治你們的罪!”
“皇上有令,三殿下不可擾了皇后娘娘休息,三殿下請回�!�
周連衡恍惚覺得一切都變了。
【115叫什么】
115叫什么
往日熟悉的宮墻,今日又高又遠(yuǎn)……
他是人人羨慕的中宮嫡子,距離問鼎只差一步之遙,二皇子、四皇子見了他都要謹(jǐn)慎又謹(jǐn)慎、小心再小心。
他十八領(lǐng)職,父皇承諾他馬上就要升了,朝中的重臣他想攔就攔,他高高在上,是眾皇子的表率,他怎么可能不是母后的兒子!
怎么可能不是……
周連衡跪在地上,一定……是有人嫉恨他,離間他們母子關(guān)系!母后萬萬不可上當(dāng)!“兒臣跪到母后見兒臣!”
他不信,不信這些人有證據(jù)!
……
宮外。
高離卷東西準(zhǔn)備跑,剛剛離開住處,禁衛(wèi)軍瞬間將他拿下。
為莘嬪調(diào)換皇子再添一個證據(jù)。
……
翌日,天氣依舊晴朗。
宮外知道消息的人家卻炸開了鍋。
幾個剛從宮里點卯回來的人,更是邁不動腳步。
“莘嬪好大的膽子!”
“可不是,調(diào)換中宮嫡子的事都做得出來,抄家滅族都不為過�!�
“事情怎么爆出來的?”
“聽說是皇后娘娘去看生病的莘嬪,莘嬪腦子糊涂了,自己說出來的�!�
“還有這樣的事?”腦子得糊涂成什么樣子。
“可不是嗎?”
“那三皇子豈不是不是皇后所出?”就不是嫡出,三皇子身上的籌碼就少了很多,那些看中三皇子身份支持立他為太子的人,豈不是成了笑話。
“可不是,不知道要亂成什么樣子。三皇子算廢了�!�
“廢了不至于,還不都是皇子,無非是,不過地位低了些。”
“那是低了些嗎!有個劣跡斑斑的母嬪,那是低到塵埃里,皇后若是因為其母嬪,再打壓一二,三皇子還有什么前路可言�!�
“你們說中宮的那個孩子還在嗎?”有官員湊上來�;噬献蛲頉]讓三皇子見皇后,跪了一晚上都沒讓他起來,可見三皇子已經(jīng)失了圣心,再說無意。
“未必�!碧t(yī)都說治不了的病癥,送到外面就好了?只能去的更快。
“那豈不是……”中宮沒有皇子了?蘇大人還怎么自命不凡,想想都替他老人家想哭。
“其實就算在,從小也不是養(yǎng)在宮里,變數(shù)更大……”萬一是個莊稼漢、奴才人,皇上和皇后娘娘還真弄回來當(dāng)皇子嗎?
就是當(dāng),也是個不中用的,無非安慰一下做母親的心情。這么說來,二皇子、四皇子的機會不就來了。
誰說不是。
……
“陸大人,您說這事鬧的……”吏部左侍郎跟在自家大人身后,放心看熱鬧,反正這種內(nèi)宮之爭,落不到他們身上。
“可不是熱鬧�!被噬纤械木Χ荚诨屎竽锬锷砩希瑳]時間理政。張貴妃和尹妃在沒有任何證據(jù)的情況下,被降了一等,理由都沒有,這件事過兩天還有得爭論:“你有事嗎?
左侍郎不懂?他該有事嗎?
“沒事回家?guī)Ш⒆印!彪y得清閑。
陸輯塵在本該辦公的時間,早退了。
順便接回了兩個孩子。
……
林之念站在廊下,笑容里無奈縱容,蹴鞠比先生的課業(yè)都重要。
陸輯塵轉(zhuǎn)頭,看到她,腳上的球有些亂。
“爹爹好棒!”
“爹爹這里!”
陸輯塵一腳將球踢給止戈,轉(zhuǎn)頭繼續(xù)看她。
眉眼如畫,細(xì)長含情,笑著時,似藏著化不開的柔情,怎么看都覺得不夠:“之念,來不來?”
林之念提了一下裙擺,百花圖爭先恐后的在陽光下綻開,又隨著垂落收斂:不方便。
陸輯塵慌忙轉(zhuǎn)頭接住止戈的球,又踢給在在。
春草搬了椅子過來。
林之念坐在廊下看他們蹴鞠,曬曬太陽看看孩子多好,宮里鬧的那么大,估計是快了吧。
陸輯塵在球場上肆意發(fā)揮,頓時覺得球場小了、球門大了,限制了他行動。
“爹爹,不可以跑那么快!”
“爹爹,直接進(jìn)洞可恥。”
林之念笑,就那小東西話多。
林之念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在陸輯塵身上,陽光爭先恐后的落在他身上,細(xì)心又恒心,又朝氣蓬勃。
皇后是靠什么找到他身上的?陸老夫人都不覺得有問題的兒子,按說怎么懷疑也懷疑不到陸輯塵身上�?缮弦皇榔麄冋业搅�?大海撈針,都十分確定找到了,為什么?
胎記?
林之念疑惑,陸輯塵身上有胎記嗎?好像,沒怎么注意過,要不要今晚留下他看看?
“娘!”陸在沖過來,抱住娘親的腿:“爹爹欺負(fù)人,爹爹欺負(fù)人……”爹爹不但不踢球給他,還讓球從他頭上飛過去。刷一下,就過去了,他的頭巾都立起來了!可嚇人了!
林之念起身,活動下手腳:“娘給在在報仇。”
“娘最厲害了�!�
……
夜色正濃。
她今晚格外愿意回應(yīng)他,他也沒有收斂:“之念……”
【116多稀罕】
116多稀罕
秋風(fēng)始卷,雨意瀟瀟。
這些時日,宮內(nèi)如沸騰的水,誰敢碰,周啟無差別煮誰!
在外找皇子的人馬如火如荼。
宮外參與立儲的官員,尤其三皇子一派,像被閹割的太監(jiān),紛紛閉門不出。
蘇家派出了最多的人手。
想幸災(zāi)樂禍的人,極力忍著,只等死了的小皇子的消息塵埃落定,皇上不再關(guān)注此事時,撲上去瓜分蘇家手里的勢力。
陸輯塵一派不占,最為清閑。
陸老夫人這些天最為高興,自從她來汴京城后,一直是世家貴族暗地里最大的稀罕事,現(xiàn)在皇家突然鬧出這么大一個笑話,她的眼睛比誰都亮。
嘖嘖嘖。
貍貓換太子,多稀罕!
要不都說,最好的戲,還得看皇家。
這不,就開了個大的。
又因為兒子爭氣,她還能每天聽聽進(jìn)展,比那些湊不到皇上面前又打聽不到是非的人舒服多了:“皇后娘娘真可憐,太可憐了�!�
林姑姑不管皇后娘娘可不可憐,皇家是不是再次推遲了秋祭,但她知道老夫人入冬的棉衣開始準(zhǔn)備了。
時日一天天過去。
從御膳房查到各大皇商,從皇商到縣郊,從縣郊挨家挨戶排查到坎溝郡陸家溝村,足足耗時一個月之久。
趕在最前沿的永壽、衛(wèi)安,同時鎖定,被從縣郊抱到送菜老農(nóng)嬸嬸老家養(yǎng)著的孩子。
可那個孩子,第二年病死了。
兩人同時愣住,誰敢把這個消息傳回去,京中誰能接受一直盼著消息的孩子,最后是這個結(jié)果,與死緩有什么區(qū)別。
牢房里的老婦人完全不明白,自己全家好端端的,為什么突然被下了大獄,她們陸夫人、陸大人當(dāng)權(quán)過的地方,誰敢殘害老百姓!
可她家不單被下獄,對方還將二十多年來在大戶人家當(dāng)婆子的大姑子送回來的那個孩子反復(fù)的提,反復(fù)的問!
她冤枉啊。
青天大老爺,她冤枉�。�
一個去了的孩子,有什么好說的,這是要逼死良民�。骸按_實死了,但草民沒有扔!沒有!是安葬,安葬在后山的草林上,是給孩子找個伴……”全縣的孩子都往那兒安葬,怎么到他們嘴里就成扔了:“何況那個孩子有病,二十多年前,我們沒那么寬裕,怎么養(yǎng)得活一個病孩子!我們這里近十年日子才好起來的,我要寫狀書!我要寫狀書!”
衛(wèi)安驟然看向老婦:“你們村周圍有沒有奇怪的孩子?”
“冤枉啊,青天大老爺冤枉��!”
“閉嘴!”衛(wèi)安刀鋒出鞘。
老婦嚇得瞬間縮回去,雖……雖然這些年好過了,可對官員的恐懼還在骨子里:“我……我……”不:“草……草民……”
“問你話呢!說,你們村周圍有沒有奇怪的孩子!”永壽心已經(jīng)死了,到頭來還是這個結(jié)果。
雖然不知道衛(wèi)安問這些做什么,但衛(wèi)安問,他下意識幫言。
心里卻都是主子的悲傷。早就該預(yù)料到了……
“有……有……”
衛(wèi)安快速拿出袖籠里的荷包,打開。
徐大人說過,打聽到了,有既定的范圍后,打開,試一試,或許是最后的一絲可能。
衛(wèi)安看到上面內(nèi)容的一刻,愣了一下,咒��?徐家每一代人都會有一個孩子有這種‘詛咒’,多為長子,下面是病癥的詳細(xì)介紹。
衛(wèi)安完全沒想到他的大人身有‘咒病’,他只知道大人情緒不能過于激動。
衛(wèi)安瞬間明白,徐大人為什么讓他打探這些,這,真的,或許是他們最后一點渺茫的希望。
雖然他覺得這個希望也很淺,畢竟,有這幾點癥狀的不被燒死,也沒人家會養(yǎng):“誰……”衛(wèi)安聲音忍不住輕下來。
“陸大人。你們不知道陸大人吧,你們就敢抓我,我們陸大人是京中大……”
“哪個陸大人?!”
老婦嚇了一跳。
永壽覺得衛(wèi)安傻了:“還有哪個陸大人,汴京城最出名的陸尚書陸大人,這個縣的�!�
衛(wèi)安難以置信:“說病癥,你說什么陸大人,不想活了!”刀瞬間出鞘!
老婦人連滾帶爬縮回角落:“陸大人有病啊,誰不知道陸大人小時候有病,我娘家陸家溝的,他小時候有不吉利的病,不是,不是,陸大人吉利……”
衛(wèi)安刀直接架老婦人脖子上,快速對照病癥的條框:“具體點!快!”
“抽搐、走著走著路摔跟頭、流口水……”
老婦人說了一大堆,她對不起陸大人,她下拔舌地獄,她該死!她不配活著!
衛(wèi)安一條條對照著,不可思議又覺得不可能:“多大好的……”聲音都在顫。
“不知道,沒聽說——”
“說!”刀鋒瞬間割斷了她的頭發(fā)!
“后來就好多了,陸家娶了媳婦后有幾年沒怎么見陸大人,后來再見就好多了,大概有個十一二歲�!�
字條上一字不落地寫著,十一歲后癥狀會自行減輕。
衛(wèi)安都傻了,可怎么可能?兩個孩子隔著一個村。
老婦突然抬頭,大姑子帶回來的那個孩子,也動不動就抽,但那時候不走路,而且,她記得:“陸大牛撿走了小石頭,小石頭還活著!”